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位置上,是一大片碧藍、純凈無瑕的天空,其中大量的飛鳥在翱翔著。
地面上,一望無際的草地上,青草已經是冒出的嫩綠的新芽。
其間好些不知名的野花也是開始盛放,讓依然有些清冷的風吹過來之后,鼻腔之間滿是清新的花香。
順帶著,各種大大小小的湖泊、小河點綴在這片草地上,立刻讓眼前的環境美麗得像是一幅風景畫一般。
以上的種種火災了眼中之中,其實身上沒有多少藝術細菌的大魚。
也是忍不住帶著很是感慨的語氣,在嘴里滴咕出了一句:
“黃河百害、唯利一套,這話可是說得一點也不錯,河套這地方真是一個好地方,絕對不能被外族給占據去了~”
之所以讓大魚,發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那是到了茂德二年,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
不僅是胡彪他們,已經是向著燕京城外的八里橋,這一個戰場快速地靠近之中,馬上就要迎來一場大決戰。
馬擴、老黑、武卒、大魚等四人,所率領的大宋新軍第三軍,也是終于進入了大宋的河外三州。
也就是豐、府、麟,這一個本次任務第三階段要求中,不能失守的三州。
這里位于山陜黃河之西,與河東諸州隔河相望,具體上就是在河套平原的南端。
在茂德二年,也就是1129年,河套平原可是沒有什么開墾過渡,環境大大被破壞了的一個說法。
所以到了這里之后,大魚立刻被這里絕美的風景給征服了。
甚至心中,還想著要吟詩一首,比如說什么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啥的。
可惜的是,這樣的一句古詩才是到了嘴邊,就想起了以當前的情況,眼前羊毛都沒有一根,不得不又將嘴里的話給憋了回去。
讓他更無語的是,老黑在很快之后嘴里就是罵出了一句:
“大魚少在那里裝深沉了,你小子渾身上下全部加起來都沒有二兩藝術細菌,就不要裝文化人了。
趕緊過來,看看這樣一仗該怎么打才好。”
聽到了這樣一句之后,大魚連忙默默罵出了一句‘特么’后,踢著戰馬、向著不遠之外一輛大車上的老黑和馬擴兩人靠近了而過。
這兩人坐在了馬車上,倒不是騎術上有什么問題,僅僅是因為兩人只有用著這樣的方式,才能共同拿著一張河東地圖研究。
研究一下,接下來他們即將迎來的一場關鍵大戰,該是如何操作的問題。
而武卒這哥們的話,則是站在了一輛豎起了數米高的桿子,上面的一個小小的望樓之上;手里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向著四周不斷眺望了過去。
神色之中,很有一些掩飾不住的緊張……
其實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老黑他們帶領的第三軍,其實應該是要在最少兩天之后,有著更多的一些準備之后,才是進入河套平原的。
但是他們在五天之前,大軍抵達了延州,也就是現在的延安地區。
結果就是收到了折家最新,同時也是最后的一個求援消息,之后的時間里,那些差不多每天都會來的求援使者,立刻就是絕跡了。
最后的這一份求援消息中,折可求在信中說到。
在西夏人的瘋狂進攻之下,麟州一地境內的多個寨、堡,都被西夏人攻打了下來,如今僅僅剩下了新秦城,這一個麟州的州治還在他們折家的掌握中。
被李乾順這一個偽帝,驅使著大量兵馬日夜攻打之下,已經是快要扛不住了。
另外的豐州、府州兩地,情況也只是稍微好一些而已;可只要是麟州陷落,這兩州估計會立刻投降。
需要說明一下的是,豐、府、麟這大宋的河東三州。
在有北宋一朝,實行的都是具有濃郁藩鎮割據色彩,軍政都是由本地世家、土豪掌握的一種策略。
當前在河東三州之中,折家算是其中最強的一家,大本營就是在麟州。
其他的豐、府兩州,雖然也聽從折家號令,不過是楊、王這樣兩個家族的地盤;甚至他們三家掌握這三州的歷史,比起了北宋的存在的年頭還要更久。
其中大名鼎鼎天波府楊家將,據說就是出自于以上的楊家。
很明顯,李乾順這偽帝的戰術,就是想要仗著龐大的兵力,直接將其中最強的折家給打掉。
從而一戰之下,徹底占據豐、府、麟三州。
這樣一來,往東則是可是從太原出發,一路支援到燕京戰場。
又或者是一路向著東南方進發,深入大宋腹地,將大宋攪合得一團稀爛,直接斷了伐宋大軍的后路。
聽到了這樣的一個消息之后,雖然連麟州城下,西夏人一方具體有著多少的兵力,大軍又有著什么構成。
馬擴、老黑、武卒、大魚等四人,在匆匆商議了一番后。
決定還是放棄在延州休整一兩天,補充一些物資的原定計劃,立刻往前渡過黃河,前往麟州支援。
為甚?根據他們的分析,認為就算在求援的內容中,折家有著一定夸大的成分。
但是結合著之后,他們連求援的使者都無法突圍出來的情況,那么他們實際上的遭遇,應該也是相當的危險了。
當即之下根本就是不敢耽擱,一大早就是從延州出發,沿著金明寨子、清水、塞門寨過了黃河。
而在過了黃河,進入了河套平原之后,代表著他們時刻會遇上了西夏人偷襲。
因為如今在折家等大宋的軍民,全部龜縮進了大大小小的城池和寨堡后,偌大的一個野外全部成為了任由西夏人馳騁的自留地。
要知道,西夏這地方可是盛產甘青馬、大宛馬、蒙古馬等好馬。
西夏人早期的軍隊構成,可是全部騎兵為主,現在雖然也發展出了‘橫山步跋子’的步軍,還有‘潑喜’這種投石機炮兵,水軍等。
但是騎兵部隊,依然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偏偏為了應對北伐燕京的主戰場,北伐大軍幾乎將所有的騎兵全部給帶走了,前來這里的第三軍完全是純步兵。
幸運的是,老黑差點與胡彪那貨在開封城的樞密院干了一架,才是弄到了一千左右的騎兵部隊。
自從進入了河套地區后,在大軍行進的過程中,這些騎兵就是一家伙派遣了出去。
最遠的一些,都是被派出了二三十里之外地方。
為的就是提前發現了西夏人的部隊后,可以及時用穿天猴發出一個預警信號,能讓大軍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畢竟以狼青掌握的工部,在有了幾乎整個宋地的支持之后。
短時間里,想要練出更多的合格騎兵沒有辦法;但是打造出足夠多的新式大車,用來組成防御車陣,那可是莫得半點問題。
這也是他們膽敢帶著純步兵的第三軍,加上了民夫一共五萬來人,主動殺向了西夏人兵力最為龐大麟州的最大底氣……
過了黃河一路向前,向著麟州府的州治所在,新秦城進發了大概五十里之后,老黑等人心中最為擔心的一個事情。
在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最終還是發生了。
當時的大魚和老黑、馬擴三人,還在商量著如何才能打破西夏人大軍,在新秦城之外必然存在的封鎖線時。
忽然之間,一場巨大的驚變就是出現。
更為具體一點,那是在大軍前進11點方向的位置上,勐不丁之間就是一團煙火沖起了老高之后,勐然地在空中爆炸了開來。
根據煙火爆炸開來了之后,在空中彌漫開了的刺眼紅色一團煙霧。
可是代表了老黑等人,與一眾夜不收騎兵部隊的約定中說法,那里起碼是有著五萬以上規模的騎兵部隊,當前向著正向著他們沖了過來。
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那一團煙花升起的位置離著隊伍,還有著還有差不多十五六里之遠了。
以西夏人大軍的馬速計算,老黑他們應該還有著十來分鐘的時間,可以是用來準備一下。
總之,在看到了以上的這一個信號后,馬擴、老黑、大魚、武卒等四人,當即就是渾身一個大大的激靈之余。
順帶著,還有了一種壞事終于發生,不用再擔心的詭異輕松感。
不過也沒有影響著站在瞭望樓上的武卒,在轉眼之后放下了望遠鏡,在嘴里就是大吼了起來:
“敵襲,全軍停止前進,以團為單位結陣、結陣車陣。
快、快、快,不想死的話,動作都特么得快一點。”
其實都不用武卒這一個工部侍郎,如此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在那些參與了血腥的朱仙鎮之戰,所鍛煉出來的一眾老兵軍官們,自發地一個指揮之下。
第三軍的上下就是紛紛行動了起來,用著最快的一個速度,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好些車陣。
在這一個過程中,一些他們放出去的夜不收,都是拼命地抽打著戰馬跑了回來。
通過給他們預留的通道,一一的逃進了車陣之中。
逃進來了之后,這些人一個個臉色蒼白得厲害;結合著原本不過就有著千余人的夜不收隊伍,最終就只有七八百人成功逃了回來。
可以預計的是,其他夜不收想來已經被西夏人給摸掉了,那是再也回不來。
僅僅是這樣一點,就讓馬擴和老黑他們給心疼壞了。
特么!總共手里就這么一點騎兵,怕是到了新秦城下之后,豈不是剩不下幾個?真是造孽啊。
他們這樣的心疼,并未能維持多久的時間,因為車陣才是將將地組成,戰士們才是匆匆做好了戰斗準備。
在他們眼前的位置上,黑壓壓的一群騎兵就是出現了。
仗著望遠鏡這樣一種工具的優勢,老黑等人能看到眼前出現的這些西夏人騎兵,在具體的組成上非常復雜。
除了一些穿著精細魚鱗鐵甲,一看就是西夏人正規軍的騎士之外,還有著好些僅僅穿著皮甲,甚至連皮甲都沒有一件的雜魚。
想來就是西夏人采用了支付錢糧、裝備的雇傭方式,所雇傭的克烈部、高昌人、吐蕃人等雇傭軍。
別看這些雜魚的兵甲,質量都是相當簡陋。
不過算上了他們之后,這一批沖過來的騎兵在總數上,起碼有著六七萬人之多。
那一種二十幾萬只馬蹄不斷敲打著地面,徑直沖過來的巨大場面,依然是讓車陣中絕大多數的人頭皮發麻了起來。
誰叫第三軍,一共就四個師編制的部隊之中,僅有兩個標準的新軍火槍步兵師。
剩下的兩個,則是由三山五岳的好漢們,所編組成的那一種義勇師。
這些好漢們,昔日間與人干架,又或者是劫道的時候那一種血氣之勇,對比起來這樣一種金戈鐵馬的大戰場面,真心算起來啥都不是。
以至于他們到了現在,一個個都是慌的一批。
而這些西夏人騎兵出現之后,面對著第三軍組成的車陣,根本連稍微遲疑一下的過程都是沒有。
在陣陣響亮的牛角號聲中,徑直就是向著這邊殺了過來……
“賊特娘的,爺爺今日怕是要死在這里了。”
當通過了車陣的間隙,看到了眼前那一個萬馬奔騰殺過的場面,感受著腳下的地皮不斷震動傳遞到了身上,似乎讓雙腿都麻了。
甚至讓卵子,都麻到沒有了感覺后。
張大榜在本能之中,用力咽了一大口的口水后,嘴里恨恨地罵出了這么一句來。
罵完了之后,他習慣性地扭頭看了身邊的一眾老兄弟們,頓時就發現這些老兄弟們,一個個同樣是面如土色之中。
哪怕這些家伙們,每一個人的手里最少都有著一兩條人命,昔日也是別人眼中惹不得的狠人。
算是老大別笑老二,都是一個被嚇壞了的鳥樣。
張大榜,原本是伏牛山區域一個小有名氣的山賊頭領,因為身體五大三粗、雙手上有著一膀子的力氣。
以及皮膚黝黑,下巴和胸膛的位置上,都有著好些茂盛的胡子和兇毛,模樣能將幼兒嚇哭這樣一些特點。
在京西北路,被人送綽號‘黑金剛’,手下可是有著上千號兄弟了。
前些年盤踞在伏牛山某一個險要的山頭,平日間做做沒有本錢的買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小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當金人入寇了大宋之后,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理由很簡單,有錢的地主、豪紳們跑的跑、抓的抓、殺的殺,剩下的百姓原本就是一些苦哈哈,金人一來之后更窮了。
一時間就是想要搶,也找不到地方。
等到了胡相公麾下的大宋新軍,打跑了金人之后,日子都快到快過不下去的程度了。
因為道上傳言,胡相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上的天魁星下凡,一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之輩,哪里容得他們這些人繼續禍害地方。
也就是現在因為金人的威脅,一時半會間空不出手來。
等到北伐滅了一眾金人之后,自然會對著他們這些人動手。
連那些強到離譜的女真人蠻子,都不是胡相公麾下新軍的對手,他們這些人又哪里能有一個好下場。
一時間,整個京西北路的好漢們,紛紛都是如同末日到來一般,心中惶惶不可終日了起來。
只是不同于其他山頭當家們,要么就是洗手不干了,帶著積蓄當一個富家翁。
要么就是帶著兄弟們,遠離了京西北路這一個危險的所在,去更為偏遠的一些地方重新起家。
‘黑金剛’張大榜,可是果斷了一把。
掏出了多年的積蓄,解散了一眾手下的嘍啰后,帶著其他三四十號敢打敢拼的兄弟,加入了新軍的義勇師。
為的就是為了自己,還有不過三歲多一點的兒子,拼出一個光明的出身來。
他可算是看清楚了,今后整個天下都是大宋的了,大宋會變得如同傳說中強漢和盛唐一般,想要過上好日子只能投靠朝廷。
這不!他隨后就加入了新軍,靠著一膀子的力氣和一手刀法,還有兄弟們的支持。
如今已經是大宋義勇軍第一師,三團二營四連的副連長,級別等同于昔日大宋禁軍中的一個副都頭了。
原本對于這樣的一個結果,張大榜很是慶幸著自己的決定。
但是現在的話,他在巨大的恐懼中,很是有些為當初的決定有些后悔了起來;因為昔日他遇到過的對手,比起眼前的西夏人騎兵來說,啥也不是。
就在這樣的一個時候,一個高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唱響了一首戰歌:
“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天威卷地過黃河,萬里羌人盡漢歌……”
本能間,張大榜和身邊的一眾兄弟們,紛紛就是扭頭看了過去。
卻是看到他們的團長,也就是獨臂的侯三抽出腰間的一把樸刀,一邊敲打著胸前的胸甲,一邊在嘴里高聲唱了起來。
鋼鐵的碰撞聲中,侯三這一個據說不過是碼頭苦力出生。
現在卻是大宋的團長,等同于從五品官員的‘親衛大夫’。
有著如花美卷,每月有著豐厚餉銀,尚未出身的孩子今后,據說能優先進國子監大學的獨臂漢子。
嘴里的歌聲落在了張大榜耳朵中后,頓時充滿了一個莫名強大的力量。
讓張大榜等人心中恐懼之意,頓時紛紛散去的當口,反而是升起了‘老子也能混成這樣’的一股豪邁之氣。
很快之后,第三軍的車陣中,全是這樣捶打著胸甲下的響亮歌聲。
高昂的戰意,一下子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