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唐人街的社團很多,不過最大的,當屬hm的一個海外分支,zgt。
zgt的規模非常龐大,成員多達4500名以上。
他們幾乎壟斷了唐人街內部的利益往來。
但是華人的社團一直有幾個問題。
一個是窩里橫,另一個就是各個堂口之間分裂非常嚴重。
自從總堂某位有名望的大老故去之后,下面的人都覺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各種分支層出不窮地冒了出來。
他們的生存空間被遏制在唐人街以內。
所以能獲取的地盤是有限的,所能獲取的利益也是有限的。
哪里有利益的爭奪,哪里就有幫派紛爭,各個堂口之間經常合縱連橫,互相對抗。
打打殺殺的事情自然時常出現,少胳膊掉腦袋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他們所專注的生意,也黃賭毒俱全,打手組織與敲詐勒索現象可以說無處不在。
舊金山警方對此一直持一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
只要這些幫派不要鬧出唐人街,他們連看都不想去看一眼。
這幫華人最好自己都自己,把自己殺完才好,也省了他們的事。
舊金山的市民們,一般對唐人街敬而遠之。
在他們眼里,這里就是滋生罪惡的溫床。
八大會館的成員,基本上和這些社團也是有所重疊的,甚至在兩邊都擔任著非常重要的職務。
黃永仁在唐人街的華人中擁有著極高的聲望。
在他的聯系下。
三個最大堂口秉公堂、保良堂、瑞端堂的堂主,最終還是愿意來見一見這位新任的中華會館總董。
他們聽說,這個新任總董,非常有錢。
這一天的寧陽會館,格外熱鬧,一樓擠滿了人。
會館的二樓,關帝廟。
三位堂主,分別坐在關老爺面前的三張太師椅上,一個不搭理一個。
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碗茶。
茶香和屋子里的煙香混合在一起,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這三個人各自的社團小弟,分別站在自己老大的椅子后面,彼此之間涇渭分明。
眾人此時的目光,都停在了屋子中央的陳劍秋身上。
陳劍秋穿著一襲黑色絲綢馬褂,手里一炷香舉過頭頂。
他對著關老爺拜了三拜,然后把手上的那柱香,插在了面前的香爐里。
“陳老板,今天找我們來究竟有什么事啊?”
一個光頭忍不住了,率先發問道。
這個人名叫宗文凱,是秉公堂的堂主,出身非常正統,在大洋彼岸就是地痞流氓,來到舊金山后拜入zgt,因為好勇斗狠而糾集了一大批自己的追隨者。
從剛才一進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一言不發,不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這讓他很不爽。
“是啊,陳老板,你喊我們來,總不至于就光是來喝茶的吧?”
另一個矮子也說話了。
此人是保良堂的堂主,名叫查東雄,原先是個賣魚的,長相和名字不太符合,又瘦又矮,人送外號“蝦米仔”。
不過他以狠辣手黑聞名,所有排在他前面的,都被他以各種方式弄死了,所以就輪到他當了老大。
兩位堂主都發了話,剩下的一個,也就不得不說話了。
一個白胡子老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對著陳劍秋的背影拱手道:
“陳老板,嚴某人有要事在身,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瑞端堂嚴青山是三個人里資歷最老的,也是脾氣最大的。
他之前上到二樓的時候,發現新的中華會館總董居然是一個未滿三十歲的青年,便已經頗為輕視。
加上陳劍秋一直不說話。
老頭的內心早已經火冒三丈。
他嚴青山是什么人?黃永仁來了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你一個毛頭小子擺什么譜?
正當他準備轉身就走的時候,陳劍秋突然發話了:
“三位,我打算在科爾尼街56號開一家酒店,不過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這里屬于三位中哪一位的地盤?”
他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后,看向了三個堂主。
三個人都停止了言語,準備離開的嚴青山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坐回了自己的那把太師椅里。
在唐人街開酒店,這并不稀奇,雖然外面大環境不好,但還是有很多華商往來于大洋之間做生意的。
不過這個位置,就有些微妙了。
這里位于唐人街的核心位置,恰巧也處在三人地盤的交界處。
關于這里的歸屬,如果說得清的話,那三個堂口也不會時不時兵戎相見了。
“陳老板,那里是秉公堂罩的,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了。”光頭宗文凱抬起了一只腳,踩到了自己坐著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地說道。
“哦?”陳劍秋看向了光頭,“那感情好,后續的事情,就有勞您了。”
“啪!”
嚴青山一巴掌拍到了身邊的茶幾上。
茶幾上的茶碗跳了起來,茶碗蓋子“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茶水灑了一茶幾。
“光頭老,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話?那里什么時候成了你罩著的了?你那幾個兔崽子在洗衣店門口掉的耳朵后來找到了嗎?”
嚴青山猶如一桶火藥,一點就著,對著光頭怒聲斥道。
宗文凱被人揭了敗績,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老東西!上次你陰我,給我的人下藥,這次你敢不敢和我正面硬碰硬來一場?”
一旁的矮子查東雄面色陰鶩,冷冷地看著兩位劍拔弩張的對手,一言不發,心里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另一個一言不發的,是陳劍秋。
他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那兩位互相叫罵。
很快,兩個人的爭吵逐漸演變成了兩個幫派之間的嘴仗,并有逐漸升級之勢。
兩邊的小弟已經面對面開始了互相的推搡。
“你們打算在關老爺面前開戰嗎?”
許久沒說話的查東雄突然開口了:“這里是關帝廟!”
這一句話,才讓兩邊暫時停止了爭吵。
“要不然,你們兩邊約個時間干一架,誰贏了誰占著那片地唄。”矮子喝了一口茶,說道。
“‘蝦米仔’說得有道理,那就明天!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幫兔崽子能翻什么天!”嚴青山指著光頭的鼻子說道。
“行,明天就明天!都帶上各自的人!”宗文凱不甘示弱。
陳劍秋仍舊一言不發。
“對了,陳老板,你酒店開那么大,應該是需要一點貨的吧?”矮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要不要從我這邊走點,我的價格是舊金山最便宜的。”
“我不碰那東西。”陳劍秋澹澹地說道,“在我的酒店里,不允許出現那種東西。”
聽見陳劍秋這話,三個人都瘋狂地笑了起來。
“陳老板!你太幽默了,你真的會做生意嗎?在唐人街,最賺錢的就是那玩意兒!哪有唐人街的館子不做這個的?”
矮子笑得前仰后合,“你不知道不管是我們這些人,還是那些達官貴人,都好這個!”
陳劍秋沒有做聲,而是再次將身子轉了過去。
三個堂主也不再想搭理這個看起來像是呆子一樣的人。
這人什么也不懂,真不知道怎么賺得那么多錢。
他們陸續帶著人離開了,只留下陳劍秋一個人在關帝廟。
他注視著莊嚴肅穆的關公塑像,心里,已經決定了那三個人的結局。
他們必須死!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