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打之后,是鬼道!”
突襲之后肯定不是嘴炮,對于老練的第一死神山本元柳斎重國來說,出其不意的擊潰敵人的防御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那如同山海一般的靈壓再一次呼嘯而來,這一次并不是將整個天空化作一片火海,反而是一個細密而又精致,看起來給人一種詭異平靜感覺的黑色線條。正當友哈巴赫隨著戰斗身體失去平衡的一剎那,那黑色的線條就在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操縱下交織起來。
等到友哈巴赫在數分之一秒的時間內重新接續好自己的體內靜血裝,開始準備真正的面對這個千年來的最強的死神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面前已經悄然的交織成了一個黑色的立方體。早就見多識廣的友哈巴赫當時瞳孔一縮。他當然很清楚這個東西意味著什么,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會從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手中出現。就跟他想不到那一身白打如此老練一樣。
山本元柳斎重國,是千年來的最強死神。不論是靈壓,死神四藝,斬魄刀,亦或者是戰場的把控,都是最頂尖的。
其中也當然包括,鬼道。
“破道之九十,黑棺!”
看著那瞬間被束縛在了一片黑色的棺材之內,被固定在了時空亂流中的友哈巴赫,山本元柳齋重國須發皆張,頓時雙手一拍。
那龐大的幾乎要將整個世界都摧毀的靈壓再次的撼動起來,將整個天空覆蓋上了一層暈染的紫色。無數潛伏著的巨大鱗片開始隱隱約約的在天空之中悄然浮現,不斷的隱沒著自己的身影,就好像是一個個巨大的,潛伏在天空之中的巨獸。
他很清楚光憑借著黑棺的力量是根本沒有辦法將友哈巴赫這樣級別的強者束縛在這里的。友哈巴赫就算是再怎么陰險狡詐惡毒,看起來不擅長戰斗,但是本質上他依舊是滅卻師之王。對于這種級別的對手,山本元柳斎重國雙目圓睜,給予了最大的尊重。體內的靈壓不斷地上漲,像是潮水一樣的靈力從天空到大地完全的覆蓋,甚至讓不知道多少千米下的瀞靈庭都感覺到了天空傳來的,仿佛末日般的雷音。
“然后,雙重吟唱!”
看著面前已經開始有地方破損的黑棺,山本元柳斎重國瞬間將已經完成的術式綻放開來。
“破道之九十九,五龍轉滅!”
‘吼!!!’
五條巨大的雷龍從天空中嘶吼著,瞬間沖向了那個禁錮住了友哈巴赫的黑色棺木。
而在逐漸碎裂的棺木之中,友哈巴赫赤紅色的瞳孔內逐漸倒映著那五條雷龍巨大的光影,直到那雷龍幾乎要接觸到自己身體的最后一剎那,友哈巴赫這才掙開了黑棺的束縛,瞬間拉出了自己藍色熒光的靈力潮流。
“圣域禮贊!”
無數蔚藍色的十字架開始從內而外的綻放開來。
滅卻師攻防一體的大咒法和周圍的一切渾然天成的凝固在了一起,幾乎要將周圍的空間凝固住一樣,面對那咆哮而來的雷龍殘骸,友哈巴赫短暫的呼出了一口氣,體內的靈子洪流甚至在那一剎那停滯了一下。
就算是利用圣域禮贊,想要對抗五龍轉滅這樣的終極破道說實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攻防一體的大咒法從位格上來說就不如破道九十九,但是倉促之下只能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爭取來一定的逃脫空間。現在只不過是將黑棺破碎,被五龍轉滅盯上了而已。想要真正的轉移,只需要稍微花點功夫就能夠轉移走。
‘山本元柳斎重國,正面作戰還是太麻煩了,應該擅長用智慧來對他取得勝利才是。’
看著那在自己的圣域禮贊之外咆哮著,幾乎要將整個剩余徹底咬碎的五條雷龍,友哈巴赫緩緩的喘了一口氣,在閉鎖的保護自己的空間之中,緩緩的調轉著靈子,開始打算自己的步驟。
而很快的,在友哈巴赫逐漸抽離的支撐下,無數的靈子光芒開始破碎,在五龍轉滅和黑棺的雙重加持下,就算是滅卻師之王釋放的法術也沒有辦法抵抗。就在那所有產物爆碎的一瞬間,看著那無數的靈子光芒和巨響,友哈巴赫冷笑一聲,飛廉腳的聲音悄無聲息的抵達了山本元柳斎重國的背后。但是還沒等他有什么動作,就看到了那老人嘴角的笑容。
“想要離開嗎?老夫還真是被看扁了啊。”
“你這家伙——靈子箭!”
巨大的藍色光柱瞬間綻放,想要將那微笑著的山本元柳斎重國攔在外面。
但是那綺麗的藍色光芒卻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辦不到。那滿是疤痕的肉掌上附著著幾乎燃燒起來的靈壓,瞬間將滅卻師之王的希望撕成了碎片。在周圍轟鳴著的巨大洪流之中,山本元柳斎重國一臉平靜的走了過來。
周圍繚繞著看不見的靈子靈壓構成的護盾,還有他自身的力量所蘊含著的信念。山本元柳齋重國看著周圍支離破碎的十字架,輕輕地摘下來一塊。然后在友哈巴赫的面前親手捏碎。就好像掌握了靜血裝的根本不是友哈巴赫,而是眼前這個強大的根本不像話的老頭子一樣。
而看著面前的友哈巴赫,山本總隊長更是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像是這種東西想要阻攔老夫,這是沒可能的,友哈巴赫。”
在烈焰與暴風之中,山本元柳斎重國行走在參道上,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了友哈巴赫。
“還是說滅卻師之王只知道逃跑嗎?你要是稍微有點尊嚴的話,就應該在這里現在與我進行決斗才是。不過這么說來也太過于難為你了,畢竟你可是連一點點的尊嚴都沒有,只能茍延殘喘的渣滓而已。”
看著那瞇著雙眼,捏著兩只鋼鐵般的拳頭,在參道內緩緩走來的山本元柳齋重國,友哈巴赫的額頭上滲透下了一絲汗水。
明明真正能夠達成自己夙愿的地方就在前方不到數十米的距離,但是那數十米的距離就因為有了山本元柳斎重國的存在,就像是天塹一樣讓自己沒有辦法跨越。那敏銳的戰斗直覺和嗅覺讓友哈巴赫腦袋都疼起來。
大意了。
這老東西怎么這么強?
看著那在自己破碎的光芒之中一臉嚴酷的老人,友哈巴赫的內心越發的混亂起來。
這倒不是友哈巴赫故意或者怎么樣,而是真的大意了。畢竟實際上他對于山本元柳齋重國一直以來都有些看不起的。
本質上來說,友哈巴赫對于山本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存在,這個已經疲倦而且蒼老的老人已經遠遠不是千年前那個血戰的惡魔。他已經不是那個近乎天下無敵的怪物,而是一個有著缺點,有著自己缺陷的死神隊長。
對于這種敵人,友哈巴赫本身并不想要有什么太多的關注,畢竟制訂的計劃已經完全將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所有可能性鎖定了。但是到現在怎么樣了?那個藍染惣右介,如果不是他的話,如果不是那個藍染惣右介的話,現在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一切的一切都應該已經宣告了終點才對。根本不會發生這么多的事情。
不過,也無所謂。
因為友哈巴赫真正掌握的是,能夠修改現實的力量。
只是這一招本來是打算面對眼和尚的,因為自己一旦使用就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但是現在不用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山本元柳斎重國直接打死在這里。
將所有的希望匯聚在這里才可以。這樣的話,雖然伴隨的是不可避免的犧牲,雖然會讓很多人從此徹底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可能性,但是對于友哈巴赫來說,這一切的代價也都是十分值得的。能殺死山本元柳斎重國,就算是犧牲一定的東西也可以。
“……怎么了?沒有反應的樣子。就算是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老夫倒也不是會原諒你的。”
呵呵的笑著,山本元柳斎重國手中握著幾乎在重新流淌著火焰的斬魄刀,看著面前的友哈巴赫,聲音無比的殘酷冷漠。
“畢竟你可是滅卻師的王,而且襲擊了靜靈庭,不論從什么角度來說都是徹徹底底的死罪。友哈巴赫,就算是你擺出來這樣一副好像任由別人發落的模樣,老夫也絕對不會原諒你。畢竟,原諒你的話,誰又能原諒那些無辜的死神呢?”
永別了。
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友哈巴赫,山本元柳斎重國拎著燃燒著的流刃若火,冷漠的高高舉起,對著下面用力揮斬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全知全能——”
在那一瞬間,所有的眼都重疊在了一起。
不論是靈力也好,能力也好,這個世界的一切,在友哈巴赫的面前已經不再是真實的東西。
全知全能,是修改現實的能力。但是這個能力的消耗實在是可怕,所以就算是以友哈巴赫現在的力量,也只是能把他拆分成觀測過去,影響支點,創造未來這三個部分而已。對于友哈巴赫來說,這一次的力量是不成功便成仁。
但實際上來說,這是完全的絕殺。他對于自己的自信也是源自于此。就連現實都能夠篡改,真實都能夠涂抹,那么對于友哈巴赫來說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能說,山本元柳斎重國確實是一個極度可怕的敵人,甚至將他逼迫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讓他將原本不應該釋放的,最終的手段釋放出來。只不過這樣,山本總隊長也應該自傲了。
靈子的存在被抹除,世界的概念正在被修改。所有的能力都開始溶解,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隙。
現實已經被修改了,他再也沒有辦法進行什么防御或者攻擊。
“傲慢就是你的死因,山本元柳斎重國。”
看著那被未來固定在位置上的山本元柳斎重國,友哈巴赫冷笑一聲。
不愧是千年的最強死神,但是說到底也只是這樣而已。
就算是周圍有著無數的鬼道,身上覆蓋著那些強化到了一定程度的靈壓,還有流刃若火的存在,但是說到底,也是一個死神。而全知全能的能力,并不只是預知未來,還能夠修改這個世界的真實。
面對那在無數的鬼道之中面露驚訝之色的山本總隊長,修改了現實的友哈巴赫提著靈子光劍手起刀落。
蔚藍色的光芒后發先至,瞬間將整個山本總隊長的身軀淹沒在了一片藍色的光影之中,逐漸的潰散,消失不見。
在這么近的距離,能力的反饋之下,沒有鋼皮和靜血裝的死神要怎么抵擋這樣的斬擊?沒有可能的,就連斬魄刀都被奪走,只能使用始解來對抗自己的山本元柳齋重國,是沒有可能抵抗住自己的攻擊的。
“死吧,山本元柳斎重國!!!”
友哈巴赫對著山本元柳斎重國的身軀當頭劈下。
一塊黑色的身影瞬間從左右兩側分斷開來。
那藍色的靈子洪流力量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之外,巨大的靈子洪流甚至沖出了參道,在整個天空中刻畫了蔚藍色的光彩。那原本被再次驅逐開來的空氣被這一刀所吸引,重新回歸到了參道之上。
暴雨再次的籠罩在了整個場地之中,但是卻沒有想象之中那樣的磅礴。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周圍的熱度實際上要比想象之中還要高得多。原本要因為隨著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死亡而潰散的靈子,并沒有真正的潰散開來。這些熱度依舊存在在整個環境之中,讓周圍的空氣逐漸的扭曲,蒸發。這到底是為什么?
友哈巴赫看著面前藍色的靈子洪流,愣在了原地。
空的。
沒有刺中的手感。
看著在靈子光劍上那單薄的黑色衣衫,友哈巴赫睜大了眼睛,感覺到了從背后傳來的氣息。
“死神四藝,還有瞬步啊,友哈巴赫。”
緩緩的從友哈巴赫的身后走了出來,山本元柳斎重國咳嗽了一聲。
那精赤的上身裸露著,原本身上覆蓋著的死霸裝已經成為了靈子洪流中的犧牲品。無數傷疤和痕跡像是勛章一樣爬滿了這個老人的身軀,證明了他幾乎無敵的這些年里面所經歷的無數場戰斗,無數次斗爭。
所有的戰斗和斗爭,并不是不流血的存在。正相反的,所有的戰斗和斗爭都是流血的。在整個瀞靈廷的千年的時光里,出現的大大小小的危機不計其數。甚至在以前,還有過連山本總隊長都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攻入靈王宮的虛的存在。而這一切,都成為了他斗爭之中的養料。對于這種偷襲的行為,只要是正面作戰,他從未失敗過。
或許可以被欺騙,或許因為頑固的老人意識讓他的敏銳已經鈍化了許多。
但是他依舊是那個最強的,幾乎能夠將整個尸魂界以一人之力徹底毀滅的山本元柳斎重國。
“白打,斬術,鬼道,瞬步。這就是死神的技藝。而老夫被稱之為最強的死神,就是因為這四份技藝,老夫都是最強的。”
渾身傷疤的戰爭之人嘆了口氣,看向了那似乎徹底失去了能力的友哈巴赫,臉上的表情愈發的嘲笑。
“當年的卯之花八千流在我眼中就是玩弄技藝的小鬼,甚至連更木劍八都沒有辦法擊敗。所以也是只有老夫能夠教導更木劍八。畢竟那孩子不接受比自己弱的人的指導,還真是讓老夫感覺到有些頭疼啊。”
“鬼道眾也是老夫所傳授的技藝,他們的學習和修行老夫也看在眼里,而且很多技巧也都是老夫所研發。真央靈術院中的記錄也都有過記載。既然你們這些喜歡搜羅其他人家里事情的滅卻師能夠搜索到我的事情,那么這些東西也應該一并很清楚才對。瞬步也好,白打也好,都是老夫所傳授的技藝。”
“為什么那些隊長和死神都要以老夫為教師,就是因為,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老夫所傳授的。”
“你的一切手段,在我的眼中也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罷了。”
“……小孩子的把戲么?”
看著那重新燃燒起了火焰,緩緩走過來的山本元柳齋重國,友哈巴赫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內傷,噴了一口鮮血。
赤紅色的血液噴灑在地面上,隨后隨著地面的高溫逐漸氣化,在周圍凝聚成了一片片暗紅色的斑點。在剛剛交錯的過程之中,瞬步走過的山本元柳齋重國也不是沒有給他留下什么東西。
胸口那巨大的拳印,還有周圍逐漸斷裂的靜血裝的紋路已經足夠證明了一個事實。他確實是失敗了,或者說,如果不是嘴硬的話,估計很快就會接受自己徹底毀滅的事實。面對這位修行了無數年的死神,他的力量還是太過于弱小了。弱小到了甚至就連山本元柳齋重國真正的發揮出來自己的實力之后,想要面對這個現實都很困難。
畢竟,他可是死了千年后才復活過來的人。而且到現在,因為時間過于提前的原因,甚至很多計劃都沒有展開。
“……還是輸了嗎。真是不甘心,距離我巔峰的能力,差距還是太大了。”
半跪在地面上,友哈巴赫再一次的嘔出了一口鮮血。
“我所看到的巔峰之中,像你這樣的角色早就應該在我的設計之下徹底毀滅的才對。只是很遺憾,這一次不論如何都是棋差一著啊。”
“呵,老夫可不會有什么婦人之仁。只要能夠面對死神的敵人,老夫可是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不惜一切代價?如果按照我的計劃的話,你現在這時候應該斷了一只手,實力下降五成才對。不論瞬步,鬼道,白打,還是斬術,都沒有辦法施展出來。只能依靠自己的殘火太刀才對。但是實際上就是并非如此,事實就不是如此。我明明已經看到了那樣的未來,但是卻為什么……”
“遺言如果就只有這些的話,那老夫可不希望你再繼續說下去了。”
“……哼。”
看著身后那緩緩的抽出了斬魄刀,開始點燃起了火焰的山本元柳齋重國,友哈巴赫看著重新停止了下雨,在熱量的作用下再一次放晴的天空,從懷中拿出了星十字勛章。
然而后在山本總隊長驚訝的表情下,這個滅卻師之王緩緩的將手中的星十字勛章碾碎。那龐大的無以復加的卍解的力量,就像是倦鳥歸巢一樣重新投入到了山本元柳齋重國的斬魄刀上。一層暗淡的,但是溫度可以稱得上是恐怖的靈壓重新回到了斬魄刀的身上。
這種突如其來的結果甚至讓山本總隊長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手中重新變成了卍解狀態的干枯小刀,驚訝的看向了面前那個轉過身來冷笑著的友哈巴赫。畢竟在他的印象之中,這種卑鄙小人肯定會把自己的卍解能力捏到死為止,怎么可能這么隨隨便便的釋放出來?
但是友哈巴赫就是這樣做了。看著面前那個驚訝的握住殘火太刀,有些警惕的老頭子,友哈巴赫手中的光劍也潰散消失,就那樣踉蹌著,重新站在了山本總隊長的面前。
看著表情越發驚訝的山本總隊長,這個滅卻師之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站在了他的面前。
“萬策盡矣,我的故事恐怕就已經到此為止了。山本元柳斎重國。”
“好奇我為什么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還給你么?因為我就是有著這樣的直覺。在剛剛使用了全知全能的一剎那,我能夠感受到。這個世界從那個家伙到來之后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我們之間的斗爭,恐怕也只是一個簡單的結果而已。所以我就是不想要那家伙好好的贏得勝利。雖然我的夢想已經結束了,但你的夢想還沒結束。”
回想起來周圍覆蓋著的那種粘稠的,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纏繞著的質感,友哈巴赫搖了搖頭。他終于意識到要發生什么事情,自己這段時間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說到底,什么都已經晚了。事情很快就要發生。
不論他們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怎么行動的,本質上都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意義。
剩下的,只要迎接自己的命運就是了。
因為命運就是這樣被人隨意擺弄,隨意裝飾的東西。
“阻止藍染惣右介。”
看著那拎著殘火太刀再一次走過來的山本元柳齋重國,友哈巴赫低垂著眼簾,說出了自己的遺言。
“最壞的秩序,也是秩序。雖然死神的東西就是我最厭惡的東西,但是那也是靈王,我的父親默許的存在。所以我姑且這么認可你們。所以,用你最大的能力將我毀滅到連渣滓都不剩下吧。我可不想看到你們創造的一切。”
“……哼。這就是你的遺言么?友哈巴赫?”
沒有再說出任何的話語,友哈巴赫轉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是一片清澈的顏色,在殘火太刀的力量下,整個尸魂界的水汽再一次的蒸發殆盡,能夠看到的,只是天空那紊亂而又混沌的顏色。并不是想象之中那樣讓人安心的蔚藍,而是臨近邊界,卻又被力量干擾的黑色與紅色的混合體。
非常的丑陋,讓人渾身上下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卻又代表這個世界的本質。這里就是靈王宮,他做夢也想要來的地方,同時也是他夢想徹底終結的地方。這一切的一切,好像有著某個看不見的手掌正在撥動,也好像是這個世界一直以來都在被某個人所調控一樣。這樣的生活,也是在放下了一切的恩仇之后,友哈巴赫才感覺到的。
沒有了計較,沒有了勝負,所有的能量都逐漸的向著周圍消散,和滅卻師的體系一樣。
然后,他看到了。
“……果然是藍染惣右介嗎。”
友哈巴赫閉上了眼睛,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而下一刻,枯木般的卍解瞬間從友哈巴赫的腰身劃過。
就像是擦除了這個世界的讓人厭惡的一部分一樣。友哈巴赫瞬間蒸發了。
滅卻師之王,靈王的孩子,尸魂界動亂的締造者,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恐怖分子,這個怪異的男人,就在那抹除世界的擦拭之下,眨眼間變成了一縷青煙。連一點點的殘留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來。
看著周圍一片混亂的世界,山本元柳齋重國的面容逐漸的平靜了下來。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剩下了一堆灰燼的區域,這個老人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手中的卍解重新變成了斬魄刀的樣子。暴雨在數秒之后重新落下,在地面上澆打出來一片白色的霧氣。就好像是一只只手掌,又好像是什么勸說和警告,將老人重新攔截在了原地。
一種異樣的感覺開始從山本元柳齋重國的腦海之中升騰起來。
他感覺不到。
明明是在靈王宮的參道上,但是卻感覺不到什么外面的親衛隊和零番隊的靈壓。
明明外面零番隊的斗爭應該還在持續下去才對,明明滅卻師和死神應該打的你死我活才是。但是從剛剛的戰斗狀態之中掙脫出來,開始感受周圍的環境的時候,山本元柳斎重國忽然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
那些在下面的靈壓,那些喧囂的產物,那些正在躁動著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某種奇妙的幻覺,一種微妙的影子,難以言喻的想法,還有某些奇怪的絮語開始在老人的腦海之中回蕩。他好像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但是又感覺到周圍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對勁。
他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打算來到靈王宮查詢,然后發現零番隊正在自相殘殺,然后碰到了友哈巴赫打了一架。
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前因后果邏輯狀態這一切都是很清晰明了的,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能夠感覺到,好像有什么一直在看著自己?
“恭喜你,山本總隊長。”
在暴雨之中,撐著雨傘的男人站在了山本總隊長的身邊。
“下雨的時候,像您這種年紀的人就不應該賭自己的身體水平,還是撐傘比較好。”
“……藍染,惣右介。”
“是。”
撐著雨傘的男人微笑著看著瞳孔逐漸睜大的山本總隊長,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暖如初。
“如您所見,正是我本人,藍染惣右介。還是說您不需要我提供的雨傘,幫您遮風擋雨嗎?”
“為什么……”
“您是指這件事,還是指這一切?”
看著那似乎已經不知道說些什么,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的山本元柳齋重國,藍染惣右介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溫和。
將手中的雨傘撐在了山本總隊長的頭上,兩個人的身影遠遠望去就好像是孝順的孩子和他的頑固老父親似的。而創造出了這樣溫馨場面的藍染惣右介,也并沒有什么說謎語的興致了。
“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計算和我的操縱。山本總隊長。”
撐著雨傘擋在了山本總隊長的頭上,自己的肩膀在雨中逐漸的淋濕,藍染惣右介看著參道外面的景色,輕聲說道:
“或者說,從頭到尾,整個尸魂界,虛圈,人間界的大家,都在我的鏡花水月之中。這個鏡花水月并不是用力量和能力構筑的,而是一個個信任,一個個信賴彼此的關系,還有各自的歷史與道德構筑的。”
“如果大家肯相信靈王大人的世界確實不會出現問題,那么就會按照原本的歷史走向,但是會更好一點。黑崎一護會做到保護大家的責任,將這個體系平穩的交接下去。如果所有貴族堅持自己是正義的,那么他們也會雷厲風行的處理完所有的問題,然后將混亂重新壓制下去,讓這個世界重新歸于他們的管理。”
“甚至,游魂街,死神的十三番隊,所有人我都給了他們機會。如果彼此之間互相信賴,通力合作,沒有什么愛情的干擾,每個人都做出來正確的選擇的話,我相信這一次的事件是不會發生的。因為我所設計的這個鏡花水月,本質上跟我另一個世界設計的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要面對現實,面對這個世界的真相,并且勇于面對,那么自然就會相安無事。可是不敢面對,沒有辦法去面對,那么危機反而會找上你。”
“這是一次試煉。一次對于整個尸魂界,所有的死神和掌權者們的一次小小的試煉。我只是希望能夠看到這個世界更加美好,希望看到那些美麗的未來能夠發生在我們身上而已。”
“但是很遺憾的,并沒有。我看到的只是你們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所有的智慧,冷靜,理智,邏輯,都離你們而去了。”
在山本總隊長的身邊撐著雨傘看著外面的天空,藍染惣右介像是很遺憾似的嘆了口氣。
他也確實是十分遺憾。
實際上,如果要是有著火影世界的人們那種對于和平的克制和覺悟,那么這次本就不是什么危機。
他們但凡把游魂街當個人,或者把這次事態當成一次可以利用的機會,最終都走不上這樣一條道路。因為那些東西是所有人都能學習,并且所有人都能學會的。不論是死神,貴族,平民,游魂,都可以。
這樣一個所有人都可以共同晉升的道路,就算是有所風險,也應該先看看情況,進行管控后然命令相關團隊進行研發的。但是因為同時處于多個危機并行爆發的原因,實際上死神的處理就很簡單粗暴。既然周圍的事情都那么多,那就一塊殺了就是了。這種火影里面絕對不會做出來的決策,對于死神們來說就和呼吸一樣簡單。
從來都沒有把對方當成什么人類,自然也不會出現什么人類的感懷春秋。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簡單而又直接。
死神們,貴族,游魂,虛,還有靈王宮,這個由虛假構筑出來的政治結構從一開始就不會相信任何的外來者,更不相信他們許諾的力量和能力。再加上歷史的結果,讓他們最終選擇了用最為暴烈的方式來對待這一切。
不斷的殺戮,不斷的爭執,不斷的斗爭,最終形成了現在這樣的結局。不過幸好的是,藍染惣右介對于這一切早就有一定的預感,或者說,他從一開始也就沒怎么相信這些人。在靈王和他自己的力量之下,整個世界也必然會重新回到更加正當的軌道才是。因為沒有通過考驗的人們,也必定只能團結在那一個圣人的手中。
靈王,這個已經為了這個世界犧牲了無數,可以說是圣人之中的圣人的人,又將再一次的為了這個世界做出自己的犧牲。
他將重新從寶座之中站起來,然后去接納這個世界。
但是這一切,也不用多說什么了。
現在還剩下的,就只是一個大清算而已。
所有人都拿出了最差的答案,整個世界沐浴在鮮血和痛苦之中,那么既然已經確定要重新規劃和整理,那么不如選擇將整個世界變成最為適合的樣子。而在那個之前,所有的仇怨也必定要得到彼此的清算和理解。
像是死神和滅卻師的清算,死神和游魂的清算,游魂和虛的,虛和死神的,虛和滅卻師的,這些人和物彼此之間的戰爭也必須得到解決。他們對于對方的仇恨,對于這個世界的苦難和認知,也必須要得到發泄。只有當內心淤積著的憤怒和痛苦得到宣泄,只有當這一切都變得有意義起來,這個世界才能夠得到屬于自己的安寧。
“……所以,友哈巴赫和我就是最后一戰么?”
看著外面垂落的雨簾,山本元柳齋重國嘆了口氣。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他感覺到有些不對。
面對這個恭敬的對待著自己的人,山本元柳斎重國能夠感覺到不對。
他本能的就覺得,這一切都不對勁。因為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或許這一切都是為了未來,一切都有了自己的意義。但是,山本元柳齋重國,就是感覺到不對勁。他就是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不論是如今的狀況也好,藍染惣右介的出現也好,哪怕是目前的友哈巴赫的死亡也好,盡管剛剛的交談之中,藍染惣右介似乎說出了很多好的東西,給了很多的承諾和結果,并且讓所有人似乎都有了更好的未來。但是,山本元柳斎重國從內心之中就感覺到對于這種安排,對于這種結果的發自內心的不滿和憤怒。
這種憤怒并不是沒有來由的,也不是隨便就爆發出來的。他是真正的有著自己的前因后果。
“那藍染惣右介,所有人的罪與罰都已經結束,那你的呢?”
看著那站在自己身后,像是上天的使者一樣悲憫而又崇高的男人,山本元柳齋重國握住了手掌中的斬魄刀,臉上的表情愈發的憤怒。
“所有人都在你的計劃之中起舞飛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出來的。既然我們彼此之間的仇恨都已經得到了清算和了結,那么就應該迎接最后的審判才對。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結局,大家都有最終的結果,那你也不例外。”
面對藍染惣右介,山本總隊長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不是神明,更不是這個世界的靈王,沒有權利來審判這個世界,更沒有資格去教育誰的人生。
所以,如果迎接審判的話,那還缺席他藍染惣右介一個人。
“不是,并不是審判,而是大清算。”
看著面前的山本元柳斎重國,藍染惣右介笑的很溫柔。
“不只是你,而是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可以對我進行清算。包括……靈王陛下。”
一剎那間,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凝固了下來,最終破碎成了無數的塵埃和砂礫,將兩個人的身影不斷的淹沒,最終化成了一片溫柔的,如同母親一樣讓人感覺到親切的虛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