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程瀚腦中念頭急速閃過。
上前勸阻這幫戰士?
不行!
這支黑甲軍小隊,正在執行緊急任務,哪有時間聽自己解釋?
何況他的名頭只是在巡查署響亮,但黑甲軍平素不將巡查署放在眼里,這幫人未必愿意聽自己的指揮。
那么。
程瀚拿定了主意:“只能采取其它手段了。”
他以兇邪的氣息為關聯性,迅速做了一次推演。
推演出來的方案,超乎想象的理想,既可以有效避免黑甲軍的傷亡,亦可順利的殺死兇邪。
但是。
這是一個相當誅心的手段。
程瀚搖了搖頭:“殘忍就殘忍吧。”
另一邊。
黑甲軍小隊聚集在一起,低聲商量起來。
“根據‘破障鏡’顯示,兇邪躲入一個小隔間,‘驚虹槍’必須穿透兩層墻壁,才能擊中它。”
“兩堵墻壁會削弱驚虹槍的一部分威能,只怕難以殺死它,這東西還真狡猾。”
“不如分成兩組,從其它方向尋找攻擊角度。”
“我同意!”
隊正果斷做出了決策:“就這么辦!”
此人正準備分派名單,忽然聽到了一個清朗的男聲。
“倪曉英,你想一想自己的兒子吧,他非常需要你的保護……”
這一聲,像是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來一樣,明顯使用了特殊技巧。
隊正愣了一下,立即辨認出來,這正是九元強身式的第六式——鳴鶴式。
水準相當高!
一名戰士忽然說了一句話:“老大,兇邪好像出現了異動,它似乎想要沖出去。”
另一名戰士面帶異色的嘀咕起來:“兇邪該不會真被這個聲音說動了,想回家保護兒子吧?”
突如其來的“亂入”,讓隊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此人以往的所有戰斗,皆是硬橋硬馬的強攻,此時兇邪的古怪舉動,還是他第一次遇到。
就在這時。
適才的清朗男聲,再次送過來一句話。
“各位,兇邪心懷強烈執念,多半會設法回家,建議尾隨其后,伺機擊殺兇邪。”
隊正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回答馬上來了:“程瀚,任職于巡查署第六哨所。”
一名戰士露出恍然之色:“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另一名戰士附和道:“我也聽說過,據說他對戰斗的敏銳性非常強。”
隊正輕輕點了點頭。
他也有印象。
片刻后。
程瀚“遠程”發出預警:“我感應到兇邪可能要沖出來了。”
隊正果斷揮了一下手,命令道:“準備跟上,尋找攻擊機會!”
他已決定采取程瀚的建議。
兇邪主動離開了隱蔽處,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另一邊。
程瀚松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黃隊正,我可是救了伱一命。”
按照“既定歷史”,此時戰斗已結束,兩名戰士橫尸當場。
他的插手,改變了“歷史”。
程瀚又想起一件事:“這只兇邪似乎對危險天然有一種玄妙的預判能力。”
僅過兩秒。
“砰!”
只聽一聲悶響。
作坊屋頂陡然被撞破,一道黑影竄了出來。
兇邪出來了!
它選擇的突圍點,看著似乎是隨意之舉,實則非常講究。
那一隊戰士,必須移動幾步,方可找到攻擊角度。
而相比推演結果,這種情況有一點微小的偏差。
實錘了!
程瀚徹底來了興趣:“這種能力不簡單!或許可以解析出一些有趣的東西。”
一聲爆喝,傳遍了當場。
“追!”
這是隊正的聲音。
程瀚也招呼了一聲下屬。
“追!”
但他多說了一句。
“保持距離!”
兇邪,也就是倪曉英的住處,距離作坊并不遠。
再加上周邊的平民,絕大部分都撤走了,或者躲了起來,而兇邪一心只想回家,故而一路上并未再鬧出人命。
很快。
兇邪逃入了一片福利小區,并躲入了一間老舊的房屋。
黑甲軍戰士尾隨而至,包圍了這棟房屋。
程瀚帶著一幫巡查員,站得更遠之處,算是象征性的參與一下。
他望著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屋頂,面無表情。
劇本,開始了。
“啊我要媽媽!”
這是小孩子的尖叫聲,其中夾雜著巨大的驚恐。
“我……我就是……你的……”
隨后。
尖嘯聲,撕裂了平靜。
“嗚嗚”
這一隊黑甲軍戰士,集體投射了一輪驚鴻槍。
此時兇邪的情緒正在劇烈波動,根本顧不上隱蔽身形。
如此大好良機,黑甲軍怎么會錯過呢?
而這,正是程瀚一手導演的劇本。
盡管如此。
兇邪依靠著預判危險能力,依舊避開了四支短槍。
另外兩支命中的短槍,一支貫穿了肩膀,一支穿透了大腿。
對它來說,這并不是太嚴重的傷害。
“啊”
血淋淋的場面,似乎將小孩子嚇壞了,他奪路沖出了房子。
兇邪本能的追了幾步,然后停下了腳步,仰頭咆哮了一聲。
“啊!”
其中充滿著悲慟。
程瀚知道,兇邪之所以沒有追過去,是因為擔心孩子被誤傷。
這一套方案的核心,正是利用孩子,刺激兇邪尚未泯滅的母性,使得它的行為陷入混亂。
以此,為黑甲軍創造機會。
簡而言之——誅心之策。
當然。
兇邪是一種詭異,它的人性遲早會徹底消失,淪為冷血無情的屠戮機器。
“嗚嗚”
第二輪投擲來了。
兇邪一動不動,任由短槍插中了胸口。
孩子的驚恐眼神,給了它空前猛烈的刺激,亦讓它完全喪失了求生欲。
“轟!轟!”
短槍爆炸了。
兇邪的身軀,瞬間被撕裂成了碎片。
這時。
孩子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可能預感到什么,轉過身望向一片狼藉的屋內,面容露出悲戚之色。
一名黑甲軍戰士,趕緊招呼道:“小家伙,快過來,那邊太危險了。”
孩子站著不動,忽然淌下了淚水。
兩名黑甲軍戰士,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向屋內瞄了幾眼,回頭喊道:“兇邪已被誅殺!”
孩子被這一聲驚醒,他轉頭看著黑甲軍戰士,眼眸里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
“啊”
他大喊一聲,瘋狂的沖上去,用盡力氣揮拳打向一名戰士。
這顯然是不自量力。
“啪!”
戰士毫不客氣的給了小孩一巴掌,將其抽得翻倒在雪地上。
也就是看在對方還小,戰士沒有用太大力氣。
換做是稍微大一點的少年,戰士絕對一掌將其抽暈過去,醒過來后還得坐牢。
“嗚嗚嗚”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戰士只是投以冷漠眼神。
這一方世界,并無未成年保護法,不管年齡多大,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程瀚聽著哭聲,心中長嘆了一聲。
他看向手下的兩名菜鳥巡查員,開口吩咐道:“詹八靖、方義鋒,你們將那小孩送到孤兒院去吧。”
“是!”
他緊接著命令道:“其他人清理戰場。”
在各種詭異事件中,巡查署扮演的角色,近似于打雜。
即,發現詭異通知黑甲軍,黑甲軍消滅詭異后收拾殘局。
不多時。
程瀚見到了那隊黑甲軍戰士。
隊正打量他幾眼,干脆的豎了一個大拇指:“你小子厲害!”
此人已回過味來,將兇邪引到家里,實在是一個絕妙好計。
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他們輕輕松松就解決了兇邪。
程瀚面色平靜:“您過獎了。”
隊正的性子還算厚道,爽快的說道:“此次的事情,我會一五一十的上報,你小子的功勞很大,少不了你的獎勵。”
程瀚沒有客氣:“多謝!”
這是自己應得的功勞,他自然不會拒絕。
雙方又聊了一陣。
程瀚打著收拾戰場的旗號,走向那棟小屋。
收取真正戰利品的時候到了。
在他身后。
一幫戰士小聲議論起來。
“老大,聽你的意思,你準備分給他一大塊功勞,這是不是太多了?”
“你懂個屁!”
“那小子只是喊了一句而已。”
“什么叫‘只是喊了一句’?我告訴你,整個黑甲軍,就沒多少人有這喊一聲的本事。”
“有這么夸張嗎?”
“這一聲,壓制住兇邪的戾氣,要不然戰斗哪有這么容易。”
“是嗎?”
“你進入黑甲軍才四年,等你再多經歷一些,你就明白其中的厲害了。”
此時。
程瀚注視著滿地的殘肢碎肉,默念道:“解析!”
顱頂泛起涼意。
精神值小跌一截。
知識流隨之涌了出來。
程瀚瞬間明白,兇邪對危險的“預判”能力,本質上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殘印,亦是天然凝聚出的一枚殘印。
一息后。
數道信息一閃而過:
“熟練度655,熟練度達到滿值,全知之眼升級為6級。”
“全知之眼:可洞察萬物奧妙。等級6級,精神值上限加21,有一定概率被動觸發技能,具備危險預判能力。目前熟練度579/30000,精神值51.2/72.5。”
熟練度的增量,比預想得更多。
從5級升到6級,額外帶來了8點精神值。
程瀚輕咧一下嘴角,心中暗喜:“多出了一條‘危險預判’,想不到全知之眼居然吸收了兇邪的能力,真有意思!”
他忽然意識到,全知之眼的存在方式,多半也是一種特殊玄印。
而該玄印的進化路徑,并非一成不變。
汲取的知識不一樣,最終形態亦會不一樣。
程瀚眨巴一下眼睛,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這是私人定制嗎?”
沒多久。
殘肢碎肉被清理干凈。
這棟房屋也被徹底封鎖,后續將進行一次深度清掃,徹底祛除詭異的氣息,再擱置一年半載,才會重新啟用。
這是固定的處置流程。
程瀚注視著封條,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將一個無辜女子,硬生生逼迫成這樣,最后不幸沾染上了詭異,總得有人付出代價吧。”
對巡查署來說,這件事了結了。
可對他來說,或者說幽冥,事情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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