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四老解的詩
“寶髻松松挽就。↑書荒閣www.shu
huangge◆鉛華淡淡妝成……夫人今天真是容光煥發呀。”
拍完照回到自家房間,解席馬上擺出一副豬哥笑臉恭維著自家太太,茱莉回頭橫了他一眼:
“喲,不錯嘛,剛混上個舉人就會掉書袋了,是老爺子教你的還是王璞那邊聽來的?”
“嗨,瞧不起人咋地,就不能是我自家大才作出來的!”
解席有點氣急敗壞道,茱莉禁不住噗嗤一笑:
“是嗎?你是大才子,那司馬光是誰?”
“司馬光?砸缸的那個?關他啥事?”
見男人仍是一副糊涂嘴臉,茱莉抿了抿嘴,也不多說,自顧自坐到鏡前開始卸衣裝去頭面下首飾——宮裝造型漂亮是漂亮,麻煩也多,打扮起來極費時間,收拾掉也不輕松。
好在解席很識趣,一直在旁邊伺候著,有個人幫忙就要好多了。現在茱莉終于理解為什么古代夫人小姐都要有貼身丫鬟伺候了——這套裝束沒兩個人根本搞不定,無論穿還是脫。她在貿易公司的時候手下小秘書們很多都是丫鬟出身,平時替她打理衣裳倒比管理文書更加起勁,看來也是習慣成自然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畢。見解席已經非常主動地在鋪床展被,茱莉禁不住又是抿嘴一笑——倉庫大院不比白燕灘主基地那邊寬敞,人人都能有自己的房間。在這里大多數人還是要合住集體宿舍,不過作為夫婦當然可以得到的房間,這點福利還是能保障的。
解席和她雖然沒正式結婚,但大伙兒都已經把他們當作夫妻對待,一應待遇自然也都是比照已婚人士,分配了一間用房。只是茱莉隨興得很,心情好的時候接受“解夫人”身份,心情不好就一句話:還沒結婚不需要承擔夫妻義務,然后直接把老解打發回去睡集體宿舍。
今晚心情不錯,再看解席一副努力做小伏低的樣子,雖然很笨拙,卻也可見其誠心。茱莉嘴角愈發微翹起來,馴夫術是每個女人不學自通的本事,但其間分寸把握,全要靠自己小心把握。保持距離感很重要,但如果作張拿喬的過了份,卻也沒意思。
更何況隨著他們這個團體得到明帝國的正式承認,又都得了舉人功名,那幫子現代男在明朝社會中的行情正急劇拉升,茱莉掌管穿越眾對外貿易口子,對此自然最先體會到,先前她在更衣室里對王嬌嬌說的那些話可絕不是虛言。
——海南島地處荒僻,世家大族不算多,但多少也有幾家。這些大家族對于他們短毛政權歷來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即使在他們控制了海南全島政權之后,本地大戶對于他們的態度依然是若即若離。不反對,但也絕對稱不上親熱。
茱莉的貿易公司曾多次舉辦過商業酒會,按照習慣都是邀請全家與會,不過除了象瓊山許氏這樣有求于他們的商業階層,那些所謂“詩禮傳家”的傳統官紳氏族最多只是由當家男人出面應酬一下,從來沒有帶家里人出席過。平時除公務外也基本不交流。
本來貿易公司這邊也習慣了,但當朝廷招安的消息傳出以后,這種情況就開始發生變化。等那錢謙益來過島上,雖然只在瓊州府待了半天不到就動身前往臨高,但瓊州的幾大家族卻都立刻得到消息,此后的幾次酒會,不但有男人出面,各家主婦的身影也開始出現。
等到了這回朝廷正式招安,雖然儀式是在臨高舉行,但瓊州那邊各大世族基本全部到齊,不僅其當家人親自前來道賀,各家主婦還都帶了兒女子侄過來,其中頗有一些正當妙齡的千金小姐,按照其家族的規矩,平時都是要關在深閨后院,絕不允許拋頭露面的。竟然也被帶了出來,長輩們的心思不問可知。
至于早就熟悉的程太太,更是把自家那位圓圓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隨身攜帶,碰到宋阿姨胡雯茱莉等人時也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她知道這幾位都是短毛女中能拿主意的,平素里關系也不錯,于是話里話外都是這孩子怎么孝順聽話,女紅又好,又會管家……就差直接在腦袋上插一根草標了。
相比之下,穿越女的市場行情可就要凄慘得多,這年月外頭男尊女卑的封建大環境就不提了,就是女孩子們稍微露出一點想要自己單飛的念頭——比方說前段時間提出要去大陸上開“萌萌熊”分店的想法,也馬上遭到了無數冷言冷語打擊。就連內部都不能統一看法,惹得胡大姐胡雯幾次三番跑來做思想工作,試圖打消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
但年紀更輕一些,也更能理解她們的茱莉卻知道,那這些女孩兒何嘗是當真想要去大陸上冒險,她們只是好奇罷了。就好像一群在安樂窩里呆慣了的金絲雀,雖然明知道外面不可能比家里更好,卻還總忍不住想要把腦袋探出去,看看外面不一樣的風景,希望能遇上不一樣的人……
然而那幫大老爺們兒也都不傻,他們之所以堅決反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茱莉先前聽到一個小伙子低聲咕噥,直接就道破了天機:
“……我們的女人,怎么能讓外面人染指!”
作為一個整體,這幫家伙的大男子氣概重得很,“我們的女人”叫起來理直氣壯。可是一旦具體到個人頭上,象李啟含那樣有勇氣當面表白,幾次三番被拒絕后依然鍥而不舍的執著硬漢子就沒剩下幾個了,倒是廢柴宅男本色露出來不少。口口聲聲說要搞什么“內部消化”。卻又畏畏縮縮沒幾個主動的。最近似乎是知道自己身價看漲,有些家伙居然還擺出了臭架子,著實讓人惱火!
可形勢比人強啊,就比方眼前這個,若在現代社會肯定是早被踢飛,但放到明朝么,也還算是馬馬虎虎了……
思慮片刻,回頭見解席還在充滿希望的看著她,茱莉忽然展顏一笑,一雙杏眼中波光盈盈,朝對方勾了勾手指頭:
“過來吧……”
雖然未必有茱莉了解得那么透徹,但女生的感覺總是相對靈敏一些。這天晚上,凡是有膽子提出邀請的,基本上都得到了不錯的回應。
王嬌嬌終于接受了李啟含的邀請,答應陪他一起在城里散散步——穿著宮裝。蘇暮雪則是和敖薩揚一起去了海邊,這讓大家比較吃驚,因為他們先前毫無征兆。事實上大多數女孩這時候都找了個男伴在外面閑逛,即使一些以前沒什么接觸的都湊一塊兒了。
有人很不厚道地猜測她們其實只是不想那么快就把宮裝換掉,哪怕多美一會兒也是好的——不過話說回來,宮裝美女統共也就二十多,而單身漢可遠遠超過這個數字。再要除去那些已經名花有主的,能有機會挽著一位宮裝美人走在眾人面前,倒也是一件頗有面子的事情。
龐雨運氣不錯。以他在女生團體中不怎么樣的聲望,居然也成功邀約到了一位,不過人家對他額外有點小要求……
“有必要嗎?這衣服穿起來實在是……唉,你看凌寧黃曉東他們,就襯衫或者西服不是也挺好的嘛。”
——此時的龐雨正雙手平伸,象個稻草人似的站在宿舍走廊上,身上松松垮垮套著一件明代儒衫——明帝國送給他們的當然不僅僅是女裝,男人衣服也不在少數。不過比起璀璨華貴的宮裝女裙,明代男裝就要乏味多了。沒什么吸引力不說,走路一個不小心還會絆腳,自然也就沒人去穿它。
但眼下朱月月顯然不這么想。她一邊努力把兩邊長長衣袖撩上去,免得拖到地上沾了灰,一邊很認真地在幫龐雨束腰系帶。
“當然有必要啦,我費那么大工夫才換上的古代衣服,可不想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一塊兒!”
好不容易,把領口袖口全部梳理好,看看差不多滿意了,正準備出發時,卻見朱月月又從旁邊椅子上拿起來個什么東西:
“等等,等等,還有頭巾沒戴呢!”
“暈啊,小姐,我們是短毛,沒長頭發怎么固定頭巾?”
“不怕不怕啦,你看他們連假發髻都準備好了!來,幫我捧著鏡子……”
朱月月笑瞇瞇舉起手中物品,果然是一頂連假發髻都包括在內的網巾,象帽子一樣只要往頭上一套就行。
“再說我頭發是挽起來的,你要是不戴頭巾可就比我矮了!”
龐雨苦笑,看看朱月月腳下——他知道這姑娘愛穿高底鞋,這時候果然也不例外。不過后者馬上把腳縮回到百褶裙里去:
“鞋子在里面又看不見的,而且他們給的繡花鞋太漂亮了,我也舍不得穿,要當藝術品保存起來。”
“好,好,好,今天你說了算。”
望著朱月月那副認真的樣子,龐雨心頭忽有感觸。先前外面不少人都覺得這幫姑娘吃飽了撐得沒事干,換件衣服都要大驚小怪的折騰。但他此刻卻隱約能體會到她們的無奈——作為一群莫名其妙被拋到數百年之前的時空難民,在他們這個團體中始終彌漫著某種傷感情緒。男人們還好些,畢竟常常有事情要忙,一忙起來就昏天黑地啥都顧不上。而女同胞們除了幾位特別厲害的,大都要相對清閑些,但也因此而有更多時間去體驗傷感……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思鄉之情忽然涌上心頭,想到自己這一生恐怕再也沒機會回到家人至親身邊,就是唐健王海陽這些鐵漢男兒也要禁不住灑一捧淚。更不用說女性了。以前大家相鄰而居時,經常能聽到女生宿舍那邊只要有一個人哭,很快就都會哭作一團,任誰怎么勸都沒用。
后來分散居住,這種現象漸漸少了,不知道是適應了,還是沒聽見而已。但大家都能感覺到,女孩子們正在改變她們的生活態度,哪怕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她們也會將其辦成一次歡樂慶典,就像今天。
有人曾抱怨說這幫大小姐太注重于享樂,但李老教授和委員會里很多人對此卻表現得非常寬容,現在龐雨明白是為什么了——她們努力發掘生活中的每一點快樂,每天都盡量讓自己生活在歡笑中,也許這正是她們逐漸擺脫傷感的一種方法吧……
正在深思之時,龐雨忽然感到背后涼颼颼一個巴掌拍在自己肩膀上。回頭一看,解席陰森森白慘慘一張大臉猛然出現在眼前,連身上也是白花花的,下頭一晃一晃……看不見腳!
“靠!鬼啊!”
本來就有點走神的龐雨一下子驚跳起來,定了定神才看清對方——老解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純棉睡衣袍子,臉部正對著頭上月光,在陰影背景下顯得特別陰森蒼白。此外他腰間還搭著一條特別長的白毛巾!
大家熟歸熟,龐雨還是舉起手中鏡子朝對方照了一下,此舉讓旁邊朱月月笑得直不起腰——因為角度關系,特別是沒被冰涼之手拍上那么一下,她倒是沒給嚇著,否則一準叫得全臨高城都能聽見。
“噢,抱歉抱歉,出來倒水,手上還有點潮……”
解席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為啥會嚇到人了,不過他馬上放低了聲音:
“我說,兄弟,你教我那兩句詩不是你自己作的?”
龐雨一愣:
“當然不是,北宋司馬光的作品——你用來跟自家老婆,管出處干嘛?”
“啊?……難怪了……”
解席拖著拖鞋,一手拎著個洗腳盆,踢踢沓沓返回“鴛鴦樓”那邊去,遠遠還聽他在自言自語的咕噥:
“明天找王璞要幾本詩集去,老子現在好歹也是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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