由于吉安娜與格羅姆·地獄咆哮都發現了彼此的存在,雙方在接下來一連超過兩個星期的時間里一直在不停追逐、試探、發起攻擊和進行防守。
從最開始相遇的貧瘠之地怒水河畔到灰谷、石爪山,小規模的戰斗一直在持續。
幾乎每天都會有十幾人乃至幾十人的死傷。
人類這邊由于有部分圣光教會的牧師和煉金術師調配的治療藥劑,因此大部分傷者都能得到及時的救治。
但獸人戰歌氏族這邊就基本只能靠體質硬抗。
才剛剛由薩爾復興的傳統薩滿職業數量太少,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確保每一個傷兵都能得到救治。
可即便如此,格羅姆·地獄咆哮依舊窮追不舍,盡情釋放著體內被長期壓抑的狂躁、嗜血與憤怒。
他渴望用血吼劈開敵人的身體,欣賞那鮮血四濺、內臟橫流的殘酷景象,把敵人的慘叫與哀嚎當做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每殺死一個敵人,這位戰歌氏族的酋長都會感受到心臟強壯有力的跳動、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如果說薩爾內心之中最強烈的渴望就是帶領獸人擺脫燃燒軍團的控制與影響,不再去做對方的奴隸和工具,那么格羅姆·地獄咆哮的渴望就是永無止境的戰斗跟殺戮。
很顯然,他在這方面根本沒有一丁點的自制力,完全就像一頭受到原始本能驅使的野獸。
就在人類與獸人把戰爭和仇恨從東部大陸帶到卡利姆多的時候,正在交戰的雙方根本沒有察覺到,在黑暗中已經有兩雙眼睛觀察他們好一段時間了。
眼睛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恐懼魔王提克迪奧斯與深淵領主瑪諾洛斯。
自從得到阿克蒙德的命令之后,他們就提前來到卡利姆多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尤其是當初賜予了獸人惡魔之血的瑪諾洛斯,非常想要把這些自己曾經的奴隸和仆人重新納入掌控,利用他們好戰嗜血的天性來為軍團效力。
在深淵領主的眼中,邪獸人的戰斗力和破壞力可要比巫妖王和他麾下那些廢物亡靈強太多了。
畢竟在黑暗之門剛剛開啟的時候,成千上萬的邪獸人大軍沖進艾澤拉斯,僅憑強悍的個體實力就瞬間打爆了暴風王國。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獸人可是剛剛從一盤散沙的游牧狀態被古爾丹的暗影議會強行捏合到一起,打起仗來根本沒有什么戰術、配合、陣型之類的東西,從頭到尾貫徹一個“莽”字。
簡單來說就是看到敵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沖上去把人砍死再說。
從來不考慮什么戰略意圖,也不在乎對方人數是否比自己多。
而聯盟這邊愣是需要矮人鍛造的精良武器,侏儒提供的工程技術,來自達拉然和奎爾薩拉斯的魔法支援、庫爾提拉斯強大的艦隊,最后還有自身壓倒性的數量優勢、紀律性、戰術配合等等,才以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結果好不容易贏得勝利。
由此可見邪獸人只要能穩定獲得惡魔之血的供應將會是一支多么可怕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邪獸人通常來說都缺乏思考能力。
這也就意味著除了吃飯、睡覺和戰斗之外,他們不會有太多的想法,更不會輕易背叛自己的主人,簡直就是完美的炮灰兼打手。
看著遠處沖進人類哨所肆無忌憚砍殺的格羅姆·地獄咆哮,瑪諾洛斯咧開嘴用充滿欣慰的語氣說道:“真想不到過了二十多年,這些脫項圈的寵物仍舊是如此的狂野和暴力。只可惜在他們體內殘留的惡魔之血太過于稀薄了,不然的話肯定能輕而易舉擊潰那些脆弱的人類。”
“是啊。
獸人通過兩次入侵戰爭,極大的削弱了這個世界東部大陸的抵抗力量。
否則巫妖王和他的天災軍團沒有那么容易得手。
而且據我所知,阿克蒙德大人留在東部大陸的軍團兵力并沒有能夠按照預期的那樣迅速掃平一切抵抗力量。
剛好相反。
他們在與聯盟的戰爭中陷入了拉鋸,甚至無法攻破對方構筑的防線。”
提克迪奧斯語氣中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哦?難道阿克蒙德大人對此沒有任何表示嗎?據我所知他的脾氣可不怎么好,至少不像基爾加丹大人那樣會給予下屬第二次機會。”
瑪諾洛斯那張猙獰丑陋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事實上阿克蒙德與基爾加丹是屬于完全兩種截然相反的軍團最高指揮官。
后者更喜歡躲在幕后通過引誘和策劃一系列陰謀詭計來達成目的,從內部將敵人徹底瓦解,只要對軍團還有利用價值,他就不會輕易的將其殺死,而是給對方戴罪立功的機會。
可前者卻更喜歡沖鋒陷陣,率領軍團在戰場上贏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對于那些失敗者往往會毫不留情的予以嚴厲懲戒。
瑪諾洛斯很難想象當軍團在對付一群弱小的凡人時受阻,阿克蒙德會表現出多么可怕的狂暴怒火。
恐懼魔王顯然知道深淵領主想要表達的意思,立刻意味深長的笑了:“呵呵呵呵,阿克蒙德大人已經率領軍團朝著海加爾山的方向進發。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摧毀世界之樹并汲取永恒之井的力量。
哪里還有時間和精力去理會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能在他看來,等自己獲取了足夠強大的力量,直接把整個軍團召喚到這顆星球,任何抵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相比之下,還是卡利姆多這邊的戰爭更加重要。
至于東部大陸,只要把聯盟拖住讓他們無法支援我們的宿敵暗夜精靈即可。”
“原來如此!所以阿克蒙德大人才會要求我們來重新給這些掙脫了軍團控制的獸人寵物套上項圈,然后利用他們給我們的老朋友塞納留斯一點顏色瞧瞧。”
瑪諾洛斯挪動著龐大且肥碩的身體,臉上浮現出嗜血殘忍的笑容。
“沒錯!
一旦那些獸人進入灰谷,按照他們的習慣肯定會大量砍伐森林建立前進基地。
而這必將激怒駐扎在這片土地上的暗夜精靈哨兵部隊,還有他們的傳統盟友半神塞納留斯。
所以戰歌氏族的獸人將會成為我們手中的一把利刃。
當然,前提是你需要提供足夠多的血液,讓他們重新飲下并成為二十年前那支足以摧毀一切的狂暴軍團。”
說罷,提克迪奧斯把目光投向了身后一望無際的灰谷森林。
要知道眼下的灰谷可不是三次大戰結束后的樣子,而是包括了北方后來被稱之為“費伍德森林”在內的大片土地。
而且在這片土地上可不止生活著暗夜精靈,還有像樹妖、樹人、熊怪、奇美拉、精靈龍、巨人等盟友。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才是真正抵御燃燒軍團的主力。
經過長達一萬年的修養和繁衍生息,暗夜精靈早就已經恢復了實力。
畢竟他們有世界之樹、永恒之井和來自守護巨龍的祝福,因此根本沒有生老病死的困擾。
只要不是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人口就能穩步增長。
哪怕是一百年生一胎,一萬年人口也足以膨脹五十倍到一百倍了。
所以暗夜精靈絕對不像游戲中表現的那樣弱小。
尤其是眼下還沒有遭受燃燒軍團大規模入侵和殺戮的檔口,僅憑自身實力就能抵得上整個東部大陸聯盟各國加在一起的總和。
再加上塞納留斯這樣的叢林半神,即便是燃燒軍團的先鋒想要啃下這塊地方也得崩掉幾顆大牙。
作為暗影界派出的間諜,恐懼魔王們才不會輕易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提克迪奧斯從來就沒有親自下場去跟塞納留斯正面沖突的意思。
他故意把瑪諾洛斯帶到這里來,就是為了利用對方的惡魔之血重新激活戰歌氏族獸人的狂暴與嗜血,利用這些炮灰來達成目的。
除此之外,只要戰歌氏族再一次變成邪獸人,并且與暗夜精靈交戰結下血海深仇,他們就會喪失與本土生物和解的可能性。
如果不想死的話,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投靠軍團成為奴仆,就如同那些變成薩特的暗夜精靈一樣。
想到這,恐懼魔王眼睛里閃過一抹不易別察覺到的得意。
瑪諾洛斯顯然并不知道身邊這位同僚陰暗的想法,自顧自摸著肥碩的下巴繼續詢問道:“關于那個成功傷害到阿克蒙德大人的契約之神,還有他的選民,你知道多少?”
“契約之神?
我只知道對方自稱是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神明。
并且曾經在壁爐谷降臨過一次神跡,把當時圍攻阿爾薩斯王子的亡靈大軍瞬間全部凈化。
到現在為止,那片土地連帶周圍很大范圍內的森林都充斥著一股強大的神圣能量。
不過不是圣光,而是另外一種傾向于光明和秩序的力量。
不管是亡靈還是惡魔,只要靠近立刻就會感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強烈恐懼,同時身體也會被持續不斷的灼燒。
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明顯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
一提起左思,提克迪奧斯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他能明顯感覺到,這股力量背后似乎總是能提前預知到一些事情,然后做出有針對性的預防。
把東威爾德地區的平民大量遷走是這個樣子,幫助高等精靈逃離銀月城也是如此。
“所以你認為這是一個長期威脅?就像圣光軍團一樣?”
瑪諾洛斯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提克迪奧斯微微點了下頭:“是的。
在我們搞清楚這個契約之神究竟是什么東西、找到他所在的位置之前,最好的應對措施就是提高警惕。
我認為阿克蒙德大人處理的就很好,沒有繼續留在東部大陸跟對方糾纏,而是先瞄準海加爾山的世界之樹。
一旦奪去了永恒之井的力量,我們就能把艾澤拉斯改造成為第二個阿古斯。
如此一來,無論這個契約之神是什么,又擁有怎樣的力量,他都無法與我們爭奪這顆星球的所有權和統治權。”
“哈哈哈哈!伱還真是跟以前一樣狡詐,提克迪奧斯。不過我喜歡!既然戰歌氏族如此饑渴,就讓我找個恰當的時機來重新賜予他們惡魔之血的力量吧。”
伴隨著肆無忌憚的狂笑,瑪諾洛斯轉身扭動著肥碩的屁股與尾巴緩緩消失在茂密的叢林深處。
凡是他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連串燃燒著綠色邪能的火焰。
至于提克迪奧斯,則很快施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他需要去跟其他恐懼魔王見個面,順便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這個計劃指的是他們背后真正主人下達的命令,而不是為了燃燒軍團或者天災軍團。
另外一邊,吉安娜與格羅姆·地獄咆哮之間爆發的小規模戰斗,已經引起了暗夜精靈哨兵部隊的注意。
得到匯報的泰蘭德也已經在暗處觀察了這兩個種族好幾天。
尤其是體內殘留著惡魔之血的獸人。
由于親自參加過上古之戰,因此她對于燃燒軍團的惡魔及其爪牙可以說是相當的熟悉。
哪怕是從未見過的惡魔種族或者受到邪能腐化的生物,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其辨認出來。
只不過由于從德魯伊口中知曉了在遙遠的東部大陸,可怕的天災瘟疫和亡靈正在肆虐,所以泰蘭德暫時將其視作逃出來的難民,并沒有立刻命令手下發動進攻將其驅逐。
恰恰相反。
她給哨兵部隊下達了命令,不允許介入這兩個種族之間的戰爭和仇恨,只要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追蹤觀察即可。
憑借與生俱來的影遁能力,精銳的暗夜精靈哨兵們引出規模,借助遮天蔽日的森林掩護,始終沒有被獸人或者人類一方察覺。
而且她們還會馴養一些鳥類和動物,幫助自己從各個角度對所有這些不速之客進行監視。
“真是一群野蠻而又嗜血的綠皮怪物!他們體內殘留的惡魔之血讓我感到惡心!”一名哨兵隊長用達納蘇斯語小聲吐槽道。
“我知道你討厭他們,就如同你討厭那些墮落成為薩特的同胞一樣。不過在這些外來者表現出足夠的敵意與侵略性之前,我們沒有必要將其視作敵人。”
泰蘭德笑著安慰這名跟隨自己數千年的助手。
“明白,我會讓姐妹們保持忍耐,盡量不去理會這些綠皮怪物的嗜血殘忍的行為。”
哨兵隊長鄭重其事的點了下頭,并且深情親吻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雕刻成月亮少女形狀的護身符。
不用問也知道,她不僅是一名哨兵隊長,同時還是艾露恩姐妹會的高級成員,十分樂意服從這位最高女祭司的指揮。
要知道自從上古之戰結束后,以艾薩拉女王為首的上層精靈被徹底推翻,其余使用奧術魔法的精靈也紛紛出走,整個暗夜精靈族群內部就只剩下了兩個政治團體。
其中一個是成天睡覺待在翡翠夢境修行的德魯伊團體,以瑪法里奧·怒風為首。
盡管他們的數量眾多且野性變形和自然魔法都非常強大,再加上半神塞納里奧的支持,原則上是整個暗夜精靈種族的最高領導機構。
可問題是由于長期保持離線狀態根本無法把精力放在維持統治上,因此行政、稅收、軍事等權利基本都落在了另外一個政治團體艾露恩姐妹會的身上。
簡單來說就是宗教機構執政。
所以在原本的時間線里,暗夜精靈是信仰氛圍最為濃郁的種族,比信仰洛阿神的巨魔們還要虔誠。
幾乎所有的暗夜精靈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說上一句月神保佑或者艾露恩保佑。
這也是為什么上古之戰結束后,瑪法里奧與泰蘭德會對使用魔術魔法的上層精靈進行徹底的清算。
刨除是他們過度使用永恒之井的力量引來了燃燒軍團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沒有點明,那就是上古之戰實際上還有一個極為特殊屬性,那就是底層發動政變推翻了原本的統治者。
眾所周知,以艾薩拉女王為首的上層精靈,原本才是整個種族的合法政權和最高統治階級,他們使用的是奧術魔法。
而學習和使用自然魔法的德魯伊在當時被視作低賤的下層人,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畢竟暗夜精靈本身就是長期受到永恒之井強大奧術能量的影響,從巨魔逐漸演變過來的。
所以他們在奧術魔法方面的天賦要遠比自然魔法強出太多。
再加上永恒之井的加持,學習奧術魔法的暗夜精靈要比學習自然魔法的同胞成長速度和發展潛力更具有優勢。
久而久之,整個上層社會基本全都被使用奧術魔法的法師所占據。
如果沒有燃燒軍團的入侵,向瑪法里奧·怒風這種跟隨塞納留斯學習德魯伊之道的暗夜精靈根本不可能有出頭之日。
泰蘭德的女祭司團體同樣也不可能撼動奧術魔法在整個族群中的統治地位。
最終,燃燒軍團入侵引發的上古之戰給了兩人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艾薩拉女王和追隨她的法師群體全部在永恒之井爆炸的過程中沉入海底,最終與上古之神締結契約轉化成可以在深海中生存的娜迦。
至于剩下那些僥幸沒有沉入海底的上層精靈則受到了毫不留情的打壓,甚至是禁止研究使用任何奧術魔法。
由于是推翻原有統治階級靠著政變上臺,那自然就要給政敵扣上各種各樣的帽子,然后打翻在地踩上一萬只腳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通過這種清算,接下來的一萬年時間里暗夜精靈內部定下了以遵從自然之道的德魯伊為主導,艾露恩姐妹會為精神信仰的主基調,重新凝結了社會共識、統一思想和意識,內部始終保持著極度穩定的狀態。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發動清算,任由那些遺留下來的上層精靈繼續研究和發展奧術魔法力量,暗夜種族的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別的不說,反正兩個派系天天吵來吵去相互掐架、指責對方、拖后腿幾乎是一定會發生的。
什么兩個以上的政治團體和黨派相互制衡能夠最大限度避免腐敗之類的論調,當個笑話聽聽也就算了。
事實上越是實行多黨制輪流執政相互扯皮的國家,往往腐敗程度越高,內部行政與管理體系越混亂,最后必然演變成為了反對而反對、政黨利益大于國家利益等可怕景象。
所以不管是站在客觀的角度,還是站在瑪法里奧與泰蘭德的立場,他們清洗內部上層精靈的殘余勢力都是一種再正確不過的政治手段。
這也是為什么,泰蘭德在看到吉安娜和其他達拉然法師使用奧術魔法并沒有表現出憤怒或是仇視的反應,而是十分的平靜。
因為她敵視的從來都不是奧術魔法本身,而是過于傲慢自大將燃燒軍團引到艾澤拉斯的艾薩拉女王和那些墮落的上層精靈。
再加上已經過去了一萬年,這位女祭司當初的憤怒早就已經徹底平息,能夠以旁觀者的身份冷靜觀察和分析這些外來者的行為,以及他們想要在卡利姆多大陸做些什么。
如果僅僅只是逃難過來想要獲取一塊生存繁衍的土地,暗夜精靈并不介意與對方分享廣袤的森林和草原。
甚至是提供一些必要的食物和其他幫助,就如同他們可以與熊怪、野豬人、牛頭人等種族和平相處一樣。
可如果對方是燃燒軍團的仆從,那么他們將會品嘗到暗夜精靈的箭矢究竟有多么的鋒利。
灰谷廣袤的森林和這里的守護者半神塞納里奧將會讓所有入侵者付出代價。
鮮血和死亡的代價。
帶著這樣的想法,泰蘭德很快把監視獸人的任務交給哨兵隊長,自己則打算轉身離開去繼續備戰,為燃燒軍團的到來做好準備。
但僅僅一秒鐘之后,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奧術魔法波動。
下一秒……
一道傳送門憑空開啟,緊跟著一個年輕人類男性的身影憑空出現,正是前不久剛剛跟麥迪文見過面的左思。
只見他單手撫胸優雅的向這位活了一萬多年的“老奶奶”欠了欠身,面帶微笑的問候道:“你好,泰蘭德·語風。”
“你是誰?”
高階女祭司趕忙下意識握住了掛在腰間的月刃。
盡管她在大多數時候主要使用背在身后的箭作為武器,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實際上貼身肉搏才是這位高階女祭司最拿手的。
尤其是通過祈禱從月之女神艾露恩那里借來力量之后,即便是伊利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貼身肉搏中戰勝這位深愛著的“嫂子”。
盡管伊利丹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是什么戰士,而是一名法師兼惡魔獵手。
在艾澤拉斯這地方,不管是當法師也好還是祭祀也罷,最終形態都是要能在貼身肉搏中把戰士按在地上爆錘。
“放松點,我可不是敵人,而是來提醒你小心那些嗜血狂暴的綠皮獸人。
要知道他們以前可是喝下了深淵領主瑪諾洛斯的血,對整個東部大陸發動了全面入侵,不分男女老幼殺死所有遇到的生命。
本質上跟那些墮落成薩特的暗夜精靈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我還知道,阿克蒙德和他麾下的燃燒軍團遠征軍已經降臨在了這個世界。
他們利用麥迪文之書打開了通往艾澤拉斯的傳送門。
眼下正在朝著海加爾山的方向進發,隨時都有可能發動全面入侵奪取世界之樹和永恒之井。
不出意外的話,瑪諾洛斯會再次釋放自己的血液來引誘獸人喝下并成為自己的奴仆。
我真誠的建議你現在就對他們發動攻擊,與人類聯盟聯手將格羅姆·地獄咆哮與整個戰歌氏族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否則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后悔的。”
左思鄭重其事的發出了警告。
很顯然,他這是在利用心理暗示的手段讓泰蘭德產生某種先入為主的觀念。
這樣一來不管對方是否同意聯手消滅戰歌氏族,都會在內心之中留下一個獸人不是什么好東西的印象。
而這種壞的第一印象將會在塞納留斯被殺之后迅速轉化為無法壓制的憤怒,進而吧整個獸人族群當做燃燒軍團的爪牙對待。
屆時薩爾這個大酋長就算是跳進怒水河乃至無盡之海大漩渦,都再也不可能洗干凈自己種族身上那屬于燃燒軍團的印記。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抹黑獸人,好利用我們幫助人類鏟除威脅?”泰蘭德瞇起眼睛質問道。
可能是身為丈夫的瑪法里奧長年沉睡、意識游蕩在翡翠夢境之中,所以長期把持權力的她早已鍛煉出了強大的內心,根本不會被區區幾句話就說動。
“你不必相信我,只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好。
等著看吧,格羅姆·地獄咆哮和他的戰歌氏族很快就會做出讓你感到震驚和憤怒的行為。
他們是天生的劊子手和破壞者,永遠不會懂得如何與其他種族和平相處。
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饑渴難耐的摧毀一切擋在自己前進道路上的障礙,無論你表現的有多么克制和友善也無濟于事。
哦,對了,在離開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快點去喚醒你的丈夫瑪法里奧·怒風吧。
否則他極有可能在夢境之中就被殺死。”
說完這番話之后,左思再次行禮然后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幾名暗夜精靈哨兵從陰影中沖出來想要將其擒拿住,但遺憾的是她們無一例外撞上了無形的力場墻壁,一個個摔得七葷八素倒在地上滾落成一團。
“這個人類的話可信嗎?”
哨兵隊長表情凝重的忍不住問了一句。
身為上古之戰的參與者,她當然不可能不知道瑪諾洛斯和阿克蒙德的名字。
泰蘭德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但像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立刻招募所有哨兵部隊集合,我們要開始準備迎接軍團的全面入侵了。
要知道阿克蒙德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在一萬年前他親手掐死了塞納留斯的父親、最強大的荒野半神——瑪洛恩。”
“那這些獸人怎么辦?”
哨兵撇了一眼已經把人類臨時建立起來的營寨徹底摧毀,正在毫不留情屠殺所有俘虜的戰歌氏族。
“不用擔心。前邊就是灰谷,塞納留斯和我們的森林盟友會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說罷,泰蘭德便騎上坐騎迅速消失在遮天蔽日的森林深處。
此時此刻,內心之中強烈的不安讓她意識到左思的警告可能是對的。
一萬年前被逐出艾澤拉斯的燃燒軍團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有了新的爪牙。
目送高階女祭司的背影漸漸遠去,一只渡鴉緩緩從天而降變化成麥迪文的樣子,用略低好奇的語氣問:“你跟泰蘭德說了些什么?”
左思似笑非笑的回答道:“沒什么,我只是提醒了他要小心戰歌氏族的獸人,以及阿克蒙德已經降臨的消息。關于新的見面會,你準備的如何了?”
“我已經在夢境中給了牛頭人酋長凱恩·血蹄暗示,相信以他的智慧應該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過我不是很確定,他是否會愿意拋棄薩爾和獸人單獨來見面。
畢竟在薩爾的領導下,不少獸人戰士雖然依舊原始、野蠻和崇尚武力,但卻有一種粗狂豪放的氣概。
這一點很符合牛頭人崇尚的傳統。
更何況獸人還在牛頭人遷徙的過程中給予了他們極大的幫助。”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麥迪文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現在開始有些后悔指引獸人橫渡無盡之海來到卡利姆多了。
后者和樸實善良的牛頭人攪合在一起,實在是讓自己感覺相當的為難。
麥迪文終于意識到之前的神棍行為究竟是多么的不靠譜,同樣也意識到自己這個最后的守護者根本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
尤其是洛丹倫的毀滅,他至少要背負上一半的責任。
再算上之前被薩格拉斯影響打開黑暗之門把獸人放進來,妥妥就是一個禍害。
不過左思卻不以為意安慰道:“無所謂。如果薩爾想來就讓他來好了。
反正用不了多久格羅姆·地獄咆哮就會親手葬送這位大酋長的一切努力,重新把獸人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到時候讓牛頭人親眼看看獸人所做的一切,知曉在東部大陸兩次戰爭所造成的傷亡和破壞,以及不分男女老幼的殘忍屠殺。
我相信凱恩·血蹄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好吧,希望你的判斷是對的。再過一段時間,我會在石爪山的洞穴內安排這場會面,到時候一切就交給你了。”
說罷,麥迪文再次化身成為渡鴉騰空而起飛向天空。
等這位最后的守護者變成一個幾乎看不見的黑點之后,左思這才嘴角微微上揚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現在舞臺搭建完畢,演員也各就各位,是時候上演獸人徹底沉淪的序幕了。
親愛的大酋長薩爾,你可千萬別怪我啊。
畢竟我這可不是在針對你,而是針對整個獸人種族。
如果要怪,你就去怪格羅姆·地獄咆哮,以及自己沒能約束住嗜血好戰的戰歌氏族。”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的身影瞬間變得透明起來,直至徹底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從視覺上徹底的消失了。
與此同時,姍姍來遲的薩爾終于發現了正在對人類軍隊窮追不舍的戰歌氏族。
盡管他本人并不想要延續這場戰爭,更不希望加深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不止一次警告格羅姆·地獄咆哮不要主動去進攻人類的地盤,更不要隨意挑起戰爭。
可在這種已經接戰的情況下,他顯然已經無法制止戰爭,所以只能加入其中又摧毀了一個人類營寨,并眼睜睜看著戰歌氏族把所有活著的人類屠戮一空。
那刺鼻的血腥味,還有遍地的尸體和鮮血,以及因為暴力殺戮而變得異常亢奮的獸人戰士,都讓薩爾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某些戰士的眼中赫然開始閃爍詭異的紅光,仿佛惡魔之血再一次在他們體內被喚醒。
“該死!
格羅姆!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許主動招惹那些人類。
我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難道你想要把所有人都拖入地獄才甘心嗎?
還是說你完全失去了理智、腦子出了問題,根本聽不懂我下達的命令?
忍無可忍的薩爾向這位戰歌氏族的酋長發出了憤怒無比的咆哮。
要知道這位大酋長平日里總是以一種冷靜、理性和睿智的形象示人,很少會當著手下的面發火。
一般情況下當他發火的時候,其余各個氏族的酋長無論有多么不滿都會立刻閉上嘴表示服從。
可遺憾的是受到惡魔之血影響的格羅姆·地獄咆哮卻無法安耐住內心之中的躁動,猛地上前一步直視后者的眼睛毫不客氣的回懟道:“少來對我說教,小子!這些懦弱的人類雜碎就該死!更何況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這種無法抑制的沖動就像當年一樣……仿佛惡魔就在我們的身邊!”
“惡魔?!”
聽到這個詞匯,薩爾臉上的憤怒迅速轉變為凝重,甚至無視了對方的無禮,立刻把腦袋湊到近前壓低聲音質問:“告訴我,你究竟感覺到了什么?是不是殘留在體內的惡魔之血又開始影響我們的戰士了?”
“你猜對了。看看那些戰士,在看看我,甚至就連苦工都變得比以前更加容易沖動和狂躁。唯有戰斗和殺戮才能讓我們所有人不至于瘋掉。”
格羅姆·地獄咆哮一股腦說出了整個戰歌氏族目前的狀態。
作為能夠與元素和靈魂溝通的薩滿,薩爾明顯感覺到了強烈的躁動與不安,沉默良久之后才咬著牙下達了命令。
“你和你的戰歌氏族立刻前往灰谷去砍伐樹木建立基地。我想這些繁重的體力活應該能讓你們好好發泄一下過剩的精力。”
“什么?
你瘋了嗎?
讓最強大的戰士去干體力活?
你這是對戰歌氏族的侮辱!
而且好好瞅一眼前邊那些人類建立的營寨,沒有我的幫助你根本不可能進入石爪山。”
格羅姆·地獄咆哮扯著嗓子大聲嚷嚷表達自己的不滿與抗議。
“不!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因為我跟那些地精雇傭了兩架飛艇,可以直接從人類的營地上空飛過去。
所以你和你的戰歌氏族就老老實實去伐木建立營地吧。
記住,如果我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一個足夠大且完整的營地,你就等著接受懲罰吧。
不要忘了,我才是大酋長。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薩爾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斬釘截鐵,沒有一丁點可以商量的余地。
盡管以獸人的年齡來看他實在是年輕的有些過分,可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卻壓制住了久經沙場的格羅姆·地獄咆哮。
最終,后者沒有再繼續爭辯很忙,氣呼呼的帶著戰歌氏族向灰谷所在的方向進發。
由于貧瘠之地是一片干旱的草原,因此并沒有什么樹木可以砍伐。
只有沿著怒水河北上前往灰谷,才能看到一望無際的茂密森林。
就這樣,薩爾自認為已經搞定了麻煩的格羅姆·地獄咆哮,與凱恩·血蹄一起登上飛艇朝著地形復雜且陡峭的石爪山反光前進。
雖然在經過人類營地上空的時候遭受了弩炮、大炮、火槍和獅鷲騎兵的“熱烈歡迎”,但他們還是憑借地精高超的操控技術有驚無險的飛了過去。
可能是由于精神高度緊張的關系,薩爾并未察覺到始終跟隨在自己身邊的牛頭人酋長眼神中明顯透露出復雜的神色。
不用問也知道,這肯定是麥迪文最近一段時間通過法術進入后者夢境造成的影響。
作為可能是整個艾澤拉斯原住民中最不好戰、天性最為平和的種族,牛頭人對于戰歌氏族的殘暴殺戮無疑是充滿了厭惡和排斥的。
而且她們非常敏銳的注意到,雖然薩爾對格羅姆·地獄咆哮表達了強烈的憤怒,可他身邊其他獸人卻沒有覺得這種殺戮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畢竟從穿過黑暗之門進入艾澤拉斯之后,他們在戰爭中一直都是保持著這種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的三光政策。
不知不覺間,兩個原本親密無間的盟友之間也出現了一道裂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