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氣煞人,狗娃不論是修行資質還是悟性,皆是上上之選。「
提及吃苦這個話茬子,山長放下茶盞,搖頭笑道∶「那小家伙偏生不好好用功,什么東西都喜歡圖三天新鮮,皮猴子一樣能上天能入地,在第五批學徒中就像一頭山大王。他還吸取了上回的教訓,變得焉兒壞,明面上不落把柄不壞道觀規矩,小小年紀,聰明用錯了地方,掌律堂的人拿他沒辦法。」
趙竹兒笑而不說話,她去年正月力保狗娃,答應讓狗娃成為第五批正式學徒。
張聞風在秘境問過土護法,知道一些狗娃的情況。
三年期滿的考核,狗娃再怎么收斂表現,風評和品性仍然不能讓會讀心術的山長滿意,準備將小家伙留著田間干活,待他這個觀主出關再做決斷。
土護法和竹兒則有不同意見,他們也在暗中關注考察,贊同將狗娃收為學徒,傳授功法邊學邊繼續觀察,不耽誤了小家伙的資質,到時觀主返回,再由觀主一言而決。
「待我了解下情況,再與他聊聊,聽說狗娃是一百二十名學徒中第一個突破至化柔境的,學東西還是較快。」
「除了頑劣點,愛欺負弱小,對同期學徒經常嘲諷打擊,還滿嘴歪理之外,修煉功法這塊他比較勤奮,或許是以前遭人欺負狠了,他不愛讀書學習,念經也是應付差事,拳腳練劍和功法,大小考核他一直保持著第一名。」
趙竹兒笑著道,學徒中發生的什么古怪壞事都與狗娃沾點邊。
真要找狗娃的錯,又很難,小家伙精得猴一樣懂得利用規矩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期學徒優中選優沒有招到多少人,學風較上一期更要活潑,都是狗娃的功勞,山長看不慣狗娃又拿小家伙沒辦法,多少還是因為狗娃在修煉方面凸出,人才難得啊。
西殿外隱身游蕩的游夢長,聽得三人的談話,起了些興趣,不再跟著疑神疑鬼的胡羌兒身后,往清正別院飄去。
他身上有觀主給的陣器,再則他天賦本能,一般的大陣根本難不住他。
正是課間休息時間,游夢長輕易找到能讓觀主三人特意談論的狗娃,黑不溜秋,眼珠子骨碌碌靈泛,上躥下跳活躍在場坪。
「游老,您覺著那孩子如何?」
耳畔傳來觀主的傳音,是提醒也是敲打,游夢長若無其事放過發了片刻呆的狗娃,利用自己的本事窺探一個才入修仙門坎的小家伙,就像翻閱一本攤開的書冊般容易。
「想法天馬行空,不受世俗規矩束縛,心底不認同道觀的教化,黑白是非對他來說不重要,天大地大能活著最大,這孩子……呵呵,不錯!」
游夢長傳音回復。
若論觀察人心的本事,這世上游夢長謙遜地說第二沒人敢自居第一,山長借助應聲蟲的讀心術在他面前小巫見大巫,不夠資格提及。
他是以魂入夢,片刻間能擷取重點,縱觀了狗娃苦兮兮又短暫的過往,他所說的「不錯」,是認為小家伙是很不錯的宿體,美質良材,可惜觀主告誡過,他不能動歪念頭。
他決定慫恿觀主去一趟不算太遠距離的獨仙群島,好生尋找尋找。
他通過狗娃記憶,大致知道那地方的特殊,真要是尋找到合用的宿體,他哪會迂腐呆板遵守觀主給他提出的約法四章,壞事要悄悄做,暗中行事神不知鬼不覺。
這世上誰無辜,誰又不無辜
還不是強者說了算。
只要在天道責罰范圍內行事,別窮兇極惡動不動滅一個城鎮,不遭至滅身之禍,其它的隨心所欲怎樣皆可。
講究這個,顧忌那的,修個什么屁行
當然他愿意和道修、儒修、釋修這些所謂正道
交往,不得不承認,和心底有規矩的家伙打交道沒那么累,即使正道之中有敗類,概率相對要小許多。
他亦正亦邪也不愿過多和鬼修、魔修做交易。
時刻提防,隨時被反噬,太他媽心累。
五千年那次慘事,他反省承認自個和正道交往時間久了,失卻該有的警惕,低估了正道人心壞起來的陰險,風光霧月的背后是慘痛,從今往后,他除了自己誰都不會太過信任。
修行之外,除了交易和利益,再無其它。
西殿坐著喝茶的張觀主,聽得觀察人心高手對狗娃的評價,他沒有多問,綜合土護法、山長、竹兒等人的說法,他心中基本有數了,看來這些年道觀對狗娃的熏陶教導,作用還是明顯,狗娃心性沒有太大問題。
宗門多一個善于鉆空子、能做得來壞事的弟子。
是一種額外補充,不算壞事。
千遍一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規矩人才,對于宗門并不見得是好事。
聊了大半個時辰,送兩位下山,張聞風看到溪邊樹下等待的范崇風。
五月盛夏時節,蟬鳴花香,一派生機勃勃。
戴著人皮面具的男子趕緊上前行禮。
「崇風見過觀主!」
「勿要多禮。」
張聞風抬手虛扶,笑道「莊玉隨著韋敬杰幾人前去獨仙群島,快半年時間,讓你兼顧伺機堂事務,可還忙得過來」
范崇風咧嘴笑了笑,低聲道「那個麻煩精,纏上了像螞蠖一樣甩不脫。」
「哈哈,能者多勞,你可以找他多索要些好處,不能太虧著。」
張聞風打趣一句,上下打量一番,道「加入山門有七年多時間,一身煞氣洗卻干凈,修行底子打得扎實,重回漸微境后期,可喜可賀。」
范崇風拱手笑道「幸虧觀主當日收留。「
這些年,他按部就班遵照觀主的指點,一步一步穩打穩扎修行,不圖快,不攀比,心境無塵,感覺輕松舒服,這種體驗是他以前修行不曾有過。
他有信心在第十個年頭晉級自在境。
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兒,他現在根本就不擔憂自身的修煉。
回想以前的修行生活,活得比狗還累,整天心浮氣躁不堪回首。
說了幾句閑話,范崇風取出一份整理過的卷宗,雙手捧遞給觀主,傳音道∶「東大陸極西之地干汐島國,境內如今生出亂子,各大勢力亂戰,生靈涂炭,我已經調派精干諜子前去,據現有信息分析,是西大陸勢力滲透所至。」
張聞風翻看卷宗,就知道范崇風沒有大事不會如此著急找他,看卷宗上的標注,早在兩個月前,干汐島國遠在數干里外的海島開始混亂,席卷百多個大小海島。
「莊玉知道此事了嗎?」
「昨天,我找南瓜給莊玉傳了密訊,今日早上收到飛劍回信,水清如、陳重護送莊玉,已經在返回途中。」
「密切關注千汐島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