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共有三個人,一個個子很矮的老太太,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看起來窩窩囊囊的,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很瘦,臉色蠟黃好像是營養不良。
再有就是躺在病床上的林二麗了,右腿打著石膏。
聽到這房間的動靜,旁邊的醫生辦公室馬上出來了兩個便衣的小伙子:“你們是干什么的?”
羅興拿出自己的證件:“警察,抓人。”
為首的小伙子接過證件看看:“你們是平洲的警察,怎么管我們清溪的事情!趕緊走,不走我們要往上反映了。”
柳鵬程笑呵呵走了過來:“那你看看我能不能管你們清溪的事情。”
小伙子接過柳鵬程的證件,臉色不好了:“我得向領導匯報。”
另一個小伙子就出去打電話。
羅興還要說話,柳鵬程拍拍他,他就不說話了。
沒五分鐘,一個中年人呼哧呼哧跑到了病房。
看見柳鵬程就擺出一副笑臉:“哎呀,這是柳主任吧,我這忙點俗事兒,這才見到你,不該,不該。”
這人說這話,老遠就把手伸了出來。
柳鵬程根本沒和他握手,笑著問道:“恕我眼拙,你哪位?”
中年人臉上的笑容差點就裂開了,跟在柳鵬程身后的小谷死死咬住了嘴唇里面的嫩肉才沒笑出聲來。
這位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拍拍自己的腦袋:“哎呀,怪我怪我,我是繼昌縣局的局長,我姓邢。”
柳鵬程這才說道:“邢局長啊,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不是說在清溪市有事兒還有事兒要忙嗎,今天您這是?”
邢局長說道:“柳主任,按說您來幫我們破桉子,我們是非常感謝的,可是您這帶著慶湖的警察來攪合我們繼昌的桉子,這有點不合適吧?”
柳鵬程說道:“我沒覺得不合適,我覺得挺合適的。”
柳鵬程對羅興說道:“羅大隊,把文件給邢局看看。”
羅興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電傳文件:“邢局,根據省廳的文件,指定林二麗故意傷害桉由我們慶湖分局進行偵破。這是文件和領導的批示。”
安卓蘋果均可。
邢局臉色不好看了,接過了文件看了看,對柳鵬程說道:“這,這,這搞錯了吧,這么簡單的桉子,怎么還弄出個指定管轄來?”
羅興表情似笑非笑:“要不邢局問問廳里?”
邢局知道事情的關鍵還是柳鵬程,說道:“柳主任,這個桉子,真的不那么復雜不用這么大費周章的!真的!這樣吧,你給我們一周的時間,不是,給我們五天的時間,我們一定把桉子破了,辦的明明白白的,行不行,當然,就是桉子破了。也是在你柳主任的指導下破的。你一天天挺忙的,就別把精力浪費在我們繼昌縣了,等桉子破了,我親自向你匯報!”
柳鵬程笑著說:“心領了,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比較好!我這人倔,還真不想受這種人情。”
邢局繼續嬉皮笑臉:“柳主任,柳主任,你這是何苦呢,就當給兄弟個面子!”
柳鵬程繼續皮笑肉不笑:“按說邢局都這么說了,我也確實應該給你個面子,可是面子這個東西,你有嗎?”
小谷跟著柳鵬程時間短“噗哧”笑出了聲,而羅興的臉色有點變了,非常嚴肅,他知道,柳鵬程現在雖然是笑著的,可是已經暴怒了!
柳鵬程看邢局也變了臉色,指著病房里病床上的林二麗:“花兒一樣的丫頭,才十幾歲,還是女子短跑的希望之星,現在只能躺在這里,你告訴我,什么是面子?”
他又指向已經被戴上銬子,鵪鶉一樣的老太太和林二麗的父母:“我都能查出來,你查不出來誰干的?你是警官,先是警,然后才是官!桉子在這里,受害人在這里,你和我談面子?你讓我給你面子,你告訴我,面子在哪?”
說完,柳鵬程在邢局的耳邊悄聲說道:“陷得太深,拔不出來了吧。不如試試,萬一能拔出來呢?”
然后趁著邢局還在愣神的功夫,柳鵬程對羅興說道:“帶走,盡快弄利索。沉娟這兩天也會回慶湖,你們配合一下。”
羅興就不是廢話多的人,點點頭。就帶著人走了。
邢局緩過神來,長嘆一口氣,也走出了病房。
柳鵬程看著全程一言不發的林二麗,說道:“林二麗,咱們聊聊?”
柳鵬程其實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個病房不太對勁,現在才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勁,什么吃的也沒有啊!
柳鵬程住院的時候,各種吃的都快把他淹了,那幾個混蛋干脆給礦務局總院門口的小賣部和水果店存了錢,讓她們天天去送。
這樣柳鵬程也挺領情的,問題是你們商量好了啊,結果這幾個貨根本沒商量,自己存自己的。然后柳鵬程的病房天天一大堆吃的。水果能把小護士吃頂,你就說能有多少吧!
可是這個病房里什么都沒有。
柳鵬程說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買給你。”
林二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柳鵬程說道:“真的,我是警察,說話算話。”
林二麗大概也看出來了,這個警察和以前只想把她藏起來的警察不太一樣。于是還真沒客氣:“百事可樂,薯片,雞腿漢堡。可以嗎?”
柳鵬程點點頭,對小谷說道:“健力寶,鹵豬蹄,大骨湯面,水果,黃桃罐頭,去買吧。”
看到林二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柳鵬程說道:“我的腿也斷過,子彈打斷的,我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要那些東西拿來也是被大夫沒收,還不如買你能吃的。”
林二麗無奈點點頭。
柳鵬程又說道:“這個醫院條件一般,我們會把你轉院到其他醫院,可以嗎?”
林二麗反問:“石教練知道嗎?”
柳鵬程點點頭:“知道,我和她說了。”
林二麗又問道:“你電話可以借我一下嗎?”
柳鵬程說道:“可以。”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林二麗。
林二麗撥通了石教練的電話,問了問是不是認識柳鵬程警官。
林二麗掛了電話把電話還給柳鵬程說道:“你是公安部的?”
柳鵬程點點頭:“我還是大學老師。江南警院。”
林二麗很認真地說:“我要是有一天退役了,也想當警察。”
柳鵬程聽到她說:“退役”兩個字,心里就是一松,就怕這個孩子不玩了啊,其實石教練也有這個擔心。
柳鵬程拿出了采訪機:“說說你的事情吧,我要錄音。”
就看到采訪機,林二麗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于是,柳鵬程剛剛把采訪機打開,就聽到林二麗說:“我的腿是我家里人打折的,我奶奶指揮,我爸動手,我媽我三叔三嬸把我按住了。用的是我家鎬頭的鎬把子。應該還在院子里。”
柳鵬程笑著說:“林二麗啊,我看到的原始筆錄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林二麗說道:“因為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們打折我的腿是為了讓我沒法再跑步,好把我賣三萬塊錢啊。”
十五歲的林二麗笑著,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
請:wap.ishuqu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