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茵慘呼落地,未等她起身,卓君彥已一腳踏住她。
他說:“你最好別動!”
柳如茵惡狠狠的瞪著卓君彥,口中卻發出男子的聲音:“卓君彥,你這是自找死路!”
卓君彥歪了下頭:“裝神弄鬼……到也沒錯,明明成了鬼,卻非要再裝神!終不過一縷殘魂,茍延殘喘而已!”
說著他出拳。
這一拳卻不是砸柳如茵,而是對著身前空處轟去。
就在這一拳轟出同時,血浪化拳,已迎上卓君彥的鐵拳,兩相碰撞,柳如茵卻發出尖嘶:“為什么……為什么你知道我的位置?”
“切!”
卓君彥踩著柳如茵,面容不屑:“我都說了,命中有定,遇到我,還有你復生的機會?魑魅魍魎的手段,也配對我用!”
他說著抬腳,跺下。
這一次卻是直接踏大地!
柳如茵不過是個寄體,她不是要害,攻擊她是浪費精力。
這院子里刻畫的詭秘陣法才是關鍵!
這一腳落,便見血海起,扭曲成一個猙獰人形,對著卓君彥席卷而來,柳如茵叫道:“殺了你,你就是我最好的營養!”
卓君彥全身圣光升騰:“我是圣道,你是靈道,這也能做營養?”
“自然可以!”
卓君彥齜牙笑:“那就對了!”
對什么?
他沒說,眾人莫名!
卓君彥已狂吼出拳,拳勢滔滔:“圣靈不相容,卻可以互補!依然有可成對方之機。加羅如此,你也如此。你殺我,我殺你,互為營養,就看誰是贏家!”
說著他雙臂合抱,一片洶涌圣光現,碾壓全場,僅是余波將周圍眾人沖卷飛起,立受重創,卻又一股能量涌入體內,為他們治療傷勢。
同時血色光潮乍現,與卓君彥對撞在一起,那一片滔天能量涌現,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光華,便連天空都為之明亮,更看得眾人顫栗。
普羅天下,未見此等交戰方式。
在這絕世兇威面前,一切武技皆是花巧,變得毫無意義。
這怎么可能?
這還是人力所能為之?
但下一刻,便見卓君彥突然口吐鮮血倒地。
柳如茵狂笑:“原來你受了重傷!哈哈哈哈,天賜良機!你被虛拋棄,它恨你更甚恨我!”
“虛?”卓君彥凝視黑暗:“命運?”
“死吧!”血手再卷,壓向卓君彥。
卓君彥力戰之下,舊傷復發,再戰無力,看著這血海狂潮,卻依然在笑:“殺之前,好歹給個名號吧。”
“吾名阿斯倫,鮮血之神!
“沒問你的。”卓君彥答。
什么?
鮮血之神愕然。
“是那幕后之人。”卓君彥道。
“混賬!”鮮血之神咆孝。
血海狂潮已淹沒卓君彥。
與此同時,一道劍光驟然出現,如旭日刺破黑暗,戳入那一片黑暗虛無之中。
“嗷!
凄厲的尖嘶聲響起。
柳如茵瘋狂高叫:“怎么會?”
原來那真正的要害,依然不在地面,而在空中。
眾人愕然看去,便見一人威風凜凜立于虛空。
龍暖煙!
她手中拿的只是一柄不起眼的青鋒劍。
劍落黑暗,刺于虛空,只是冷冷的看著柳如茵。
下一刻柳如茵的身體已開始消融,仿佛融化了一般。
她拼命的抓著自己的臉:“不……不……為什么會有兩個圣境……這不可能……”
龍暖煙緩緩收回劍:“我不是圣境,只不過這一劍,確實是圣力。”
她微微一笑:“圣力者,勝利也。”
青鋒劍橫揮,那一片黑暗蕩然無存。
天空重現光明,唯留下一個殘破院落。
那恐怖的黑暗邪神消逝無蹤,便是柳如茵,也只化作了一攤血水。
大地依然白凈,血海無存,仿佛之前發生的都是幻象。
順著這一路看去,便見遠處卓君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曠大嚴顫顫巍巍道:“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龍暖煙緩緩落地。
看著卓君彥的尸體,她目光復雜,輕聲道:“不該你們問的,不要去問。”
說著輕嘆口氣:“便是問了,我也答不出來。”
眼神中現出一絲迷茫。
她做了,卻不知道為何而做。
她只是順著心中的指引來到這里。
她沒有認出卓君彥,但是她知道。
她知道卓君彥會來!
那是命運給她的安排,只有在這里,她才有機會殺死卓君彥。
她曾經不明白,但到柳如茵安排魏僵出手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終不過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游戲罷了。
若是沒有卓君彥,自己也沒有能力消滅這上古恐怖的殘魂,畢竟那能量,遠超一般。
她只有一擊之力!
一擊無功,再殺不能。
她也曾擔憂,也曾害怕。
她知道卓君彥不是一個好騙的人,他既然看到了自己,知道自己來了,便沒道理相信自己會輕易死去。
所以,他應該不會那樣硬拼,不會為自己爭取機會。
可他還是做了。
也許,他只是太驕傲了。
長久的高高在上,讓他太過自以為是,讓他覺得自己是無敵的……
想到這,龍暖煙走過去。
她站在卓君彥的尸體前,青鋒劍指著卓君彥。
她不知道卓君彥是否已經死透。
以他的實力,要說能詐尸還魂,也不奇怪。
這一劍補下,他應該就徹底死了。
可偏偏,這一劍就是刺不下去。
她看著卓君彥,心底卻泛起了雪月坊曾經的三日。
那三日,自己也曾曲意逢迎,也曾使盡渾身解數,更曾殺意無限,卻終只是被玩弄于股掌……
每當午夜夢回時,想起那曾經的一切,她便痛恨。
她會將自己泡在水中,揉搓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仿佛要將所有的不堪都洗去。
偏又總是難忘那一宵宵風情。
甚至能記得每個動作,每個姿勢。
可惡……
記憶就算恢復,卻終究不是喚醒一切。
有許多事,想不起來了。
兒時的歡樂,少時的青春,成年時的意氣風發,血戰時的傲骨崢嶸,有許多,依然遺失,難以復歸。
便是曾經師兄們的音容笑貌,竟然也想不起。
偏那三日風情云雨,記憶如此清晰,難以忘懷。
該死!
我在想什么?
我該殺了他!
她對自己說著,劍尖指著卓君彥的胸口。
偏偏就是刺不下去。
“這位……姑娘……”來小義翻身坐起。
他的傷恢復了,毒解了。
是之前被卓君彥震退時治療的。
他起身道:“你不能這樣!”
龍暖煙冷著臉:“為什么?”
“因為他救了我們!”來小義回答。
他面容堅定,堅毅:“我不能讓你這么做。”
龍暖煙一拳轟出,將來小義轟出院墻,砸翻一片竹林。
“小義!”鳳雨儀跑過去,抱住他:“他都已經死了,你又何必……”
來小義吐著血:“這與生死無關,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卻也是個執拗人。
他不蠢,他可以為了活命,為了救他的兄弟,去給藍無義下跪,只為求一個反殺的機會,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卓君彥救了他,他斷不能接受龍暖煙毀其尸。
龍暖煙惡狠狠的瞪他,再看卓君彥。
他依然面目安詳的躺在那里,看起來再無生理。
心頭忽然一軟,棄了劍,竟是放聲痛哭起來。
這連神都殺掉的女人,這刻竟如個脆弱無助的可憐女子,放聲痛哭,一時竟讓眾人都愕然無言。
便此時,那熟悉的聲音悠然而至:“這又何苦呢……你心中不甘,便刺下去好了,至少也得一時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