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手忙腳亂地從椅子上爬了起來,他環視一圈,車廂里黑咕隆冬,平克頓的偵探們都出去了。
“老大,怎么了?”肖恩湊了過來。
陳劍秋指著車廂外,一個學者模樣的人正從他們的車窗前經過,他被從那節臥鋪車廂里帶了出來,在兩個平克頓的偵探的護送下直接向后面走去。
他們選擇直接從火車外面走,而不是穿過自己所在的車廂。
飛鳥也爬了起來,亞當則躺在陰影里,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你們倆在這待著,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急著行動,我和肖恩會過來找你們。”陳劍秋交待了一下,隨即帶著肖恩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他們從車廂的前門下了車。
一個平克頓的偵探守在那里。
這人正靠在車皮上無聊地東張西望,正好撞見了從車上走下來的陳劍秋。
“你們下來做什么?”偵探警覺地問道。
“撒尿。”肖恩走到了偵探的身邊,面朝著鐵軌,準備解褲子。
偵探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個黑人,“黑鬼,離我遠點。”
陳劍秋從口袋里掏出一包卷煙,抽出一根,用手重新卷了卷,遞給身邊的偵探:
“你們真的辛苦啊。”
他劃著了一根火柴,替偵探點上,偵探深深地吸了一口,頓時感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天天拿著那點可憐的工資,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丟掉性命的風險。”偵探嘆了一口氣。
“嗯?怎么還有生命危險?”陳劍秋甩滅了手上的火柴。
“哈!新墨西哥州!魔鬼都不愿意來的鬼地方,這里有該死的墨西哥人和印第安人,尤其是印第安人,今天你出現在荒野里,晚上睡覺的時候頭皮就可能沒了。”
“印第安人?那些拿著弓箭和石頭的原始人么?”陳劍秋不以為然地回了一句,“他們不是快被追得絕了種了么?”
“嘿,兄弟,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這里的印第安人可不一樣,他們是我在西部見過的最兇殘和驍勇的。他們一直在這里來回晃蕩,神出鬼沒,軍隊拿他們都沒辦法。”
“哦?躲著點他們不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可我們的雇主是個瘋子,非要找他們的麻煩,不過……”偵探本來還想說下去,可他突然狐疑地看著陳劍秋。
陳劍秋平靜地替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怎么了,兄弟。”
“你不是下來撒尿的么?”
“我不是,我的朋友才是,我就出來透個氣,不打擾你執勤了,兄弟。”陳劍秋把剩下的一包煙和火柴全部丟給了偵探,“我先回去了,兄弟。”
偵探笑嘻嘻地接過了煙。
他沒發現,身邊的那個黑人已經悄然無聲地消失了。
等到他點完一支煙,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發現那個中國人也不見了。
咦?這么快就廂了?那這包煙可我可就不還了。
陳劍秋和肖恩兩人此時已經出現在了車頂上,兩人蹲下了身子。
“你去第一節豪華車廂,看能不能找到一本署名是洛哈特的筆記本,我去后面的車廂看看。”陳劍秋吩咐道,“記住,管住你的手,不要拿走任何東西,確認一下筆記的內容就行。”
“那節車廂里最值錢的東西我晚點會告訴你的。”陳劍秋加了一句。
肖恩答應了之后,兩人分開行動了。
陳劍秋低下身子,輕輕往前走著,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同時也在關注著火車兩邊巡邏的平克頓偵探們的動靜。
當他來到兩節車廂的交接處時,發現兩個守門的偵探正在聊天。
聊天的內容陳劍秋聽了一下,基本都是在抱怨收入和風險不成正比,沒有他關心的東西。
陳劍秋展開身形,向前輕輕一躍,落在前面的車廂頂上,然后隨著落地的慣性收縮身姿,像一只貓一樣輕盈。
偵探們并沒有注意到頭頂的動靜,他們依舊沉浸于收入分配的不公平。
和前面車廂的黑暗不同,這節往后,都是燈火通明。
陳劍秋挪到了車廂的邊上,他雙腳勾住了車頂邊緣的鐵凹糟,將身體慢慢向下倒掛了下去。
他的臉和窗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樣,車廂里的人即使向車外看去,也無法第一時間察覺到他。
他的視線逐漸與車窗的上沿齊平,能夠讓他看清楚車廂里的情況。
車窗內的窗簾沒有拉死,留了一條縫,而陳劍秋,則沿著這條縫向里面看去。
那個學者坐在桌子邊,桌子上攤開著一本筆記。
“你們研究了這么久,就研究出來這?!”阿斯特的聲音傳來,他穿著睡衣,在車廂中來回踱步,顯得焦躁不安,這與他白天和馬克吐溫聊天時的氣定神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額,先生,洛哈特先生是研究中美洲歷史的權威,但是他在筆記里并沒有寫完全,他推斷出那幫阿茲特克人的寶藏在美墨邊境的一座山里,同時這個阿茲特克的分支和阿帕奇部落有關系。”
“這支部落一直活躍在美墨邊境,他們現在……”學者還想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下去,卻被阿斯特粗暴地打斷了。
“所以我要你們這些廢物干什么?我是不識字還是要你們向我科普阿帕奇部落?”阿特斯憤怒地一腳踢翻了桌邊的一把椅子。
陳劍秋掃到了桌子上的那本筆記,上面的字他看不清,不過根據他們的對話,那應該是洛哈特的那本筆記無疑了。
“那個祭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說,你明白么?”阿斯熱低聲怒吼著,“我聽了你們的話,花大價錢把他從軍隊的手里買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學者膽戰心驚地搖了搖頭。
“意味著明天你醒來的時候頭皮就有可能被杰羅尼莫剝走!”
阿斯特的憤怒是有道理的,阿帕奇部落不是一個可以對話的對象,美軍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自己聽信了這幫人的建議,從美軍手上買來了他們抓到的祭司,著也意味著他將不得不與他們的酋長——杰羅尼莫為敵。
這個人在西部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恐怖至極。
他現在無比想念洛哈特,只可惜鷹鉤鼻子林奇把筆記本和地圖復刻給他的時候,也帶來了洛哈特被墨西哥匪幫殺死的消息。
該死的,如果他在,自己也不用拉起這一堆廢物組成尋寶隊,更不用去找阿帕奇部落的麻煩。
“我覺得,您可以不用著急那些寶藏……”學者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
筆記和桌上的東西統統地被扔了出去,砸在了學者的臉上。
“我家的錢可以把整個紐約買下,你覺得我會在乎那些寶藏的錢嗎?我要得是其他東西!”阿斯特的怒火到達了定點。
“滾!”
學者哭喪著臉被帶了下去。
祭司?阿帕奇部落?
陳劍秋突然有了一個計劃。
如果這個祭司在這輛車上,那自己應該想辦法把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