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諾不太能聽得清對面在說什么。但的確是感覺語音和口型有點對不上。心中只是暗暗把這個疑點記了下來。心想也許是這個世界自帶的某種翻譯系統。
做到這點在基礎上倒是不難,看到對方在拍打窗戶,藍諾不由得心中一動,看起來并不是每一個被關進導彈里的士兵。都像之前他遇到的那些士兵一樣狂熱。可以為了帝國的大業犧牲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內。
想也正常,在面對生死的時候,再怎么嚴格的洗腦也不可能完全掌控住一個人。
藍諾相信求生欲最終還是會占據上風的,身邊的這個在被關進導彈里之后,看樣子就后悔了,這倒不失為一個機會,在接下來的作戰之中,生存下來是第一要務,而第二重要的就是得想辦法擺脫帝國的控制。
且不說他們要去剿滅的叛亂者究竟如何,反正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帝國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一點從他記憶之中的芯片的功能就能看出來了。
芯片的功能是下級對上絕對服從,之前他已經看到了違抗命令所遭受到的巨大懲罰。那還只是遲到的懲罰,如果是真正的在火線上違抗命令,后頸上的芯片恐怕有直接處死他的能力,這東西肯定得盡快想辦法摘下來。
但這玩意兒在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帶著他的人可能會自己想要把它摘下來。所以設計的時候就有不能輕易觸摸的設定,單純的觸摸或許還好,但一旦想要將其強行從體內取出,當事人就會無力化,直接麻痹整個身軀。
如果是平日里,藍諾自然能設計一套精妙的機械設備,在自己失去行動能力的情況下,依舊能自動把這東西取出來。
但現在沒這個機會,只有趁前線戰亂的時候,找個人幫自己來上一刀,把芯片挖出來了。
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找忠誠于帝國的人干,不然的話對方可能把自己就地正法了,而身邊這個瘋狂拍打窗戶看起來求生欲很強的家伙,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喂喂?你那邊的窗戶也打不開了吧?”郝仁的通訊頻道里響起藍諾的聲音,這些導彈在通訊頻道之中都是可以彼此聯系的,不過這里的對話也會被錄音,所以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的確打不開了,這是什么情況?”郝仁睡了一覺,莫名其妙就來了這么一個地方,頓時感覺情況不太妙,剛好有個當地土著似乎是懂得怎么操控手頭的機器,可以問他打聽一下這是什么情況?
這種睡一覺就突然換了個地方的事情,郝仁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通常情況下,這都意味著他穿越到了夢位面,不過已經開闊的視野讓他明白自己穿越的是一整個宇宙。而宇宙廣闊的很并不只有一顆星球,從眼前一看就知道科技水平很高的儀表盤就能夠推測出這地方絕對不是霍爾萊塔,他得先搞清楚這里的情報才行,值得慶幸,好像剛好有個當地的土著和他搭話,讓她能稍微了解一下這里的情況。
藍諾沒看出對方打探情報的意思,因為對話在監控之下,所以他能理解對方有些話不敢明說,于是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們當然是為了偉大的帝國,去執行對叛軍的殲滅任務。
兄弟,你駕駛導彈的技術怎么樣?聽說叛軍的防空火力很猛,還有自己研發的防空導彈。如果沒能躲開的話,我們可就要和導彈一起凌空爆炸了,那樣可就沒辦法完成帝國交代給我們的光榮使命了。
兄弟,你要是感覺沒信心突破叛軍的火力封鎖,就跟在我身后飛吧,我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還是有點信心的,更新過,咱們只要能突破火力圈,就有機會鉆進叛軍的護盾之中,進去之后我們頭頂的蓋子自然會打開。”
藍諾在監控之下也只能暗示,不然直接和隊友對話討論如何判定。那他們倆恐怕當場就被陣前處決了。
郝仁聽的云里霧里,什么偉大的帝國,光榮的使命,自己身邊的飛行器里面坐著的是一個帝國的狂熱分子,已經被徹徹底底洗腦了,藍諾略顯浮夸的表現本來是用一種類似反諷的語氣,來和對方透露自己的心思的,正常人都知道,沒人會對帝國忠誠到這種程度,自然就會理解里面的暗示了。
可對于一個新來的外來者來說不清楚這邊的所有情報,聽到這話只會把它當做一個被深度洗腦的狂熱者。
“壞了,我不會是被關進了什么自殺式武器里的吧?”郝仁在腦海之中和自己的數據終端對話,這一次穿越的模式似乎有點特殊,他的數據終端直接出現在了腦海之中,而并非像之前一樣一塊兒板磚的形態懸浮在自己的身邊。
“根據本機的掃描,你猜的應該是對的,你現在坐著的這個東西里面塞著一個相當不穩定的能量核心。如果被擊中的話,就會產生劇烈的爆炸。所以本機勸你還是盡可能想辦法快點從這里面逃出去。
雖然女神大人無所不能,就算是你死了也能復活你,但說實話,帝國的技術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特別是軍用技術相當粗獷,復活之后你會不會出現什么精神問題都是說不定的,搞不好性別認知障礙都有可能。咱們女神是什么德行,你不會不知道,所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郝仁很是頭疼:“我現在倒是能直接把這里的玻璃打碎,然后跳出去,但問題是我感覺我們好像在一個更大的機械造物的內部,而且這東西應該是在行駛或者飛行,如果我們是導彈的話,這東西大概率是在天上飛的,我要是在這里直接跳出去,且不說飛機里的自動防御系統會怎么針對我,就算我能一通大殺特殺開無雙殺出去,這飛機上萬一有無辜的倒霉蛋,那豈不是全都要墜機?”
“那你就做好全面開啟剛性護盾的準備吧,根據本級的估算,就算這枚導彈原地爆炸,你的護盾你能扛住。不過如果是被什么威力更大的武器擊落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我壓根兒不會駕駛這東西。一會兒一旦被投出去,咱們恐怕得像塊磚頭一樣直直的往下墜。”
“放心吧,這事情簡單,本機可是要成為戰艦主機的數據終端。區區操控一枚導彈再簡單不過了。到時候你就看我的技術吧。”數據終端信心十足,但郝仁卻不這么想。
“你最好盡快自檢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你確定你現在這個狀態還能幫我駕駛飛行器?我甚至找不到你的輸出端口在哪里。”
“你別說本機也找不到。哎呦我去,這次是什么情況?本機正在嘗試進行數據轉化,你們碳基生物的身體適應起來真的麻煩,我現在共享的是你的視野,這弱的可憐的視力簡直就像是瞎子一樣。
不行,我現在只能控制你身上的硬件設備,你做好準備,用你現在手指上的感應器輸入指令吧!不過估計會有點延遲,你身邊的那個如果真的是高手的話,咱們可以跟著他。”
郝仁也正想多打探點情報,于是在通訊頻道里和身邊這家伙搭話:“叛軍究竟干了點什么?帝國把我們都派出去了。”
這種自殺式軍團就算不是精銳,培養起來恐怕也相當昂貴,畢竟人命本身是非常昂貴的,培養出一個人才所需要消耗的資源,比起他們所駕駛的導彈可貴多了。
“叛軍不遵從帝國統治,這就已經罪不可赦了,我們不應該對敵人有任何的憐憫,我們是皇帝最忠誠的利刃!”
郝仁:“……”
這家伙被洗腦的是不是有點太嚴重了?自己要表現出一點對帝國的不忠誠,他會不會直接舉著大刀大喊著板載和自己同歸于盡。
他哪里知道現在他們的通話是正在被監聽的,只有進入到了敵對區域進入到叛軍的電磁屏蔽范圍之內,帝國才沒有辦法監聽他們彼此的通話。
“咳咳,叛軍反叛總是有個原因的。他們為什么要反叛?我這人心比較軟,沒有個罪名的話,殺起人來下手可能不夠狠。”郝仁嘗試理解一個帝國的狂熱信徒的思維,用對方能夠接受的邏輯試探情報。
“叛軍就是想要公然違抗帝國的統治,大膽的叛軍竟敢宣揚人人平等的邪惡理念,公然無視皇帝陛下的統治地位,甚至有人想出了偷偷摘除我們腦后芯片的辦法,那邪惡的手術儀式,讓無數可憐的人失去了帝國的科技結晶,失去了直接溝通互聯網的能力,在他們的恐怖統治之下,純粹的暴力取代了絕對的上下級關系,任由他們發展下去。整個世界都將混亂起來。所以我們必須要將他們扼殺在萌芽之中。”
藍諾這些話在監聽之中都是不犯忌諱的。至少以一個狂信徒的身份說出這些話是沒什么問題的。但只要一個邏輯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能從中聽出帝國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有這種判斷之后,也方便他們之后的合作。
郝仁這邊則完全是雞同鴨講,他現在越發肯定自己身邊這家伙是帝國的狂熱信徒了,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這對帝國的信仰已經夸張到了不好形容的程度。
不過這也讓他對帝國有了最基本的了解。這應當是一個在高度集權統治之下的國家。而且看起來有點政教合一的傾向。最起碼統治者是在大搞偶像崇拜的,這一點從身邊這家伙對皇帝奉若神明就能看得出來。
西靈帝國的神明就沒搞這些,有的沒的,主要不一定是不想搞,而是他們的至高神的神明有點坑,別人的神明都叫父神,他們這個因為好名都讓狗取了,命名晚的他們現在只能叫爹神。你就聽這名字,想搞偶像崇拜都不好搞的,這爹神的名字一叫出來,那就是一股城鄉結合部的畫風,給人一種鄉村信息化改造一般淳樸的風味。
與此同時,隨著他們所乘坐的重型轟炸機的飛行,轟炸機已經飛到了叛軍的防空火力所能覆蓋到的范圍。
下一瞬間轟炸機的機艙就直接打開,頓時眾人就感覺到了一股失重的感覺,緊接著導彈就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郝仁眼睜睜的看到其他人已經順利的啟動了導彈的發動機,連忙把雙手按在了操控手柄之上。
“終端你倒是動啊!”
“這不是正在進行數據轉換嗎?這個世界的人機交互設備實在是太垃圾了,指令輸入效率這么低,操作起來真是麻煩。”
雙方罵街的過程中,郝仁駕駛的導彈也終于點火了,跟在前面的導彈后面飛行,他特意記了一下之前和自己搭話的那家伙的導彈編號。對方似乎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有信心,之前還讓自己跟在他身后。雖然這樣一個狂熱信徒的話不一定能全信,但郝仁決定還是跟在這家伙身后,畢竟這也算是唯一有過一點交集的存在了。
很快郝仁就體會到了這個世界防空火力的恐怖,密集的導彈如同是不要錢一樣從下方發射上來,如同是孔雀開屏一樣,四面八方都有密集的導彈飛來,稍微有一點失誤就會被攔截,甚至導彈還能夠一定程度的預判他們飛行的軌跡。
正是因為這一點才需要人類駕駛。相比于人工智能的人類駕駛員有更高的不可控性,更難預測出人類駕駛員的行動模式,這使得那些自動攔截的彈頭攔截的成本更高。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還是有大量的戰機被凌空擊落。他們所駕駛的導彈的飛行速度雖然很快,但對方攔截的火力密度同樣也巨大。
郝仁現在覺得跟在之前的隊友身邊簡直是最正確的選擇,這家伙也不知道是技術真的過硬,還是運氣足夠好。簡直就像是雪風一樣,隊友已經快死的差不多了,就他毫發無傷。連導彈表面涂裝的油漆都沒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