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回到自己房間，先打電話給沈雪。
沈雪接聽電話，笑道：“王林！昨天晚上我呼你，你喝醉睡著了？是李文娟回了個電話給我。”
王林道：“她和你說什么了嗎？”
“沒說什么。她說你喝醉了，已經睡下了。”
“我今天忙了一天，剛回來。”
“我知道你肯定很忙的。廣交會已經開幕了，生意很好吧？”
“還行，服裝賣了不少，衛生巾無人問津。”
沈雪溫柔的囑咐他道：“別著急，廣交會才剛開始呢。你別太勞累了，也別喝太多酒，注意身體。”
王林道：“好。我想你。”
“我也想你。”
“你要不要過來玩幾天？”
“我離不開，我這邊訓練排得很緊。五一匯演以后才有空了。我等你回來。”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這才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付美芳屈著腿，坐在沙發上，拿一把指甲剪，在精心的修飾自己的指甲，離開秦建波以后，她又把指甲留了起來。
“沈雪，我要是你，我就住進武定路的洋房里去，那里多舒服啊！這里才一間房子呢！”
“那邊太大了，我和王林兩個人住還差不多，我要是一個人住那邊，感覺空蕩蕩的。”
“未必你還害怕不成？”
“怕倒是不怕，主要是那邊上班也不方便。”
“哎，你看我這指甲，好看不？”
“好看。”
“一個跳舞的女人，要是連指甲都沒有留，還怎么跳出優美的舞蹈來？秦建波一家人，簡直就是扼殺我的藝術生命。”
“我看啊，你愛你的指甲，勝過愛秦建波！”
“那當然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一個不自愛的女人，還怎么去愛別人？當女人不自愛的時候，也就是男人拋棄你的時候。我們的光鮮亮麗，就是舞臺帶來的，離開了舞臺，走進了廚房，那我們跟其它普通的婦女，又有什么區別？”
沈雪輕輕搖頭，沒有接這個話茬：“好了，我們睡了。”
“嗯，睡吧！”付美芳放下指甲剪，鉆進了被窩里，笑道，“你要是想王林了，你就把我當成他好了，我讓你抱抱。”
“羞不羞啊你？”沈雪白了她一眼，關電視關燈。
“咯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天天都那個的！現在他一下子離開這么久，你就不想他？”
“想！”沈雪上了床，手枕著頭，望著黑夜，“我好想去看他。這才三天呢，我感覺過了三年那么久了。”
“就算你坐飛機，來回一趟，起碼得三天時間了。你現在是領舞，你不在，我們的訓練，都得耽誤。”
“哎，可不是嘛！”沈雪閉上雙眼，“不想了！不想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王林他們早早的就來到了展館。
趙敏過來幫忙，幫李文娟一起賣衣服。她是空姐，懂得英語、粵語和普通話，說得也頗為標準，應付普通的交流，完全沒有問題。而且她形象氣質俱佳，穿著店里的服裝，往那一站，就是一個會動的服裝模特。
王林仍然安排人到門口發放衛生巾。
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要貫徹到底。
哪怕開不了單，就當送給外商們的廣交會禮物好了。
王林到處轉了轉，來到江南機械廠的展廳，找到崔振華聊天。
兩人談到衛生巾生產線的制造情況。
崔振華道：“我們已經造出了一臺樣機，過了五一，就可以試機，到時你可以過來看看。你是做這個行業的，我們的機器生產出來的產品好不好，還得你來把關。”
王林笑道：“太好了。有了新型的生產線，我們就可以生產更高端的護翼型衛生巾。”
崔振華問道：“衛生巾的銷量怎么樣？”
“廣交會啊？一單未開呢！看的人有一些，但沒有人買。”
“萬事開頭難。”崔振華道，“我們機械設備也是這樣，你看，我們擺了這么大的展廳，結果也難得成交一單。”
王林聊了聊天，又去申紡廠的展位，找周伯強和周粥聊了聊，見他們忙不過來，便起身回到自己展位。
今天進來展位觀看的人，明顯比昨天多了起來，可能送出去的衛生巾，真的起到了宣傳的效果，吸引了很多人來了解。
鄧大寶等人，正在向外商介紹產品。
“姐夫！”李文娟站在旁邊展位，朝王林喊道，“你過來。”
“怎么了？”王林走過來，“又開大訂單了？”
“哪有這么容易啊？”李文娟低聲笑道，“姐夫，我剛才看到一對洋人情侶，他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在那里打啵呢！”
“……”王林抬起手，敲了她頭一下，“想什么呢！好好做生意，別管外國人的事啊！”
“我知道了！”李文娟道，“我覺得新奇，所以告訴你嘛！”
“這有什么新奇的？外國人的風氣，本來就比我們開放。”
李文娟嘻嘻一笑，心想前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也和你打過啵呢！
這一天，還是沒有奇跡發生，衛生巾展位，又是沒有收獲的一天。
兩天下來，王林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開不開單，無所謂了，以平常心來對待了。
這天下展后，王林和周粥他們到花園酒店的中餐廳吃飯。
正吃著飯呢，他的呼機響起來。
他一看是本地的電話，便到前臺去回復。
“王總，不好了！”鄧大寶急促的聲音，在話筒里傳來。
王林問道：“什么事？你先別著急，慢慢說。”
“王總，劉長富的人，把我們的業務員給打了。”
“怎么回事？”王林語氣一沉。
“那個零售商店，本來就是我們的品牌先進駐，我們的業務員跟那家店的老板都談好了，合作期限也談到了兩年。但是劉長富的業務員，不知道使了什么花招，硬是讓那個店老板，把我們的貨給下架了！我們的業務員氣不過，就去找店家理論，正好劉長富的業務員也在，兩方就打了起來……”
“誰先動的手？”王林沉聲問道。
“對方先打了我們的人。”
“傷勢如何？”
“頭破血流，頭皮上縫了五針，沒有生命危險。”
“我拷！”王林怒道，“打這么嚴重！對方是不是動用武器了？”
“是的，對方拿了店里的一個酒瓶，砸了我們業務員的頭。”
“告他們！”王林生氣的道，“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
“我已經報警了。”
“好，繼續關注，有什么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王林掛斷電話，不由得甚為震怒！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這么打人？
王林走回餐廳，頓時食不甘味了。
周粥問道：“怎么了？”
“愛晴柔的業務員，被嫣紅衛生巾的推銷員給打了。”
“啊？這推銷衛生巾的人，還能互相打起來？他們各賣各的不就行了嗎？”
“劉長富是本地的地頭蛇，他之前賣過一段時間的愛晴柔衛生巾，他想當我們的代理商，我沒同意。后來我和他之間沒談攏，鬧翻了，他轉而代理了嫣紅衛生巾，現在一心一意，想把我們愛晴柔趕出華南市場呢！”
“不會吧？他一個小小的代理商，居然有這么大的心氣？”
“呵呵！劉長富可不是一般的代理商，他財大氣粗，所圖非小呢！”
“既然他這么厲害，他自己為什么不建工廠呢？”
“有些人適合搞銷售。而且銷售是穩賺的，他不用怕有存貨，也不用擔原材料上漲的風險。很多大型經銷商，比工廠老板還牛。”
“他們先動的手？那可以告他們！”
“嗯，已經報警了，看看事件的后續進展情況吧！”
這天晚上，王林也沒有心情出去玩耍了。
衛生巾在廣交會上的遇冷，以及業務員的沖突事件，多少影響到了王林的心情。
吃過飯，他早早的回到了房里。
自從開廠以來，王林對衛生巾事業，一直都抱著無比巨大的信心。
因為他相信，國內衛生巾的前景，是無比光明的。
我國現在的衛生巾市場，還處于起步階段，有著巨大的潛力和商機。
而且，海外市場也是一片無垠的藍海！
很多國家的輕工業都很薄弱，所有的輕工業產品都需要依賴進口。
這也是王林投資幾百萬，興建原材料基地的原因。
今天，我國是無紡布和衛生巾的進口大國，不用多久，我國就會成為無紡布和衛生巾的出口大國！
王林現在布局，可以說是正當其時。
現在的衛生巾市場，每年銷量只有20多億片。
而這一市場，將來可以做到每年產銷1000億片！
這中間的差距有多大？
這中間的利潤有多高？
除了國內的市場，出口也是盈利的一個大頭。
我國現在衛生巾的出口，基本上等于零。
王林之所以讓愛晴柔來參加廣交會，就是想實現零的突破！
國外也有一個百億大市場，等待國內的衛生巾廠家去占領呢！
而且，西方發達國家的衛生巾使用量，普遍高于發展中的國家。
王林的工廠和品牌，有自己的價格優勢，畢竟我國正處于人口紅利期，低廉的勞動力，可以把產品的成本價格壓到最低！
他之所以有底氣和膽氣來參加廣交會，也是出于這個原因的考慮，他打算用低價搶占國外的衛生巾市場。
然而，現實給了王林無情的一擊。
整整兩天了！
王林一單未開，一片未賣，反倒送出去幾萬片衛生巾了！
回到房里，王林坐在書桌邊，一邊吸煙，一邊怔怔的出神。
市場是不由人把握的！
王林哪怕擁有兩世的靈魂，他也料不到這個結果！
這外商不買他的賬，不進他的貨，他又能怎么辦呢？
房間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王林還以為是鄧大寶打來的，連忙接聽了。
“先生，你好，請問需要服務嗎？有美女哦，不美不要錢。”一個嗲嗲的女聲傳了過來。
王林一怔，馬上明白過來，這是流鶯在推銷自己的服務呢！
“不要！”王林哐啷掛斷電話。
沒過兩分鐘，電話又響了起來。
王林抓起話筒，聽到里面傳來一個女聲的喂，便吼道：“我說了我不要！你再打過來，我就報警了！”
“啊？王林，你怎么了？”李文秀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林一怔：“文秀，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
“呵！剛才有女人打電話過來，問我要不要服務呢！我還以為她又打過來了。”
“什么服務？什么女人啊？”
“就是雞啊！”
“天哪！有雞的嗎？”
“有雞很稀奇嗎？”
“你一定要潔身自愛啊！那些女人很臟的！都有花柳病的！”
“嘿！我知道！我王林沒有饑不擇食到那個地步！”王林道，“你怎么知道我房間的電話？”
“剛才文娟跟我通電話，她跟我說你在房間里，她告訴我的。”
“哦。”
“廣交會順利嗎？”
“順利得很！外商不知道有多喜歡我們的產品！服裝的庫存都被老毛子買光了。我們的工廠，還得連夜加班生產呢！”
“嗯，那就好，你在外面注意身體，注意穿衣服。”
“我知道的，廣州這邊熱得很，我們都是穿一件衣服呢！你沒事吧？”
“我沒事，寶寶也乖得很，知道爸爸不在家，這幾天都沒有怎么折騰我。”
“好。”
兩人聊了幾分鐘，王林的呼機響了起來。
“我這邊有事，再見。”王林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這次還是鄧大寶在呼他。
王林趕緊回了電話過去。
“鄧總，怎么樣？”王林問道。
“我們報了警，派出所的同志過來，了解情況以后，就把那個打人的推銷員抓起來了。對方還賠償了三百塊錢。”
“嗯！好好安撫受傷的業務員。我們再獎勵他三百塊錢！讓他好好休息幾天。”
“好的，王總，”
“你告訴其它業務員，以后再碰到這種事，不必爭執。市場不是打出來的！靠這種無賴手段，他們就算暫時占有了一部分市場，最終也是走不遠的！”
“是，王總。”
王林掛斷電話，又和沈雪通過電話，然后看了一會兒電視，上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林的呼機在床頭猛的叫響！
那嗶嗶嗶的響聲，在靜夜里聽來，無比的清晰鬧人！
王林驚醒過來，一看呼機，不由得一怔，連忙下床回電話。
“王林，我是鄧大寶！”鄧大寶的呼吸聲，急促而憤怒，“我們越秀區的業務點被人給燒了！”
“燒了？”王林心一沉，“有人傷亡沒有？”
“那倒沒有，我們的業務員都不住在業務點。但我們的貨，我們的業務點辦公室，都被人燒了！”
“你怎么確定是被人燒的？”
“王總，這還用確定嗎？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啊！就是劉長富那幫人干的！瑪的！他們這哪里是經銷商，簡直就是惡勢力啊！”
王林俊眉一挑，抬腕看看時間，時針指向凌晨四點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