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說著,手中法訣一掐。
半空中出現了數百個紫色漩渦,剛開始只有拳頭大小,隨著阿飛用手一指,這些漩渦迅速膨脹,瞬間就釋放出了強大的法力波動。
遠遠看去,山林上空仿佛炸開了煙花,數百股法力互相激蕩,猶如無數鐮刀,要把方惜攪成碎泥。
“哼!”
方惜冷哼了一聲,半點不懼,把劍訣一掐,一道灰褐色的劍光從袖中飛了出來。
此劍名為“傷逝”,由“苦海神石”打造,配合他的“八苦劍心”,能將其所學發揮到極致。
只見劍光破空,瞬間就斬碎了沿途的紫色漩渦。
劍勢不絕,依舊向前疾馳,轉眼就到了阿飛的面前。
面對著氣勢洶洶的一劍,阿飛同樣不慌不忙,在原地把身一轉,竟化為白色大鳥,向上沖天而走。
他變化的速度極快,閃避的速度亦是極快。
在他面前,就連飛劍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傷逝”劍劃破了虛空,擦著阿飛的羽毛疾馳而過,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哈哈,方惜,這些年你沒什么進步嘛,心劍四絕也不過如此!”
阿飛化作鳥形,卻在半空中口吐人言,哈哈大笑。
方惜見狀,冷笑了一聲:“阿飛,你忘了,心劍無形,乃誅心之劍!”
“嗯?”
阿飛臉色一變,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就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只見這白色大鳥在半空中顫抖不停,片刻后又重新變為人形,只是面容扭曲,眼神憤怒,看起來十分痛苦。
“什么時候……到底是什么時候!”
阿飛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時候中招的。
他被方惜的苦劍劍氣折磨,臉色扭曲到了極點,眼神亦是憤怒到了極點。
漸漸的,他看上去有些瘋癲了,體內法力奔涌,化為一道道罡風利刃,向四面八方急斬而去。
“方惜,你這卑鄙小人,今天我要和你決一死戰!”
阿飛怒吼著,法力洶涌而出,在“百變才氣”的加持下化為各種神通手段,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困住了方惜。
見此情景,方惜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曾經和阿飛搭檔過,知道此人變化多端,哪怕是在被苦劍折磨的情況下,也有可能出奇制勝。
所以,他沒有掉以輕心。
一柄“傷逝”劍守住自身,劍光雖不猛烈,卻勝在連綿不絕,將自己守了個密不透風。
就這樣,一個近乎瘋癲的阿飛,一個沉穩的劍客,在山林上空展開了激斗。
詭異的是,阿飛明明被苦劍折磨,看上去瘋瘋癲癲,出手卻是絲毫不亂,各種玄奇變化信手拈來,居然不落下風!
等梁言和蘇小蝶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兩人真打起來了!”蘇小蝶驚詫道。
梁言倒不意外,嘆了口氣:“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哪怕是同門,也無法做到齊心協力。”
“方惜是咱們書院的,要不要出手幫忙?”蘇小蝶問道。
其實,如果把方惜換作慧劍流的任何一人,蘇小蝶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但他是心劍流的弟子。
心劍和慧劍的關系并不融洽,只因同出一門,才維持了表面的客氣。
對于蘇小蝶來說,這場爭斗可幫可不幫,所以她才會詢問梁言的意見。
梁言瞇著眼睛看了一會,笑道:“不急,目前看來是旗鼓相當,但阿飛根本攻不進去,方惜已經立于不敗,取勝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說話的同時,他目光一轉,看向了山林的另一邊。
只見一棵大樹的樹梢上,站著一名紅袍男子。
此人背著一頂草帽,胡須拉碴,不修邊幅,看起來頗為頹廢。
但他的眼神卻很深邃,而且不茍言笑,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敬而遠之。
最為詭異的是,以他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了!
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鳥獸低鳴聲,泥土里的蟲鳴聲……只要在這個范圍內,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仿佛一個絕對寂靜的領域。
“那人是誰?”梁言不動聲色的傳音問道。
蘇小蝶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回答道:“那是清風書院的孟無言,我對孟師兄了解不多……不過我曾經聽說過,他修煉的才氣乃是極為罕見的‘寂滅才氣’。”
“寂滅才氣?”
“嗯,聽說這種才氣可以極大程度的削弱對手的法力,甚至可以讓一部分法術無效。當然,實際威力如何,也只有見過才知道。”
梁言聽后,輕輕點了點頭。
經過這兩天的觀察,他已經對才氣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其實“才氣”也是法則,只不過是儒家獨有的法則。
這形形色色的“才氣”就代表著各種各樣的法則之力,非儒門修士無法修煉,和普通人修煉的三千大道完全不同。
“看來,道儒兩家都有獨立于三千大道之外的手段。”梁言在心中得出了結論。
另外一邊,孟無言看起來也不想干擾方惜和阿飛的爭斗。
他只靜靜地旁觀,眼神專注,似乎在兩人的身上尋找著什么……
這種安靜的景象持續了片刻,直到半空中傳來一聲怒吼。
原來阿飛被“苦劍”所傷,心中埋藏已久的苦情徹底爆發,雙目赤紅,臉色瘋狂。
“方惜,你這卑鄙小人,柳師姐怎么會看得上你?”
他目視方惜,身上的氣勢澎湃到了極點,但在這強盛的氣勢背后,卻是他那混亂的意識。
“今天,我要向柳師姐證明自己!我阿飛絕對不比任何人弱,你不是我對手,洛情也不是!”
隨著一聲怒吼,阿飛把身一轉,化為一條紫電飛龍從天而降。
他張開大口,電光雷動,瞬間就化為一道紫色驚鴻,直劈方惜的頭頂!
明眼人都能看出,阿飛這是被逼到絕路了,索性孤注一擲,做最后一搏!
方惜當然也知道。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手中法訣一掐,劍光沖天而起,同化為一條劍龍,斬向了迎面而來的紫色雷龍。
轟隆隆!
半空中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見雷霆咆哮,劍光亂舞,山林上方的虛空被撕開了一道道裂痕,法力余波向四周擴散,把山巒都碾為齏粉!
在方惜強大的劍氣中,阿飛所化的雷龍龍鱗寸寸碎裂。
十數條尺許長的傷口出現在他身上。
但阿飛卻沒有停下,依舊向前疾馳,直到渾身龍鱗都在劍氣的剿殺中化為齏粉。
“阿飛!”方惜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復雜之色。
在這一刻,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究竟是想發泄怒氣,還是想讓對方停下這自殺的行為。
不過,無論他心里怎么想,阿飛都不會停下腳步。
雷龍在方惜的頭頂咆哮了一聲,緊接著身形一閃,竟然再度變化!
只見雷光散去,罡風驟起,云霧中出現了一只六爪蒼鷹。
這蒼鷹體型不大,卻如一根尖銳的長矛,狠狠插進了方惜的劍光圈中。
“哈哈哈!方惜,你斗不過我的,你注定了是我的手下敗將!”
半空中響起阿飛瘋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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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的六只鷹爪齊出,將方惜的劍光圈撕開了一條裂縫,隨后長驅直入,狠狠地啄向了方惜的天靈蓋。
“這廝不要命了?”
梁言遠遠看到這一幕,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原本以為阿飛和方惜只是小打小鬧,分出勝負就會停手,但看這架勢,兩人是要分出生死啊!
在這種情況下,圍觀的三人哪里好意思袖手旁觀?
果然,孟無言出手了。
一道紫霞神光從他腦后刷出,在半空中化為兩只大手,試圖將激斗中的兩人分開。
梁言則向蘇小蝶使了個眼神,后者立刻會意,同樣出手。
只見無數蝴蝶憑空出現,猶如潮水般飛向方惜,想要將方惜的氣息隱藏,以此阻攔阿飛的進攻。
然而,兩人的法術畢竟是后發,趕到戰場還需要時間,根本來不及阻止。
阿飛此時已經瘋魔,任憑劍氣刺入自己的體內,也要掀開方惜的天靈蓋,抽走他的元神和真靈!
方惜則是有苦難言。
他明白,阿飛變成這樣,有一半原因是受自己苦劍的影響,但他卻不能解除苦劍神通。
因為,就算他現在解除神通,阿飛也不一定會停手。
如果阿飛執意廝殺,而自己又散去神通,那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會信任對方。
方惜咬了咬牙,最終臉色陰沉道:“阿飛,這是你自找的,身死道消可怪不得我!”
兩人都沒有收手的意圖,反而把神通催動到極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半空中有人笑道:
“胸有才氣,滿腹經綸,到用時,自有無窮計!”
話音未落,從半空中落下一紙卷軸。
那卷軸隨風展開,只見紙面上筆走龍蛇寫了四個大字,正是:“曲河暗渡”!
隨著卷軸展開,方惜的身后立刻出現了一條暗紅色的長河,將他身形一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飛不顧一切的拼命一擊,最終還是落空了。
他懸浮在半空,眼中露出了一絲茫然之色。
“是張師兄!”
蘇小蝶遠遠看到這一幕,已經猜到了來人,剛才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
也就在同一時間,半空中云霧散開,兩名書生乘車而至。
梁言抬頭望去,只見其中一人瘦骨嶙峋,猶如風中弱柳,正是剛剛才見過面的慕容連云。
在他身旁還坐著另一名書生。
此人身高七尺,雙眸深邃,穿一套儒生袍,頭戴綸巾,腰間還別著一個龍鳳袋,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他和慕容連云病懨懨的模樣完全相反,給人一種神完氣足的感覺。
“他就是你口中的張守正,張師兄?”梁言問道。
“不錯。”
蘇小蝶傳音道:“這可是萬法書院最出名的弟子,修煉‘經綸才氣’,論實力,恐怕不在諸葛師兄之下!”
“哦?”
梁言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意外之色。
要知道,諸葛武烈的實力深不可測,在他看來,或許就是四大書院的最強者了。
沒想到儒盟還有高手,眼前這位張守正,居然可以和諸葛武烈一爭高下!
“這‘經綸才氣’有何妙用?”梁言暗中問道。
“‘經綸才氣’可以將儒門圣賢的典籍具現化,把其中的大道至理轉化成自己的法術神通。看到張師兄腰間的錦囊袋了嗎?那里面裝的都是錦囊妙計,是張師兄通過閱讀浩瀚藏書之后總結出來的法術規律,到需要時便可拿來使用。”
梁言聽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之色。
這張守正的神通,竟然讓他聯想到了洛情!
只不過,洛情的“黑天書”是復制別人的法術神通,而張守正則是通過閱讀儒門典籍,將其中蘊含的大道至理轉化成自己的神通手段。
兩者形式相近,本質卻有不同!
“儒門藏書浩如煙海!他若都能轉換,那豈不是圣人之下無敵手?”梁言傳音問道。
蘇小蝶搖了搖頭:“‘經綸才氣’也有上限,而且那些法則只能儲存在錦囊袋中,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每個錦囊用過一次之后,就需要用‘經綸才氣’重新儲備,所需時間因個人修為而定。”
“原來如此……”
梁言點了點頭,隨即感慨了一聲:“沒想到,讀書也能讀出個絕世高手。”
正說著,那張守正已經下了車,來到山林上空,把袖一抖。
只見暗河滾滾,現出一人身形,正是剛才消失不見的方惜。
他又用手一指,半空中出現一道青色靈光,如利劍破空,瞬間就洞穿了阿飛的眉心。
阿飛眼中的茫然之色漸漸褪去,苦劍劍氣居然被這一指逼出!
他環顧四周,看到張守正的那一刻,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
“張師兄!”
在此人面前,即便是桀驁不馴的阿飛也顯得彬彬有禮了。
張守正看了他一眼,笑道:“阿飛,你和方惜的恩怨我都清楚,其實當年之事并不怪他,如果換作是我的話,也會做出和他相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