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討論有點讓李富根跟不上了,他腦子一片漿湖,但還是試圖的去理解,“但對于我們來說,我們可以把價格拉到58元以下是吧?”
“這里面有點復雜了,如果我們低于58元,那么專利許可費也就會下降。”
龔明嘬著牙花子,感覺腦子確實有點不夠用。
“這里面可以構建一個經濟模型來測算大概的合理區間,但是沒必要。”
葉小米已經在紙上開始比劃了起來,聞言愣住了,“董事長,怎么沒必要?這肯定不是最優解啊?”
在公司里,特別是大庭廣眾之下,小妖女還是從眾的選擇‘董事長’的稱謂。
她搞特殊喊聲‘小師弟’也不是不行,可以彰顯兩人的親密關系,但損害的確實她男人的尊嚴。
吳楚之聳了聳肩膀,“99元華國幣,折合12.3美刀,我還嫌便宜呢。”
葉小米愣住了,不解的看著他。
“我們搞一個劃時代的產品出來,在國外只能賣12美刀,有多大的意思?
就算我搞內外歧視,15美刀?到極限了,再多,要面臨本國和他國的雙重競爭。”
吳楚之看向了窗外,“說白了,自拍桿,還是一個低價值的東西,我們去搞價格戰,便宜的是歪果仁。”
說罷,他轉過頭來笑了笑,“你們知道,我們國家需要出口多少件襯衣,獲得的利潤才能換回一架空中客車新一代大飛機嗎?”
眾人茫然的搖了搖頭。
“8億件。”吳楚之有點惆悵。
雖然這個數據的來源其實還要一年,由時任商務部的部長所說。
雖然這個數據有些夸大。
但無非就是5、6、7、8的區別。
‘億’這個數量級并沒有改變。
葉小米明白了,跟著苦澀的笑笑,“慢慢來吧。”
吳楚之擺了擺手,“Mp3的銷售,龔叔記得增加我說的網絡銷售。”
龔明有點苦笑起來,“吳總,網絡銷售這塊,我建議還是您專門找個人來負責吧,Tao寶的拍賣方式我是真搞不懂。”
吳楚之愣了愣,忽地反應了過來,笑著安慰龔明,“沒事,龔叔,后面我找人負責這塊。”
這個時候的Tao寶交易,拍賣才是主流,而且此時的旺旺也才剛剛上線,確實沒必要這么早的介入。
客服團隊也需要搭建,不是現在的天晶公司這幫老臣可以完成的。
繼續開了一段時間的會,將這幾天積累下來的事務處理完畢后,散了會的吳楚之一個人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望著遠處發著呆。
葉小米擔心的看了一眼,想要說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離去前悄悄的帶上了門。
她知道,小男人做事喜歡謀定而后動,工作上的事情,似乎永遠不會讓他皺眉。
而能讓他煩心的,只會是感情問題。
估計不是秦莞,就是蕭玥珈。
背靠著門的小妖女聳了聳肩膀,暗罵了一聲活該。
渣男!
吳楚之煩心的事情,如葉小米猜的一樣,確實是感情問題。
秦莞要回來了。
他在焦躁的等待著一個電話。
“MissQin,恭喜你順利通過這門課的考核。”
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女性拿起筆,在面前的論文上面打上了一個大大的A,而后抬起了頭,和藹的說著。
在腐國,本科階段,學期論文(termpaper)這個詞組的出現頻率比較高,尤其對于文科專業的同學來說。
文科的期末考評很少會以答題考試的方式進行,大部分情況都是讓學生交一篇學期論文。
“謝謝Thatcher教授!您的指導,我終身難忘。”
秦莞雙手抱著教材,微微一躬。
撒切爾教授擰上了鋼筆,笑瞇瞇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漂亮溫婉,充滿了東方人那種知性含蓄的優雅,學習努力刻苦,一如以前那些華國學生一般,讓她不知不覺間也心生好感。
“我突然覺得,你們國家的習俗挺好的,我想,下次有機會見面的時候,只需要稱呼你MrsQin,而不用更換姓氏。”
一向嚴苛的撒切爾教授竟然開起了玩笑,讓秦莞有些錯愕。
不過她隨即開朗的笑笑,“謝謝!教授,我會給您寄結婚照的。”
腐國的紳士很多,但秦莞那風姿卓絕的東方美,通殺著東西方的審美。
所以在學校里,秦莞一直用已訂婚的籍口拒絕著校園里的各種狂蜂浪蝶。
就連撒切爾教授也知道,她這次回去,很快便會成婚。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有意愿深造,可以隨時聯系我,”
笑著和教授道別后,秦莞開心的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沿途爽朗的和熟識的同學打著招呼。
撒切爾教授最后那句話,就是對她這半年多努力的最好的承認。
對秦莞而言,留學所獲不僅僅是學歷的提升,最大的收獲,是一些方面的蛻變。
在國外,她需要一個人撐起整個生活。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自己安排:早起上課,參加活動,生病拿藥,同學聚會.....
所有的都不能落下,所以她學會了合理規劃自己的時間,在保證自己完成學業的同時又能享受生活。
國外大學里的作業百分之七十都是小組完成,他們會刻意鍛煉學生們的團隊合作能力。
每個人都需要各司其職,收集各種訊息資料,然后做分析,做方案,最后也會演示一遍。
這些必要的步驟會讓某些沉默寡言的高冷少年少女們不得不學會團隊協作與交流,因為這不僅關系到自己的個人成績,還影響著團隊的分數。
對秦莞來說,第一次做團隊作業的時候內心是極其痛苦的。
因為在國外,不是所有人的步調都一致,想法也五花八門,但是在協調的過程中,所有的針鋒相對都必須有結論和妥協,每一次課題都是思想和習慣的碰撞。
這逼得她必須自信,必須學會辯證的看待問題,必須學會必要的妥協,做任何事情都能非常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犯錯誤的可能性,永遠不把自己認為是“絕對正確”。
“秦莞,你明天就要回國?怎么不趁著簽證有效期多玩幾天?”
在腐國,華國留學生很多,名字西化的朱迪是她的同班同學,不同的是,朱迪是高中畢業就出來了。
秦莞巧笑嫣然的說著,“家里有點兒事,得趕回去。”
“是你那口子催著你回了吧?哈哈哈哈!”朱迪花枝招展的笑著。
秦莞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含蓄的笑笑。
朱迪撞了撞她的肩頭,“要不,今晚有個Party,要不一起?提前慶祝你告別單身。有很多帥哥的哦。”
秦莞笑著擺擺手,禮貌的拒絕著,“我家楚楚會瘋的。”
說罷,她便抱著書告了別。
望著秦莞的背影,朱迪聳了聳肩膀,暗忖著,“終于走了!”
她的姿色,老實說,其實還算非常不錯的,在學院里也算是一朵花的存在。
但是秦莞的到來,讓如朱迪的這些花,只能低人一頭。
朱迪也不得不承認,艷壓群芳,用在秦莞的身上很合適。
回到寢室,看了看房間,秦莞放下了懷里的書本,笑瞇瞇的坐在床上。
房間里面已經變得非常空曠。
前兩天,她已經將絕大多數的東西,通過國際托運寄回了國內。
打開行李箱,做著最后的收拾。
其實她一直都想去游一游泰晤士河。
聽同學們說,泰晤士河穿越了倫敦的市中心,坐在泰晤士河的游船上可以一路欣賞到大本鐘、倫敦眼、倫敦塔橋的風景,船上還設有吧臺,像三明治、飲料、紅酒、啤酒等都可以買到。
比如和相愛的人邊吃下午茶,邊穿梭在見證了城市歷史的河流中,感受倫敦的繁華和英式浪漫。
比如當夜色降臨,華燈初上,當倫敦眼到達最高峰,趁著這夜色朦朧,和相愛的人親吻相擁,讓愛的荷爾蒙在這一刻升溫,感受彼此最濃烈的感情。
比如,準備一些花,帶一些自己精心制作的甜點美食,跟愛的人在海德公園,享受室外溫柔的風與自由的陽光,飯后還可以牽手一起漫步,在傍晚的時候看著夕陽把你們的影子拉長。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可這一切,她更想和吳楚之一起完成。
咬著三明治,打開電腦,現在正是11點半,燕京時間18點半。
秦莞的嘴角翹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打開MSN,準備連線。
她知道,今天吳楚之一定會等著她。
不出她的所料,MSN上吳楚之的頭像亮著。
秦莞沒有急著點連線,她嘴里還包著食物。
端來一杯咖啡,優哉游哉的吃著。
燕京時間晚上六點半,這個點兒并不保險,按照楚楚那個工作狂的習慣,此時多半辦公室還有人。
忽地MSN的彈窗從屏幕下方飄了起來,一封郵件映入了秦莞的眼簾。
她那包著和松鼠般的小嘴停止了咀嚼,愣愣的看著郵件的標題,半響回不過神來。
《莞莞,吳楚之背叛了你》
放下三明治,秦莞面色如水的點開了郵件。
此時的蜀大,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窗,灑在端坐在寢室電腦前的云深臉上,如同渡上了一層金光。
他在做一件正義的事,臉上格外的道貌岸然。
從峨眉山回來后,他沒有急著回家。
本來就是本地生,早幾天,晚幾天沒太大的區別。
將數據卡里的照片分門別類的整理好,挨個的發給同學。
合照的、獨照的都有。
做完這一切后,他又將屬于吳楚之的照片,選了兩張,與另外幾張沒有歸檔的照片,打包在了一起,粘在了郵件的附件上。
寢室里面沒有了人,云深也將電腦桌面的壁紙換成了秦莞的照片。
照片里的秦莞,還是高中時的模樣,那是學校藝術節上的獨舞表演瞬間。
一只天鵝高貴的舞著。
望著壁紙,云深的嘴角翹了起來。
既然你吳楚之和葉小米那么般配,為什么還要霸占著莞莞不放?
莞莞是你的青梅竹馬,也是我們的青春。
云深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他打從高一進入錦城七中,就被眼前這個校園女神給吸引住了。
那一顰一笑的風情,那舉手投足的風姿,讓情竇初開的他很是心折。
但是,還沒等他來得及表白,他就看清楚了秦莞的心,終究是敵不過那對青梅竹馬的。
畢業后大白鯊餐廳外秦莞向吳楚之告白的那一幕,他本已死心,也從心里面祝福著心中的她能一直幸福下去。
可是三年后今天發生的這一切,讓他那顆沉寂的心又重新季動了起來。
這么好的女人,你吳楚之不配擁有!
渣男!
既然你選擇了背叛,那么就怪不得我們了。
做人,感情還是要專一一點。
老吳,你下不了決心,我幫你下。
和發給同學的照片不同,云深沒有壓縮,保持著高清的畫質。
所以照片很大,上傳很費時間。
幸運的是,期末放假時的校園網,用的人少,網速還算快。
不多時,附件上傳完畢。
云深懶得說什么,寫好一個標題,郵件正文只是簡單幾句話介紹了葉小米的來歷。
無需多言,照片已經能夠說明吳楚之出軌的一切。
只是有點可惜,那對狗男女晚上牽手的那張,拍得實在是太湖了,用不上。
不過也無所謂,有了幾張‘情侶照’,以及鉆帳篷的照片,這威力足夠了。
聽說佳能年底要出一款1DMark2,穩定性更出色。
可惜了,這么一鬧,不能在吳楚之那里拿優惠價了。
但要是能乘虛而入,追上秦莞,那么這點蠅頭小利算什么?
云深笑嘻嘻的在發送按鈕上點下了鼠標,開了團。
“老秦,我控制眼皮肌肉的神經有些不正常的興奮,也就是部份的眼輪匝肌肌纖維在短時間內不能自主地持續收縮……”
秦援朝有點無奈了,“在家里能不能說人話?”
躺在沙發上的鄭雪梅揣了他一腳,坐了身子,“我總覺得眼皮子有些跳,不會出什么事吧?”
雖然是醫生,鄭雪梅其實還是有點迷信的。
因為很多事情,醫學也解釋不清。
在科學的山峰上,站得越高,心里就會越迷茫。
“你是擔心楚楚告訴莞莞婚禮不能如期舉辦,莞莞鬧事?”
除此之外,秦援朝也想不出有什么事來。
鄭雪梅搖搖頭,又點點頭。
妻子這樣的做派,把秦援朝搞迷湖了,無奈的問道,“你到底擔心啥?”
“我不擔心莞莞因為推遲婚禮鬧什么,我的女兒,我很了解,只要是對楚楚有利的,她就會去做。
我擔心的是楚楚……這小子,兩年會成長到什么地步?”
秦援朝笑了,一邊用夾子夾著核桃,一邊無奈的說著,“能到什么地步?再怎么成長,他還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楚楚,還是你的女婿。”
鄭雪梅瞪了秦援朝的后腦勺一眼,沒好氣的說著,“你沒發現嗎?楚楚自從3月份出事以后,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確實是變了點,成熟了。”秦援朝想著宣主任對吳楚之的夸獎,就樂得合不上嘴。
鄭雪梅撇了撇嘴,“楚楚越來越優秀,你就不擔心以后有野女人纏上楚楚,我們女兒吃虧?”
秦援朝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扔了一個核桃坐在嘴里,優哉游哉的說著,
“吸引小姑娘,那是必然的,但二十來年的感情羈絆,不僅僅是他和莞莞,還有這么一大家人,楚楚不會犯傻的。
而且,我相信我們女兒的手段。”
鄭雪梅聞言怔了怔,而后也跟著笑了起來。
秦援朝沖她挑了挑眉頭,“所以,不用瞎操心了。就算你要擔心,也擔心的是以后楚楚做大了,會有其他人看上你女婿,來強搶。”
鄭雪梅搖了搖頭,“這種情況我反而一點都不擔心,楚楚的性子,我再了解不過了。
想強壓他低頭,是不可能的。”
“卡察!”
秦援朝又夾了一個核桃,遞給了她,“你要擔心這擔心那的,趁早把你以前那點心思收一收,勸莞莞早點回來,把楚楚守到才是正理。
你要知道,年少多金,長的還人模狗樣的,這太招女孩子喜歡了,雖然動搖不了莞莞的位置,但多了也是麻煩事。”
鄭雪梅勐地一驚,反應了過來,“怎么辦?莞莞還要在國外呆半年,在燕京還要呆一年。”
出國讀銜接項目,秦莞的畢業時間還要推遲半年。
秦援朝沖她擠了擠眼睛,“可以勸莞莞回來就要孩子,今年不是允許大學生結婚了嗎?有孩子也很正常。”
鄭雪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出的什么餿主意!未婚先孕,我在醫院的臉不要了啊!”
秦援朝聳了聳肩膀,戲謔的說著,“這主意是最穩妥的,莞莞有了孩子,外面的女生就再也翻不起風浪了,一勞永逸。”
鄭雪梅笑罵的一腳踹了過去,她也看出來了,自家那口子就是在那說笑來著。
自己可能也是太杞人憂天了。
捏著手機的秦莞,身子靠著墻壁緩緩的滑落下來。
她呆呆的望著床頭上的那只哈士奇,臉上無喜無悲,眼眶漸漸的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