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一戰的后果之一,便是讓那一把黑傘,成了程瀚的標志性物品。
這不止是勝利者的名氣效應。
亦是一個美學概念。
必須得承認,青衫少年擎著黑傘,于紛飛大雪中踏雪而行,這一副鏡頭確實別有一番意味。
黑山營平時看慣走路虎虎生風的大漢,乍然見到仿佛自水墨畫走出的翩翩少年,難免讓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校尉夫人的一句“少年配黑傘,挺好看的”,就是明證。
這位大美人看得出來,旁人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得出來。
次日。
前往清符樓的路途中
程瀚明顯注意到,很多人遠遠看見黑傘,便主動讓開了道路。
待他擎著黑傘走過,人人投以注目禮。
尤其是仆人,眼神中多多少少帶有一定的敬意。
偌大的黑山營,在此地辛勤工作的普通人多達六千余人。
盡管戰士掌握著強大的力量,可品性不佳者并不少見,故而欺辱仆人之事屢見不鮮。
而程瀚為了給仆人出頭,不惜與一名隊正狠狠的干了一架,這件事自然如暴風般傳遍了仆人圈子。
不多時。
程瀚抵達了清符樓。
執事表現得格外熱情,以最快速度完成登記,雙手奉上了銘牌。
程瀚禮貌的說了一句“勞煩”,對方連聲說著“不客氣”,神色更是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親近。
程瀚穿過正廳,踏上小徑,緣路而行百余米,抵達了另一面石壁。
以銘牌接觸幻術,進入碑谷,只見谷中一角竟搭建了一個小木棚。
棚內放置著一張矮桌,一張精致木椅,桌面還擺放著一把嶄新的黑傘。
任何人看到黑傘,必定會明白,這是天才少年的地盤。
程瀚的嘴角抽了一下,嘆道:“費心了。”
他哪里還不知道,這是清符樓特意為自己修建的木棚。
這絕對是特殊待遇。
亦是昨日一戰的影響。
程瀚走入木棚,嘀咕道:“人心向背嗎?”
他拉開椅子,又發現矮桌下塞著一批木炭,以及一個小巧的銅爐。
程瀚眨巴一下眼睛,拿出銅爐,塞入木炭,彈出幾點火星將其點燃。
很快。
暖意散發出來。
程瀚舒舒服服的坐下來,望向不遠處的石碑。
該碑蘊藏的符印,正是八大煉神符印之三——冰瓊符印。
沒多久。
一名戰士走入了碑谷。
此人的胸口,掛著一枚二級戰士的徽章。
該戰士看到木棚的一瞬間,當即呆了一下。
他的面皮抽了一下,自覺的走到另一邊,靜靜站在雪地里,一眼不眨的凝視著石碑。
對于進入黑山營便成為三級戰士的天才,絕大多數戰士是真心有一種“高攀不起”的感覺。
與天才并列,自己夠格嗎?
一時之間。
碑谷陷入了沉寂。
過了一會。
程瀚感覺馭靈玄印波動一下,傳出一道訊息。
這是黑貓的信息。
他沉吟一會,發出一道指令:“開始吧。”
布局許久,收網行動也該啟動了。
程瀚站起身,施施然走出了碑谷。
戰士忽然呼出一口氣,一極低聲音嘀咕起來:“與天才一起領悟符印,壓力真大。”
五分鐘后。
程瀚拎著一籃堅果,漫步回到了碑谷。
他抓出一把堅果,一邊悠然玩起了碳烤堅果,一邊漫不經心注視著石碑。
旁邊。
戰士聞著堅果的香味,只覺得壓力更大了。
青臨城。
錢氏豪宅。
黑貓叼著一塊樹皮信,迅速進入閣樓,將其放入抽屜,再以尾巴掃了一下鈴鐺。
“叮鈴!”
黑貓躍上橫梁,眼神充滿期待。
主人的狩獵行動,終于快要開始了。
很快。
錢青青進入了閣樓。
她閱讀完樹皮信,輕聲呢喃道:“希望一切順利。”
黑貓搖了一下尾巴。
青青小姐,放心好了!
有本喵保駕護航,絕對不會有事!
兩分鐘后。
小女生在后院找到自家弟弟,一眼不眨的盯著后者。
錢長云被看得有點發毛:“姐,你有什么事嗎?”
錢青青不答反問:“你最近經常與一個女同學去第九哨所玩,對嗎?”
她知道,所謂的“玩”,其實就是在哨所擼狗。
正常情況下,錢長云連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帶女同學過去。
但第九哨所看在程瀚的份上,居然熱情的邀請錢長云經常過去,這孩子甚至在哨所混了好幾頓飯。
錢長云聽到“女同學”一詞,神色有點忸怩:“沒錯。”
這小孩又特意強調了一句:“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錢青青沒好氣的說道:“我現在找你有其它事,跟伱的女同學無關。”
錢長云“噢”了一聲,擺出乖乖聽話的模樣。
小女生繼續說道:“我需要你去一趟第九哨所,給曹瑞峰哨長送一封信。”
在這一場戲劇中,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讓第二戰團出場。
按照程瀚的劇本,錢長遠扮演著“牽線”的角色。
總之,只要安排得當,一個小孩子也能發揮出大作用。
錢長云懵了一下:“姐,曹哨長對你非常尊重,你為什么不自己去?”
錢青青搖了搖頭:“我不能去,理由不方便說。”
被釣上鉤的劫掠團伙,派出好幾個眼線,密切監控這錢家的一舉一動。
假如小女生突然找上了第九哨所,很可能會讓對方警覺起來。
而這經常帶小妹妹去哨所玩的小孩,就是絕佳的送信人選,不會惹來對方的懷疑。
錢長云一臉狐疑,但不敢不聽姐姐的話:“好吧。”
錢青青叮囑道:“你去了哨所,先與靈獒玩一會,再尋機將信交給曹哨長,不要表現得太刻意。”
“啪!”
錢長云拍了一下胸口,保證道:“放心,我的演技很好的。”
小女生似笑非笑:“噢?你的演技怎么練出來的?你騙過多少人?”
錢長云慌忙岔開話題:“信給我吧,我這就出去。”
錢青青遞過去一個小巧竹筒,警告道:“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如果你敢拆開,你下半輩子都別想安寧。”
錢長云連連點頭,一溜煙的離開了。
黑貓腳步輕快的跟在旁邊。
有本喵跟著,這小子想拆都拆不了!
半小時后。
第九哨所的哨長曹瑞峰,在辦公室里小心打開密信,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他接著又露出笑容:“這不是送上門來的人情嗎?”
曹哨長雙手搓了一下,勁力碾壓而過,瞬間將密信弄成了滿手的渣渣。
他面色如常的走出門,對下屬交代一句:“我有事去一趟總署。”
曹哨長進入獸棚,騎著羽獸離開了哨所。
又過了半小時。
巡查署的副署長于翔龍,從曹瑞峰口中得到了消息。
他親自進入總署的“玄機室”,又親自操作傳訊玄陣,向黑甲軍發送了一條消息。
黑山營。
碑谷。
程瀚悠然坐在木棚內。
他吃膩了烤堅果,又玩起了煲湯的把戲。
天寒地凍,來一碗熱湯,美得很。
正巧煲湯需要的時間長,非常適合磨洋工。
就連一同觀摩石壁的戰士,也抵不過程瀚的熱情相邀,喝了好幾碗熱湯。
這幾碗灌下去,距離就拉進了,話閘子也打開了。
“我已經在冰瓊碑谷待了半個月,可惜始終沒有尋到領悟的契機。
“我打算再領悟三天,就返回第一戰團做任務去了。”
這位名叫“彭道良”的戰士,喝了一口熱湯,滿臉感慨之色。
“真羨慕像你這樣的天才,在碑谷里玩著燒烤,悠閑自在得很,隨隨便便就能領悟符印。”
程瀚糾正道:“我這不是玩,而是在捕捉契機。”
彭道良的視線,掃過滿桌子的食材,還有“咕嘟”冒著蒸汽的砂鍋,面皮抽了一下。
算了!
你是天才你牛逼,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這時。
程瀚又喝完一碗湯,站起身來:“我去一趟衛生間。”
他擎著黑傘,施施然離開了。
彭道良瞄了瞄砂鍋,又看了看石碑,小聲嘀咕道:“這么做真能尋找到契機嗎?
“這幾天在鷹眼碑谷,有好幾個人學著燒烤,結果越烤越覺得分心,根本無法靜下心來觀想。”
他搖了搖頭:“天才的世界,常人理解不了。”
很快。
程瀚去而復返。
他在爐邊坐了一會,目光忽然變得迷離起來。
彭道良隱隱有所預感,瞪大眼睛盯著程瀚。
一分鐘后。
異變發生了。
“咔!”
彭道良忽然聽到,似有虛幻的冰封之聲,從程瀚體內傳出來。
這家伙一下子呆住了。
不是吧?!
就這么喝著湯,輕輕松松領悟了冰瓊符印?
“嗡~”
冰瓊石碑連續震動了數下。
整個碑谷內的飄雪,離奇的懸停在了空中。
彭道良左看看、右看看,一臉難以置信:“真的領悟了。”
黑山營流傳著一句話,“冰瓊凝,雪花停”。
意思就是,凝結出了冰瓊符印,雪花就會停下來。
眼前的一幕,完美印證了這句話。
又過片刻。
一群人大步走入碑谷。
為首之人,正是第二戰團的副校尉,鐵峰。
這幫人看著滿谷雪花停滯,全都愣住了。
鐵峰瞟了一眼閉著眼睛的少年,又看了一眼咕嘟冒白氣的砂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真踏馬牛逼!”
一群人盡皆點頭。
幾秒后。
程瀚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鐵峰的身影,奇怪的問道:“鐵校尉,你怎么來了?”
鐵峰沒有回答,而是恭賀道:“程瀚,你又打破了冰瓊印的領悟記錄。”
上一個記錄是六十八小時。
現在大幅縮短到了三十二小時,少了五成還多。
程瀚神色平靜:“我先前就領悟了冰系玄法特性,掌握冰瓊符印沒有多大難度。”
他緊接著問道:“這一次第二戰團可以得到多少戰勛點?”
鐵峰報出一個數字:“至少八百點!”
程瀚滿意點頭:“不錯。”
不枉在這里磨了快兩天洋工。
鐵峰揚了揚手中的信箋,這才道明了來意:“我這次來找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程瀚心中微笑起來。
青青的消息,終于傳過來了。
本次劇本的全部“演員”,已全部就緒,戲劇是時候開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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