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池橋松也心生感慨。
不僅僅是松園村里的異類,漸漸跟不上他的腳步,就連自己的血親家人們,也因為難得一見而漸漸變得陌生。
剛穿越那會,一家人住在一道坎的光景,尚有很多溫馨場景。
而現在池父池母甚少過問他的生活與工作,二叔、二婢因為納妾之事鬧別扭,小姑、小姑父忙著松鶴大藥房的生意。
哪怕池橋松所在的真武別院,距離三清小鎮幾步之遙,依然很少見面。
忙著悟道,通常在松園村一呆就是好幾天,弟弟妹妹們偶爾見他,就仿佛老鼠見了貓一般,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古代皇帝說自己是孤家寡人,我現在何嘗不是在向孤家寡人方向發展……如今更是連師姐都心生危機感,一面要孩子,一面張羅納妾。」
池橋松忽然覺得赧顏。
他踩在金光上,遠眺地面山河:「我的目光一直放在前方,一心修仙,卻忘記了身后還有親人牽絆,路旁還有風景觀覽。」
一旁盤膝坐在黑煙上的涂山子,撫須笑而不語,不打擾池橋松的思索。
池橋松想到了很多,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兩年多時間里,不知不覺間被修仙大業所蒙蔽雙眼,父母、妻子都仿佛被物化了一般。
因為總覺得等自己成仙之后,恐怕與親人之間就要仙凡永隔了,所以漸漸便心生退避。
覺得與其將來要別離,還不如現在就淡薄。
那樣的話,別離時才不會有任何難舍。
「但我終究是父母的兒子,是師姐的丈夫,未來還可能是孩子的父親,命運賦予我這樣的身份,我為何要去逃離?」
「逃離之后的我,還是曾經的我嗎。」
「修仙不是修石頭,如果我連自己身份該承擔的職責都沒做好,修煉成仙之后,焉知是仙人還是魔頭?」
「不忘初心,不忘初心…」
」這四個字說起來何其容易,做起來又何其艱難啊。」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飛到了三清小鎮,除夕夜已經過去,現在是年節第一天,新年伊始的第一天。
小鎮依然籠罩在煙火氣息之中,孩子們走街串巷的拜年,家家戶戶都拿出瓜子小糖,散給前來拜年的孩子們。
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老涂,幻化一下形象,陪我在街頭走一走。」池橋松說著,施展障眼法,幻化成一位普通的中年男性。
涂山子微一頷首,略微修改一下面容,其它一切不變。
他這位督軍幫辦,雖然是江右省權力中樞的一員,但甚少在電視上露面,認識他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無需如何遮掩。
找個巷子,池橋松撤去了紫藍葫蘆。
兩人便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在街道上,感受著新年的氣氛。
忽然看到街道上的一家店鋪依然開著門,還是熟悉的松鶴堂大藥房。走進一看才知道,大藥房已經歇業,但是松鶴堂還在營業。
「你好二位,你們是來看病的嗎」穿著松鶴堂護士服的兩個少女,迎了過來,「運氣真好呢,今天還剩最后兩個排號。」
隨著松鶴堂名氣越來越大,前來看病的人也越來越多。
任瓊丹從鎮上的大武校里,挑選了幾位家貧且有修煉武道內功天賦的女孩子,過來松鶴堂兼職打工。
同時還教授這些女孩子醫術,等于說是她的記名弟子。
「大過年也有這么多人嗎?」池橋松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與涂山子,并非來看病的,」都不用休息嗎?」
一名少女回道:「昨天休息了一天呢。」
另一名少女則說道「很多病人滯留在三清小鎮,所以任醫生和柳醫生決定加班,讓他們早點治好早點回去。」
「你們去忙吧,我們就是隨便看看。」池橋松將少女護士打發走。
直接來到松鶴堂坐診臺前,看著任瓊丹和缺一門的柳婆婆,分別診治病人。一群少男少女跟在后面,學習醫術。
江右省與衛生院有合作。
在大武校框架下,開設靈醫班,培養能治療靈氣病的內功修士。
所以醫術精湛的任瓊丹,以及缺一門的蛇家仙柳婆婆,都被鎮上大武校請去,擔任靈醫班的授課老師。
松鶴堂則成為了靈醫班的指定實習平臺之一。
任瓊丹抬起頭,看到了在外面張望的池橋松與涂山子,她看不穿池橋松的障眼法,但是沒怎么變化的涂山子,卻被她一眼認出來。
涂山子見狀,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
任瓊丹便領會了意思,繼續治療病人,大部分都是普通醫院和道觀無法治療的靈氣病人————這些病人若是年少時有機會修煉,或許不僅不會得病,反而可以修煉成武者。
只可惜全民習武這一點,任重而道遠。
「其實以大夏的潛力,鉚足了勁發展科技,可以大幅度提升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從而讓人人都有錢習武。「
池橋松淡淡說道。
涂山子接口道:「武者的花費太多了,而且武者數量提升后,如何解決武者的崗位,也是一個大問題。」
「擴地。」
「池哥的意思是,征服海外小國嗎。」涂山孑苦笑,「其實我們大夏,已經占據了這個世界上,最富饒的土地。「
」我知道,我跟大總統聊過,全世界氣運龍脈集中在大夏境內,海外即便有氣運龍脈,也是殘破不堪的跛腳龍。「
大夏不管是武力還是科技,都是這個世界最強,而且是斷層式的強大。
想要統一全世界,并不算多難的事,甚至不少海外小國,還希望大夏將它們兼并了,這樣就能享受大夏國民的待遇。
只是天下氣運龍脈,都從昆侖山出發。
向東分出三條干龍,最終入海潛伏。
向西分出兩條干龍,可惜都成了斷頭龍,無力再前進。
而大夏恰好將這五條干龍所在的土地,全部占領,故此才能獨享武道昌隆景象,海外小國只能望龍興嘆。
畢竟他們國家沒有昆侖山,沒有這么粗壯的氣運龍脈。
頂多有一些氣運噴泉,向周圍形成一張蜘蛛網,組成一條跛腳的氣運之龍,勉強修煉大夏傳過去的武道。
也正是因為氣運龍脈的原故,大夏對海外并無多大興趣。
池橋松卻看到了更深的層面:「老涂,你是否想過,靈氣越來越充盈,這氣運龍脈也會隨之壯大,甚至在海外重新凝聚?」
「哦,池哥是有什么發現嗎?」
「你還記得黎溫大天師吧。」
「那位淡馬錫市的活神仙,當然記得。」涂山子回道。
「我前陣子跟大總統通電話的時候,有聊過黎溫之事,一位從未進過京的大天師,是如何修煉到大天師境界。」池橋松回憶當時的聊天內容,「大總統告訴我,淡馬錫市已經凝聚了一條新干龍,黎溫便是憑借這條新干龍晉升。」
「這……內閣就這么允許黎溫占據新干龍?」
「具體內情大總統沒告訴我,只說等我進入內閣,才有權限了解其中隱情。總之我的意思是,全民習武或許會是未雨綢繆,等我進京之后,便要抓緊籌備此事。」
閑聊幾句。
時間已到中午。
任瓊丹與柳婆婆已經看完了今天的所有病人。
給少男少女們放了假,任瓊丹和柳婆婆走了過來,任瓊丹微笑問道∶「老板、老涂,你們怎么過來了?「
」隨便過來逛逛。」
「大帥,老婆子先告退了。」
「嗯。」
池橋松三人便回了松園村,池府別院已經準備好飯菜。
吃著午飯,池橋松忽然對周今瑤說道∶「師姐,我準備在松園村辦個家宴,把我爸媽這邊親戚,你爸媽那邊親戚,都喊過來一起聚一聚。」
」啊,在松園村里面辦家宴」周今瑤不解。
「嗯,我如今羽翼豐滿,也不怕松園村暴露秘密。而且往日里的行蹤,怕是早就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他的坐騎金角,還有拐來的赤蛟,都沒有專門的飼養基地。
有心人稍加揣度,便能猜到,他絕對有一個秘密的小世界作為道場。
還有松鶴大藥房、百草園苗圃的產出,基本也都是松園村提供,同樣稍加猜測分析,便能得出大概情況。
況且。
定海珠本就是從羅師遺物中找到,羅師又不是仙人,只是一位蒙元時代的煉氣士。
所以羅師有定海珠這樣的小世界寶物,其他煉氣士未必沒有,若是有,被找到并繼承,完全屬于情理之中。
甚至內閣巨頭們,或許都有自己的小世界。
那么猜測到池橋松有小世界,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所以池橋松覺得再藏著掖著,意義不大,而且他真正的依仗不是定海珠,而是二十三畝上田。
周今瑤還是有點不放心:「松園村這么多異類,而且很多異類、瑞獸,它們并不愿意與人類進行接觸。」
「那就用幻術,將異類、瑞獸的住所、洞府遮掩起來。「池橋松笑著說道,「我現在只想把我所取得的成就,與家人們分享。」
或許一頓家宴,并不能讓他找回一道坎時的氛圍。
但這至少是一種改變。
「媽,池哥明天要在松園村舉辦家宴,你跟爸一起過來。」周今瑤對住在另一棟真武別院的母親蔣法琴說道。
蔣法琴現在承擔起了庶務長老的身份。
聞言有一絲絲的意外,看著已經有了人婦氣質的女兒,笑問道∶「怎么,終于舍得讓媽去你們的小窩看一看了?」
「媽你都知道啦。」
「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們兩個,還有胡婆婆、任瓊丹這些人,甚至那只天祿貔貅,進進出出跟失蹤一樣,我能不知道「蔣法琴笑說道,「不過你們有秘密,媽是不會說破的,只要小松誠心對你就行了。「
「池哥對我很好的,那爸那邊,就由媽你去說唄。「
「哼,要我說就不該喊他,靠著女婿當上督辦,整天拽得二萬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修煉到金丹大師了,實際上全把時間荒廢在姨太太身上。」蔣法琴對丈夫周力,是滿心的嗔怪,畢竟連面都見不到幾次。
周今瑤笑回道:「是媽你給爸的壓力太大,他在你這里找不到優越感了。」
以往周力就是家里的天,不管是正妻蔣法琴,還是幾位姨太太,都是以他為中心打轉。
但是如今蔣法琴悟道法師巨擘,心理上不再依附周力,這就讓周力沒了滋味,總覺得這位老妻不如小妾們來得可愛。
」那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其實媽你心里是很在意爸的,要不然我跟池哥說一下,讓他跟爸好好聊聊,不要總沉迷在姨太太當中?」
「不用,媽若真想要霸占你爸,那些姨太太會是媽的對手嗎。」蔣法琴笑著順了順女兒的發絲,語氣溫和,「媽是想通了,以前總委曲求全,事事都順著你爸,但從我悟道之后,便不想再依附別人而活。」
頓了頓,蔣法琴調侃道:「你就別操心媽了,趕緊跟小松生個孩子,媽還能幫你帶帶孩子……從小打好基礎,以后保準是個小天師!」
周今瑤害羞的笑了笑:「我跟池哥在努力呢。「
「二叔,你跟二嬸還沒和好?「池橋松也親自去請長輩家宴。
二叔表情不是很自在:「那啥,小松,不是你二叔不肯低頭,是你二嬸她太執拗,跟一頭老水牛似的一根筋!「
「愛之深責之切,二叔你再去服服軟。」
「唉,要不然小松你幫二叔說說話,你二嬸肯聽你的。」
池橋松緩緩點頭∶「我當然會幫二叔你說話,不過二叔,二嬸是我的親人,你可千萬別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你放心吧,二叔不是那種負心人。」
「嗯,明天我請二叔、二嬸還有那位……小二姨,去松園村里吃飯。」
「松園村?」
「你去問問我爸就知道松園村是什么地方了。「池橋松笑了笑,「二叔,我不跟你多說了,還得去喊小姑一家。等明天家宴,我跟二叔好好喝一杯,咱們爺倆個好久都沒一起喝酒嘮嗑。」
「哎,去喊去喊,二叔早就想跟你喝酒了。」
翌日。
松園村里熱熱鬧鬧,池橋松的弟弟妹妹們,在小廣場周圍亂跑亂跳。
池橋松夫婦,池父池母、岳父岳母、二叔二嬸、小姑小姑父,還有胡婆婆、任瓊丹、涂山子、金霞姑。
以及被周今瑤硬拉來的張月娘,和陪同張月娘的柳婆婆,坐在一張大圓桌上吃飯。
靈壽子、兔兒姐、黃九郎等異類,都依靠幻術躲了起來。
這次家宴組織倉促,很多規矩沒能立起來。
等以后松園村聚會成為常態,池橋松打算將松園村分割為兩塊區域,一塊是普通人生活區,一塊是修行者生活區。
至于小孩子們也坐了一桌。
由二叔的小妾小二姨,代為照顧這些孩子。
「爸媽、叔嬸、姑父……我敬大家一杯,平日里工作繁忙、修煉日深,很久沒有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了。」
池橋松站起身來敬酒。
「趕緊坐下,趕緊坐下。「岳父、二叔、小姑父們,趕忙說道。
一杯酒喝完,池父端起杯子說道∶「小松兩口子,一直沒跟大家說松園村的事,這事怪我,是我不給他們對外說,我給大家陪個罪。」
周力揮手道:「親家,你這就沒必要道歉了,你要不這么做,我們才會怪你。小松實力沒到現在這個程度,保密是必須的。」
「是哦。」小姑父也忙說道,「大哥你做得對哦,一切都要以小松和瑤瑤夫妻兩個為中心。」
池橋松笑著說道∶「以前不說,是怕沒有能力保住松園村,現在我實力已經足可匹敵任何宗師、天師,松園村再無憂患。所以以后松園村就當作我們家里的修行寶地,松山上的別墅,一家一棟,盡管來這里度假。」
周力對松園村的環境十分滿意∶「小松,我不跟你客氣,緊挨著池府別院的四十四號別墅,給你親爸媽住,四十三號別墅,就給我跟你岳母住。」
「自然可以。」
池橋松欣然答應,又對二叔二嬸說道∶「你們住四十三號,小姑、小姑父住四十二號。」
二叔擺手道「小松哎,二叔很高興,不過你二叔、二嬸都是普通人,哪怕練出來一點勁力也是殘缺的,這么好的環境,我們沒必要住。你呢把別墅讓給你的下屬,他們在這里修煉,我們住三清小鎮一樣的。」
池父不容拒絕道:「二子你兩口子,雅麗、一祥兩口子,都住進來。」
池橋松也說道∶「以后這松園村,就是我們家族的修行寶地,具體怎么安排,回頭我們大家再商議。」
羅師得到定海珠,只是方寸之地,一直當做隨身道場。
池橋松將定海珠擴張到如今大小,早就打算將松園村打造成一座洞天福地,若是上界無法存在,干脆就讓松園村代替上界。
他追求修仙大業,追求長生不老。
若是上界存在,他很可能找機會偷渡上界,自此一去怕是很難再回來。
到時候松園村就是家族的重要基業,也是他池橋松留給父母親朋、妻兒家族的保障。
東海之東,汪洋大海。
巨大的霧氣常年籠罩著海面,一只海鳥卻嫻熟的在霧氣之中穿梭,不一會兒便穿越層層霧氣,落在一座滿是奇花異草的島嶼。
驀然。
島嶼上一陣顫抖。
剛剛落在樹枝上的海鳥,在慌亂中重新飛起,它剛飛起來,便發現頭頂的太陽好似被云層遮擋住,投下一道陰沉的影子。
海鳥昂起頭,便看到那不是烏云,而是一只翅膀遮天蔽日的大鵬鳥。
這大鵬鳥好似剛剛從土里拔出來,一邊抖動翅膀,將陽光全部遮擋;一邊從稀疏的羽毛縫隙,抖落下無數泥土。
「吾的兒,未歸,吾的兒,已死。」
它的翅膀抖動頻率并不頻繁,但是速度卻越來越快,到了最后,海鳥只覺得自己眼睛一花,剛才還遮天蔽日的大鵬鳥,已經消失在天際。
少頃。
東南海域,萬里石塘。
一座長滿了椰子樹的島嶼上,迎來了大鵬鳥,一瞬間所有陽光都消失不見。
「老猴子,老猴子,老猴子。」大鵬鳥懸浮在島嶼上空,聲音好似復讀機一般枯燥的喊著,它的身軀甚至比島嶼還要大。
不知過去多久。
島嶼上一塊大石頭,忽然皸裂一般破碎,露出了里面一只毛發頎長的怪物。
這怪物的毛發一陣顫動,隨即好似有一雙手,將它臉上的毛發撥開,露出了一張滿是褶皺的猴子臉來,表情迷糊:「誰在喊我?」
「老猴子,是我。」天上的大鵬鳥說著。
猛然間一陣氤氳之氣彌漫開來,隨即好似嘭咚一聲,大鵬鳥消失,而猴子臉旁邊,已經多了一位身高三米的壯漢。
壯漢背后一雙翅膀,身上披著一件金色鎧甲,手中還有一把三尖兩刃刀。
猴子臉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好似辮子一般的眉毛挑了挑∶「瓊尊,你還沒死啊」
三米高的壯漢瓊尊,便是剛才大鵬鳥所化。
臉上的哀傷一閃而過,隨即便恢復呆板的表情∶「我還沒死,但是我的兒子卻死了,年節未歸。你幫我算一算,是誰殺了他。「
「那只小鳥,死了」
「是。」
「唔,節哀順變。「猴子臉抖了抖渾身的長毛。
「我不需要節哀順變,我要報仇雪恨,我的兒子是我從無數靈鳥身上,辛苦孕育而出,是我大鵬鳥血脈的延續,他不能白死!」
「唉,真煩啊。」猴子臉無奈,將長毛往旁邊掀了掀,伸出一只猴爪子,開始掐著手指計算些什么。
片刻后。
猴子臉嘆氣道∶「是人類殺的,瓊尊,算了吧,人類勢大,你斗不過的。還是回家繼續睡覺吧,別丟了自己性命,那大鵬鳥可就真滅絕了。」
「誰殺了我兒子,我便殺誰,老猴子,告訴我。」
「大夏你知道嗎?」
「知道,齊尚建立的國家。「
「殺你兒子的就是大夏之人,江右省督軍池橋松,不過你要想清楚了,你未必殺得死他。」猴子臉慎重說道。
瓊尊看向西方天空,淡淡道:「殺不死他,我也要讓他嘗試喪子之痛。」
「唔,這怕不行。「
「為何?」
「他還沒孩子。「
「……「瓊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雙親是否健在「
「健在。」
「妻妾是否齊全。「
「只有一妻。」
「住在哪?」
「江右省弋陽市龍虎山,嗣漢天師府。「
「多謝。」瓊尊聽完之后,一步跨越,便已經置身于天空中,隨即現出巨大的大鵬鳥本體,消失在天際。
看著空空如也的天空,猴子臉忍不住扒開臉上的長毛。
摳了摳自己的耳朵,那耳朵竟然有三只上下并成一排,它摳出好大一塊耳屎,舒服的用指甲彈飛。
然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傻鳥,睡癡呆了吧,趕上去送人,不送鳥頭。」
它快速掐動手指,算來算去。
然后搖頭嘆息:「大鵬鳥估計要滅絕了,怪求,這人類之中竟然誕生如此驚艷的天才。便是當年大夏開國的齊尚大總統,也比池橋松差了幾個檔次啊。難道這池橋松當真是謫仙人,從上界偷溜回來的「
頓了頓,它又摳起了另外一邊三只耳朵里的耳屎。
然后自言自語道:「若真是謫仙人,這根大粗腿,我可得好好研究怎么抱。不過不急,先讓傻鳥試探一二,我再多聽一點信息。」
耳屎摳光。
猴子臉長吐一口濁氣,猛然甩了甩腦袋,長毛飛揚,六只耳朵齊齊顫動,天地之間的一切聲音都被收入耳中。
「弋陽市在哪?」
「在,在,在那邊。」
噗嗤,一顆頭顱被捏碎,三米高的壯漢瓊尊,一路上如同鬼魅一般閃爍,每一次閃爍都能閃到十幾公里之外。
抓到一個人類,就詢問弋陽市龍虎山,然后再捏爆人類的腦袋。
幾次閃爍之后,已經出現在弋陽市地界,并繼續抓人問路,再捏爆對方的腦袋,向著龍虎山方向快速前行。
片刻后他已經出現在三清小鎮。
「池橋松的父母住在哪?」
「在……在那邊街道。」
噗嗤。
腦袋捏爆。
壯漢瓊尊終于來到池父池母的院子,可惜搜尋過后,才發現院子里空無一人,他抓住一位街坊鄰居,打聽才知道池父池母都去了嗣漢天師府。
瓊尊冷冷道:「正好,一網打盡。「
隨即翅膀抖動,下一刻,便出現在嗣漢天師府的正殿大門前,在道人的詫異目光注視下,三尖兩刃刀揮動。
一道巨大無匹的刀芒閃過,嗣漢天師府從正殿到后堂,全被這一道刀芒劈開。
刀芒過后,便是一聲巨吼:「池橋松在哪「
此時。
松園村之中。
池橋松眉頭深擰,他正在與家人一起吃飯。
但是之前一直自動運轉的完美金丹,竟然產生了凝滯,好似氣運不再穩定一般,讓完美金丹的轉速一會快一會慢。
「示警!」
「這就是氣運示警,有內閣進入江右省地界」
「不會,若是內閣,大總統與我有協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那會是誰」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便想到了幾個月前殺死的一只大雕精蓬萊客∶「難道是瓊尊知曉了蓬萊客身死的消息」
正思考之間,便見留守在真武別院的辛紅玉,匆忙跑了進來∶「老板,老板,外敵入侵,直呼老板您的名諱!」
「什么外敵」池橋松豁然起身往外走。
「是一只不知名的鳥精,幻化成人類模樣,但是長著一雙翅膀,身高有三米左右,一刀便將嗣漢天師府幾座殿堂劈成兩半!」
「小松。」
「池哥。「
「什么情況」眾人嘩然。
池橋松伸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都留在松園村,我已經知曉是什么人來進犯,等我處理好再回來喝酒。」
周力走過來:「我跟你一起。「
「爸,你留在這里。「池橋松搖頭,眼神堅定。
周力便明白過來,來人絕對是他打不過的存在,于是嘆息一聲,不再強求要外出∶「你務必小心一點,等你回來喝酒。」
「好!「
「池哥。「周今瑤拉住他的手。
「師姐,替我招呼一下家里人,我去去就回,放心好了。「
安撫好眾人,池橋松直接走出松園村大門,剛剛出去,便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殺意在嗣漢天師府上空彌漫。
神識鋪展,紫藍葫蘆懸在頭頂,直接隱身離開真武別院。
無需刻意尋找,便見到三米高的壯漢瓊尊,正在嗣漢天師府大肆破壞,一把三尖兩刃刀胡亂揮舞之間,樓宇頃刻崩塌。
若非大過年的放假,嗣漢天師府中只有幾位道人值守打掃,恐怕這幾下便會造成毀滅性的傷亡。
即便如此。
依然有不少道人橫死,還有更多的道人、弟子在瑟瑟發抖等死。
「這就是瓊尊,大鵬鳥中的大天師、大宗師!」池橋松本想再觀察觀察瓊尊,但是神識接近瓊尊之后,便如同撞上一尊幕墻。
這一點在財相洪同元身上,也曾經感受過。
盡管財相與瓊尊,都無法感受到神識,但是他們自身就仿佛有抵擋神識的屏障。
眼見瓊尊還要繼續破壞嗣漢天師府,池橋松猛地從小虛無界中跳出,金光一閃便飛到了瓊尊的面前:
「住手!「
三寶玉如意與遁龍樁,兩件先天法寶懸浮身體兩側。
銀捂劍手中緊握。
紫藍葫蘆隨時準備隱身,紫青葫蘆隨時準備水遁,現在法神通也是時刻凝神準備,但有一絲絲不妥便飛遁逃命。
四目相對。
瓊尊深深看著池橋松,恨意在眼神中凝聚,聲音冷漠到了極致∶「你就是池橋松,就是你殺死了我的兒子!」
「你又是誰,你兒子又是誰「池橋松故意拖延時間,讓府上弟子、道人逃命。
同時神識凝聚成一絲線,向匆忙趕來的黃法成、費妙文等法師傳信,讓他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白白送命。
瓊尊并不知道池橋松正在用神識做小動作。
他仿佛勝券在握一般,并不急著殺死池橋松,而是淡淡說道∶「你們人類稱呼我瓊尊,我的兒子便是蓬萊客。」
「沒聽說過。」
「你身上有我兒子的氣息,我已經確定,就是你殺了我兒子。「瓊尊將手中三尖兩刃刀抬起,「本想讓你嘗一嘗喪子之痛,但我已經等不及你生小孩,便先殺死你,再讓你父母體會喪子之痛。」
言罷。
身形一閃,已從池橋松視線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