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一過,東京開封府終于從狂歡的氣氛中,消停了下來,各行各業也開始回歸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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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見有打著銀邊三辰旗的皇室車隊經過,東京城的百姓就圍了過去,吉祥話就跟不要錢的一樣,叮叮哐哐的奉承了上去。
他們有理由這么擁護皇室,因為圣周雖然才鼎立不過兩年時間,但圣天子革除弊政、整頓吏治、輕徭薄賦、均田免苛捐雜稅、打擊武人飛揚跋扈。
這一連串的政策下去,飽受磨難的中原人民,終于過上了安定的生活。
大家再也不用擔心什么時候突然發生兵亂,然后天南海北的武夫把東京當成狩獵場。
也不用擔心契丹這樣的塞外強族會突然打進來,因為他們早就被皇帝擊敗了。
當然更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失去了活計全家餓死,也不用擔心被哪個武夫一言不合就當街砍死。
加上這兩年風調雨順,正應了新朝順天應人的氣象,所以天下人越來越心向周朝。
只不過圍上去的東京百姓還不知道,乘輿里坐著的,正是剛剛向張鉊匯報完畢的莎車長公主和神都營建使曹延明夫婦。
而這對夫婦,可是不怎么受東京百姓待見的。
因為神都洛陽一旦營建完畢,就立刻會取代東京開封府的首都作用。
張鉊也確實有這個想法,首先是東京開封府和神都洛陽實在隔得太近了,功能上有非常多的重疊之處。
再一個就是東京開封府的皇宮,很難撐起一個大朝皇室的氣象。
別說北宋的皇城在東京都沒什么問題云云,趙大可是想遷都來著,趙二則是被東京的地價給栓住了。
就當年北宋東京的那個畸形繁榮程度,要是北宋遷都,房價定然會一瀉千里,到時候那就是全東京城一起破產了,趙宋王朝根本承擔不起。
但張鉊沒有這個顧慮,他完全可以乘著東京開封府還沒完全膨大起來之前就遷都,甚至張鉊已經在準備廢除東京這個稱號,將其降為開封府了。
以后,這座充滿了經濟活力的城市,只承擔首都京畿之地的經濟重任就可以了。
洛陽則可以充分發揮政治、軍事上的優勢成為政治中心,再用洛陽盆地周圍養起幾萬戶的親軍和禁軍,這樣安全保障也會大大增加。
紹明三年,公元948年,正月十八,張鉊率滿朝文武參加了尹洛水陽渠運河的竣工儀式。
歷史上這條運河由于洛陽的地位快速下降,以及洛陽盆地和關中的殘破而無人打理,等到了北宋初年,就已經淤塞的極為嚴重。
宋真宗時期曾打算修繕,但終因為種種原因放棄,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全汴京子的反對。
當時在開封的權貴、豪商等在開封城有大量的好處,他們害怕修繕了陽渠后,洛陽會削弱全天下供養開封的局面,因此極力反對。
加上那時洛陽周圍確實很不富裕,關中也不再是帝都,不需要中原和東南的錢糧去支援關中,所以最終沒有修成。
自此以后,陽渠徹底就就被荒廢,河道逐漸被農田侵占,洛陽遂徹底衰落了下去。
但這個時空,張鉊幾乎是不計成本的修繕了尹洛水陽渠。
因為他還需要將大量的物資運往關中,保持關中到涼州這一線繁華,以此保證安定西北的國策,能得到推行。
主持完尹洛水陽渠的竣工儀式,當第一條自山東行省博州府的糧船,到達洛陽城外白波渡口后,張鉊并沒有返回東京開封府,而是就駐蹕在了洛陽城外的金山宮。
第二日,張鉊再次率文武百官和勛臣貴戚在盛大的儀式中,正式進入了洛陽城。
在張鉊左手邊的,是身穿大朝親王服的李圣天。右邊是身穿國公朝服的曹元忠。
一群人和張鉊一起,載歌載舞到達了剛建好的紫微宮朱雀門外。
張鉊頒下詔書,正式宣布將朝廷遷回洛陽。
起自河西時,張鉊以及他所建立的這個河西政治團體,一直就有兩個目標,那就是興復大朝,還于舊都。
現在還于舊都這個小目標,總算是實現了,國家的都城,回到了神都洛陽!
不過張鉊并未現在發布降東京為開封府的詔令,還是不宜一次性搞得這么激進。
實際上目前朝廷都只是內宮系統先搬遷了過來,中書、門下、尚書、樞密院等都還沒有搬遷,張鉊準備用五個月的時間,來陸續完成。
正月二十二,張鉊一切準備完畢之后,帶著舅父李圣天前往紫微宮拜別李圣天的長姐,張鉊的嫡母慈佑太后。
慈佑太后照終于還是挺了過來,身體恢復了不少,她也知道李圣天回到于闐的事情,是完全不可能更改的,也就沒有再鬧小脾氣。
這讓張鉊心里輕松了不少,慈佑太后對于他來說,不是母親勝似母親,真的要鬧脾氣不讓李圣天回于闐的話,他也還真的很難辦。
而李圣天為了安撫長姐,答應回到于闐之后,就將自己的長孫送到中原來,以藉慰長姐的思念之情。
短暫的團聚之后,李圣天就要離開,而這次離開,也不是他一個人離開。
張鉊首先會將李圣天和曹元猩夫婦直接送到沙州去,隨后在那里將曹議金的棺槨起出,完成他當年立下的扶棺歸鄉誓言。
同時,這次跟著李圣天夫婦一起去西域的,還有來自關中、中原、河東、河北、湖北以及孟蜀的商人。
張鉊以小循環盤活了絲綢之路,但是對于目前來說,這條商路的規模還是太小了,并且利潤點不夠。
既不能滿足中原對于白糖、橄欖油、象牙、珍珠的需求。也不能滿足域外對于中國茶葉、絲綢、瓷器的要求。
在這個海上絲綢之路還沒開始發威的時間段,張鉊決定讓河西商會組織幾批規模龐大的商隊西進。
一是讓專業的商人來發現華點,為絲綢之路的繼續延續,做出專業的調整。
二是刺激中國人出(玉門)關的心態,順便利用跑出去的商隊,搜集河中、天竺、波斯等地的情況。
初春,關中的天氣還遠沒有到回暖的時候,各地還有厚厚的積雪。
過了潼關繼續往西,就見周圍山頭有些光禿禿的,土質看著,也不是很肥沃。
馳道兩旁,村落一個一個的仿佛擺在路邊的一樣,靜謐中帶有幾分悠然。
嗚嗚的號角聲不斷吹響,打著銀白色和金色旗幟的車隊在喧鬧中通過。
過了華陰縣以后,就可以沿著漕渠繼續往西,道路也更加寬闊平坦。
渭南府尹和華州長史以及華陰縣的縣令,早就在路邊等候了。
此時還不興跪拜禮,大小官員們就在路邊等候,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票穿著武官服的武官。
此時負責鎮守關中的武將被分為了四塊。
關中以西由雄武鎮總兵、天水府府尹兼兵馬督監折逋嘉施負責鎮守。
關中以北是趙延進的父親,慶寧邠涇四州兵馬督監趙暉統兵鎮守。
關中的核心地帶則是由關中行省防御使,長安府兵馬督監羅玉兒負責,
華州以西到潼關,則是由潼關鎮守使,渭南府兵馬督監武行德負責。
張鉊的乘輿剛剛出現,前來迎接人群就沸騰了,眾人公推羅玉兒為首,喜氣洋洋的前來迎接。
羅玉兒出身元從派,去年年底又剛剛迎娶了張鉊的十三大姨子曹延瑛,跟張鉊成了連襟,雙方關系更加親密了。
因此張鉊看見羅玉兒穿著朝服,龍行虎步的前來參見,也腳下生風的直接從車架上跳了下去。
“圣人,關中文官武將和名宿耆老在華陰縣準備好了行宮,請圣人與金國大王今夜就在華陰縣駐蹕。”
張鉊哈哈大笑著拍了拍羅玉兒的肩膀,可別以為他名叫玉兒,那就是個趙子龍那樣的帥哥。
恰恰相反,羅玉兒長得跟頭狗熊差不多,昔年在安西的時候,張鉊一度調笑他是蠻熊張昭忠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來著。
“好!今晚就在華陰縣住下,將咱們老兄弟們都叫過我,晚上好好喝一頓酒。”
關中作為張鉊僅次于河西隴右的基地,留在關中的元從派和東歸派以及出身涼蘭六谷部的大小官員可不少。
他們是張鉊的基本盤,每到一地,自然要和他們好好聯絡聯絡感情。
蜀中,成都府。
張鉊都已經到了關中,開始要準備攻蜀了,而蜀中還是一片的祥和歡樂。
經過孟知祥、孟昶父子二十年的治理,成都府附近的成都平原,是全天下最早恢復大唐時期局面的地區之一。
此時的成都府有十二月市,即正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蠶市,四月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寶市,八月桂市,九月藥市,十月酒市,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
根據不同的時節,主推不同的特色節市(商品交易會),以此促進工商業的發展。
就比如正月的燈市,張鉊摳搜的在東京開封府和神都洛陽放了五天的燈,就因為覺得太奢侈而停止了。
但是在成都,燈市從元日一直持續到了今天正月二十八,要整整舉行一個月。
作為天子的孟昶,也要出皇宮與百姓同樂,其于大慈寺設晚宴廳,暮登寺門樓,觀錦江夜市,乞巧之物皆備焉。
說來也有些巧合,如今成都府繁華熱鬧的燈市街,位置大約與后世的春熙路太古里基本重合,而且都是服妖們最喜歡去的場所。
嗯!這件事情上,我大蓉城絕對是有傳承的。
此時,已經到了燈市的最后兩天,愛熱鬧的成都百姓還沒有玩夠,是以就在馬上要結束的時候,他們玩起來更加的瘋狂。
俄爾,歡呼聲從皇宮的方向傳來,原來是蜀天子見百姓們意猶未盡,于是干脆解除了宵禁,且今晚天子也要專門到寺門樓外放燈。
孟昶登臨皇宮中的高樓上,與一眾后妃飲酒同樂。
席間舞妓出身的昭容李艷娘求孟昶奏以金鉦鼓樂,她則以新編舞蹈獻上。
李艷娘此女,舞妓出身,卻能得到孟昶的青睞與花芯夫人貴妃費氏同列,自然有不同尋常的本事。
傳說朝天髻這種發型,就是李艷娘發明的。
但她最擅長的,還是舞姿,號稱天下無出其右者,纖腰豐臀,能如先漢趙飛燕一般做掌上舞。
孟昶喝了不少漢州(四川廣漢)進貢的鵝黃酒,已經熏熏然如在天上,又見李艷娘舞姿脫俗,頓時飄然欲仙,只以為自己在天宮之中,竟然歌唱以合。
身邊的花芯夫人費氏見孟昶如此高興也有心爭寵,她等著孟昶與李艷娘歌舞完畢,立刻上前對孟昶說道。
“前日聽圣人言,肴饌都是陳舊之物,端將上來,便生厭惡,不能下箸。妾回去之后就苦思冥想,得新菜肴二,請圣人品嘗。”
孟昶大喜,費氏不但生的花容月貌,更是冰雪聰明,她苦心專研出來的菜品,定然不尋常。
果然,花芯夫人立刻獻上了兩道美味佳肴。
其一為緋羊首,用凈白羊頭,以紅姜煮之,緊緊卷起,用石頭鎮壓,以酒淹之,使酒味入骨,然后切如紙薄。
孟昶夾起一片吃下,只覺得全無羊肉的膻騷,反而有種清新澹雅的回味,加上濃濃的紅姜與澹澹美酒香,越吃越是覺得回味無窮。
其二為月一盤,用薯藥切片,蓮粉拌勻,加用五味,清香撲鼻,味酥而脆,又潔白如銀,望之如月,清甜可解酒肉之膩。
孟昶吃的大為高興,拍著閣樓的欄桿大聲喊道:“李昭容獻舞,賞十萬錢。
貴妃獻佳肴,更是用心,也賞十萬錢,并上等錦緞兩千匹。”
話音剛落,花芯夫人和李艷娘還未來得及謝恩,周圍的嬪妃們都一擁而上,鶯鶯燕燕圍著孟昶酥酥麻麻的奉承,樂的孟昶找不到邊際,飄飄然間就賞出去了兩萬匹錦緞。
而這些錦緞若是順著商路賣出去,至少也能換回甲胃三百套或者河西戰馬上百匹了。
同一時間,張鉊也在華陰縣大宴關中文武,喝道高興處,眾人也在唱和蹈舞。
不過他們唱的,可不是孟昶喜歡的冰肌玉骨清無汗。
眾人先唱薛逢所做,歸義軍乃至河西隴右漢兒最喜歡的涼州詞。
‘昨夜蕃兵報國仇,沙州都護破涼州。黃河九曲今歸漢,塞外縱橫戰血流。’
唱到高興處,眾人鼓噪著讓張鉊起個音,張鉊喝的臉頰發紅,就在席間以箸擊碗,高唱李賀南園十三首.其五。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李賀這詩,作于藩鎮割據之時,壯志難酬之日。
但現在自張鉊這個開國雄主口中唱出來,自然有不一樣的意味。
文臣武將們大為興奮,跟著一遍一遍的高唱著,羅玉兒甚至跳到中間,對著張鉊一陣蹈舞拜賀后大聲喊道。
“圣人,臣也想上凌煙閣,此次伐蜀,一定要讓臣為先鋒啊!”
嗯,這個世界上,如同陰正奇陰鷂子和劉再升一樣,張鉊說讓他們鎮守一地搞后勤,就乖乖去搞后勤的軍將還是少數。
羅玉兒自從擊破耶律德光后就再也沒撈著仗打,已經急不可耐了。
他一出來請戰,大小軍將們都涌了上來,恨不得現在就去把孟昶抓到張鉊面前來,戰意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