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寧道:“別以為我那么好糊弄,你巧立名目,還不是想讓他們混進我們考古隊,擾亂我們的原定計劃。”
許純良道:“薛姐,你此言差矣,別的不說,黃三爺和周揚名的專業性比你們考古隊里那些所謂的專家應該只強不弱。”
薛安寧雖然不服氣但是又無從辯駁,這兩人的水平的確很高:“國家把這次的考古任務交給了我們而不是他們。”
許純良道:“我們也沒讓他們去考古第一線,我請他們當顧問的目的就是要監督你們工作,確保你們的專業知識能夠支撐起這次科學的考古,不至于對文物造成破壞。”
“許純良,你質疑我們的專業性。”
許純良道:“博物館鑒定文物的這幾天你也看到了,你們那些專家和黃三爺、我表哥的差距有多大。薛姐,其實你沒必要表現出這樣的排斥,你們在濟州考古,我們可以盡全力配合,但是你們至少也要有一些包容和理解,我們派幾個顧問監督考古也不算過分吧?如果你覺得過分,我可以向上級打報告,爭取重新審核這次水下沉城的考古。”
薛安寧不吭聲了,許純良如果鐵了心想破壞這件事,恐怕他們會很麻煩。
許純良看出薛安寧心里已經服了軟,笑了笑道:“其實你應該感謝我。”
“我感謝你什么?”薛安寧橫眉怒目。
許純良道:“我表哥本來想躲著你的,是我苦口婆心勸他留下,這也是給你們相處創造機會啊。”
薛安寧臉紅了,被人戳破心思有些尷尬,尤其這個人是許純良。
“你少跟我瞎扯,許純良,反正你別再給我們使絆子,不然我饒不了你。”薛安寧說完這句狠話匆匆走了。
許純良樂呵呵道:“慢走!”
第二天一早許純良前往局里開會,今天的會議由新任文旅局長蔣奇勇主持,首先他針對最近文旅局出現的狀況進行了道歉,然后話鋒一轉來到了張玉成的問題。
蔣奇勇道:“我來濟州文旅的時間不長,可這短短的幾周時間,問題層出不窮,這里我不想強調和追究過往的問題,許多事情有待查明,我向諸位保證,從現在起,濟州文旅會嚴肅紀律,根除問題,我對任何的錯誤和失誤零容忍,我不會尸位素餐,得過且過,更不會姑息養奸,任人唯親!”
現場沒有人說話,只剩下克制的呼吸聲,大家都聽出來了,蔣奇勇是在影射前任肖長印,說他站著茅坑不拉屎,說他任人唯親。
不少人將目光偷偷投向許純良,心說話說得再漂亮都沒用,你和肖長印也沒啥分別,你還不是任人唯親,許純良就是你的先鋒官。
蔣奇勇道:“我希望大家能夠痛定思痛,積極進行自我反省,犯過的錯誤決不能再犯,要以新的面貌投入到工作中,要通過自身的改變來推動整個濟州文旅的改革!”
蔣奇勇停頓了一下,他在期待掌聲,第一個鼓掌的是許純良,許純良鼓掌過后,周圍人才如夢初醒地配合起來。
蔣奇勇很不滿意,別看鼓掌這件小事,從中就能看出下屬的不配合,看出有部分人對自己還是不服氣的。
蔣奇勇端起保溫杯喝了口茶,然后慢條斯理道:“在這里,我要重點表揚一下許純良同志,他雖然年輕,但是有責任有擔當,博物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是他挺身而出來面對危機,并及時拿出了解決的辦法,巍山島游客糾紛,又是他主動前往解決。”
許純良笑了笑:“蔣局,這都是我該做的。”
蔣奇勇道:“聽聽,人家小許的格局,你們中的某些人是不是應該感到慚愧?”
副局長陳興民道:“蔣局,關于最近的事情,我也說兩句。”
蔣奇勇望著陳興民,這位副局在文旅局的資格很老,脾氣很耿直,他今年五十二歲,已經沒有了上升空間,過去一直在濟州圖書館工作,早就是副處級待遇,因為沒背景又不擅長體制之道,所以這么多年一直止步不前。
這次文旅局內部大變動,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提升到副局的位置上,陳興民這個人出了名的軸,過去就讓肖長印頭疼。
蔣奇勇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不會有什么好話,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不讓他說,笑道:“老陳,你說。”
陳興民道:“任何工作單靠一個人也是無法完成的,肯定需要大家配合,小許的能力我們都看到了,的確很出眾,但是有個前提,是蔣局知人善用,他才有了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我之所以這樣說意思是,文旅局還有很多有能力的年輕人,希望蔣局以后同樣多給他們機會。”
蔣奇勇心說好嘛,當著這么多人就說我任人唯親,不給其他人機會。
許純良微笑道:“蔣局、陳局,我能說句話嗎?”
蔣奇勇點點頭。
陳興民道:“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利。”
許純良道:“陳局的話我不敢茍同,咱們文旅局的人的確不少,可關鍵時刻卻找不到人,博物館出事的時候,怎么不見有人主動去那邊整理亂局?巍山島遇到麻煩的時候也沒見大家踴躍自薦,蔣局不是沒給大家公平的表現機會,機會擺在眼前可有人不懂得把握啊。”
陳興民充滿不悅地望著這個年輕人,太囂張了,有蔣奇勇撐腰就這么狂妄?
蔣奇勇道:“小許,其實陳局說的對,應該給大家同樣的機會,以后啊,我會注意這一點,其實今天開會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關于新博物館的事情,相信大家都聽說了,姜市已經提議將剛剛落成的新文化中心全部交給我們文旅局使用。”
副局長丁毅峰道:“太好了!”
蔣奇勇道:“毅峰同志,不要高興的太早,這件事上級還在討論,目前還沒有做出最終決定,不過有一點可以基本確定下來,三座主樓至少有一座會提供給我們使用,我們原來的規劃是將圖書館,博物館全都前往新文化中心,目前來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蔣奇勇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小許,你身為博物館館長,這件事你肯定要參予,要積極和市里溝通,確保博物館新址早日落實。”
許純良道:“沒問題。”
蔣奇勇將目光投向陳興民:“老陳,圖書館是你負責的,你也跟我提過多次,市圖書館的整體提升已經迫在眉睫,現在機會就擺在面前,能否成功還要依靠我們的努力,這件事就由你親自負責,你和小許一起來爭取,力爭新文化中心落在咱們文旅局。”
所有人都聽出來了,蔣奇勇是在給陳興民出難題,你不是說我任人唯親嗎?我也給你機會,你和許純良打個對抗,看看你們倆誰能從市里爭取到地盤。
如果兩人都成功,皆大歡喜,如果許純良辦成了,你陳興民把事情給辦黃了,我看你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陳興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他只能接下這個任務。
散會之后,陳興民叫住許純良。
許純良笑道:“陳局有什么指示?”
陳興民道:“小許,我覺得咱們應該相互配合,統一行動,而不是各自作戰。”
許純良一臉恭敬地望著陳興民:“陳局,我都聽您的。”
心中卻不是這么想,配合你大爺,你丫剛才在會場上不是挺剛的?什么知人善任,什么要給其他人同樣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你這個副局長先證明一下自己有多牛掰。
陳興民道:“我是這樣想的,新文化中心已經建成,關于中心大樓的分配市里一直存在分歧,過去答應給我們文旅局一棟大樓作為博物館的新址,后來又傳出要重新選址建設博物館,我估計是這次博物館發生的事情造成了不良影響,所以市里也想通過搬遷新址塑造博物館新形象。”
許純良心說你估計個屁,姜云娜之所以為文旅出頭,提出這個方案,完全是因為我幫忙化解了巍山島的游客危機,嘴上卻說:“陳局說得對。”
陳興民看許純良這么配合,對許純良生出了幾分好感,其實他個人對許純良沒什么意見,他反感的是蔣奇勇。
陳興民道:“市里原本可沒考慮讓圖書館進入新文化中心,姜市這次提出來對我們是個難得的機會,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力爭博物館和圖書館都能落戶新文化中心。”
許純良道:“陳局,咱們應該怎么辦呢?”
陳興民道:“還是應該先找姜市問問情況。”
許純良故意道:“我跟她不熟。”
陳興民看了他一眼,心說你跟她熟就怪了,你們之間級別差太多,他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我去找姜市,你把博物館現在的狀況和面臨的困難寫一份書面報告,盡快完成之后交給我,我把兩份報告一起給姜市送去。”
許純良暗笑,這個陳興民真以為打報告就能把樓給要過來?這么大人怎么就這么幼稚?
許純良還沒回到辦公室,蔣奇勇一個電話又把他給叫了過去。
蔣奇勇叫他過來是詢問他和陳興民談了什么,許純良把兩人的談話簡單說了一遍,蔣奇勇聽完樂了:“這個老陳腦子里都裝的什么?寫報告給姜市有什么用?人家姜市本來就站在咱們這一邊,這次的提案是她主動提出來的,你們再打報告送給姜市不是多此一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