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曹正淳一路護送天長丹進京,但是天降暴雨,山路難行,而且這一路之上聚集的武林人士也越來越多。
有人故意將他們護送天長丹的消息到處散播,攪得整個武林不安。天長丹的功能,越是越傳越邪乎,開始是強身健體,后來傳成了可以令人內力大增,再后來已經變成了可以助人突破洞玄之境。
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可以讓人延年益壽,突破法天象地境。其中還混雜了一些,什么助人長生不來,讓人金槍不倒的奇葩傳聞,當然信者寥寥。
不過現在覬覦曹正淳所押運的天長丹的武林高手,越來越多了!其中還有數個洞玄境的高手!
倒也不是每個人都是來搶曹正淳的天長丹的,大部分還是不愿明目張膽地與朝廷為敵的。
但是如果天長丹被人從曹正淳手里搶走那就不一樣!那是絞殺江湖盜匪所得,和朝廷有什么關系啊!
幫助朝廷擊殺盜匪,非但無過而且有功,至于天長丹,在搶奪之中失去了蹤跡,和他們這些行俠仗義之人有什么關系?
江湖中人雖然不懂律法,但是基本的邏輯還是有的。從盜匪手里搶奪和從朝廷手中搶能一樣嗎?
!一路上東廠的隊伍,遭到了十余次的襲擊,從山寨盜匪到江湖竊賊。
從攔住搶劫到下毒使迷,各路手段層出不窮。如果不是因為曹公公不近女色,可能現在連美人計都已經用上了。
能有東廠廠長和武當木道人聯手護送的,就算送的是個夜壺,一眾江湖盜匪,也會覺得是這是件好寶貝。
“督主,天色將暗,我們不如在前面的客棧休息一晚吧!”大檔頭皮嘯天,感覺到周圍的跟隨的人越來越多了。
曹正淳見到周圍的東廠廠衛都有疲憊之色,也知道連番趕路和大戰讓這些人的肉體和精神都十分的疲憊。
若是換了尋常東西,曹正淳早就和木道人兩人帶著,快馬先行了。他們二人聯手,即便是有高手阻攔,也能突出重圍。
但是這天長丹的特性卻其不易攜帶。天長丹不僅僅需要以上等的翡翠玉瓶裝,來隔離紅塵濁氣,還需要以寒冰保持其溫度。
所以才會偽裝成一個商隊。曹正淳當然可以帶著翡翠玉瓶先行,但是卻不能保證其中的丹藥的藥力不會折損。
所以無奈之下曹正淳只能選擇帶著黑衣箭隊護送天長丹進京。當然,曹正淳已經傳訊京中,請人前來接應,不過算時間這會兒肯定是沒到的。
“督主,前面有個客棧!不如就選在此處休息吧!”皮嘯天看到前面客棧的亮光建議道。
曹正淳聽到客棧之中人聲鼎沸,不由狐疑暗生,隨后冷笑道,
“這官道旁還有這樣的客棧,還如此熱鬧,定然有鬼!前方十五里有一處官驛,我們去那里休息,所有人加強戒備!”
“是!”曹正淳也有著自己的考量,私家的客棧不安全,當然真武集團的悅來連鎖客棧除外。
這像剛剛路邊的客棧,來路不明,什么毒藥迷香,陷阱暗器,防不勝防。
一個不好,可能晚間都沒法吃上一頓熱乎飯,睡不上一個安穩覺。而官驛畢竟是朝廷的地盤,好歹能吃個安穩飯。
要明目張膽地攻擊朝廷的館驛,江湖中人還是有個顧忌的。天色越來越暗,不僅僅是皮嘯天,就連一般的黑衣箭隊成員也感受到周圍有人在緊隨他們。
商隊馬車旁閉目養神的木道人也睜開了雙目,道門之人對于氣機向來敏感,這個氣氛太不對了,空氣之中的殺意,正在不斷刺激著木道人。
“加快速度!趕到驛站!”皮嘯天快馬加鞭向著前方的驛站而去。十五里的距離,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
在到達了驛站之后,東廠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好好歇歇了!皮嘯天率先進入了驛站之中。
“來人啊!”隨著皮嘯天一聲喊,一個身著驛長衣物的人從離間走出來。
由于皮嘯天等人行走江湖,隱藏身份之故,所以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勁裝。
驛長看著他們兇神惡煞的,便開口問道,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這里可是朝廷的驛站,不是你們這些江湖中人可以鬧事的地方。”皮嘯天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示意一旁的下屬。
廠衛受命,立時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
“瞎了你的狗眼,我們是東廠的人,在這里執行公務!”驛長接過令牌,在燈光之下,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東廠的令牌。
“小人參見貴人!”東廠可是惡名在外,別說他一個小小的沒有品階的驛長,就算是本地的縣令,也得讓他們三分。
“快來人,準備飯菜,收拾房間。”隨著驛長的話,三名負責值夜的驛卒從后間零零散散地走出來。
就在幾人收拾時,曹正淳和木道人帶著人抬著一個大箱子進入了驛站之中。
木道人在剛剛踏入驛站之時,鼻翼微微一動。
“驛長,勞煩為我們準備四間上房!”曹廠長一如既往地客氣,即便是對一個驛長。
驛長接待南來北往的達官貴人,識人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一眼就能看出,曹正淳才是這群人的頭,當即迎上前去,
“這位貴人,房間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這是驛站之中最好的東側的五間大房,都收拾出來了。”曹正淳點了點頭,然后轉頭對于木道人說道,
“道長請!”木道人也不客氣,一個稽首之后,便走上了二樓的一間房屋。
曹正淳隨后讓人將箱子抬入了房間之中,然后對于皮嘯天說道,
“你跟我來!”隨后兩個人也進入了房間之中。不多時后,兩個身著黑衣的人進入了驛站之中,正是護龍山莊的大內密探,段天涯和歸海一刀。
他們兩人一直在暗中跟隨,防止有些偷襲。在確認周圍暫時沒有埋伏之后,兩人才進入了驛站之中。
在廠衛的帶領下,兩人也進入了上房休息。至于一般的廠衛,就只能住大通鋪了。
當然也不僅僅是因為房間不夠,另一個考慮就是擔心住得太散而被人分散擊破。
用過餐點之后,留下了四人守夜,其余人很快就進入了休息的狀態。入夜之后,驛站安靜得嚇人,似乎連蟲鳴都聽不見了。
草木搖殺氣,星辰無光彩。似乎預示著這里即將發生一場大戰!在驛站三里外的一處山峰之中,戴著面具的原隨云正帶著一群人俯視著驛站。
在確認曹正淳一行進入驛站休息之后,一旁的手下不由佩服道,
“公子果然神機妙算,這曹正淳果然是跳過了我們在路邊設置的客棧,來到這驛站之中休息。”原隨云聽著手下奉承之語,解釋道,
“這是人潛在的思維,他們肯定會覺得自己熟悉的地方更為安全,更加易于掌控,這和人的武功高低無關。”
“對于曹正淳來說,此時身份已經暴露,偽裝成商隊也沒意義了,那朝廷的官驛對他來說必然是更安全的存在。”同時在設置那路邊客棧的時候,原隨云故意設置了一些破綻,讓曹正淳看出來。
在識破一個陷阱,又來到了潛意識以為安全的地方,曹正淳一行人定然會下意識地放松警惕。
果然,一行在入夜之后,便休息了,他們的機會也來了!三更時分,雷云漸起,不多時雷雨傾盆。
是不是閃過的雷電之音和嘩嘩的雨聲替慢慢靠近驛站的殺手掩蓋了行蹤。
驛站之中,原本看上去本分之中帶著點小精明的驛長也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原本和善的面容之上,滿是陰冷之氣。
“師父,如何?!”一個身著驛卒服裝的人開口問道。
“我在他們的酒菜之中都下了迷藥,這會兒估計都睡得跟死豬一樣了!”驛長說到這里,滿是得意。
東廠號稱朝廷暗六部之一,在他手上如此不堪一擊。這幾個驛卒都是他的徒弟,他們這一脈不練武功只修毒術,世代受無爭山莊庇護。
“師父果然高明!”一旁的徒弟夸獎道。驛長得意一笑,隨后說道,
“至于樓上的曹正淳和木道人,還有皮嘯天以及護龍山莊的兩個密探,他們的武功高,自然也要用好東西來招呼他們。”
“難道師父你用了祖師爺的培育的……”驛長得意一笑,
“正是這七星海棠!”七星海棠,乃是天下奇花,用七星海棠制成的毒物,無色無臭,無影無蹤,令人防不勝防。
中毒之時,沒有絲毫的反應,但是隨著武者真元的運轉,這毒為蔓延到人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
到時候再運動真元,便是毒氣攻心!他們這一脈,花了無數心血,才將七星海棠培育成功,第一次對付的就是兩個洞玄境的高手。
若是能夠成功毒殺曹正淳和木道人,這七星海棠或許就有資格去爭一爭天機樓的奇毒榜首。
“不過,我們還是得小心!七星海棠或許對于元化境的高手有用,但是不一定能毒殺洞玄境。”洞玄境的武者,得天地元氣滋養,體質已經遠勝常人,七星海棠雖然厲害,但是驛長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曹正淳和木道人兩個洞玄境就此殞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我們就不要管了!去外界迎接公子的人便是了!”驛卒裝扮的人得了吩咐,便沖入了大雨之外,在驛站的屋檐之下,掛起了一盞紅燈籠。
在狂風驟雨之中,血紅的燈籠飄搖不止,平添了三分詭異之感。在看到燈籠之后,埋伏在遠處的殺手,向著驛站之中狂奔而來,帶隊的正是宮傲。
“你們去把曹閹狗手下的那些人都殺了!”不僅僅是清流看不起曹正淳,一般的江湖人士,同樣看不起曹正淳。
曹廠長實慘!至于曹正淳和木道人,自然是宮傲親自對付。宮傲上到二樓來到曹正淳的房中,此時的曹正淳盤坐于榻上,不斷運功,額頭之上汗水不斷冒出。
宮傲看到曹正淳這般模樣,便知道此人已經中毒了。
“哈哈哈,曹閹狗,這毒的滋味好受嗎?!”之前的宮傲被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所傷,傷勢現在還未復原,看見曹正淳這般狼狽的模樣,自然要嘲諷一二。
不過他雖然嘴上得意大笑,但是內里依舊是極為謹慎的,緩緩地走到曹正淳的身邊。
雖然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然尚水寶典此刻已然運轉不輟。只要曹正淳出手,他便立刻會全力反擊。
不過曹公公便沒有按照他想象的偷襲,而是一直在運轉功法。宮傲見狀也不急著殺人,反而是先走到了曹正淳的房間中的箱子旁邊。
他雖然受雇于人,卻不知道要搶奪之物,到底有什么功效。若是真的像江湖傳言的那般,這東西能助人突破法天象地境,那這等寶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了!
就在宮傲要打開箱子之時,正在打坐的曹正淳突然一掌轟開了墻壁,逃竄而去。
宮傲猶豫了一瞬,也沒有急著去追,還是這箱子之中的寶物最重要!就在宮傲打開箱子的一瞬間。
一道刀光憑空出現,殺氣騰騰,霸道非常。只一刀便將宮傲逼退了五步,待到宮傲定睛看去,一個扛著金背開山刀的人已經站在箱子旁。
來人輕輕地拍了拍箱子頂,
“這里面的好寶貝,俺老劉要了!”宮傲雙手負于身后,
“如此刀法,如此殺氣,莫不是冀州綠林總瓢把子,太行寨主‘一刀兩段’劉一刀當面!”來人也不客氣,
“哈哈哈!有點眼力,正是你劉爺爺!”在兩人談話之間,劉一刀帶來的太行山寨的刀客都已經來到此地了。
太行山寨,是江湖上一個特殊的地方。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不能算是山賊窩,更像是一個流浪刀客聚居地。
劉一刀,為人豪邁,有任俠之氣,少時是一個殺豬匠,是縣里的第一殺豬好手。
不過當時一個地主之子,強納民女,逼死其父母,燒毀其房屋,隨后用兩個家仆頂罪,即便是縣令也沒有辦法。
劉一刀看不過眼,便在地主之子納妾當晚,將其宰殺,如屠一豬。劉一刀也因為殺人被官府通緝而流竄江湖,在被通緝的過程之中,劉一刀被一游方僧人所救。
僧人見劉一刀小小年紀便有任俠之風,便增了劉一刀一盒泥偶,一共十八個。
不承想,劉一刀竟然在這泥偶之中找到了少林派的精深內功,羅漢伏魔神功。
劉一刀的天賦也確實不錯,雖然不如李太白那一小撮最頂尖的,但是能憑著一部羅漢伏魔功和一柄刀破入洞玄,其天賦也是非同小可。
武功有成的劉一刀收攏了太行山寨之上的盜匪,將罪大惡極者全部斬首,用剩下的人建立了新的太行寨,并且歡迎天下刀客來太行切磋。
久而久之,太行山寨也就成了一個刀客的聚居地。劉一刀固然不凡,但是宮傲也不是普通人。
聽到劉一刀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宮傲脾氣也上來了。收拾不了曹正淳和木道人,還收拾不了你劉一刀嗎?
!你是冀州綠林總瓢把子,太行寨主不假。但我宮傲也是十二連環塢總舵主,還怕你不成。
“劉寨主,你癩蛤蟆哈欠,好大的口氣啊!這箱子的寶物,憑你一個劉一刀,還帶不走!”
“能不能帶走,俺說了不算,但是俺手里的刀說了算!”話語一畢,劉一刀就出手!
一道比剛剛更加凜冽的刀光,一道斬出。剛剛出手的那一刀,劉一刀并無殺人之意,不過現在這一刀有了。
在劉一刀出手的同時,宮傲也出手了。瓢潑大雨正是相助宮傲尚水寶典的地利,在這大雨天,宮傲的尚水寶典威力平添三分。
雨水破頂而入,在尚水寶典的指引之下,化為一條水龍,迎著刀光而去。
劉一刀的刀法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他認為刀法個劍法不一樣,劍法有重技者,有重勢者,有重意者……而刀法只需氣勢,這天下至高的刀法,便是一刀兩段。
一往無前的氣勢,比任何的技巧刀法都更重要。所以面對宮傲的水龍,劉一刀不閃不避,只有這一刀!
在刀光之下,水龍被斬為兩段,但是水龍卻沒有潰散,而是化為數十水球,沖向劉一刀。
面對如此情形,劉一刀依舊沒有動容,只是直直一刀斬向宮傲。這一招有攻無守!
若是雙方都不變招,那結局就是兩敗俱傷。劉一刀被宮傲的水球震碎肺腑,宮傲被劉一刀單刀梟首。
看著來勢不止,絲毫沒有防守意思的劉一刀,宮傲心中大罵一聲瘋子。
但隨即身影一動,從遠處閃開。
“哈哈哈!”見宮傲先一步慫了,劉一刀不由得意大笑,隨后舞刀將襲來的水球盡數斬碎。
刀勢已起,占了先機,劉一刀也沒有給宮傲絲毫喘息之機,又是一刀!
劉一刀的刀法,沒法絲毫的技巧,全是刀勢。大刀之勢在此人手上被運用的出神入化,逼得宮傲只守不攻。
而樓下,宮傲所帶的殺手和劉一刀帶的刀客也戰到了一處。刀光劍影在黑夜之間閃爍,淋漓血花在大雨之中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