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在密林之中逐漸行駛。
在這段時間里,白令順手給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羅珊·戴維斯也取出了她眼睛里的蟲子。
不得不說這倆兄妹的性格都差不多,雖然羅珊平日里沒有多少話、但是她在聽到白令說西歐內部出現叛亂的時候,也一樣難以置信、甚至于激動得差點把身后的狙擊槍給拿出來。
……雖然白令不知道她想要拿把狙擊槍干啥,難道是打算近距離狙擊自己?
不管怎么樣,在意識蛆蟲的影響下、羅珊也顯得多少有些暴躁。
還好彼得勸住了她,讓她放下槍、并且給她講道理。不然的話,白令估計得跟對彼得一樣,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他對男女都是相當平等、寬容一視同仁的。
很快,在拔掉蟲子之后、羅珊也捂著自己流血的眼睛、臉色蒼白地躺在旁邊。
彼得站在姐姐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給她處理傷口。
看著這兩個緊緊靠在一起的姐弟,白令微微頷首。
果然,在彼得的心目中、姐姐是很重要的。
說實話白令大概也能夠理解未來的彼得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表現得那么暴躁了。
一方面估計是因為他腦子里的意識蛆蟲有一定的影響,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人類守望”那些人藏在暗處,時刻都在給彼得洗腦。
對他們而言,一個殘忍、暴虐的天才,比起寬仁大度的統治者更加適合。
雖然說彼得本人的性格也比較別扭,但是如果真的按照正常成長路線來,他其實未必會跟原時間線上的未來一樣瘋狂。
現在只要羅珊不死,那么彼得估計會消停好一陣子。
這對于白令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彼得這個人吧,還是有底線的。他絕對不可能容許“人類守望”這樣的人生活在他的土地上,當他了解到這一切之后、必然會對這個反人類的團體展開一系列的打擊報復。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人類守望也必然不可能繼續迫害彼得、讓他家破人亡,以至于走向自我毀滅。
順道還能讓西歐那邊自己清理內部的情況,這對白令來說簡直是一舉兩得。
很完美。
這么想著,白令看了一眼旁邊的夜鶯。
此時此刻這個女人正坐在他后面的位置,目不斜視地看著車頭的方向,眼神空洞、毫無焦距。
這也是正常的。
畢竟白令剛剛洗掉了她的記憶,并且往她的記憶里加了點“新東西”。
這對于他來說并不難。
暴君王的強權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不過這個強度是因人而異的。如果說普通人拿到這個東西,那么估計連浪花都翻不起來。
但是拿到這玩意兒的是白令。
那就不太一樣了。
作為擁有“海洋”的他,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暴君王指環能不能夠趕得上他的輸出速度,赫爾墨斯派的人在這玩意兒上雕刻的矩陣能不能夠承受他的大力轟入,而不用擔心這玩意兒強度夠不夠。
限制這枚指環的只有指環自己,而不是使用它的白令。
只不過很可惜,這玩意兒說到底還是人造產物,不可能跟異種一樣肆無忌憚地使用。不過,應付大部分的情況還是足夠了。
像是對夜鶯這種毫無防備、而且意識強度不太高的人,白令隨隨便便就可以洗掉她原本的內心,并且往里面注入新的東西。
當然,如果面對魔女、甚至是藍空這樣的異種,這玩意兒估計就不可能起到這么大的效果。
白令估計,讓那些怪物頭暈目眩、或者精神震蕩,差不多就是這枚指環的極限了。
說到底還是個廢物。
摩挲著這枚指環,白令心里想著。
不過這枚指環到也不會一直廢物下去。
只要是人造物,就有提升的空間。任何人造的產物都有可能鳥槍換炮,農村干廁休整一下也會變成豪華的金廁所。
暴君王的指環也是一樣,如果白令能夠找到其他補足它的東西,或許它的強度會更高。
而且白令可還記得,暴君王指環的原型是赫爾墨斯派仿照傳說中的暴君——羅婆那王而仿制出來的一個腦袋。
然而神話之中,羅婆那王可是有十個腦袋的。每個腦袋都有著特殊的能力,像是精神控制還僅僅只是其中之一。
白令相信,赫爾墨斯的人既然用羅婆那王作為藍本,那么“十個腦袋”這樣的傳說,估計也會遵循。
換而言之,暴君王的指環絕對不止自己手頭的這一個。
如果能夠拿到別的,先不說對于自己手上這枚指環有什么提升效果,光是參悟其中赫爾墨斯派的工藝,估計就能讓這個世界上大部分鍛造者如獲至寶。
而恰巧,自己這邊有一個未來頂尖的鍛造者。
想到這里,白令不由得陷入了思考:‘說起來,杰拉德現在在哪兒?’
這位未來頂尖的鍛造大師,“熔鐵的火煉”,如今是在什么地方?
白令記得,這個家伙此前似乎是跟著某位島國的老師了。
因為自己并沒有在他的身上放什么眼線,所以他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杰拉德到底會出現在什么地方。
不過估計他到不了最終的目的地就是了。
想到這里,白令搖搖頭:‘現在大部分學員和老師都被人類守望拖住了腳步。雖然說‘欺詐師’羅德尼現在狗急跳墻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冒著徹底暴露的風險,直接讓自己手下的人把學員干掉。’
‘一方面人不夠,畢竟學員和老師加起來的數量遠大于內奸的人數;另一方面,這和人類守望的觀念相違背。他們想要的是展現出異種恐怖的力量,想要讓世界上的其它人都知道異種爆發、并且人類絕無抗衡的可能、因此,他們不可能自己組織人手對付人類,不然的話這只可能會變成人和人的內戰。’
作為投降主義,“人類守望”為的就是透露出異種不可戰勝的恐怖,然后一步步消磨人類的抵抗意志,并且自己在怪物全面爆發的階段崛起、最后帶領一部分人類投入異種的懷抱。
不得不說這些人其實跟九首神教的差不多,同樣是投靠異種、作為奴隸一般的存在,也難怪這兩個組織會在這兒聯合起來對付委員會和對策局。
不是同類型的人,還真不一定能夠理解對方的意圖。
白令和對策局是這樣,九首神教和人類守望也是如此。
他甚至還認為,九首神教的誕生或許和“人類守望”有脫不開的關系。
雖然說那個邪教的起源是島國的八岐大蛇,但是不管怎么看、這種行事風格和宗旨信條,都跟人類守望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或許九首神教的九位偽神,有一位跟“人類守望”關系密切……
這個偽神肯定不可能是目前出現的四個,青光不可能,他不會屈居于他人之下;藍空不可能,他沒這個腦子;紅蓮不可能,作為九首神教的最強者,如果是其他組織的人、根本不需要重新開宗立派;而自己即將對付的綠綺,似乎也不太可能。
想到綠綺,白令的眉頭微微一皺。
‘綠綺這個女人,雖然有點麻煩,但也挺好解決。’
作為九首神教的一員,跟其他的同僚相比,綠綺倒是出奇的算是一股清流。
她并不像是青光一樣陰險狡詐,也不像是藍空一樣殘忍暴虐,更不像是紅蓮一樣喜歡玩花的。作為一個異種,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潔身自好,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上街購物,哪怕是在人類瀕臨滅亡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潛入人類的商場閑逛。
而且她的性格姑且還算和善,并不是那種施虐心特別強的人。像是藍空他們偶爾會做出一些慘絕人寰的事情,綠綺還會忍不住皺眉、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即便是在瘋子遍地的九首神教內部,綠綺的名聲都還不錯。
甚至于日記本上對于綠綺的描述也很正常,跟藍空、青光這些人相比,她簡直就像是一朵開在泥濘腐敗之中的白蓮花。
但是,盡管綠綺是這樣的一個人,她和白令、和對策局的矛盾卻是不可調和的。
理由還是在于紅蓮。
九首神教的一切都是從紅蓮作為開端的,作為最強者、紅蓮是當之無愧的領袖一般的人物。
沉睡的青光沒什么實力,所以不得不依附在紅蓮的周圍;藍空和紅蓮是愛人,所以對紅蓮完全是唯馬首是瞻。
而綠綺對紅蓮,也有很深刻的情感。
這當然不會是愛情,綠綺本人并沒有跟藍空搶男人的打算。
事實上她估計還是和紅蓮相處最久的,如果真跟紅蓮有什么,估計早就發生啥了,還至于讓藍空來撿了漏子?
她對紅蓮,純粹是一種類似于“親情”的紐帶。
異種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存在的,事實上每一個異種都是從扭曲之中誕生而出、盡管可能因為扭曲的根源而具備許多知識,但是這種知識是冰冷、沒有實感的。
就好像是你知道一個風景區,也從網絡上見過,但是沒有實地前往就絕對不可能知道這個地方有多美麗一樣,盡管異種對于社會有一定的了解、但是這種了解想要變成經驗,總歸需要時間。
所以異種誕生最開始的時候,不少怪物都還能夠稱得上懵懂。
哪怕他們的性格還是很殘忍暴虐,但是至少他們懂得隱藏自己,將自己偽裝成人畜無害的類型。
像是紅蓮和綠綺就是這樣。
他們誕生的時間很接近,而且誕生的時候還都是孩子。再加上地點相近,所以他們很湊巧的在生命初期就遇到了對方。
在冰冷陌生的環境里遇到同類大概是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的狀況。
因此紅蓮和綠綺的關系很好。因為紅蓮比較強壯,誕生的年齡也比較早,所以兩個人就像是兄妹,兩人在誕生的初期互相扶持、相依為命。
后來八個異種以紅蓮為中心創立了九首神教,作為一個還算正常的人、綠綺其實并不是很想要加入。但是因為自己那兄長、父親一般的家人都在其中,甚至于還隱隱是眾人的領袖,綠綺就算是不加入也得參與進去。ŴŴŴ.xXbiQuGe.c0m
后來她看到了自己同僚那亂七八糟的行為,心中也有芥蒂。但是因為紅蓮也在其中,再加上她跟人類也挺難共情的,所以綠綺也就一直漠視到現在。
她并不會主動出去害人,即便是根源被扭曲了,她也只會在必要的程度上對人類動手。因此相比其他人,她甚至還能稱得上“善良”。
然而她與白令等人的矛盾卻是不可調和的。
與對策局有矛盾是因為,她唯一的親人紅蓮,就是被對策局的局長王偉正親手所殺。
正常人的親人被他人殺了,哪個人都會怒不可遏,更不用說本就更加情緒化、也更加孤獨的異種了。
在王偉正親手砍下紅蓮腦袋的時候,綠綺和對策局的矛盾就已經不可調和。
至于白令……
現在紅蓮的骨灰還藏在丁炎的身體里呢。
而且還是白令親手加進去的。
但凡綠綺有點腦子,估計都不會跟白令笑呵呵。
在看到丁炎的一瞬間,她估計就會恨不得生啖丁炎血骨,將他扒皮抽筋。
所以說,嗯。
這種小矛盾導致了綠綺是敵人,也只可能是敵人。
想到這里,白令朝著丁炎勾了勾手指。
看著白令的動作,丁炎好奇地湊過來。
然后下一秒鐘,白令直接伸出手、把旁邊的罪面拿起來。
然后直接把這個面具扣在丁炎的臉上!
在丁炎一愣神的功夫,罪面就被牢牢扣在丁炎的臉上,將他那張茫然的臉戴上一副似哭似笑的面具!
懵逼地看著白令,面具之下的丁炎下意識張大嘴巴:“怎么了先知……臥槽?!”
話語剛從嘴巴縫隙流出來的瞬間,丁炎一扭頭,就看到了正蹲在角落、抱著膝蓋的小女孩。
這個女孩似乎是沒有想到丁炎會戴上面具,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平淡到完全無動于衷。
然而丁炎就沒有這么平靜了。
“有鬼?!”
他震驚地后退半步,差點撞到身后的彼得。
彼得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護住姐姐羅珊,防止還在恢復的姐姐出現什么狀況。
而白令則是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大驚小怪的。”
“把這個面具戴牢了,”他淡淡地說道,“接下來絕對不能夠摘下這個面具,聽到了嗎?”
聞言。
雖然丁炎有萬般話語想要說,但是他看出來白令并不打算解釋,最后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話語全部咽下去、小心翼翼地看著那邊的罪面。
然后貼著公交車的座椅,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戰戰兢兢地挪到前排遠離罪面的位置。
這家伙,竟然還怕鬼?
白令忍不住搖搖頭。
就算丁炎害怕,這個面具也是必須要戴上去的。
此前藍空和魔女看到丁炎的時候,都能夠一眼瞧見他身體里的紅蓮。而跟紅蓮相處最久的綠綺,估計丁炎剛靠近她一公里,她就能夠察覺到紅蓮的存在。
這可不利于白令的“紅蓮潛入計劃”。
丁炎未來肯定是要暴露自己紅蓮身份的,但是很明顯,暴露的時機不是現在。
所以白令需要利用某些東西蓋住他體內紅蓮的殘骸。
而被鑲嵌在罪面眼窩之中的藍空眼珠,就是一個很好的材料。
一方面這可以讓綠綺知道到底是誰解決了藍空,圍聚在丁炎身邊、能夠讓那個女人心生忌憚。
畢竟不管怎么說,藍空的實力也頗為不俗。
另一方面……
當然是因為作為情侶,當然要用藍空的眼珠子鎮壓紅蓮的氣息了。
哪怕是紅蓮死了,藍空的眼球都能夠用來保衛紅蓮的氣息不向外逸散,不至于徹底泯滅在空氣之中。
這難道不是相當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嗎?
想到這里,白令微微頷首:‘雖然紅蓮是死了,藍空也快死了,但是兩個人的眼球和尸體還能夠緊緊依偎在一起,仿佛他們之間的愛戀千年不絕……’
這難道不是“大團圓”?
所以藍空和紅蓮其實還要謝謝白令。
不然紅蓮化成了骨灰,藍空這輩子估計都找不到了,一輩子就只能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之中,再也沒有人能夠跟他玩花里胡哨的玩法。
現在還好,起碼藍空的眼珠子可以和紅蓮的骨灰葬在一起,纏纏綿綿永不分離……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公交車一個甩尾、停在某個陰暗的山澗內。
看了一眼頭頂層巒疊嶂的森林,白令知道,他到達目的地了。
從車上下來,靴子輕輕踩踏在堅實的地面上,白令拉了拉自己領口的圍巾、歪頭看著遠處月明星稀的谷口。
“看來我們來得還是最早的,”他說道,語氣里卻沒有一絲意外,“也是,畢竟我們的朋友都很守時。”
“比起預定的時間,現在要稍微早一些。”
看了一眼手機,白令露出了一個微笑。
“好,接下來開始準備一下,為我們那些準時趕來的朋友送上一些驚喜。”
說著,白令朝著谷口緩步而去。
在他的身后,彼得、羅珊和丁炎從公交車上魚貫而下。
踩著濃重而晦暗的霧氣,所有人的背影逐漸隱沒在渺茫升起的濃霧之中,隱匿得悄無聲息。
另一邊,祁光看了一眼手機。
此時此刻他正好看到了白令最后的宣言,要將那些人的幻想全部粉碎。
看到這里,祁光忍不住咂了咂嘴:“這個愛出風頭的家伙……”
搖搖頭,他放下手機,最后看了一眼遠處連環爆散的血煙。
現在吳筱雅大概已經把那個小男孩給引到山澗之中了。
想必那個家伙最后一定會給某些想要看熱鬧的人一個大禮。
那么現在,自己也是時候稍微活動一下筋骨了。
輕輕拍了拍自己屁股底下的輪椅,祁光操縱著輪椅,朝著密林深處而去。
當走到某個樹叢掩映的空地之下,他停止了自己前進的腳步,轉而操控著輪椅停在原地。
抬眼看著遠處的陰影,祁光平靜地說道:“藏什么呢,以為我沒有發現你嗎?”
他的聲音回蕩在森林之中,就像是燕子呼嘯著穿過樹叢,翅膀拂過樹梢的輕響。
在這樣的聲音之下,遠處月亮照不到的地方里,隱隱有細細簌簌的腳步聲。
片刻以后,一個壯碩的男人一只手扶著蒼朽的古木,居高臨下地看著祁光。
或許是因為他的身材實在是太過壯實的緣故,所以他身上的衣服看起很不合身,就像是緊緊繃住的塑膠衣、胸口處露出了些許古銅色的皮膚。
在衣領之下,猙獰的紅色蜘蛛腿看起來異常顯眼。
當注意到祁光的視線之后,那個壯碩的男人直接從小山頭上跳下來,沉重的身軀砸在地面上、猛地吹起一陣落葉和塵沙。
在迷蒙的塵土之中,祁光瞇著眼睛看向遠處的壯漢。
壯漢輕輕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后朝著祁光說道:“我沒打算藏,只不過來的時候稍微看到一些好東西,所以耽擱了一些。”
說著,壯漢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個白白圓圓的玩意兒。
祁光看得仔細,那似乎是某只白糯的幼蟲。
這只蟲子被壯漢牢牢抓在手心里,瘋狂地掙扎著,軟而結實的身體上下蠕動、時而伸長時而收縮。
然后,壯漢捏著這只蟲子,放到自己嘴巴里面。
緊接著,上下牙齒緊緊咬合!
伴隨著細微的“嘎吱”聲,黃色的膿液從壯漢的嘴角流了些,然而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滿臉陶醉:“果然,還是要這種幼體吃起來才舒服。”
看著壯漢,祁光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我不認識你,”他直截了當地說道,“哪怕是我記憶之中的檔案,也根本沒有你。你到底是誰?擋在我的面前又是為了什么?”
聽著祁光的話語,原本還在咀嚼的壯漢停下了嘴巴的動作。
他的雙手抱在腦后、緊實的肌肉隨著這個動作再次撐起衣服,白色的線頭幾乎要炸開:“你不認識我,很正常。畢竟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罷了。”
壯漢輕描淡寫地說道:“至于攔住你,其實也沒什么特殊的。本來我是應該去往某個地點的,畢竟現在很多家伙都在往那個地方去,如果想要看樂子的話,那個地方是絕佳的選擇。”
“但是怎么說呢,在看到你之后,我的想法稍微轉變了一下。”
說著,壯漢笑了。
他的牙齒里還有黃色的膿液在滲出,那是之前肥胖幼蟲的汁液:“對策局的副局長,祁光。據說是那個囚禁了北歐的光明神——‘巴德爾’的男人。”
“我對你的印象很深刻,”壯漢說道,“在此以前是以‘戰略家’而出名,后來設計將自己作為監牢、鎖住了光芒,被稱為‘囚光’……”
“怎么說呢,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對策局竟然也出現了這樣一個瘋子一樣的人物,我還挺感興趣的。”
說著,壯漢撓了撓后腦勺:“你知不知道上一個把異種封印在自己身體里的人怎么樣了?”
面對壯漢的問題,祁光什么話都沒有說。
然而壯漢也沒有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很快,壯漢就自言自語地解釋了自己的問題:“他在半島上失控了,直接導致了半島事件的爆發。到現在那個地方還是一片麻煩的地界,即使是我也不想靠近。畢竟如果你看到地上有一攤狗屎,第一反應肯定是繞過去,而不是想嘗嘗狗屎的味道。”
隨口說了一個比較惡心的比喻,壯漢繼續看向祁光:“所以說在看到又一個‘獄卒’出現的時候我還挺好奇的,到底是心大到什么程度才會把區區人類的身體當作監牢,企圖鎖住神明?”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神,是隨時可能引發‘諸神黃昏’的北歐神……”說到這里,壯漢搖搖頭,“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你英雄氣概,還是說你蠢笨如豬了。”
哪怕是面對這樣的言辭,祁光依舊面色不變。
他平靜地看著壯漢,開口說道:“說完了?”
“說完了就趕緊滾,如果你再攔著我,我會殺了你。”
祁光的話是認真的。
知道這么多信息之后還攔著他這個對策局副局長的,要么就是內奸、要么就是怪物。
而不管是哪一種,祁光動起手來都沒有一點猶豫!
然而在聽到祁光的話語之后,壯漢反而微微一怔。
“殺了我?”
片刻以后,壯漢的嘴角咧開,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著:“你說殺了我?誰?你?”
“哈哈哈!有意思,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有意思的笑話!現在的局長是誰?他知道他手底下的副局長是這么幽默的一個人嗎?”
一邊說著,壯漢一邊笑,就好像祁光的話語真的讓他忍不住發笑一樣。
看著狂笑的壯漢,祁光瞇起眼睛。
手輕輕按在腳底的繃帶上面,哪怕祁光現在什么話都沒有說,他也已經做好了戰斗或是逃跑的準備。
雖然不知道對方這么自信的依據是什么,但是祁光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打不過對方、逃跑應該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更何況對方也不一定敢于擊殺自己。
“諸神黃昏”的威脅,決定了這個世界上就沒幾個人愿意殺掉祁光。
然而對面的這個壯漢,似乎就是那少數幾個人……“之一”。
笑夠了,他低下頭、重新看著祁光。
“謝謝你給我提供了這么好的笑料,我覺得短時間之內我都不會太過無聊了。”
壯漢說道:“嗯,至少日后的我也會想起來,在今天、有一個年輕人大言不慚地說要‘殺’了我。可以,至少可以讓我開心半個月。”
“謝謝你,祁光。”
說完這句話之后,壯漢身后的衣服猛然被撕裂開來!
數根漆黑毛絨的腳從他的背后凸出,宛如骨刺一般劃破了他的皮膚、帶出鮮血和骨肉,宛如撐天的羽翼一般鎖住天穹,投射下猙獰而幽邃的暗影!
那是形如蜘蛛腳的暗紅長骨,質地堅韌而神秘,關節處涌動著淡淡的猩紅光芒、伴隨著呼吸聲而膨脹收縮,仿佛一個微小的太陽。
此時此刻的壯漢在身后暗紅的骨節之中,仿佛背生羽翼的墮天使、涌動在骨節之中的光芒就是鋒銳凌厲的羽毛。
看著祁光,壯漢笑瞇瞇地說道:“未來你的墓志銘上,可以寫下一行字。‘費盡心思取悅他人之人,我們永遠的好朋友,為了世界和平做出負貢獻的倒霉鬼’。”
“相信我,這肯定非常酷。”
話音落下。
壯漢的骨節之中,涌動的光芒瞬間開始加速!
就像是水流從平緩變為急促一般,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猩紅的光芒就鼓動著宛如急湍瀑布!
看著宛如潮水般漲落的紅色光芒,祁光心中警兆突生!
他快速撕開自己的繃帶,幾乎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當解開繃帶之后,瑩白的光芒照耀在陰暗的森林內,仿佛大號的手電筒一般將遠處的壯漢照得清晰無比。
一張臉從祁光的腳底冒了出來,那是巴德爾的臉。祂露出一個頭,猙獰地說道:“祁光!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
然而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祁光迅速用行動打斷。
他毫不猶豫地拔出匕首,在自己的腳踝處劃了一道、動作嫻熟,仿佛此前已經經歷了太多次。
這一刀之下,巴德爾頓時啞火了,不甘心地重新回到祁光的腳里,只有雙腳猛然爆綻的白光預示著,現在的祁光已經進入了全神貫注的狀態!
在這樣的白光之下,祁光毫不猶豫、直接腳尖點地,猛然從輪椅上飛了出去!
下一秒鐘,僅僅是祁光滕躍至半空的片刻。
一道熱烈的猩紅射線就從壯漢的方向爆射而出,瞬息就貫穿了祁光的輪椅,刺向遙遠的天穹!
紅光宛如一條兇悍的長龍,裹挾著難以理解的威勢、悍然撞在遠處的山頭之上,頃刻間就貫穿了山峰、再次咆哮著沖進飄渺的云層里!
三秒鐘之后。
遠處的山體就仿佛被一柄鋒銳的快刀攔腰橫斷一般,山峰與山體中間出現了斷裂,山頂的部分斜斜地滑落下去。
只剩下光禿禿的山體,留著光滑的斷面,述說著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看著遠處的紅色射線,祁光的心中猛地一突。
這種威力……
毫無疑問。
這是“災難”級的破壞力!
換而言之,在這個煙霞山上,除了“穿刺公”之外……
還存在著第二個“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