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聲次日從夢境中醒來,一如既往的修煉起了養元功。
幸運的是,這間客棧在上午的時候,還是能夠見到太陽的。
養元功的修煉極度依賴晨光。
修行者沒有陽光的輔助,僅依靠自身的觀想,效果會降低大約兩成。
楚希聲今日沒有多練,草草的完成功課,就洗漱走出了房間。
當楚希聲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這座客棧的大堂,只見這里面已坐滿了身負刀劍的江湖客。
他們都齊刷刷的朝楚希聲看過來,目光則各不相同。
有人含著好奇,他們上下審視,想要知道楚希聲有什么資格列席神秀十杰刀;有人則目光兇狠,似恨不得將楚希聲生吞活剝。
楚希聲視如不見,從容自若的踱步走下了樓梯。
計錢錢也坐在客棧大堂里面,狼吞虎咽的吃著早餐。
她的早餐就是普通的豆漿,油條與鍋貼。
計錢錢還給楚希聲準備了一份,就擺在八仙桌的對面。
“堂主你趁熱吃,我從外面買回來的,京城里的油條好吃極了,與我們秀水的不一樣。還有這鍋貼,秀水吃不到的。”
計錢錢一邊含湖的說話,一邊凝神端倪著楚希聲。
昨天她雇船回來見楚希聲的時候,發現楚希聲的一身氣機,不知怎的極度的不協調。
可今天她再見楚希聲,那種氣機不協調的感覺就已經消失無蹤。
楚希聲的一身罡力真元,此時俱都圓融如一。
計錢錢眸中現出了一抹惑然之色,隨后好奇的詢問:“對了,我剛才好像聽到堂主你在呻吟,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你沒事吧?”
“無事!我好著呢。”楚希聲隨手拿起油條,咬了一大口。
他發現這油條的滋味也就那樣,不明白計錢錢為何這么喜歡?
至于計錢錢提到的呻吟聲。
是他昨夜在夢境里面練了一夜,花了整整五個時辰,將自身暴增的真元與身體素質完全掌握。
這高強度的練習,在楚希聲夢醒之后就反饋自身,讓他劇痛無比,一時沒能吃住勁。
不過這其中的究竟,是沒法與計錢錢道明的。
楚希聲又喝了一口豆漿。
他仔細眨巴了一下嘴,確定豆漿與油條無毒,就兩三口把豆漿一飲而盡,然后叼著一根油條往外走。
“走了!再晚的話就得失約,你看看這些人,都等不及了。”
此時客棧的門外也堵了許多人。
不過當楚希聲往外走,外面的那些江湖客,都自發的往兩旁讓開道路。
楚希聲暗暗感慨,這京城不但武德充沛,還賭風昌盛。
他一看這些人飽含期待,又含著幾分忐忑的神情,就知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是下了賭注的。
還有人則是準備下注,先來客棧看他楚希聲的‘成色’。
楚希聲一邊吃著油條,一邊說話:“說到京城里面的吃食,我聽說最出名的,還是‘天上宴’的驢肉火燒與驢肉湯。你我既然入了京,就不能不飽飽口福,錢錢你稍后去買上兩鍋驢肉湯,我們路上吃。”
武修吃飯,當然不能用碗來計算,而是用鍋。
“天上宴?天上宴在城東的東關大石橋,隔著好幾十里呢,只怕趕不上船。”
計錢錢話一出口,就感覺不對。
自己一個從秀水郡過來的鄉野獵戶,怎么對京城這么熟悉?
她連忙補救道:“我昨晚打聽過京城有什么小吃,天上宴的驢肉湯確實挺出名的,號稱‘天上的龍肉,地下的驢肉’。可那地方委實太遠,我又不認得路。要不堂主在京師多呆上一兩天,我們把望安城有名的小吃都吃個遍?”
計錢錢心里暗暗自責。
往常她絕不會出這樣的漏子,不過剛才面對楚希聲的時候。
她心里不知為何,完全沒生出防備,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幸在楚希聲似沒在意,他點了點頭,就繼續往前走。
此時的楚希聲,看起來沒什么異樣,眸子里卻閃過了一抹異澤。
這個計錢錢似乎黑了一點,卻沒有黑透——
楚希聲暗暗心驚。
這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什么修為,連十張‘近墨者黑神通卡’都搞不定?
十萬武道點,都快夠他買一張鐵狂人模板卡了。
楚希聲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
此時街道兩側的江湖客已越來越多,他們的聲音噪雜,有人在議論,有人在大聲喝罵。
“給我聽好了!東州來的雜碎,這京師腳下可不是你能猖狂的地方。”
“什么東西,居然也配列席神秀十杰刀?”
“瘋刀王命與神燕刀李秀長是何等人物,豈是你能贏得了的?我勸你早點滾回家喝奶!”
“哈哈!你不是橫掃我們鼎州,很得意是么?入了京師,你什么都不是!”
不過也有人在給他壯威鼓氣。
“小子我看好你!誰說東州就不能出一個超天驕?”
“加把勁!老子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二百兩,天機閣認定的堂堂神秀十杰,豈會輸給京城的那三把刀?”
“我頂你,早就看京城這些本地武修不順眼了,小瞧天下英雄。”
楚希聲都聽如不聞,視如不見,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此時他的兩側,都站著二十幾個修為高深的江湖客。
他們穿著各異,卻都神色戒備的關注著周圍的人群。
昨夜吳媚娘與胡侃胡來兄弟,曾提及楚希聲進入河州的時候,京城里的各大賭館與西碼頭的幾位擂主,就已各自派出高手,護衛他的安全,確保這場數萬武修參與的賭盤可以順利進行。
所以楚希聲昨夜睡得額外踏實。
至少在今日的約戰結束前,他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當楚希聲來到西碼頭的擂市街,就望見前方道口站著一位五官清秀的白衣少年。
那正是瘋刀王命,他揚著唇角,笑容輕挑:“我寅時四刻就在這里等了,楚兄讓我好期待。剛才差點就忍耐不住,想要沖進你住的客棧,早點見到楚兄的刀道全貌。”
卯時四刻,也就是凌晨四點鐘的樣子。
楚希聲忖道對面這家伙,竟在這街口等了他三個小時。
他唇角微抽:“閣下不愧瘋刀之稱,楚某佩服!”
這個瘋刀王命,確是帶著幾分瘋勁。
此時他視角余光,注意到鐵修羅司黃泉,就立在旁邊的一座酒樓的頂層,居高臨下的俯望著他們。
不遠處還有胡侃胡來兩兄弟,正在朝他招手。
楚希聲朝著三人微一頷首示意,又把目光往其它方向掃望過去。
“王兄既然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如何?你我速戰速決,免得大家久等。”
楚希聲的視線最終鎖住了不遠處,一座掛著‘東’字旗幟的高大石臺。
他朝著上方立著的一位青袍中年道:“晚輩楚希聲!能否借你們‘東天會’的擂臺一用,讓我與這位瘋刀切磋一場?”
東天會是河洛一帶,勢力極端強大的江湖勢力之一。
其會主王天東號稱‘東天王’,身列天榜,是天下有數的黑道巨擘。
這位能夠在天子腳下號稱天王,且能屹立數十年不倒,就可知其人是什么樣的角色。
不過楚希聲想要借用這座石臺,只是看重這座石臺足夠高,周圍有諸多樓宇環繞,布局就彷佛是西方的角斗場。
他們在此處交手,可以讓更多的人看見。
臺上那位背負著手的青袍中年有些意外。
他隨后眉梢一揚,灑然一笑:“有何不可?二位請上臺吧。魏某今日就破例給你們主持裁判,做個見證。”
換在往日,這位青袍中年對七八品武修之間的爭斗提不起絲毫興趣。
不過臺下的這兩人,都是超天驕層次的天資,未來只要不死,至少都是地榜的前程。
且近日楚希聲一路進京,橫掃四州所有少年英杰,在京城掀起了諾大聲勢。
即便他這樣平時高高在上的人物,也有聽說過因‘神秀十杰刀’榜單而掀起的這場紛爭。
青袍中年難得的起了幾分興致,想要看看這個東州過來的小輩,是否真有能耐壓制京師這三個最年輕,最出色的少年刀客。
王命聞言一笑:“那敢情好!沒想到我們還有這運氣,能得東天會魏樓主親自監戰。”
東天會麾下有七十二位樓主,都是修為四五品的高人。
而臺上這位,正是東天會第七樓的樓主魏飛龍。
在東天會,樓主的排位越高,其勢力就越強越大。
王命語落之刻,身形就已輕飄飄的飛空而起,落在了擂臺上。
楚希聲幾乎同一時間躍空而起,飛身到這座高達三丈,地約五畝的寬大石臺。
二人的身法,一個虛幻飄渺,給人以虛無不實之感;一個追云趕月,輕靈迅捷。
不過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落在了石臺上,普通人的肉眼看不到任何區別。
王命的唇角卻微微一揚。
對面這家伙的身法,似乎有點進步。
他越來越期待,兩人拔刀的時刻了。
此時石臺之下,又是一片噪雜的轟鳴聲。幾乎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神色興奮專注的看著臺上。
還有許多人涌入了附近的酒樓,想要搶占高處,以最佳的角度觀摩此戰。
胡侃胡來二人的位置,正好可將東天會的那座石臺一覽無遺,無需轉換方位。
胡來心情忐忑,緊張的抓住了身前的欄桿。
“兄長,你說楚師兄他能有幾分勝算?”
“這我怎么說得清?楚師兄的實力,現在就是個謎團。王命也差不多,我們天機樓最出色的幾個神眼,目前也看不透他身擁的血脈天賦。他們間的勝負,即便我們東坊坊主,也很難判斷。”
胡侃搖著頭:“不過聽楚師兄昨日的言辭,應該是有幾分把握的。”
此時胡侃神色微動,看向了對面一間酒樓的頂層,一群穿著官袍的文士。
這群文士,似將這座酒樓的頂層都包了下來。這一層只有二三十個文官憑欄而立,不似其它二十幾家酒樓頂層那么擁擠。
“是論武樓的人。”胡侃眉眼一揚:“來的人挺多的,神機學士都來了三位。”
似神機學士這等官階四品的大人物,一般不會關注低品武修之間的爭斗。
胡來灑然一笑:“他們不能不來,這次楚師兄輸了還好,可如果他贏了,論武樓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此時就在距離他們兩丈之地的一間包廂,鐵修羅司黃泉蹙了蹙眉,回頭看向身后一位少年。
此人穿著一身錦袍,腰佩著一把直刀,身材頎長,唇紅齒白,五官俊逸。
這正是神燕刀李秀長。
“李兄?”司黃泉回過了身:“請問李兄有何貴干?”
李秀長的目光則略過了司黃泉,看著窗外的那座大石臺:“我收到消息,楚希聲已定下返回東州的船只,就在今日辰時末啟程。”
司黃泉的童孔微張,本能的握住了自己的鴛鴦刀。
他對楚希聲感恩歸感恩。
不過這一瞬,司黃泉還是不自禁的生出了強烈的戰意。
在楚希聲的眼里,自己的刀法,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楚希聲認為在一個時辰之內,就可將他們三人解決?
“所以我想請司兄將第二戰讓給我。如果王命輸了,先讓我來。”
李秀長瞇著眼,目里面現出諷刺之意:“李某平生從未被人如此小視,我很想知道,他憑什么敢如此自信?”
此時在擂臺上,楚希聲與瘋刀王命已經相隔一丈站定。
東天會魏飛龍從袖中拿出了一枚銅錢。
他的語聲平澹,卻含著不容違逆的威嚴:“按理是該讓你們簽個生死契的,不過你二人都是急性子,這生死契不簽也罷。不過擂臺的規矩你們都懂,誰敢違規,東天會將對你們追殺到底。你們會知道這天下雖大,卻絕無你等的容身之地。”
魏飛龍隨后又拋了拋手中的銅錢:“注意了!銅錢落地,即可出手!”
隨著魏飛龍用大拇指一挑,那銅錢瞬時高高飛起,到二十丈處緩緩下落。
王命渾身微微顫栗,雙眼因極度興奮之故,透出了一抹精芒,面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他握著腰間的刀,全神感知著楚希聲,還有那銅錢下墜的軌跡。
“你的白馬非馬,真的很厲害!在船上的時候,你多半還沒出全力?所以即便是我,也不敢言十二招勝你。不過你也僅有十二招,讓我看看吧,你這十二刀的鋒芒。”
他判斷楚希聲,只能斬出十二刀的‘白馬非馬’。
這十二招內的楚希聲,是最凌厲,最強大,最可怕,也最讓人驚艷的。
在王命眼前,楚希聲就像是一朵即將綻放的鮮花,正要將它最美麗的姿態,展現于他的眼前。
快點開始啊——
為什么這銅錢還沒落地?
楚希聲也手按著刀,神色平靜無波。
他在想著天上宴的驢肉火燒與驢肉湯,心里滋生饞欲。
原主似乎蠻喜歡這兩樣吃食的,讓他一想到記憶中的驢肉湯就流口水。
這個世界的驢肉,滋味與另一個世界的驢肉也不一樣。
是不是該推遲個半日?去那邊解解饞?
不過當銅錢墜落到離地面不到一丈,楚希聲還是收起了雜念,全神灌注于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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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道理用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錯的。
此時整個石臺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定定的看著臺上的二人。
瘋刀王命出道以來進步神速。
同年齡的對手,很少能在他刀下撐過三招。
大約半年前,此人與目前身列神秀十杰刀第九席的那位一戰,支撐百招而不敗,從此名動京城河洛。
楚希聲也非弱者。
此人號稱楚一刀,橫掃四州的少年刀客時,從來都是一刀解決。
而此時坊間的公論,也認為兩人的勝負,會在十招之內。
要么楚希聲在十招內,將瘋刀王命擊敗。
要么是王命撐過十招,撐到楚希聲真元耗盡,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之拉下神秀十杰!
就不知今日會是什么情況,誰勝誰負?
叮!鏘!
隨著那銅錢落地,發出了叮當聲響。
二人同時拔刀,使得石臺上寒光閃動,罡力激蕩。
瘋刀王命的身形如影似幻的閃動,來到了楚希聲的左手側。
從他對楚希聲一百七十七次交手來看,這是楚希聲力量與刀速最薄弱的位置,也是最容易防御‘白馬非馬’的方位。
就在這一瞬,王命的童孔微張,眼現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一道白色弧光,正在他的眼里越放越大。
那是楚希聲的‘巽風震雷刀’,刀速卻已達到王命的視覺極限。
當王命反應過來的時候,楚希聲的巽風震雷刀,已經頂住了王命的咽喉。
刀鋒破開了王命的衣領,在咽喉處斬開了一絲血線。
王命不得不停住身影,以無法置信的目光,看著楚希聲。
這個家伙的刀速,怎么能這么快?
此時整個擂臺之下,也傳出了一陣轟然震響。
所有人都是同樣的表情。
堂堂的‘瘋刀’王命,京師范圍內最年輕最出色的三個少年刀客,竟在交手的瞬間,就被楚希聲一刀指住了咽喉?
這是開什么玩笑?又或是他們在做夢?
“我艸!”
站在酒樓頂層窗欄前的胡侃不禁爆了一聲粗口,他的眼神無比驚艷:“楚師兄的刀法,竟然到了這個層次了?擊敗王命,僅用了一刀?”
胡來的童孔也微微收縮。
他狠狠地一拍窗欄,宣泄著自己心里的激蕩情緒:“怪不得楚師兄要約司黃泉與李秀長,時間也定在辰時。”
胡來更欣喜的是,他們兄弟押了一萬二千兩在楚希聲身上。
九千兩是之前剩下的,三千兩則是楚希聲昨日與他們分別的時候,塞到他們袖子里的。
兩人孤注一擲,全押在楚希聲的身上了,且押了一賠三的速勝!
“這是真正的神秀十杰!楚師兄可是低了王命一階!他如不能列席神秀十杰,這世間還有何人配得上神秀十杰刀十席之名?”
胡侃已興奮到語無倫次,八字眉眉飛色舞。
他隨后語音一頓,看向了對面:“你看論武樓那些人。”
胡來不用胡侃的提醒,就已注意到論武樓眾人的表情。
那三位神機學士的面上,臉色都很沉重。
胡來不由笑了起來:“這幾位想必很頭疼,這聲譽一旦折損了,就得花十倍功夫將之挽回。”
不過擂臺上的王命,卻沒有任何的沮喪之色。
他愣了愣神,眼里就涌起了驚奇之意,還有一抹喜色。
“你現在的刀,比在船上快了許多,我還以為,我已經看透了你。”
楚希聲面無表情:“你都從未看見過我最強的刀,最快的刀,又何談看透?”
就在楚希聲說話的時候,他刀前指住的王命,卻整個人化成一股煙氣,消散于空。
楚希聲見狀毫不在意,他持刀定立原地,一聲哂笑。
“我不知你的虛無之力,到底是什么功法,是什么血脈天賦。不過你那一百七十七次偷襲,卻讓我記住了你的氣機,你的真元特征。”
極招風之痕!
楚希聲的刀光揮動,如影似幻。
他的刀就如清風拂過,所過之處無痕無跡,唯獨在身后處斬出了一條血痕,留下了風之遺痕。
此時楚希聲的刀也再次定住,指著后方瘋刀王命的咽喉,一動不動。
王命就站在楚希聲后方七尺處,他手中的刀才揮出了一半,就不得不止住。
他低頭看著眼前的這把‘巽風震雷刀’,面上再次現出驚異之色。
“你這家伙——”
王命的身影,再次化為煙氣。
不過他再次現身,就見那熟悉的青藍色刀光再次斬來。
這次卻沒有頂住他的咽喉,而是一刀削去了他的頭發。
瞬時無數的青絲,迎風飄灑。
而隨后又有一道凌厲之至,迅如閃電的刀鋒橫掃而至。
楚希聲竟已將手里的‘巽風震雷刀’,一分為二。一刀斬他頭發,一刀斬他咽喉。
王命渾身寒氣大冒,整個人如極光閃電般的往后退出數尺。
他摸著自己已經光了的頭皮,萬分錯愕的看著楚希聲:“你這是在報復?”
對面這家伙,竟然剃光了他的頭發?
楚希聲聞言卻不置可否:“你說呢?”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家伙連續偷襲他一百七十七次,當他是沒脾氣的?
王命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對自己的這頭三千青絲還是很看重的,否則不會孜孜以求的,想要砍斷楚希聲的頭發。
正所謂‘己所不欲,加施于人’。
而就在僅僅一個呼吸之后,王命的渾身上下,都涌出了一層黑色的濃霧。
楚希聲也童孔一凝。
他的太上通神,已經感知到了些許危險的氣機,感覺就像是面對一頭即將蘇醒的勐獸。
他心里卻毫無波動,雙手持刀,嚴陣以待。
不過旁邊監戰的東天會魏飛龍,卻一聲輕哼,語聲冷凝:“你已經輸了,下去!”
瘋刀王命的氣機頓時一窒。
他皺著眉頭凝思,隨后灑然一笑,收起了身上的黑霧:“確實是我輸了!”
王命心知方才魏飛龍沒有出言干涉,是因他還有虛無之法逃避楚希聲的致命刀鋒。
可剛才楚希聲一刀斬斷他頭發的時候,稍稍低一寸,就可將他頭骨削掉。
何況繼續纏斗下去也沒意思,他王命固然還有著血脈天賦沒有施展,未曾爆發出全部戰力。
可對面的楚希聲,又何嘗用上了所有氣力?
在情報中,這位可是有著血脈‘葬天’,越受傷,越強大。
他被激發到了極限的睚眥刀意,也至今都沒有動用。
他雙手抱拳,顯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楚兄好快的刀,在七八品當中是我僅見,王命佩服!”
“承讓!”
楚希聲也收刀入鞘:“不過王兄如再敢像先前幾天那樣,對我糾纏不休,我一定會斬下你的頭下酒。楚某有言在先,勿謂我言之不預。”
王命的唇角不由微微一抽。
他確實有這樣的打算,跟著楚希聲的船,一直到戰勝他為止。
此時楚希聲已轉過頭,看向了后方的那座酒樓:“黃泉,下來與我戰上一場,讓我看看臨海別后,你的刀法進步了多少。”
如果是在今日之前,楚希聲敢這么說話,臺下的觀戰之人一定以為他狂妄。
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啞然無聲。
不過從樓上躍下來的,卻是神燕刀李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