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有了目標,只是并不急迫。
實在是不缺銀子。
所以可以從容預備。
“九格格說了,臘月里選日子請客,她后頭,就該是我了,估計會排在正月或二月里,爺記得想請客的由頭……”
等到晚上要安置,舒舒想起了這件事,提醒九阿哥。
九阿哥道:“小九用什么理由請客?”
舒舒道:“認門,她出嫁后,公主府還沒有招待過客人。”
九阿哥想了想,道:“二月里的話,不就是豐生他們‘抓周’么?還用請兩回?”
舒舒聽了,也反應過來,卻是遲疑。
“抓周”算是皇子府大事了,肯定要請至親的。
除了各皇子府與公主府之外,還有都統府跟康親王府。
可是正經八百的請客,還有男客,就跟今日妯里之間的小聚不一樣。
舒舒就道:“等到公主府請客的時候,我問問大家看是挪到三月,還是怎么辦。”
姑嫂小聚,本就是個打發時間,也不是說固定的按月輪,自然是大家商量著來。
九阿哥道:“你們都挺閑啊,請客都能當成正經事兒來安排。”
舒舒看著九阿哥道:“是啊,所以明兒開始,我打算干些正經事兒。”
九阿哥好奇道:“什么正經事兒?今天除了種珍珠,你還想起旁的了?”
舒舒搖頭道:“不是,今天尼固珠喊‘啊’了……”
九阿哥笑道:“這不是早喊了,十月初的時候就會喊了。”
舒舒道:“正是要學說話的時候,我打算編撰個啟蒙冊子,漢語、滿語、蒙語的……”
九阿哥忙搖頭道:“不行,哪有這樣教的,不是都學湖涂了?宮里教說話,也只是滿語跟漢語一起來,蒙語到上書房才開始學……”
舒舒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后世都推出“三語幼兒園”了。
就是牙牙學語的時候,更容易語言教育。
五阿哥就是前車之鑒,打小是蒙語與滿語環境,到了上書房,一下子變成了漢語授課,愚鈍了好些年,功課也跟著磕磕巴巴。
九阿哥見舒舒沉默了,就曉得這是沒聽勸。
他就退了一步,道:“那也不用這么早吧,要不先學滿語與漢語,到了三、四歲再學蒙語?”
舒舒道:“先試試看,不行再說,反正我閑著也閑著,就仔細琢磨琢磨。”
滿語還罷,孩子們身邊的包衣都是滿語跟漢語都會。
蒙語這里,就只有舒舒、九阿哥、齊嬤嬤跟伯夫人會了。
可是總不能這幾個人見天的守著孩子“得吧得吧”的。
小棠只會簡單的幾句,小松不開竅,不會。
府里還是缺人。
舒舒打算回頭問問都統府那邊,看那邊的戶下人口有沒有合適人選。
夫妻兩個躺下,九阿哥不由唏噓道:“怎么感覺一下子加速了?爺還想著豐生他們六歲直接往上書房一送,沒想到眼下就要想他們開蒙之事……”
舒舒道:“也是我存的小私心,想著先學會說話,四、五歲再學文字,到了上書房時也沒有那么吃力,省得聽不懂,再厭學了。”
誰叫皇家教育這么卷呢,三種文字、三種語言,這是基礎的,還有一大堆其他功課。
做學霸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成學渣了。
到了皇孫輩,跟康熙又遠了一層。
到時候幾十個皇孫,真要中庸或落后的話,可就虧了。
九阿哥磨牙道:“你是不是擔心他們隨了爺?爺跟你說,當時爺就沒好好學,真要好好學,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不是數!”
舒舒本仰面躺著,眼下翻身,將胳膊搭著九阿哥的腰上,道:“爺說什么呢?爺聰不聰明,我還不曉得?等到豐生他們幾個將三種話學完,爺要負責教他們洋話……”
九阿哥輕哼道:“到時候再說,爺忙著呢。”
說著孩子們,他想起了十二阿哥,道:“汗阿瑪到底是怎么想的?真要是孩子多了,不金貴了,那后頭的幾個小的,怎么會那么寵?或者說有什么其他緣故,是咱們不知道的……”
舒舒稍加思量,道:“許是爺想多了,應該沒有其他緣故,多半就是不熟,其他的皇子,挪宮之前,養在主位跟前,皇上打小見的;只十二阿哥這里,挪宮之前,養在蘇麻嬤嬤跟前,這一年到頭也沒有機會見皇上啊,父子兩個都不熟,可不就是輕易想不起來?”
不過康熙這個阿瑪“憐弱”,給十二阿哥指的福晉,算是小皇子一撥中最好的了,當朝大學士嫡女。
九阿哥本擔心有什么不能觸碰的隱情,所以代十二阿哥難受,可是也不好說什么。
聽了舒舒的話,他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是這個緣故。
即便是父子之間,這熟跟不熟也是兩樣境況。
就跟他似的,大婚之前跟皇父真是不熟,避貓鼠似的躲著走。
汗阿瑪瞧他,肯定也是一身毛病、沒有長處,不待見。
九阿哥就道:“那熟了就好了,再不熟過幾年就要出宮了,往后去乾清宮跑腿的差事,爺多打發十二阿哥幾趟。”
舒舒并不多嘴。
這份心意很好,康熙會看到的。
跟九阿哥相比,舒舒覺得自己不夠赤誠,凡事愛權衡利弊,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這就是她的安全感。
先是保全己身,再說其他……
次日,因為圣駕要回宮,九阿哥不好去太晚,卯正二刻就出了家門。
天色還沒亮。
舒舒提著粉色琉璃燈,打算送到前院來。
自從顯懷以后,就沒怎么送過了。
九阿哥不讓,道:“早上冷,別勾起了咳嗽。”
舒舒戴了口罩,道:“屋里空氣渾濁,出去透透氣……”
九阿哥這才不攔了,跟著舒舒到了前院。
院子門口,停了幾輛馬車。
這摸著黑呢,就有人上門了。
崔百歲正在跟來人說話。
原來是十三阿哥身邊太監,帶人送野味兒來的,是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這幾日繳獲的。
兩人總共繳獲是四車,除了留下往永和宮與儲秀宮送的,剩下三車都在這里了。
今早圣駕出發之前,送野味的人就從南苑出來了,所以城門開了,就進了城。
九阿哥跟那太監道:“怎么這老些?這幾天沒吃么?”
那太監道:“我們爺跟十四爺掌圍,繳獲頗豐,十四爺這幾日腸胃有些不適,太醫囑咐要清澹飲食,我們爺也有些上火,除了給兩位娘娘留的孝敬,剩下就都送九爺這了。”
九阿哥看著滿滿三車的野味兒,完全沒有興趣。
夠夠的,幾年之內,一口也不想吃。
不過弟弟們送來的,就是心意。
府中人口也多,怎么也能吃完,眼見著又快到了送年禮的時候,送人也是好的。
舒舒在旁,卻留心到太監的話。
看來是圍獵這幾日,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有些吃傷了,才一個腸胃不舒坦,一個上火。
那肯定要清澹飲食。
她就吩咐白果道:“到暖房去摘幾籃子菜,苦瓜、芹菜、白蘿卜、小白菜這幾樣,預備三籃子吧,一份多些,兩份少些。”
這幾樣都是去火的蔬菜。
昨日給福晉們摘的是黃瓜、西紅柿跟韭菜、小蔥、香菜這些,所以那幾樣還有不少。
白果帶人往暖房去了。
九阿哥在旁,想了想,道:“往后每三天打發人去小湯山一趟吧,府里的暖房太小了,到時候除了宮里,也往都統府送一份。”
舒舒點頭,道:“好。”
九阿哥這里耽擱不得,就上了馬車走了。
舒舒沒有立時就走。
等到這邊的馬車卸完,白果已經帶了人帶菜回來。
舒舒就跟那太監道:“大籃子是送御膳房的,小籃子是兩位阿哥爺的膳房。”
那太監忙躬身道:“九福晉放心,奴才一定送到。”
舒舒又示意白果賞了荷包,才打發人離開。
等到九阿哥到了內務府衙門,時間差不多了。
九阿哥就帶著十二阿哥、張保住、高衍中等人去了宮門口。
當值的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內大臣等都在這里排班迎駕。
見九阿哥跟十二阿哥到了,眾人躬身見過,將兩人迎到前頭。
少一時,有侍衛騎馬過來,圣駕已經要進城了。
這會兒功夫,太子也到了。
沒有坐輦。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隨著眾人一道,給太子請了安。
就成了太子率領大家迎駕。
太子也穿著端罩,可是也露出里面杏色的常服。
這是太子專屬顏色,在《大清會典》上記成秋香色,可是選顏色的時候,是索額圖做主,算的是一種接近于明黃色的杏色。
尋常的杏色是橘紅色,這個卻不是,就是比明黃色微微暗些的黃色。
乍一看,竟是跟明黃色相差無幾。
是王公服制中最接近于明黃色的顏色。
像九阿哥跟十二阿哥,就只能用皇子專屬的金色。
眼下天色雖還蒙蒙亮,可是宮門口燈火通明的,九阿哥站在太子身后,看著這個顏色,就覺得怪怪的。
索額圖到底是聰明,還是傻的?
為什么會定成這種顏色?
這看著真的跟龍袍的顏色差不多,汗阿瑪當皇帝,唯吾獨尊的,見了這顏色不覺得礙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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