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能否聽在下一言?”聚德樓掌柜笑容苦澀。
這般事發生在他聚德樓,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聚德樓的名聲肯定會大損。
想想看。
別人花幾千兩在他聚德樓舉辦宴會,結果被人強闖進來砸場子。
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后還有誰敢來他聚德樓吃飯?
但事已至此。
他也只能出面,盡量化干戈為玉帛,降低此事的后續影響。
“哼,劉掌柜,這事你就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嗎?”方家煉血震怒。
而門邊的兩個武者,卻抱著雙臂,一臉從容,似乎等著看好戲。
劉掌柜面露苦笑。
猶豫一陣,小跑到方家煉血身邊,附在其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也不知說了什么,方家煉血登時臉色大變,怒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
不過。
倒也沒有賠禮道歉的意思,只是目光閃爍,冷哼一聲,直接退進了最后方。
見到方家煉血的動作。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選擇了息事寧人。
也就是說,這兩個武者,背景極為恐怖,哪怕不占理,方家也必須要讓步。
“劉家?還是喬幫?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羅閻看著二人,心中有些波瀾。
不過他從容依舊,并不覺得會發生什么危險。
這兒都是寶安縣的二代們。
有他們在,就代表了安全。
“你,跟我們走,我家公子要見你。”二人指了指某人,不容置疑的說道。
羅閻順著二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臉色變得怪異。
二人所指,竟然是周朝先。
“我?”周朝先一臉懵逼。
“就是你,跟我們走一趟吧。”二人表情有些玩味。
周朝先朝周圍人看了看,發現大家都避開他的目光,或是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目光,也就明白了自己無法拒絕。
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后跟在二人身后,很快便消失不見。
直到此時,靜默的人群才重新活了過來。
“那二人是誰啊?竟然如此囂張。”
“噓,小聲點,他們是白公子的人。”
“白公子?”
“就是三陽幫的那位,現在就在九樓呢。”
“原來是他,他聽說他癖好特殊,喜好男色,最愛另辟蹊徑…他找上周朝先,不會是…”
“噓…慎言!你不要命了?”
“幸虧我沒周朝先好看。”
人群一陣竊竊私語。
羅閻聽著這些秘密,眼底先是浮現出一抹古怪,但很快,眼眸便是一顫,后背冒出一層冷汗。
一年多過去。
他都已經快要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直到聽到‘白公子’三個字,他才記起來,他還是個臥底。
“當日那孫奎也曾提到白公子。幸虧,他沒把我送過去,而是送入蕭氏武館充當臥底。”
羅閻心中有些慶幸。
那時候的他,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被送去,會是何等下場可想而知。
想到這里,他又有些憐憫起了周朝先。
也不知,他下場會是如何…
羅閻朝不遠處的蕭雪兒望了眼。
自己這位師姐,此時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擔憂。
倒是蕭全,此時出現在蕭雪兒身邊,似乎在開口安慰,臉上卻盡是幸災樂禍。
……
因此波折,賓客全都沒了興致。
方蕊告罪一番后,生日宴便到此結束,賓客各自散去。
羅閻站在樓下,本想等著宴會散后,問問方蕊有沒有什么賺錢的路子。
但看到方蕊下樓后,目不斜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便又熄了這個想法。
兩人現在,或許連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繼續問人家有沒有賺錢路子,倒也顯得臉皮太厚了。
“大師兄,師姐呢?”羅閻轉頭問蕭全。
“還在上邊呢。”蕭全蹲在路邊,沒好氣道。
“哦。”羅閻點頭。
他純粹是在跟蕭全扯話題。
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蕭雪兒還在上邊,等那周朝先下來。
這一等,就是十來分鐘。
十來分鐘后。
周朝先和蕭雪兒一前一后,從聚德樓下來。
周朝先還是那副模樣。
白衣纖塵不染,風度也不減分毫。
他看見蕭全和羅閻,對二人點了點頭,尤其在羅閻身上多看了一眼。
便回過頭,對蕭雪兒溫和一笑:“雪兒,我先走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嗯。”
蕭雪兒點頭,臉上并無陰霾,反而有些歡快。
從她表情中,便能看出周朝先并沒有并沒白公子如何,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蕭全臉上泛起幾分無奈。
都這樣了,周朝先竟然還沒出事,實在是…
他重重嘆了口氣。
三人站在聚德樓的燈光下,看著周朝先上了黑暗中的某輛馬車。
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
三人才收回目光。
“回去嘍。”蕭雪兒笑容明媚,伸了個懶腰。
“走吧。”蕭全一下子萎了,慢吞吞走上馬車。
二人上了馬車。
卻見羅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師弟,趕緊上來。”蕭全坐在馬車最前方,開口催促道。
“不了,我還有事,你們先回去吧。”羅閻朝二人揮了揮手。
蕭全愣了下。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尋思著羅閻跟那南萱萱交流了那么久,現在肯定要去赴二人之約。
他朝著蕭全一陣擠眉弄眼,賤笑道:“那好,師弟今晚好好玩,記得‘保重身體’。”
說完,揚起馬鞭,架著馬車向武館駛去。
羅閻站在原地。
眼眸微微了垂了下來。
他的一只手捂在心臟部位,哪怕手掌遮掩,也能看出其下有東西在劇烈跳動。
羅閻掀開衣領低頭一看。
只見心口上,一條條血色紋路高高凸起。
這些紋路在顫動,呈現八爪蛛形狀。
仿佛一只蜘蛛藏在了他身體當中,現在要從他皮肉下鉆出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錐心般的痛楚。
羅閻若有所覺,抬頭向上看去。
只見聚德樓九樓,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窗邊,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