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間殿。
袁洪人間氣運披身,神識不再有阻塞,整個朝歌城瞬間呈現在腦海之中。
市井煙火。
販夫走卒。
耕種社稷。
這些本是人間的紅塵災厄,能讓修成真仙位的煉氣士,修為停滯,甚至跌落凡塵。
現在,他們卻凝聚出一股氣勢,助他修為大增!
不過,他的道心也和人間的一切建立了一道道因果。
他不可斬斷任何一條因果,否則必會反噬自身,修為禁錮。
他不可殺凡人,不可瀆職。
他而今唯一的職責就是鎮守朝歌,以御外敵。
他道心建立的因果之中,最強的一道來自于他身前的帝王。
商王子受。
這道因果是——王命不可違。
今后,若無王命,他不可離開駐守之城。
直到解甲歸田。
若違王命,國運反噬,修為大跌不說,還會道心崩塌,有性命之憂。
袁洪接過兵符后,這些感悟便在他腦海里油然而生,隨即了然于胸。
這就是修仙者在人間的規矩。
袁洪沒想到,人間的氣運如此玄妙。
難怪那些總兵坐上了這個位置,就再也不肯下來。
若無王命,他們想走也走不了。
袁洪心中感慨不已。
這人間散落在天地之中,只占九州之地,卻自成一方圣土。
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卻能凝聚出這等力量。
不愧是而今的天地主角。
天庭雖然地位尊崇,但和人間比起來。
那巍峨縹緲的天庭神殿,更像一座空城。
袁洪終于明白,昊天動不動就惱羞成怒的原因。
他眼紅。
他嫉妒。
他手下無人啊。
大王敢和昊天開戰,難道是他洞悉了人間氣運?
袁洪回過神,目光隨之看向聞仲,看著這位位極人臣的人仙第一人。
袁洪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因果禁錮。
煉氣士煉虛合道而渡天劫。
渡過天劫,則成真正的仙人,曰真仙。
渡劫失敗,則為人仙。
人仙不怕紅塵災厄,入朝為官也不像真仙這般多的約束。
都說人仙可享有人間富貴。
果然如此。
不過,袁洪并不后悔。
他相信八九玄功的直覺,相信傳授他功法的那位神秘高人。
朝歌是他唯一的求生之處。
袁洪手握四方兵符,立于百官之前,氣勢沖霄,抱拳等封!
子受走下王座,將朝歌城總兵官印也放在袁洪腰間。
這時一位殿前官捧著一方漆盤走來,盤上放有一襲鎧甲。
鳳翅紫金冠。
鎖子黃金甲。
藕絲步云履。
這是他從李靖那里搜刮來的好東西。
袁洪身上法力涌動,長袖一揮,盔甲隨之披身!
子受滿意的看著這位朝歌總兵,開口道:
“我大商總兵,均有一封號,像那汜水關余化,手持化血魔刀,封號七首將軍。”
“袁將軍鎮守朝歌之地,孤也賜你一封號如何。”
袁洪剛想說他對封號沒什么興趣,子受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
“孤覺得齊天大將這個稱呼不錯。”
齊天大將封號不多不少,正是四個字。
四字一出,袁洪頓時如遭雷擊,八九玄功的危險感知驟然出現,一股前所未有的龐大危機從未知之處遮天蔽日涌來!
袁洪下意識的就想推辭,卻見周圍人間氣運沖霄而上,將這道危機沖的干干凈凈。
他目光一凝,不再推辭,抱拳道:“末將領命!”
子受聞言朗聲大笑!
袁洪話音落下。
天地間烏云蔽日,電閃雷鳴!
不知洪荒何方地界,一處仙山傲然而立,它似十洲之祖脈,若三島之來龍,匯聚著周圍十萬里靈脈。
仙山之上,有一塊頑石,晶瑩剔透,吞吐著四方靈氣。
此時突然氤氳一暗,裂開一道縫隙。
……
三十三外天。
西方極樂世界。
雷音古剎一片光明普照,虛空之中響徹著梵音檀唱,金蓮片片墜落,金燈貝葉浮現。
古剎前方,一道黃金、白玉、琉璃、翡翠鋪就的朝圣之路,通向古剎之中。
古剎內,是一方虛空世界,金光四射,蓮花盛開。
此時,千百道身影端坐于雷音古剎內的虛空之中,坐下是各色蓮花,身上都是異香陣陣,曼妙光華。
他們手持瓔珞傘蓋、神杵、缽盂、金弓、銀戟各式法寶。
雷音古剎最高處,是兩道不可直視的萬丈法相,一道若疾苦之色,一道若悲天憫人。
兩道法相口中梵音陣陣,正在謀劃封神大局。
突然兩道萬丈法相光澤一暗,從眉心裂開一道縫隙,誦經聲戛然而止。。
這雷音古剎不知積累多久的浩蕩梵光,瞬間黯淡了幾分。
萬丈法相之下,盤坐于悟道蒲團上的準提圣人猛然睜開雙眼。
他只感到冥冥之中一道機緣,好像被強行斬斷。
即便白蓮被殺,北海算計落了空,也未曾有這種感覺。
他不顧天機混沌,屈指推算,卻無論如何推算不出結果。
“又有變故!”
接引此時也看了過來,二人四目相接,眼中閃過一道決絕。
準提開口說道:
“北海出手之人,至今搜尋不到,天數卻又出了變故,不能再等了。”
接引道:
“北海廣袤無垠,人族所占不過萬一,這一波妖獸襲城,不過剛剛開始。”
“白蓮雖死,北海叛軍還在,姬昌趕至北海,依然會大勝而歸。”
“到時天下傳誦鳳鳴西岐,北海有女送入王宮。”
“先前的算計,也不算落了空。”
準提點了點頭,道:
“只不過,袁洪入朝歌討封,帝辛勢必封其為一鎮總兵,鎮壓一方國運。”
“如今大商國運早已不比當年,連我踏入其中,都有艱澀之感。再這么下去,只怕還會橫生變數。”
接引淡漠道:
“不僅如此。”
“那帝辛每封一位守護神祗,大商國運都會凝聚一分,待他羽翼豐滿,真有可能被那通天截取一線生機。”
接引話音剛剛落下。
懸浮在雷音古剎虛空殿內的道道身影,齊齊開口:
“弟子愿為圣人分憂。”
準提頗感欣慰,點頭道:
“袁洪身為天仙,就算入了人間為官,也不可管凡人俗事,不到人間大戰,國運崩塌,大可不必管他。”
“吾等的障礙自始至終只有聞仲一人。”
“聞仲不除,朝歌不亂。”
“只要聞仲不在,帝辛一介凡人,略施小計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他看向漫天道影,接著道:
“玉虛宮那位說過,聞仲有一子,名曰聞天,當與我西方有緣。”
“汝等精通西方妙法,誰愿去朝歌走一遭。”
準提說完,雷音古剎中寂靜片刻,隨后一個大腹便便,長眉飄飄,慈眉善目的胖道人自蓮臺上起身,赤足站立,雙手合十。
“弟子可去。”
準提看到胖道人起身,疾苦之色退去,含笑點了點頭。
他西方貧瘠,修行者少之又少。
這雷音古剎中的弟子,已是西方全部底蘊。
不過,誰人修行都是為了逍遙自在,為了一個個道果。
若非自愿,一方教主,也不會讓弟子去人間沾染紅塵之厄,否則會傷及大教氣運。
準提浮現出圣母一般的微笑,開口說道:
“彌勒道友神通廣大,當可去的。”
彌勒道人道了聲道號,面帶慈祥微笑,腳踩金蓮升空,赤足踏空而去。
彌勒走后,準提的收斂神色,目光看向三十三外天的一個方向,開口說道:
“太上圣人捉摸不透,要破那通天的誅仙劍陣,勢必要湊齊四圣。”
“如今靈珠子即將出世,降那袁洪更需山河社稷圖。”
“太素天媧皇宮那位,是該現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