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耀眼,維持了片刻,陡然一下子消失不見,女子右手持劍,左袖到手肘位置的寶衣破破爛爛,露出被雷電灼傷焦黑的手臂,神色淡然聽著場外方白蘭宣布
「第三場,東大陸,水清如勝出!「
東端修士人群爆發持久的歡呼聲。
這一場雖然贏得眾人稀里糊涂看不懂,水清如收雷的手法,實在太過高深莫測,但是對于女子無形一劍重創那個狼狽奔逃的西蠻子,可是實打實的真本事,做不得半點假,都很是佩服。
許多人看出那一劍,與最先前何道長的點刺絕招有異曲同工之妙。
爭奪出戰名額失敗的幾人,像曾經接受過張觀主指點劍術數月的懸云觀豐城劍,暗自苦笑搖頭,水師姐的劍術在年輕一代,鋒芒太盛,無人匹敵,他還得繼續努力。
就連多位四階高手也在相互打聽猜測女子的收雷手段。
岳安言面對何廣君的探詢目光,露出一個不可說的微笑表情。
水清如朝方白蘭方向抱劍行禮,收劍歸鞘,轉身飛向東邊,雪球貪吃,一下子吸收太多雷電,被她收進灰色皮袋陷入沉睡。
眾目睽睽之下贏得一場關鍵賭斗,她心靜無波。
若是沒有雪球,她仍然會贏,只不過要付出更大代價,有何道長珠玉在前,她且能落人后
西蠻子的雷劍攻擊,頗具特色,但是成也雷法敗也雷法,她現今的眼力能夠看穿許多問題,西蠻子太依賴雷法化劍的攻擊,自身有大破綻,還不如打敗圓山和尚的女符師鹿翩然難纏。
與迎上來的岳安言行禮,簡單應對幾句其他四階高手的招呼和恭喜,水清如與何廣君聊了幾句,特意問候何廣君的傷勢,再才從容與師弟、陳重幾人匯合,往黑蝦島飛去。
葛笑行仗著當年在獨仙群島跟著水師姐混的便宜,死皮賴臉也要跟去。
「我請你們吃黑蝦。」
「哇,師姐請客,重子,趕緊的,飛前頭去單記訂假大廂房。」
莊玉滿臉笑容指使陳重跑腿,師姐贏了這么重大一場賭斗,他知道師姐沒放心上,但是他作為師弟與有榮焉,他高興啊。
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耀,夠他在宗門關起門來吹一輩子。
師父到時出關聽說了,肯定也會很高興。陳重笑呵呵連聲說「要得,要得」,轉身一個眼神,第二批弟子中的佼佼者高冷,乖乖地領命加快速度往東飛去,誰叫他資歷淺呢?當然他樂意替師兄師姐們跑腿。
葛笑行罵了一句「德行」,與陳重展開唇槍舌劍交鋒。
水清如又招呼豐城劍,靈寶觀的劍修方攻玉、佟觀等人一聲,今天她請客。
岳安言看著一群年輕人簇擁著水清如熱鬧遠去,臉上露出笑容,又轉頭看向遠處往這邊單獨飛來的趙竹兒,另外那個戴帷帽穿白裙的女子,翩翩若仙子下凡飛去了西邊。
揭去帷幄的趙竹兒拱手與眾人打了一圈招呼,最后對岳安言笑嘻嘻道「師姐,咱們單獨聊聊?」
岳安言點點頭,沉默著隨似乎變得陌生的小師妹飛落露出水面的礁石小島。
碧海藍天,風和日麗。
海水波浪一下一下沖刷著礁石,發出柔和的嘩啦聲響。
趙竹兒用手撩了一下飛揚的秀發,在崎嶇礁石上蹦跳,將整個里許大小的海島給隔絕起來,笑道「師姐你莫板著個臉嚇人,好久以前,我與觀主提過一次,他說你是誰不重要,從哪里來不重要,只要你是仙靈觀小師妹,就夠了,我可不是有意要隱瞞什么,是觀主不讓說啊。」
她倒是很干脆,將什么過錯一股腦推到閉關不出的掌柜身上。
岳安言心中頓時釋然,她因為太在乎了
,才會如此著意趙竹兒前世的身份來歷,笑罵道∶「小壞蛋,你偏心觀主,幾時有過我這個師姐還倒打一耙怪我板臉,下回我都不理你。」
「師姐你這話就不對了,觀主還說過我,批評我有了師姐就甩了掌柜的,唉,做人好難啊,做個人見人愛的小師妹太難了。」
趙竹兒皺起精巧鼻子,露出苦惱神色。
「美得你,觀主才不會說這樣子的話,小壞蛋你現在沒一句體己真話了。」
岳安言心中揭過小矛盾,回頭看一眼在二十里外空中等著的一群人,問道「你到底在玩甚么?即使咱們贏來了東月島,暫時平息戰事,今后那處也不得安生,待過百十年,雙方大陸的五階高手開始多起來,東月島是個麻煩地方,戰事重啟也說不好。」
趙竹兒嘻笑道「本山人自有妙計!」
見師姐瞪眼揮手要敲打,不爽她的賣關子,她蹦跳著作勢躲避,笑道∶「很簡單啊,將東月島打造成一處海上坊市,為東、西大陸的各大勢力共同擁有,吸引兩座大陸修士前去交易珍稀物品,待過百十年后,隨著各大陸的高手遠游,東月坊市的名聲早就打開。對大家都有利的好事,維護還來不及,誰會想著去破壞做眾矢之的?」
岳安言稍一思索,笑道∶「然后以方白蘭的這次居中調解大功,擁有最好地段的坊市鋪子,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你真是個聰明妞兒!」
「過獎過獎,順帶著一點蠅頭小利,不要白不要。」
趙竹兒笑得彎眉小眼,道「還有水清如那丫頭,打贏了一場,怎么也得有一座鋪子的獎勵。東、西大陸拿出三座鋪子,獎勵贏者,鼓勵后進,誰都挑不出毛病。」轉過身來,看向師姐,道「等山長知道咱們替宗門賺了兩座鋪子,他只怕會連夜跑來打樁圈地」
「你就可勁兒損山長吧,瞧我不告訴他。」「山長只會夸我是個聰明妞,會辦事,才不舍得板著臉孔教訓我……」
「還來,小壞蛋翅膀硬了,找打是吧」
岳安言追過去要擰糗她的壞蛋,趙竹兒嘻哈哈蹦跳著跑了。
卻說另外一邊,方白蘭與西大階修士見禮打了招呼,問道「文齋書院的方昉、鐘瓊可在?」
兩名文齋書院儒修趕緊從人群中出來,恭敬行禮。
方白蘭拿出一塊淺刻著閣樓文符的溫潤潔白像書卷的玉牌,用法力托著送到方昉面前,問道∶「你們可認識此物?」
方昉雙手接過代表著文齋書院五階身份的獨特身份牌,臉上出現激動神色,翻看另外一面上寫著的「方白蘭」三個篆字,雙手微微顫抖∶「晚輩認識,請問前輩尊姓名諱?」
「我是方白蘭,當年隨師父前去東大陸,一直耽誤到現今才返回。」
方白蘭輕聲道,像是在回憶往昔,微微一嘆。
「方家后裔子孫方昉拜見老祖,恭迎老祖回歸!」
「文齋書院晚輩弟子鐘瓊,恭迎太上長老回歸!」
方昉熟知自家五百多年前的輝煌往事,知道當年有一位名叫「方白蘭」的女修,在東大陸失蹤,兩人激動不已,在空中大禮參拜。
文齋書院終于熬來揚眉吐氣出頭之日。
其他十多位四階修士盡皆大喜,這名神秘的前輩,是貨真價實的西大陸修士,他們一掃輸給東大陸賭斗的頹勢氣餒,一個個言詞殷切說著恭喜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