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老依舊還沉浸在被蒼天巨手抓住的前夕。
五感六識都被封鎖,只有黑暗。
在黑暗中的神魂盤坐。
他頗為擔憂地府的狀況。
連自己都被活捉,看不清出手之人,對方定然是頂尖的三花大道君。
計劃周密肯定不是一個人,說不定是一群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地府就危險了,說不定還會影響宗門大計。
如果宗門在這里的謀劃又失敗的話,老祖的天尊果位定然無法保住。
太乙升仙宗就會徹底步入衰落。
“唉!”
“要是再仔細一點就好了。”
秋長老自責不已。
要不是他死也死不了,說不得早就自盡以傳遞消息。
“這可如何是好……”
盡管是這么說,秋長老心中還是有幾分希冀。
說不定地府能夠察覺,再派人將他救出去。
震天響動仿佛劈開世界。
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如同大霧的仙光。
他根本看不清楚站在光霧中的人。
直到那人慢慢走近。
“你……”呆愣的秋長老張大了嘴巴。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趕忙揉了揉眼睛。
確認沒錯之后讓人一臉的驚駭,指著面前的高大鬼帝,久久沒有說話來:“你……我……,這是怎么回事兒……”
“你……”
赤發狂瀑的高大帝影微微點頭。
涂山君沉聲說道:“長老,受苦了。”
秋長老一臉的茫然,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么,而且眼前的涂山君怎么會擁有如此高如蒼穹的恐怖氣息,像是蒼天的具現。
“這……”秋長老看到蒼茫的天地,四分五裂的焦熱大域還沒有完全沉落,虛空壁壘將破碎的大域分成無數的小塊,成為天上的繁星,與之相連的苦烈大域也受到不小的影響,同時還有一片新生的大域填補空缺。
入眼的景象實在太像毀天滅地,讓秋長老難以置信。
憑他一個一花的道君根本無法周全探尋。
他只感覺肯定發生過大事。
劈開歪脖樹的涂山君找出菩提子,一把抓住秋長老。
身形一閃。
整個人已經出現在神臺鑾座。
將秋長老放下來,取出菩提子遞給紫道虛,嚴肅的說道:“道兄,服下吧,我從他的記憶中看到了,菩提子可以讓你溯血源頭。”
“之后能否戰勝孔雀古皇,只能靠你自己,別人幫不上什么忙。”
“這道輪回印你收下,我也不清楚是否有效。”
背五色輪的紫道虛眼中的情感越來越少,最后一點真摯也如風中的殘火,即將徹底熄滅。
他接住菩提子和化作森白圓環的輪回印,平靜地說道:“山君,與你相識,我并不后悔,可惜了,沒讓你做乘龍快婿。”
涂山君堅定道:“活著回來。”
紫道虛點頭:“活著回來!”
話音落下,仰頭服下菩提子入定,層層虛空宛如孔雀羽毛緩緩綻開,明明紫道虛盤坐在這里卻像是根本不存在。
涂山君來到巫融的面前,取出神藥蟠桃。
巫融無奈道:“老師,我的情況我自己知道,這一次底牌盡出,連最后禁忌大神通都動用了。”
“借來的,終究要還。老天爺是不會允許我這樣的存在成帝,我的命數到了,神藥也沒有用處,留著吧,不要浪費在……。”
“活著就有希望。”
語氣之堅定無容置疑。
巫融驀然抬頭,看到的是一雙輪轉帝瞳。
“活下去!”
“等我回來!”
巫融已淚流滿面。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此刻,身為師父的涂山君也感覺力不從心。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從仙劫活著回來。
也無法告訴巫融一個確切的結果。
他只能給巫融一個殘忍的希望,就像是出戰沙場的爹娘,系上戰甲之后,笑著對孩子說:‘等我回來。’
巫融抱著蟠桃狼吞虎咽。
欣慰的涂山君以鬼帝仙力充分發揮神藥的效力:“運轉二世法,活出第二世!”
緩緩放下手掌,拖拽著的閻浮的涂山君,帶著已經積累到極致的十八重大仙劫,來到東荒和魔淵的交界。
秋長老不敢攪擾,趕忙飛身踏入地府大軍,環視一圈,詫異道:“宗門長老沒來?”
說著看向如藏,這里的修士他跟如藏是比較熟悉的。
黑衣僧如藏念叨了一聲阿彌陀佛,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真沒來?”
“來了。”
仙風道骨的羅神通接過話,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將這么殘酷的事實告訴秋長老。
“人呢?”秋長老被眾人看的發毛。
他看眾人損失并不慘重,雖多有負傷,還有重傷垂死者,不過既然涂山君已經如此強大,應該是一面倒的勝勢才是。
怎么眾人的神色反而像是他們吃了大敗仗。
他的心中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整個人也慌亂起來。
本源損耗,白發蒼蒼的重明大道君把不忍心的開口道:“唉,太乙宗的諸位道友……已祭帝兵了。”
晴天霹靂。
秋長老踉蹌差一點跌倒在地上,驚恐道:“幾個?”
“十……多個。”
哇的一聲。
秋長老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都怪我……”
“是我無能,要是我直接死了,就沒這回事兒了。”
“長老……師兄、師姐、師妹啊……”
“怎么會這樣啊。”
“怎么會這樣!”
哀嚎聲響徹軍陣,令人心酸。
哭聲像是能夠傳染,一些小聲抽泣也無法藏住,為天地蒙上一層陰霾。
眸光如冷電。
一眾東荒的大道君個個駭然,紛紛倒退。
這瘋子多半要死在劫中,現在誰敢觸霉頭。
沒看連身具大神通力量,以補天法化佛為魔帝的閻浮,都像是條死狗般被他隨意的提著,他們在此鬼面前猶如蟲豸雞子。
“他不會要對我們出手吧。”
古火靳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他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凡人被荒龍盯上,與生俱來的恐懼滋生縈繞,兩股戰戰,幾欲先逃。
“應該不會,他頭頂上的仙劫馬上就落下來,現在對我們出手……”
“我就怕這個!”
“他現在要以力抗仙劫,分明缺少神魂……”古火靳的話音一落,各大玄宗圣地的大道君死死地瞪著古火靳,簡直要將他生吞活剝。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真要是讓這鬼神聽到有幾條命夠他殺。
悄沒聲的埋頭當鴕鳥就算了!
“古皇來了嗎?”
“帝君在不在?”
“老祖……”
東荒的道君們趕緊尋找自家老祖,雖然大神通者不輕易出手,可是不代表大神通者不出手。
要是這鬼神真的沒了理智要拿他們祭旗,各家的老祖還能聯手徹底將這殺神從天地間抹除,像是不曾存在過。
冰狠如天刀的眸光掠過。
涂山君毫不猶豫地踏魔天。
“呼!”
屏氣凝神的東荒道君們長出一口濁氣。
有一些稍弱的沒有繃住癱坐在地上。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涂山君并沒有屠殺東荒的道君們。
能夠出現在這里的無疑不是宗門底蘊,若是他出手了反而會給其他東荒大神通出手的理由,并且還會為地府樹敵。
想要掠奪神魂,有更好的選擇。
于是,
他再一次踏入魔淵。
“沉沒一域又得一界補充。”
“那就打沉你兩域!”
“我看你有沒有那么多三花大道君填補天地。”
釘錘掣開。
鬼帝涂山君再舉神通。
已半死不活的閻浮冷笑一聲:“你想靠魔淵煞氣助你抗住仙劫,可是現在已不是你我的戰斗,魔淵的帝不會坐視不理!”
“帝?”
“那就來吧。”
涂山君帝音沙啞。
此役,不僅要斃殺掉閻浮,更得打沉魔淵幾方大域。
將之打疼、打殺、打死,方才無后顧之憂。
哪怕他死在仙劫中,沒了魔淵地掣肘,地府將會北上,只要地盤足夠廣闊,巫融就一定能夠頂運大道行的活下去。
祖帝兵暴漲如天空。
此時的尊魂幡仿佛才是天劫。
三花盡開,鬼王力展,無窮仙光燃做漫天蒸汽,輪轉成恐怖的大漩渦。
漩渦盡頭的猩金釘錘葬天葬地,縱然是上古神魔也要死于錘下攝去神魂,灼熱崩壞大地,妄圖抵抗的魔淵修士盡做猩紅余燼。
“不!”
魔淵的大道君怒吼擎天,妄圖硬抗住即將墜落下來的陰天。
一旦這一擊落下,不說的新生的一域會碎裂,就連苦烈大域也將會步焦熱的后塵被打沉盡虛空,絞滅成洶涌的煞氣海眼。
生死玄息縷縷仙光將他熔成白骨。
魔淵的大道君依舊沒有松手,怒吼長嘯:“大修士就能隨意出手嗎?”
“蒼天啊。”
“為什么還不降下仙劫將他滅殺!”
涂山君帝眸一凝。
胸中怒火即欲噴涌。
當他質問魔天的時候,為什么魔天不把大神通的力量拿走。
如今反倒是魔淵的大修來問他身后的蒼天。
想要讓仙劫徹底磨滅自己。
鬼帝猙獰大笑:“與其質問蒼天,不如問問你們身后的魔天。”
“欺我太甚!”
元磁魔光猶如浩蕩的天海撐開一道幽幽光罩。
帝音傳來:
“道友,且住手吧。”
“再打下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你再動用大神通就沒有法力支撐渡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