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局長上任非常低調,完全是一副蕭規曹隨的樣子。但是柳鵬程知道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楊局長把局里和委里的事情穩住之后,就開始了到處視察,幾乎每個派出所都跑遍了。
而且還不是走馬觀花,而是每個單位都細細地看,和領導還有干警,甚至是聯防員座談。柳鵬程不禁感嘆,原來就聽說過楊哥工作作風扎實的評價,現在看來是非常準確的,柳鵬程可以肯定人家下來就是“搞大事”的,但是能沉下來在做事之前這么踏實的搞調研,了解情況,光是這份養氣功夫就很少有人比得了。
期間柳鵬程又去了首都一次,“紅網”已經弄得差不多了。對,大蜘蛛已經改名叫紅網了。而柳鵬程是這套系統研發的重要成員,甚至可以說是核心成員之一。
這倒不是柳鵬程學會了編程,而是他負責的是和刑大,北方省公安干校的專家,公安部的相關警官一起撰寫和完善了這套系統的運行規則和響應機制。
軟件終歸是電腦上的一個軟件,你讓它甄別出逃犯,這沒有問題,但是你總不能指望它從電腦里蹦出來把人給抓了吧?所以關鍵是要有一套圍繞這個軟件的工作規則和響應機制。
比如一個賓館的電腦報警,賓館要給誰打電話?是轄區派出所還是所屬縣局或者分局的刑警隊,或者直接撥打110?人抓住之后是直接聯系罪犯犯案所在地的公安機關還是直接上報部里?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是,哪里要安裝這套軟件,哪里是必須安裝的,哪里是自愿安裝的,第一批安裝的單位是哪里?數據庫歸誰更新?更新的數據庫如何下發?這都是需要事先計劃好的。
而柳鵬程所在的小組就負責這些問題。現在許主任和樸教授幾乎就在首都了,和他們一起工作的還有部里的幾位警官和刑大的兩位教授以及負責打雜的幾位研究生。
這次柳鵬程在首都呆了三天,期間還真見到了趙局,趙局也真找到他問了問楊哥在北濱的工作情況,知道他正在到處跑著調研,趙局顯然十分滿意。
完成了工作回去之前,他先開車到國貿給沈娟買了幾件衣服,當然你指望他花半天逛街精挑細選那是不可能的,直接沖進一家門面還看的過眼的店里,看看價格是自己消費的價格,然后就給人家店員看沈娟的照片,說職業是電視臺出境記者,再報上衣服的號碼。然后他就坐在沙發上像大爺一樣喝著人家提供的咖啡等著。
等人家幫他挑好了衣服,他胡亂選幾件,劃卡,結賬,走人。
他到瑞城是下午五點多,和沈娟一起在瑞城新開的洲際酒店吃了個西餐,把衣服給她,沈娟看他在首都自己開回來知道他挺累了,就讓他趕緊回家休息。
回到家已經是八點多了,和柳爸柳媽聊了幾句,知道汽車城已經開始給總機廠加工采礦設備的零件,而第一批國際訂單也從瑞城港口發走了,柳鵬程不由得為老爹感到高興。本來想回去早點睡覺,老爹一句話就讓柳鵬程精神了。
柳爸說:“我聽說咱礦務局列為體制改革試點了。也不知道這改革都改點什么?”
柳鵬程說道:“還能改什么,社會的歸社會,地方的歸地方唄,學校,醫院,都交給地方,鐵運處還給鐵路,公安處變成保衛處,公安職能還給地方公安局,三產和附屬企業全部獨立。”
柳爸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都不這么全。”
柳鵬程說道:“你現在去首都,隨便一個出租車司機比我知道的都多,已經有改完的了。”
柳媽說:“這可咋整,我們院這段時間可把市人民醫院欺負夠嗆,這要是歸了地方還有好?”
柳鵬程樂了:“老媽你想啥呢,歸了地方你們也是人民醫院,接著欺負他們唄。再說了,你們醫院也不止瑞城衛生口一個去處。”
柳媽說道:“那還有啥啊?不歸瑞城衛生局還能歸哪?”
柳鵬程知道,醫院改革之后,人民醫院在瑞礦總院調走了大批骨干,老媽都接到了調令,但是老媽當兵的出身,不慣著他們,就是不去,實際上他們也沒招,你敢開除一個試試!柳鵬程最近總在大學里晃蕩,于是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柳鵬程說道:“媽我教你一招啊,你和你們院長說,要是歸瑞城衛生局,就要和他們談好條件,要是談不攏,媽你覺得錦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三醫院這名是不是也挺好聽?”
柳媽眼睛一亮:“對啊,大不了去大學當附屬醫院去,反正我們醫院也有好幾個大夫都是他們學校的教授。”
柳鵬程打著哈欠睡覺去了,也是真的累了,幾乎腦袋沾到枕頭的瞬間柳鵬程就“昏過去了”,感覺自己剛剛睡著呢,就被手機聲音吵醒,看看天亮了。柳鵬程拿起手機,居然是瑞城刑警支隊孫支隊的電話。看看時間早上五點零六。
柳鵬程精神了,這個點兒,孫支隊打來電話,說明是有案子啊!馬上接了起來:“孫支隊,我是柳鵬程。”
孫支隊問道:“你是不是回來了,你在哪?”
柳鵬程說道:“回來了,我在礦務局家里。”
孫支隊說道:“你知道大楊樹嗎?”
大楊樹鄉是距離礦務局最近的鄉鎮,實際上礦務局很多地方都是大楊樹鄉的地方,當初占了人家不少耕地,可都是拿正式工的招工名額賠的。
孫支隊說:“你開車往大楊樹方向走,我們就在路邊上。見面再說”說著孫支隊就掛了電話。
這條路柳鵬程非常熟悉,是從礦務局上102國道的路,礦務局修的高等級路,因為很多運煤的大貨車在這條路走,公路等級低了就等著天天修吧!
難道是交通事故?交通事故也用不著刑警管啊,瑞城是交通要道,還有礦務局等幾個必須保證運輸順暢的大型廠礦,所以瑞城交管局的力量是非常強橫的,在全省都數得上,交通的案子肯定不用刑警操心,那會是什么案子呢?
柳鵬程開了幾分鐘就到達了案發現場,太好找了,一大溜的警車啊,根據柳鵬程目測這地方距離礦務局公安處的轄區不到兩公里。
柳鵬程下車的時候就看見了孫支隊,柳鵬程走過去和孫支隊打了一聲招呼,就知道是什么案子了,是槍擊案。
今天凌晨三點五十分,天剛蒙蒙亮,三輛隸屬于北春市某煤場的裝滿了煤的大貨車就在礦務局一家私營的大車店出發了,結果開了沒有幾分鐘,頭車發現買煤的發票落在了旅社的房間里了,這不是開玩笑嘛,沒有這玩意回去咋報賬啊!于是三臺車都停下了,頭車開回去取發票。
這么折騰一會兒,天就亮了,頭車也順利地取了發票回來了,就在下車抽煙的幾位司機和押車的保鏢紛紛上車準備再次出發的時候,一個司機突然發現,路邊的樹林里,似乎躺著個人。
幾人也沒有多想,東北人的熱心腸基因發作,就過去看了看。
這一看幾人傻眼了,那人身上好幾個槍眼,死不瞑目啊!因為不知道兇手在不在附近,幾個押車的保鏢第一之間從車里抽出了五連發或者雙管霰彈獵槍。然后頭車司機拿出電話報了警。也就是說,孫支隊他們到的時間也不長。痕檢和法醫還在樹林里工作呢。
柳鵬程走過去看看,一眼就看出不對勁,死者一共中了五槍,應該是自動武器射擊,可是這彈著點也太密了。五六沖除非是老手或者戰士,不然從第三槍開始就打飛機了。八一杠的精度倒是不錯,但那是現役裝備,如果打死人的是八一杠,那事兒就大了!
柳鵬程問道:“能確定是什么槍嗎?”
法醫扶了扶眼鏡說道:“我們懷疑是六三式自動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