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屏幕內的先知,金發男,或者說羅德尼微微瞇起眼睛。
“先知?”他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同僚,“你們在此之前有聽到過類似名號的人嗎?”
同僚們想了想,開口說道:“沒有。這樣的人,我們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
羅德尼從旁邊拉來一張椅子——這是他恩師奧利佛老爺子之前坐著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面,羅德尼的手輕叩桌面:“我倒是聽說過。”
“三年前,有個自詡‘先知’的人,聲稱自己能夠看到未來、甚至于還借此斂財,”他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很可惜的是,那個男人后來就消失不見了。事后也被人曝出來,所謂的‘先知’只不過是欺騙。”
說著,他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譏諷:“還是說,你和三年前那個人一樣,都是欺世盜名、沽名釣譽之輩?”
聽著羅德尼的話語,先知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片刻以后,他才開口說道:“羅德尼先生的漢語很不錯。”
“至于我到底是不是先知,這一點我相信你不久之后就會知道答案的。”
面具底下,先知的聲音很平靜:“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是不是認為,自己穩操勝券了?”
“煙霞山內你已經滲透得千瘡百孔,并且‘風’、‘血’和‘塵’的三個環節都順遂你的心意,‘灰燼’也很快就會達成。因此你得意忘形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你的老師那里獲得認可……”
伴隨著先知的話語,羅德尼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只不過他的眼底開始閃爍起危險的光芒。
在那邊,先知還在悠悠地說道:“是啊,這次尖刀計劃確實非常奏效,委員會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因為他們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影響了。他們估計只會覺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疲憊,偶爾的時候心情會比較浮躁,而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異常、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放在心上。”
說著,先知從桌子上捻起一個白色的東西,放到鏡頭前面、語帶笑意:“所有人都不會知道,這是來自赫爾墨斯派的造物——‘意識蛆蟲’的結果。”
“不得不說赫爾墨斯派實在是操縱情緒和精神的大師,無論是從古至今關于異種的秘密、還是制造傷害靈魂的武器,他們都是首屈一指的。因此,你所在的組織——‘人類守望’也有類似的技術。”
甩掉手中的蛆蟲,先知雙手交疊、白色的手套緊繃在一起:“但是有一點你們還是計算錯了。”
“不論是赫爾墨斯派還是‘人類守望’,你們都把自己看得太過重要了。”
看著鏡頭,先知的聲音逐漸冷淡:“將自己從‘人’的概念中摘出去,自詡為精英階層、滿口都是人類大義和種族延續?不,這只是你們這些人那可笑的掌控欲,是你們認為自己比其它人更優秀、更值得掌舵大船的愚昧與狹隘。”
“先不論人人平等這個稍顯空泛的概念,僅僅是將世界上的人口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之下這已經無異于屠殺。哪怕也先不考慮道德,這也是一種投降主義、是極大的社會退步。將自己當作飼料一樣投身于虎狼口中,愚蠢已經不足與形容你們的智慧、惡毒更無法衡量你們的底線,最卑鄙的人也比你們光明磊落,你們已經不配自稱為‘人’,更不配操縱人類的命運。”
說到這里,先知的聲音幾乎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你們只不過是一群還期待著過去皇帝統治奴隸、神祇主宰愚信,沉溺在昔日榮光之中不可自拔的守舊者罷了。”
面對先知的話語,羅德尼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微笑。
在先知話音落下之后,他才說道:“說完了?”
他重新站起來,靠在旁邊文件凌亂的書桌上,語調上揚:“如果這就是你的說辭,那我只能說又是一個被虛假的繁榮和可悲的種族視野束縛的低層次生物。”
羅德尼的手輕輕按在旁邊的文件上,話語之間就像是歌劇在頌唱:“尊嚴和平等的前提是生命。如果人沒有了生命,那么一切所謂的尊嚴和平等,都不過是加速人類自身內耗、讓我們更快走向滅亡的根源。”
“你和我的老師都覺得人類會勝利,是出于什么念頭?我很好奇,是因為你們太過無知,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到底隱藏著什么樣的隱秘,還是說你們其實都已經自暴自棄了、將‘自信’當作自己唯一能夠攥緊的救命稻草?”
手指停在文件上,羅德尼扭頭看著先知,聲音逐漸變冷:“收起你們那妄自尊大的盲目信心吧!你們根本不知道人類要面對的是什么!”
“自詡先知,那么你會知道未來人類社會到底會發生什么嗎?!人類的一切都必將走向滅亡,這個世界會淹沒在……”
還沒等他說完,先知就打斷了他:“我當然知道。”
“‘起源’誕生,人類被恐懼和絕望包圍,世界上的一切都指向瘋狂。人與人之間只剩下戒備,隨時都可能會有怪物誕生在自己的身邊,異種的威脅無時無刻都脅迫著一切人。生產力大幅度倒退、企業停工,生活水平驟降,并且這個過程還會延續很久、很久。”
看著羅德尼,先知平靜地說道:“我不僅僅知道這些,我還‘親眼’看到了這些。”
“我比你們這些人看得要遠的多,我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看到了你們‘人類守望’從微末的西歐之中崛起,看到你們自稱‘守望人類’、將一切曾經的邪惡和指摘都卸下去。看到你們推行的‘樂土計劃’,將那些仍舊對未來懷抱憧憬的人們推進深淵,換取深淵生物的垂青。”
說到這里,先知的面具底下,語氣逐漸凌厲:“你們未來推行的‘樂土’,根本就是一個屠宰場!一個捅過獻祭同胞,換取異種些許獎勵的祭壇!你們從克羅諾斯、海拉、以及其他惡魔領主手中獲得的‘資源’,分明就是來自同胞的靈魂!”
就在剛才,他終于知道了羅德尼的“人類守望”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
這是一個明確在日記本上有記載的組織。
甚至于日記本上,曾經對于“人類守望”本身還頗多贊譽。
原世界的自己也看到了西歐那混亂不堪的狀況,甚至于西歐還是未來第一個淪陷于怪物手中的地區。原本他認為這是因為西歐特殊的異種體系,以及那邊相對混亂的組織構架,還慶幸自己這邊還好有先見之明,成立了對策局。
在日記本的時間線上,大概是西歐淪陷了一年后,一個名為“人類守望”的組織迅速開始崛起。
這個組織打著“守望人類,挽救未來”的口號,初次揚名就是依靠清洗西歐曾經腐朽的統治集團。后來,他們穩扎穩打,一步步從異種手中光復了部分西歐的土地、并且扎根在那里,宛如戍衛一般挺立著。
這是一個很振奮人心的事情,不亞于人類靠偷魔女家帶來的震撼。
不少人在得知西歐有了人類可以居住的定居點之后欣喜若狂,原本逃離西歐的人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并且集結在定居點之中、希冀著“人類守望”能夠帶領他們重建自己的家園。
然而在日記本記載的三年末尾,“人類守望”也依舊龜縮在此前他們收復的領地內,沒有繼續向前推進。
對外,他們的說辭是西歐內部檢測到了相當數量的異種,僅僅憑借他們目前的人數不足以繼續前進。因此他們鼓勵一切離開西歐的人重新返回故鄉,為了收回自己的家園而奮斗,直到重新將旗幟插在國土之上。
這是一個對于大部分西歐人都無法抵抗的誘惑。
背井離鄉的他們太了解家園的美好,作為最早淪陷的人,他們迫切地想要重新證明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
因此,每年都有海量的人來到“人類守望”的駐地。
然后就像是石頭投入大海中一樣,連一片浪花都沒有掀起來。
直到三年以后,人類即將全面滅亡的時候,一封秘密檔案才揭露了“人類守望”的所作所為。
“人類守望”將那些來到駐地的人們作為祭品,送進了一個名為“樂土”的地方。
那個地方,連通著“深淵”。
“人類守望”欺騙那些人,“樂土”是一個幸福、安樂的地方。在這個地方他們能夠回到過去那種平凡的生活,不需要再考慮異種的威脅。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生產,來為那些“甘愿”在前線拼命的“人類守望”成員提供助力。
這是一個看起來沒什么毛病的借口,畢竟這些回到西歐的人大部分都不是能夠親自和異種戰斗的戰士,進入“樂土”成為后勤也不失為一個合理的選擇。
更何況作為后勤也確實能夠幫助推進光復家園,在前線人員拼殺的時候,那些后勤人員也多少有些參與感。
所以很多人都毫不猶豫地進入了“樂土”。
然后這一進,就再也沒有人出來過。
也不是沒有懷疑,但是“人類守望”聲稱,為了避免異種的侵擾,“樂土”的存在必須全程保密,絕對不能讓外界侵入。
“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不可能對付得了怪物,所以將他們隱藏起來,才是對他們的保護。”這是某個成員的原話。
而且進入“樂土”的成員也不是不能夠和外界交流,事實上每隔一段時間“樂土”內的人就會和外面那些人聯絡,而且看上去很正常、滿面春風的,講話的時候大談“樂土”多么多么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慢慢也就習慣了和自己的朋友、家人偶爾聊兩句。
直到兩年后的末尾,一個奇跡般逃出“樂土”的人與外界搭上關系,當時的人類才知道“樂土”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那是通往深淵的橋梁,進入其中的我們就像是走在深淵怪物的舌頭上,每一步都仿佛身體在被溶解。不少的人跑進那些喜歡折磨人類的惡魔手中,骨頭被剔掉,像是玩偶一樣隨風擺蕩;有些人則誤入蜘蛛的巢穴,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被種滿了卵,時時刻刻都充當蟲子的溫室,一直到身體機能毀壞為止……”
說到這里,那個人面色驚恐:“我們是祭品,是被‘人類守望’那些家伙用來取悅深淵怪物的祭品!”
此言一出,世界嘩然!
從來沒有人能夠想到,曾經光明偉岸的“人類守望”,竟然將大部分手無寸鐵的人類送進深淵之中讓他們飽受折磨!
面對外界的指摘,“人類守望”則聲稱他們并沒有這么做,只是那個人企圖抹黑他們。
“人類守望”的第七席,“欺詐者”羅德尼·哈利維面對著他人的指責,只是攤開雙手,面帶微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人會如此仇視、丑化我們。要知道,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無論哪個進入樂土的人,現在都活得好好的,而且還能夠在樂土之中為光復家園貢獻一份力量。事實上如果你們想要的話,我們完全能夠提供當事者的證據和資料,以此來證明我們對待那些樂土居民的管理是完全合乎道德的。”
“反倒是那位擅自離開樂土的人,如果我記得沒錯,他似乎是有著吸D的前科吧?”
羅德尼笑瞇瞇地說道:“我們并不會歧視一個癮君子,任何一個進入樂土的人都會是不下于前線戰斗人員的斗士。哪怕是癮君子,如果能夠好好工作,也可以獲得與常人無異的生活。只不過,看來我們那位朋友似乎是因為長時間沒有獲取他珍愛的東西,以至于出現了些許……幻覺?”
“如果你們不相信,完全可以派遣人前往樂土,并且對那位進行檢測,以此來證明我們話語的正確性。”
說著,羅德尼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后面無話可說。
后來也有人進入樂土檢查,所有進入之后的人都聲稱,“樂土”沒有問題、所有人都能夠對應得上。
而后續對于那個逃出樂土的人進行檢測,也確實發現了他的身上帶有部分吸D成癮的表現。
因此,“人類守望”到底有沒有迫害同胞,“樂土”到底是不是祭祀深淵生物的祭壇,也就沒有了定論。
直到今天,先知,或者說白令親耳聽到羅德尼那些“人類守望”的觀點之后,他才確定、未來的“人類守望”,必然是迫害了無數人類的罪魁禍首!
白令此前著實沒有想到,原來參與了煙霞山動亂的,竟然是“人類守望”。
按照日記本的說法,“人類守望”如果不論后期的輿論纏身,前期至少也算得上是一個正派組織。
而且這個組織崛起完全是依靠對于西歐的光復,而且誕生的時機比較短。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原來“人類守望”早就出現了,只是后來才慢慢走到幕前。
這跟對策局有些類似,此前日記本也是以為對策局是之后才成立的,沒有想到原來對策局早就已經登場了。
但是“人類守望”跟對策局不同。
如果說對策局成立是因為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得不隱姓埋名的話,人類守望就純粹是因為他們的性質讓他們不可能大規模登場。
畢竟滅亡絕大部分人類,留下部分人類依附異種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反人類了。
而后期異種在世界范圍內濫觴、西歐淪陷的情況,大概讓這些反人類分子成功找到了機會。
他們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披上一層包裝、將原本反人類到底一面隱藏起來,只是宣傳自己光明正義的一面。并且利用這個機會,狠狠地收割著那些渴望回到故土,充滿情結的西歐人。
而這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欺詐師”,羅德尼。
現在白令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男人絕對就是未來那個“人類守望”的一員。
而羅德尼的話語也讓他認定,原先那個逃出樂土的人說的才是對的。
“樂土”,就是一個祭壇,一個依靠獻祭同胞、換取獎勵的祭壇!
想到這里白令就有些反胃。
他并不是一個道德觀念特別高的人,但是他姑且也知道,這樣的行為跟虐殺幾乎沒有多少差別。
光是“血薔薇”宋清辭一個人在未來被折磨也就算了,西歐那邊竟然還有著如此多的人跟宋清辭有著近乎相同的待遇……
“人類守望”先不論,至少羅德尼是徹頭徹尾的渣滓。
想到這里,面具底下、白令的眼神凌厲。
而對面的羅德尼就多少有些不太好了。
在聽到白令的話語之后,他豁然起身,雙眼死死盯著白令的面具。
過了好一會兒,羅德尼的話語才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知道‘樂土’?”
羅德尼也想過要不要蒙混過去,但是他觀察白令很長一段時間,確定了白令確實對“樂土”了解很深。
畢竟他都說出他們和深淵生物的交易了。
哪怕羅德尼想要抵賴,起碼也得從白令的口中套出點什么東西來再全部賴掉。
而面對羅德尼的話語,白令只是輕笑了一聲、聲音里沒有什么笑意。
“我說過了,我看到的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他說道,“撥開命運的迷霧,你們嘴角的鮮血清晰可見。那是你們啃食同胞尸體之后銘刻的痕跡,是你們罪行的證明。”
“它證實了你們的所作所為,也證實了你們不過是一群沉溺在過去美夢之中不可自拔的渣滓。”
伴隨著白令的聲音,羅德尼終于不能夠端著自己的表情。
他臉色陰沉地看著白令:“呵,說的倒是好聽。那么我問你,你又能做什么?哪怕知道了我們做了些什么,你本人又能制止嗎?”
“不,你什么都做不到。假如你真的是‘先知’,那么也僅僅只是先知!”羅德尼昂起腦袋,“你不是超人,更沒有證據,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未來發生的事情……”M.xxBiquGge
“更何況,你根本沒有未來!”
說到這里,羅德尼大笑著:“現在煙霞山已經徹底被我的人給困住,外面還有人包著、而王偉正和委員會的其它人又在應付別的事情,你根本就孤立無援!”
“眼下強權之風已經吹遍煙霞山,猩紅的鮮血也已經爆裂,最后的塵土亦飄揚在山頭上,只等到一切燒熔成灰燼、就足夠讓你們全部葬身于此!而這一切,僅僅只需要兩個小時!哪怕是委員會飛過來,也無法阻止!”
“你們,已經是死人了!”
看著大笑的羅德尼,白令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脫下了自己的白手套。
此時此刻月光已經升起,遠處的光芒照耀在他的手指上,將他蒼白的指節映照得像是白玉一般。
原本大笑著的羅德尼在看到白令的手指之后,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笑容于頃刻間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白令手指上那枚閃爍著皎潔月光的,白色指環。
當看到那枚白色指環的時候,羅德尼的眼神第一次閃爍出了驚訝和……慌亂!
“不,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著,“那是……”
看著羅德尼,白令輕笑了一聲:“注意到了嗎?”
“你們自認為的強權,現在已經被我握在手中。而那升起的煙花,也即將消散在空氣里。”
說著,他看向羅德尼的眼神帶著些許憐憫:“你們的一切計劃都已經作廢了。”
當聽到這句話以后。
羅德尼猛然昂首,看著白令:“你到底是誰?!”
他豁然起身,臉直接壓在屏幕上,表情都被壓得猙獰變形:“知道這些,又提前洞察了我的計劃,甚至于還讓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在想什么!?”
“難道你就不怕失誤,導致煙霞山上的人都葬身于此嗎?!”
羅德尼大概是精神失控了,以至于說話聲音都大上了不少。
而白令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片刻以后,他才平靜地說道:“正如我之前所說,我看到的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你們認為不可解的謎題,在我的眼中本就是一個已經打開了的箱子,只需要探手就能夠摘取其中的果實。”
說著,白令也站起身,拿起那個攝像頭。
木制的面具一下被拉近了距離,讓他那張似哭似笑的臉瞬間就貼在大屏幕中間,眉眼之間帶著凌厲的銳氣、仿佛須發皆張的羅剎當面!
看著鏡頭,白令淡淡地說道:“你們覺得異種無法解決,悲觀得企圖放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只不過是你們這些失敗者的惺惺作態。”
“我會殺到深淵,捏碎‘人類守望’首席的腦袋,我也會踏足‘天淵’,將異種的概念泯滅。你們那悲觀而狂妄的美夢,我會親手將他終結,讓這個荒唐的夢境碎片像是野草一樣凌亂在地上。”
“你們為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掌控欲和自我滿足殘害了多少人,我就會讓你們為此付出何種代價。”
白令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你們既定的未來,無可更逆、始終如一。既然你們妄圖掌舵人類的船只,那么就理當付出鮮血的代償。”
“凝視深淵的人,總歸是要被深淵吞噬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就扔掉手中的攝像頭。
然后一只腳重重地踩在攝像頭上,直接將它踩得稀碎!
摘下面具,白令看了一眼旁邊的彼得:“所以,你現在理解了嗎?”
看著白令,彼得有些失魂落魄。
就在剛才,他也利用了祁光“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裝上去的錄像設備。
可以說他們兩個人基本上是看著同一個畫面的。
因此,彼得很清楚地就看到,那個金發男——“欺詐師”羅伯特到底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難以置信地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我還是很難相信……”彼得輕聲說道,“我們那邊有人會叛變。”
把手套摘下來,白令淡淡地說道:“你難相信的事情還多著呢。”
“這個世界就是這一樣,永遠出乎你的預料,永遠在你的規劃之外。有的時候可能僅僅是一個選擇項的錯誤,就會導致萬劫不復。”
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白令說道:“不過,你與那些選錯的人相比,還要稍微好一點。”
“至少,你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說道,“重新選擇,到底要讓自己未來的列車導向什么方向上。”
聞言,彼得看著白令。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下頭。
然后手掌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臉上!
不一會兒,彼得的臉上就出現了兩個鮮紅的手掌印,原本蒼白的臉也迅速變紅。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逐漸調高了聲調,“我會珍惜這次機會的。”
盡管他的眼角仍舊流淌著鮮血,宛如猩紅的淚痕,但是白令知道、現在的彼得·戴斯維已經恢復了自己平日的冷靜和理智。
瞥了一眼彼得,白令平靜地說道:“既然你準備好了,那就跟我來吧。”
“接下來我們那位第七席,恐怕要狗急跳墻,強行開啟最后的‘灰燼’了,”白令說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你和你的姐姐是必要的。”
聽到白令的話語之后,彼得重重地點了點頭。
然后他就去叫自己的姐姐了。
而白令也叫上了丁炎,不過沒喊李靜雯。
因為最后的“灰燼”,很可能會有紅蜘蛛在場。
如果讓那個家伙看到李靜雯,就麻煩了。
這么想著,白令拍了拍手掌,將幾個人的視線朝著自己這邊集中。
當所有人都看著白令的時候,他才說道:“好了。剩下來,就是這次演習最后的關鍵。”
“人類守望的人以為他們萬無一失就會按照章程一步步來,但是現在他們知道一切都超出了預料的話,就會選擇孤注一擲。因此,我們需要先一步去制止他們。”
“如果聽明白了,就上車。”
說完這句話之后,三個人對視了一眼,沒有人有什么意見。
他們跨過白令,上了那輛公交車。
而白令則是站在公交車下邊,看了一眼被他叫過來的夜鶯。
夜鶯湊過來,訕笑著說道:“請問還有什么事……”
然而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白令猛地按住額頭。
下一秒鐘,暴君王的指環閃爍起蒼茫的白光!
嗯?!
猛然被按住腦袋的夜鶯還以為這是白令有什么玩法想要嘗試,然而下一秒鐘,她的腦袋就微微一顫!
仿佛是針管扎進自己的腦殼一樣,有什么東西在朝著夜鶯的腦袋之中注入!
這個時候夜鶯才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很可惜,已經晚了。
白令身邊的灰白霧氣已經彌散了出來,緊緊纏住夜鶯的身體、仿佛堅硬的鎖鏈一樣牢牢捆住夜鶯,讓她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夜鶯,白令輕聲說道:“原本我是打算要殺了你的,但是后來想想,其實未必要殺。殺了你對你來說反而是救贖,更何況現在把你留下,才有更好的用處。”
“只不過,我需要給你稍微加一些‘設定’,”白令說道,“畢竟我對你并不放心。”
“相信我,這很快。”
說完這句話之后,白令的五指微微一壓,仿佛鉗子一般狠狠夾住夜鶯的腦袋。
在夜鶯驚恐的目光之中,白令的嘴唇翕動、輕輕說了些什么。
沒過多久,暴君王指環就迸濺出璀璨的光芒,徑直闖入夜鶯的腦海之中、仿佛利劍一樣破開了她心間的迷霧!
三秒鐘之后,白令松開了手,同時散掉身邊的霧氣。
失去了霧氣支撐的夜鶯軟軟地跌落在地上,雙眼緊閉、生死不知。
這一過程并沒有持續太久。
大概過了一秒鐘之后,夜鶯倏然間睜開眼睛。
她看向白令,輕聲說道:“先知……”
“BCZ001已經準備就緒,”她說道,面無表情,“隨時可以開始行動!”
看著側臉堅硬有如鋼鐵的夜鶯,白令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上車吧,”他說道,“讓我們去對付最后的家伙。”
“‘人類守望’的殘黨,紅蜘蛛,以及九首神教的……綠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