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車隊,疾馳在前往城郊殯儀館的路上。
“余亮亮是誰?”任宏豐有些疑惑。
陳言怎么突然就鎖定了這個余亮亮?
王軒也是一臉懵逼。
王軒看向任宏豐:“余亮亮是夏琳草的男朋友,我和陳組長下午去走訪夏琳草的時候見過。”
“組長,”王軒真的不敢相信,那個留在夏琳草身邊不離不棄的余亮亮,竟然是兇手?
“余亮亮……不可能吧?”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陳言現在想來,余亮亮其實是最可能的人了。
以他對夏琳草的愛,怎么可能在夏琳草被如此傷害后,卻不管不問。
尤其是,夏琳草瘦臉的原因,就是因為余亮亮的一句玩笑話。
也許,在余亮亮看來,他自己也是害了夏琳草的幫兇之一吧。
畢竟,沒有他開玩笑,夏琳草也不可能去瘦臉。
而余亮亮的破綻,其實很簡單。
氣味!
就是氣味。
陳言在三個案發現場都聞到了淡淡的尸臭味。
譚曉雯被殺的現場還好說,畢竟譚曉雯死后被發現的時間點長。
室內溫度高,產生尸臭是有可能的。
但是,高美美和吳艷艷兩人被害后,發現的時間可不長。
尤其是吳艷艷,僅僅是死亡后幾個小時候就被發現了。
這么短的時間內,產生尸臭的可能性不大。
陳言之所以沒有作為重要線索,是他認為嗅覺基因鎖開啟后,嗅覺是太敏感。
但是,陳言今天在見到余亮亮的時候,雖然沒有開啟嗅覺基因鎖,竟然也聞到了尸臭味。
盡管味道非常非常淡,陳言當時都沒有在意。
只是下意識地詢問了余亮亮的職業。
這很可能就是余亮亮留下的最大的破綻。
因為尸臭和別的味道不一樣。
無論你用什么香水去覆蓋,都無法驅除這種味道。
尸臭,也有一種別樣的稱呼。
它也叫……死亡的氣息!
而且,最重要是,余亮亮有完成這三起兇殺案的技能儲備。
作為尸體美容師,余亮亮對人體的構造肯定是非常熟悉的,尤其是面部結構。
所以,割皮、損毀聲帶步驟,對于余亮亮來說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再加上余亮亮兼職干過保安、視頻維修工等,這樣讓余亮亮遮擋造假視頻比較輕松。
而且,陳言他們在高美美的出租房內,發現了一些組織碎屑。
做過DNA配型后,其中一份就屬于余亮亮,尸體美容師。
一個對夏琳草愛的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會因為欲望找高美美?
但是,陳言他們晚了一步。
當眾人趕到精神衛生中心的時候,余亮亮已經不在。
就連夏琳草也消失了。
王遠醫生說,下午的時候,他們在陳言走后,就辦理了離院手續。
現在,陳言兵分兩路,一批人前往殯儀館,另一批人趕往余亮亮租住的房子。
鈴鈴鈴!
任宏豐拿出電話,眉頭緊皺,看向陳言:“是另一組人的電話。”
說完,任宏豐打開免提,接通電話。
“任隊!任隊!重大發現!”電話里的聲音很大很急,充斥著驚喜。
“我們在余亮亮家發現了三位被害人消失的臉部組織!”
“什么?”任宏豐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你們說……發現了什么!”
“隊長,三張人面!”電話里一再重復:“是譚曉雯、高美美和吳艷艷消失的皮膚組織!”
掛斷電話,任宏豐眼神有些呆滯。
接著就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看向陳言的目光,是滿滿的驚詫!
十多天的時間。
任宏豐和同事們通宵達旦,終于破案了?
任宏豐有些不敢相信。
案發的前五天,任宏豐感覺自己都些崩潰了。
干凈利落的現場,什么發現都沒有。
而兇手的作案手段又極端殘忍。
案件的影響非常大,尤其是第二個案子發生的時候,已經引起一定恐慌。
幸好,有陳言參與進來。
第一天,就找到了兇手作案用的兇器。
接下來,順藤摸瓜,發現了連環兇殺案的背后關聯。
接本鎖定了兇手的作案動機。
通過排查,又進一步縮調查范圍。
這期間,雖然眾多線索一斷再斷,但專案組始終有新的線索去推進。
陳言帶給專案組的不僅是辦案方向,不僅是案件偵破線索,更有希望。
破案最怕什么,不是線索少,時間緊,案子難。
最怕的是辦案人員本身都失去了信心。
而陳言,往往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整個專案組注入強心劑。
現在,終于開花結果了!
接下來的行動,出乎尋常的順利。
陳言再見到余亮亮的時候,是在殯儀館的火化間。
余亮亮手里正拿著一柄小錘子,在火化爐的鐵床上輕輕敲擊。
“沒想到,你這么快就來了?”余亮亮似乎早就料到了陳言會來。
余亮亮甚至都沒有抬頭看陳言,只是細心的敲擊著鐵床上的碎渣。
當當當聲不絕于耳。
“值得嗎?”
陳言看著余亮亮的眼神復雜。
值得嗎?
余亮亮聽到陳言的話,這才抬起頭看向陳言,還有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
突然,余亮亮笑了起來。
哈哈哈!
當當當……
即便是大笑中,余亮亮也沒有停下手中的敲擊。
似乎敲擊鐵床上的碎渣,就是他唯一的使命。
“陳警官,如果是你,你覺得值不值?”
如果……是我?
陳言想起了下午剛剛見過的夏琳草,那恐怖駭人的臉。
還有沈云懿。
中午剛剛見過的小御姐。
如果這些事發生在沈云懿身上……
似乎是平地驚雷。
陳言身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煞氣,眼神中的殺意和憤怒好似決堤的洪水,噴涌的巖漿。
距離陳言最近的王軒,只是看了一眼陳言眼角的余光,竟然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余亮亮盯著陳言,一動不動,手中依然在揮動鐵錘,敲擊殘渣。
“你看,我只是說一說,你都這么大反應……所以,你說值不值?”
煞氣散去,陳言平復心境。
他看過胡沐林偷錄的視頻,知道他對這些女人做過什么。
他也看過馮瑞瑞的鼻子,夏琳草的臉。
所以,陳言更能體會余亮亮的心情。
只是,對于譚曉雯、高美美和吳艷艷來說,余亮亮的手段過于殘忍。
陳言沒有第一時間下令逮捕余亮亮,就是因為還有三處疑點沒有了解清楚。
而在這種場合下,陳言知道,余亮亮在意的是當當的敲擊碎渣,自然會知無不言。
“第一,你為什么要把譚曉雯她們的臉部皮膚割去,還讓他們如此痛苦的死去?”
呵呵。
余亮亮喉嚨里傳出古怪的笑聲:“她們都是琳草毀容的幫兇!”
“既然他們讓琳草毀容,那我就要讓她們也毀容,這不是很公平嗎?”
陳言點點頭“第二,我們在高美美遇害的小區,發現了一段視頻,視屏中的身影帶著帽子,披著長發……”
“我當時查過那個小區,知道那地方沒有監控。”余亮亮繼續敲擊鐵床上的碎渣。
“但是我怕萬一誰家里自己安監控,拍到我,所以就弄了頂假發遮掩。”
陳言點點頭,這個說法說得過去。
“最后一點,你是怎么進入譚曉雯和高美美家的?”
陳言仔細看過現場,門鎖完好,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跡。
而余亮亮有鑰匙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對方究竟是怎么進去的?
余亮亮笑了笑,手里的動作沒有停,殘渣已經所剩不多。
“很簡單,我已經觀察過她們兩個很長時間了,譚曉雯……”
“我是在給她送東西的快遞員走后,一分鐘敲門,假裝快遞員忘了讓她簽字。”
“譚曉雯以前收快遞我觀察過,她從來不簽字,所以她這次應該也沒有簽字,果然,我一敲門她就開門了。”
余亮亮敲擊的動作依然在繼續:“高美美那邊就更簡單了。”
“她的那個房子,是她租的,專門做交易用的,我去過,為了摸清楚情況,還玩了一回……”
“那個男的走后,我假裝成那個男的聲音,說是有東西落下了……”
陳言點點頭。
余亮亮的手段高明嗎?
其實就是一般的手法,但是這些手法契合人心,符合情理。
譚曉雯和高美美在當時的情況下,是不會有戒備心理的。
“至于吳艷艷……”這次,不等陳言再問,余亮亮將鐵床上僅有的三塊大一些的殘渣一一擺在一起。
“我那天下午去他們醫院拉尸體,半路說肚子疼,和同事說了一聲去醫生那看一看……”
原來,余亮亮那天下午確實是去看病了,但并非是因為真的肚子疼。
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伎倆。
看完病后,他并沒有出醫院,而是藏在地下車庫,兩樓交界處的一個儲物間內。
等殺了吳艷艷之后,第二天上午,他又大搖大擺的搭乘殯儀館的車離開。
話音落,余亮亮手中的鐵錘也放在鐵床邊緣,停止了敲擊。
案件中所有的疑惑,全部弄清楚了,陳言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一邊的任宏豐終于能插上話:“余亮亮,你把胡沐林怎么樣了?”
剛剛,任宏豐的下屬在殯儀館的一處廢棄庫房中,發現了胡沐林的車。
哈哈哈!
怎么樣了?
余亮亮隨手抓起一把鐵床上的渣渣,揚在空中。
“還能怎么樣,不把他挫骨揚灰,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