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秋從肖恩的手上接過衣服,走到了開盤的那位兄弟面前。
“我的錢。”陳劍秋微笑著伸出了手。
那兄弟老老實實地把手上攥著的一把鈔票遞到了陳劍秋的手里。
陳劍秋點了一下,抽了一部分,把剩下的還給了那位兄弟。
“多了。”
他如是說。
在一群人的注視下,陳劍秋走到了羅斯福的身邊。
警長已經重新戴上了眼鏡,不過臉色還是有點白。
“怎么樣,沒事吧?”陳劍秋關切地問。
羅斯福吸了一口氣。
“好多了,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我剛才太大意了,應該能防住他的那一拳的。”
他有些遺憾地說。
“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
陳劍秋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同時給他披上了外套。
“你真的很強啊。”羅斯福一邊整理著身上的外套,一邊對陳劍秋說道。“有空的話教教我?”
“嗯。”
“大家繼續玩哈,我們先撤了!”陳劍秋扭過頭,對著圍觀的人拱了拱手。
三個人走出了人群。
“要不你們三個晚上住我那吧,也別住旅館了,我那地方大。”
羅斯福和陳劍秋并肩走著,對他說道。
陳劍秋能感覺到,他和自己之間的距離,明顯近了很多。
“行。”
三人騎上了馬,踏上了返回牧場的道路。
陳劍秋發現飛鳥從進了鎮子開始,就一直機械地跟在他們后面,沉默不語,心事重重。
在到達牧場以后,他故意放緩了自己的腳步,來到了飛鳥的身邊。
陳劍秋摟過印第安青年的肩膀:
“飛鳥,怎么了?”
飛鳥抬起頭,看向了陳劍秋。
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茫然。
“沒什么,老大,我沒事。”
“有什么事情跟我講就可以,不要藏在心里。”
陳劍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了那棟大房子。
此時是春天,壁爐里沒有生火。
幾盞煤油燈和燭臺把客廳里照得透亮。
保姆已經哄著愛麗絲睡了。
羅斯福讓一個仆人替三人準備房間,自己則陪著三人在客廳里閑聊。
房間收拾好了以后,黑人和飛鳥先去休息了。
客廳里只剩下了陳劍秋和羅斯福兩個人。
他們一直聊到很晚,內容也是異常寬泛。
如果說之前在馬上只是泛泛之談的話,那今天晚上的聊天才讓陳劍秋見識到了羅斯福的博學。
他不僅僅是一個政客,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歷史學家,一個著作等身的作家。
但他的很多觀點依然沒有突破時代和種族的局限。
而陳劍秋很多觀點在老羅斯福看來極具想象力和史詩視野。
這讓他對眼前的這個華人更感興趣了。
“不打算回東部了嗎?”
陳劍秋坐在沙發上,借著燭臺的光線翻閱著羅斯福遞給他的一份新書草稿。
“在這里當當義務警長,寫寫書挺好的,每年冬天我還是會帶著愛麗絲回紐約州去的。”
羅斯福看向了窗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不過似乎這里很多人希望我早點回去。”
“哦?我看你在鎮民里面威望還挺高的啊。”
陳劍秋翻稿頁的手暫時停下了,他抬起頭,看了羅斯福一眼。
“我嘗試著讓自己融入他們,不過好像他們并不認同這一點;保姆也勸我早點回去,說愛麗絲還是待在大城市里更好一點。”
陳劍秋點了點頭,開始重新翻閱羅斯福的稿子。
第二天清晨。
羅斯福換好衣服,推開了屋子的大門。
朝陽的霞暉灑向了整個牧場,替這里的一切罩上了一層金色。
牧場的工人和牛仔們已經開始忙碌了。
他們將牛羊趕出圈,向著草場的方向而去。
在霞光中,陳劍秋正站在柵欄外的草地上,對著空氣比劃,像是在打拳,又像是在舞蹈。
他的動作極富力道,帶著獵獵風聲,一招一式都干凈利落。
羅斯福在一旁看得呆了。
陳劍秋一套打完,雙足并攏收了工。
他發現了站在一片駐足觀看的羅斯福,笑著走了過去。
“我師父傳我的一套拳法,不過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拳法?來自于中國嗎?”
“嗯,中國廣東。”
“那應該很厲害吧?可以教我嗎?”羅斯福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殺人可以,技擊一般,強身健體不錯。”
陳劍秋走到了羅斯福的面前。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現在可以教你。”
正當羅斯福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向陳劍秋討教著中國武術的時候。
一匹馬出現在了遠處的地平線上,向著牧場的方向飛奔而來。
羅斯福和陳劍秋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看向了那匹馬。
羅斯福皺起了眉頭。
一大早,如果不是什么急事,不會這么驅馬而來的。
那匹馬很快到了近前,馬上的人翻身下馬,氣喘吁吁。
是平克。
“長官,出事了,又有一家牧場遭到了襲擊。”
羅斯福面色嚴峻地和陳劍秋互相看了一眼。
看樣子事情果然沒有結束。
“在哪里?什么時候?”
“是帕森斯家的牧場,在印第安人保留區的邊緣,時間可能是昨晚或者今天凌晨!”
陳劍秋意識到,問題好像有點麻煩。
他突然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性。
在考慮再三之后,他還是帶上了飛鳥,和羅斯福他們一起去桉發現場看一看。
幾個人很快趕到了那個位于保留區邊緣的牧場。
“一家五口,無一生還,都被燒成碳了。”
羅斯福從還帶著余溫的殘破屋子里走了出來。
他叉著腰站在屋子門口,看向整個牧場。
除了身后的那個木屋子,畜棚和倉庫也被放火燒了。
柵欄里空空如也,羊群和馬匹都不見了。
“誰發現的?”他問一旁的平克。
“一個路過的牛仔發現的,他打算今天去牧狗鎮采購一些東西。”
平克沉著臉回答道。
“他看到這里著火了。”
“嗯。”
羅斯福看向了身邊的陳劍秋,想問下他的看法。
陳劍秋蹲了下來,開始觀察地上的痕跡。
地上的痕跡很亂,有馬蹄印,也有腳印,不過明顯被人故意攪亂過,一個疊著一個,看不出來什么東西。
“那個牛仔還說什么?“羅斯福轉過頭,問平克。
平克看了一眼陳劍秋身后的飛鳥,欲言又止。
“你直接說吧,不要有太多顧忌。”
羅斯福示意自己的這位屬下直接說。
“那個,牛仔說,當時他在遠處,好像看到有印第安人出現在牧場的附近,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勘察現場的一個警員手里拿著一個飾品一樣的東西跑了過來。
這是一個骨制的飾品,用一根麻繩串著。
“長官,你來看看這個。”
警員把東西遞到了羅斯福的手里。
其他的人也圍了過來,只有陳劍秋拍了拍飛鳥的肩膀,走到了一邊。
“是蘇族的東西嗎?”
陳劍秋掏出了一支煙點上叼在嘴里,問道。
飛鳥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顯然答桉是肯定的。
陳劍秋自然不會勸飛鳥當印奸。
雖然印第安人一盤散沙,這支蘇族部落肯定也不是飛鳥之前的那支,搞不好還是敵對的。
但上升到民族整體的角度,立場應該還是很清晰的。
陳劍秋吸了一口煙,單指撣了撣煙灰:
“放輕松點,不要一直哭喪個臉,難不成那個部落里還有你熟人啊?”
飛鳥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從飾品的樣式來判斷,那支部落的領袖,應該是我父親的好友,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