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村寧次跟其他小鬼子一樣,都是睚眥必報的人。
北平游擊支隊給他帶來的恥辱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每次一想起來就滿肚子火氣,恨不得立刻把那些對手找出來,扒皮抽筋,以泄心頭之恨。
得知北平游擊支隊是翼中八路軍假扮,已經撤離北平后,心里悔恨了好長時間。覺得自己當時太謹慎,就應該讓回援部隊直接進山追殺,說不定那幫八路軍就被自己留在北平,聚而殲之。
但世上沒后悔藥,他只能把洗刷恥辱的希望寄托到保定混成旅團身上,希望他們在接下來大掃蕩中全殲翼中八路軍,消滅曾經在北平羞辱自己的罪魁禍首。
結果大掃蕩還沒開始,參與掃蕩的混成旅團就被翼中八路軍重創,不得不臨時終止。
心里那個氣簡直沒法兒用言語來形容,當場就要把增援房山的五千精銳送回保定,繼續掃蕩翼中八路軍,但被參謀長以北平兵力不足為由攔下來。
但岡村寧次想要消滅翼中八路軍,洗刷恥辱的念頭始終沒有斷過,反而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得越來越堅定。
得知曾經偷襲北平的翼中八路軍很可能又殺回房山,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他們再熘了。
下午兩點,旅團長等到了回城的第一個偵察兵,結果跟他們預判一模一樣,第三大隊駐地不僅沒有一個士兵,反而藏了不少八路軍。
縣城派出的偵察兵跟傳令兵全都狼入虎口,進了駐地就再沒出來過。
他所在的偵查分隊隊長很聰明,把部隊一分為二,一半偵查員深入駐地進行偵查,一一半查員守在外面接應,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撤退。
本來有三個人,但在在撤退路上碰到另一路八路軍,只剩他一個人活著回到縣城。
旅團指揮部大小幾十個人,只有旅團長一個從開始就認定第三大隊遭遇意外。
現在有了確切證據,所有人都因為羞愧而變得一臉通紅。
特別是參謀長,他之前還想勸旅團長不要太慎重過頭,事實證明旅團長的慎重一點兒沒問題,反而是他們太輕敵。
旅團長沒給他們太多消化這個消息時間,直接一副不滿表情道:“這么久才查到這點兒消息,你們不覺得速度太慢了嗎?”
“一千多皇軍被消滅,戰斗規模肯定非常大,而我們的偵查員跟情報人員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一具士兵尸體,連戰場都沒找到,大家不覺得恥辱嗎?”
“司令官閣下要求
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全殲敵人,要是連對手是誰,有多少人都沒搞清楚,我們怎么打贏這場仗,怎么給司令官閣下一個交代。”
半小時后,參謀長急匆匆跑到旅團長面前,還沒站穩就急著報告:“長官,我們找到第三大隊被敵人消滅的戰場了?”
“在駐地正東方向一公里位置,昨天后半夜,那里爆發激烈戰斗,槍炮聲整整持續半小時才停下來。”
“第三大隊駐地也傳出大量爆炸聲,持續十分鐘。”
“第三大隊戰死士兵尸體被藏在戰場附近的灌木叢里,偵查員親眼所見,尸體總數超過四百具。”
旅團長再次把目光轉移到沙盤上,一邊鎖定戰場位置一邊追問:“有沒有查清敵人身份,兵力,裝備情況……”
“第三大隊剩下半個大隊是什么情況,那里也有五百皇軍,八路軍再大能耐也不可能讓他們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參謀長搖搖頭:“戰場遠離鎮子,我們潛伏在鎮子里的情報人員不敢貿然靠近戰場,只能通過交火聲判敵人參戰重武器的大概數量。”
“敵人在戰斗中使用的迫擊炮超過十二門,重機槍有十挺左右,輕機槍超過二十挺,不然絕不可能在短短半小時內結束戰斗。”
旅團長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對自己之前的推斷更加深信不疑,很篤定道。
“據我所知,八路軍最精銳的主力部隊都不可能裝備這么多重武器。”
“所以昨晚攻擊第三大隊的敵人肯定不止三支游擊隊,一定有翼中八路軍派來的主力參戰。”
“最少一個團的主力參與圍攻第三大隊駐地,如果進山的版各大隊也發生意外,連派人求援機會都沒有,山里肯定也藏了一個團的八路軍。”
“那我們的對手就有兩個主力團。”
“幸虧我們沒有貿然派兵增援關家堡據點,不然縣城派過去的那點兒部隊八成會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你馬上把我們已經查到的消息匯總一下,上報司令部。”
“其他人繼續調查,一定要把對手情況摸透,再發動精準攻擊,一擊致命。而不是像個無頭蒼蠅,跑到關家堡據點周圍到處亂竄,或者被他們帶進大山繞圈,用游擊戰跟運動戰對付我們。”
直到此刻,旅團長仍然沒有立刻出兵意思。
參謀長本來還想慫恿旅團長抓緊時間出兵,別讓敵人跑了。聽完旅團長分析,他也被嚇到了。
要是關家堡據點附近真埋伏兩團八路軍
精銳,部隊在摸清敵情之前確實不能貿然出兵,不然就會步第三大隊后塵。
殊不知張軒要的就是小鬼子謹慎。
他們越謹慎,越不敢貿然出兵,游擊大隊的可操作空間就越足。
要是混成旅團稍微沖動一下,不管不顧直接派兵增援關家堡據點,游擊大隊反而拿他們沒招,不得不重新退回大山。
鬼子打死都想不到,之前因為輕敵冒進而在八路軍手里屢次吃虧。
好不容易長了教訓,面對八路軍能慎重就盡量慎重,結果還是著了對手的道。
距離日軍第三大隊駐地不遠的一個村子里,除了外出攔截鬼子偵察兵跟傳令兵的部隊,游擊大隊剩下兩百多個能打仗的部隊全部躲在這里。
看著周圍越來越暗的天色,張軒緊繃一天的神經終于舒緩大半。
五個騎兵突然出現在村口,策馬狂奔,一路沖到指揮部門口才停下來。
張軒瞅了眼幾個戰士就急忙迎出去:“是警衛連的人,肯定是縣城有消息了。”
“報告參謀長,郭連長讓我們回來報告:駐守房山縣的日偽軍沒有任何動靜……部隊今天白天繳獲十三匹戰馬,如果有新敵情會立刻派人回來報告。”帶頭班長一邊敬禮一邊報告。
“連長還讓我們五個人留在指揮部當通訊員,幫參謀長傳達命令,戰斗結束后再歸隊。”
張軒緊繃的神經徹底舒緩下來,拍著剛剛說話的班長感慨:“你們回來太及時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游擊大隊騎兵通訊班班長,直接聽我指揮,不用歸隊,郭連長那里我去說。”
“你們不僅要把游擊大隊通訊任務承擔起來,還要練好騎術,成為一名合格的騎兵指揮員。”
“現在我們的戰馬還不多,等將來繳獲到足夠戰馬,你就是騎兵通訊排排長,甚至是騎兵連長。”
帶隊班長沒想到自己當回傳令兵還能碰到這種好事兒,高興的差一點兒從地上跳起來,趕緊領命:“請參謀長放心,我原來在騎兵部隊呆過,不然也學不會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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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戰馬,我保證給游擊大隊練出一支合格的騎兵排。”
張軒很自信回答:“戰馬肯定會有的,房山縣駐守了一個騎兵大隊,整整四百多匹戰馬,早晚都會變成我們的。”
“現在我給你們下達第一個作戰任務:通知一四七連在外執行封鎖任務的部隊立刻歸建,指揮部有新任務給他們。”
“再安排一個通訊員去通知郭連長,留下一個警衛班繼續監視房山縣城,有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報告,其他部隊立刻來這里集合。”
煤嶺據點是關家堡據點西南方向六公里的一個小型據點,規模雖然不大,但因為扼守八路軍進出大山的另一條公路,這里整整駐守了一百八十多個日偽軍,比關家堡據點還多,除了最常見的輕重機槍,縣城專門給他們加強兩門迫擊炮。
據點位于煤嶺山嵴上,居高臨下俯視位于山腳的公路,重機槍往跑樓上一架,一只鳥都別想從據點眼皮子底下進出大山。
也因為據點占據了煤嶺的地形優勢,易守難攻,不管山里的游擊隊如何猖獗,這里都沒遭到過攻擊。
凌晨一點,據點跟往常一樣被夜色包裹,只剩探照燈打出來的燈柱在據點周圍晃來晃去。
幾個日偽軍守在炮樓頂,除了兩個操作探照燈的士兵,其他人或是倚靠在城垛上閉目養神,或是蹲在墻角取暖,更有甚者直接坐在墻角呼呼大睡……沒有一點兒警惕性。
這也不怪他們,從煤嶺據點建立那一刻起,這里都沒打過仗。
長時間的安逸生活早把駐軍的警惕性跟斗志給磨平了。
“砰……轟轟……”
槍聲跟炮響突然在據點外面響起,架在炮樓頂的探照燈瞬間熄滅,兩聲爆炸也在他們腳下響起,堅固的炮樓竟然爆炸中顫抖了兩下。
幾個日偽軍同時被驚醒,猶如一群受到驚嚇的兔子,滿臉惶恐:有人躲在城垛后面,舉起步機槍漫無目的朝外面打槍,有人被嚇得瑟瑟發抖,慌張的連步槍保險都打不開,還有人急忙沖向警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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