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其中一個傷勢最輕的街頭混混進行了簡單的醫療處理之后,陸湘把他傳喚進了審訊室。
見到陸湘的第一時間,混混便高聲說道,“這是誤會,其實我們早就退出了幫派了!”
她還什么都沒問,混混便主動把他們幾人的犯罪記錄給抖了出來。
在犯罪行業里,這就是典型的豬隊友。
他所交待的問題,已經足夠把六個人全部送進遠郊監獄了。
“這么說來,你們是鬣狗的手下?”
陸湘確認道。
“頭兒被你們抓住之后,剩下的成員就分割成了好幾個勢力,我們在陌森區組建了一個小幫派,頭兒被抓緊去的時候,還有一批從‘外界’帶進來的軍火沒處理,我們就去存貨點把軍火取了回來,平時以倒賣槍械過活。”
“你剛才不是說你們已經退出幫派了么?”
“是退出幫派了,你先聽我說完。”
街頭混混變了臉色,“就是一周前,有個晚上我們幾個兄弟去找買家交貨的時候,突然遭遇了襲擊,送貨的兄弟和買家全都死干凈了。”
“陌森區北郊的服裝廠?”
這就是她們不久之前接到的其中一個桉件,由于地勢偏僻,角蟲偵查小隊發現尸體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無論兇手是誰,至少能確定他們下手干脆利落,在沒有鬧出太大動靜的同時,在極短的時間就全滅了現場的所有人。
兇手使用的武器也有別于常見的幫派火拼。
安裝了消音器的赤星TR3000,這是實驗型的反器材武器,子彈打在沒有移植過皮下護甲的人體上能直接把身體給打碎,就算有皮下護甲,也能留下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
很少有人會把這種武器用于幫派火拼。
因此當特殊行動小組趕到現場時,那里的景象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可是當犯罪分析科查了一圈之后,卻只能找出了幫派火拼這一種可能性,除了黑吃黑之外,他們很難想到現在十七區還會有什么人對這些幫派的殘黨動手。
“對,對,就是那里!那是筆大單子,我們一下子都搭進去了十幾個兄弟!”
街頭混混忙不迭地點頭,現場血腥的場景讓他們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所以你們就干脆解散了幫派?這可不像你們的作風。”
在陸湘看來,十七區幫派分子最大的特色,就是各個都頑強得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遭遇了黑吃黑他們通常都會咽不下這口惡氣,往往要以更加激烈殘忍的方式報復回來,在過去,幫派火拼折損了十幾個人手在十七區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新聞。
“開玩笑,對方可是賽博瘋子!”
混混瞪圓了眼睛,一副心有余季的樣子,“那家伙正在四處找幫派分子下手,要不你們干脆把我送進監獄吧,那里可能還安全些。”
賽博瘋子?
這個名詞讓陸湘愣了好半晌。
這通常是一個只有在戰斗型義體非常普遍的城市才會出現的名詞,根據科學報告表明,當義體移植程度過高時,移植者便極有可能患上類似于狂躁癥的癥狀,具體體現為無差別地對周圍的人展開殺戮。
該名詞最早出現于軍隊,移植過第一批軍用級義體的老兵或多或少都出現過類似的癥狀,而在義體的加持下,讓這些賽博瘋子的戰斗力變得極其驚人,根本不是本地的執法者能夠處理的。
而在她之前畢業時所向往的異常桉件調查局,調查并處理各地賽博瘋子的桉件便是工作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
為了遏制賽博精神病的蔓延,聯合政府的研究部門給出了義體植入的評估:
一般市民,戰斗型義體的移植度不得超過20。
對于一些體質特殊,與義體配備度極高的特殊人群,能將義體移植度提升到4060,一旦達到了這種程度,就有資格進入一些重要的執行部門工作了。
超過了60還能保持理智的人寥寥無幾,這些更高程度的義體移植者不是她的級別能見到的。
可是……
在十七區這種地方出現賽博瘋子?
陸湘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因為想要成為賽博瘋子也是有門檻的。
戰斗型義體移植程度超過20,同時還要移植一個軍用級操作系統,如果真有人能搞來這一身義體,起戰斗力就已經能超過柴可一大截了。
這是怎么了?
最近的犯罪分子不比柴可強都不好意思出來和人打招呼么?
在她看來,柴可本人顯然不懂義體移植技術,雖然他移植植入程度高達21,但卻沒有移植過最關鍵的操作系統,這讓他很難徹底發揮出全身戰斗型義體的效果,在20這個級別范疇里,屬于水貨。
“你確定兇手是賽博瘋子?”
陸湘問道。
這個街頭混混稱對方專挑幫派分子下手,這就說明即使兇手真的是賽博瘋子,但也是尚能保持理智的那種。
“反正肯定不是幫派火拼,那天交貨的兄弟和我們斷了聯系之后,我們立刻趕了過去,貨和錢都在,一點都沒被人動過,明顯就是奔著殺人來的……第二天我們向之前的朋友打聽這事,才知道他們最近也遇到過類似的事——那家伙只殺人不越貨,不是賽博瘋子還能是什么?”
如果真是別的幫派做的,他們早就抄起家伙找上門去了。
“對了,我正好認識一個道上的朋友,他好想知道一些關于那個賽博瘋子的事。”
“把他叫過來。”
“來這?執法者部門?”
街頭混混說道,“他最近雖然過得也很艱難,但并不是傻子。”
“你定個地點,把他約出來。”
“行,但我有個要求。”
“嗯?”
“反正這監獄我是去定了,你得幫忙把我安排在頭兒的監區。”
“可以。”
半個小時后,陌森區廢棄工廠。
一輛豪華轎車緩緩停靠在了工廠門口,從上面下來的,是一個穿著嘻哈風,嘴唇上鏈了個金鏈子,還戴著一副墨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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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混混局促不安地迎了上去,“喲,兄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人進行了鬣狗幫派獨有的打招呼方式之后,接頭人遞給了他一根煙,拿出一個十字架型的打火機,問道,“你說你在打聽那個賽博瘋子的事?”
“前幾天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吧,那個瘋子干掉了我們十幾個弟兄。”
“我知道,可是……”
接頭人將打火機伸了過去。
然而他所有的言語也都停滯了在了這一刻。
街頭混混童孔渙散,粘稠的液體濺得他渾身都是,就在剛才,他分明看見了正在和自己說話的朋友腦袋猶如爆裂開的氣球般炸成了一團漿湖。
接頭人還站在原地,維持著幫忙點煙的動作。
嘴角的金鏈子失去了支點摔落在了地上,銀白的十字架型打火機被染成了鮮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