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亦稱勃海郡,是大漢的邊郡,臨海。
其下轄包括浮陽、陽信、東光、阜城、章武、中邑、文安等多縣,面積極大。
其中的陽信,因韓信自燕伐齊屯兵古篤河而聲名大噪。
落日的余暉,照在今安漂亮的馬鬃上。
白南妤察覺到劉清的注視,矮了矮身,施禮道:“見過公主殿下。”
“不用多禮。”劉清瞥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淡然道:“進展如何?”
白南妤回:“閻教山門就藏在渤海郡的山里。”
趙破奴也帶了幾個部署過來,包括繡衣麾下為配合行軍,專職刺探消息的人,補充道:
“閻教直屬教眾有兩千上下,部分教眾藏在周邊各郡,大多偽裝成商賈身份謀利。
閻教的主要斂財手段,是掌握沿海商事,下轄有不少魚捕用的海船。”
“這是閻教的人,藏在各地的身份,已全部在我繡衣麾下的監視控制當中。”
說話的繡衣使是肖應,遞出一份簡卷。
霍去病并未去接,道:
“一個地方宗門,拿來練兵之用,我就不看了,如何攻伐,可自行決定。”
和一個教門交鋒,霍去病沒什么指揮參戰的欲望。
白南妤道:“侯爺,我們制定了兩個作戰計劃,方向不太一樣。第一個是直接帶兵掃平閻教。”
“第二個方法,是我麾下的人也收到了閻教的帖子,我想去其山門內,探一探他們近期聚集各地宗門的目的。
閻教之主的蹤跡也還未確定。若直接帶兵攻伐,掃平閻教不成問題,但閻教之主可能會成為漏網之魚。”
霍去病見劉清眼神微亮,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莞爾道:“你想去閻教看看?”
“嗯。”劉清多年修行,一直有行走天下,化身女俠的憧憬。
眼下就是個機會。
地方宗門,攻伐難度不高,沒有太大風險,很適合滿足下劉清的愿望。
霍去病瞅瞅臉戴青銅面具,一身暗色裙衫,低頭站在一旁的白南妤。
她以往曾和劉清有過幾次短暫接觸,憑她行走天下的經驗,劉清的喜好若是被她言語試探,揣摩出一二并不稀奇。
換句話說,她提出想進入閻教摸摸底,很可能還有迎合劉清喜好的用意?
女人之間,不聲不響的小算計倒是不少。
“那就去閻教看看再動手。”
“唯!”
一干人立即展開行動。
“趙破奴,你領兵馬東來,地方可有官吏知道?”霍去病問。
他麾下將領,以趙破奴兵家天賦勉強能看,已達到天人初境。且跟隨他數年,對兵法行軍等術都有涉獵,漸漸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
“回郎中令,末將是按奔襲戰來打,全程野外行軍,過城而不入。
兵馬到達勃海郡后,藏兵山野,末將自忖除非是大將軍或郎中令級數的將領,單憑觀氣便可找出末將的藏兵地點。其余人不會知道末將已帶兵來了。”
趙破奴恭敬道:“我親自去城內探查,也很小心。”
渤海郡山脈不少,碣石山便在其境內。
閻教山門便背靠一座山巒,地理位置隱蔽,位于群山環繞當中。
其外設有封山大陣,一旦發動,還可以將山門隱于霧氣內,幾不可見。
“閻教的封山陣,能借山川地脈之力為己用,防護力很強。”
白南妤帶路,一行人在入夜時分進山,直逼閻教山門所在地。
星斗漫天。
前方的荒野中,隱然浮現出燈燭的光芒。
“前邊就是了,閻教山門我以往來過一次。他們暗中經營,和地方官吏怕是也有些關系。”
處在明暗之間的灰色勢力,歷朝歷代都有。
這些宗門,有些會順應官方行事,另外一些則在暗處偷雞摸狗,以武犯禁,無惡不作。
他們的行事,大多有一套自己的規矩。
將入夜時分。
白南妤,霍去病等人穿過多道外卡,最終來到閻教的山門。
趙破奴等部眾并未隨行,而是在暗處待命。
白南妤除了是縱橫道九尊之一,行走天下的另一個身份還是一脈之主,在宗門當中頗有地位。
她直接來到閻教山門,遞上拜帖,身后隨侍的數人中,就有改變了形貌的霍去病和劉清。
此外還有套娃鬼士和瘦高鬼士兩人,正施展百鬼夜行術,身形輕飄飄的蟄伏在影子里,偷偷打量霍去病和劉清。
夫婦二人略作打扮,運功改變稍許骨相,變成兩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女,跟著白南妤來拜山。
劉清興致盎然,眼神熠熠的打量著周邊環境。
閻教的山門地勢頗高,易守難攻,寨子宛若一座小城,倒也有幾分氣象。
山下還有一座小村落,算是他們的前哨和外門。
特別的是,霍去病識海里的靈蓍兵符,靠近閻教山門后,微微亮了下。
“白宗主!”
閻教山門駐守的部眾,看見白南妤遞交的拜帖,露出肅然起敬的神色,快速讓人去通報,并請白南妤進入山門等候。
這閻教山門建在一座雄峰半山腰,入夜后仍有不少人員出入。
寨子內每隔三五步,就有人執刀而立,燈火通明。
在其山門內穿行不久,便來到一座殿宇外,一個風韻猶存,三四十歲的婦人,身著米色外袍,步履款款的走出來,很仔細的打量了白南妤一陣,撇嘴道:“怪不得教宗當年見過你一次,就念念不忘。”
“走吧。”
女子繼續在前帶路。
半茶盞時間后,一行人來到山門深處。
在這里的一棟殿宇內,坐著三四個人,各居矮席,三男一女,形態各異。
“這幾個都是閻教的核心人物,他們深夜聚集,怕是有要事相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白南妤傳聲道。
“伱投入我麾下,這些人可知道?”
“看他們主動給我送帖子,邀我參與宗門聚集,可見其不知。
不然他們就該想到,我若報知霍侯,會給他們帶來生死攸關的麻煩。”
白南妤傳聲回應:“不過這閻教的教首,知道我是縱橫道的人,只是不清楚我在教內的具體位置。”
此時白南妤被引到殿內最前方的一張矮席后入座,隨員或坐或立,跟在她身后。
殿內的幾個人,都在打量白南妤一行。
“白宗主,你果然來了,很好!”
就在白南妤入座的剎那,主位所在處,憑空多了個人影,快如鬼魅,正是閻教之主。
其一身黑色長衣,寬袍大袖,袖口,腰腹位置繡著不知名的咒文,以金線縫制,十分華麗。
他頭上還戴著一頂冠冕,是封王品級的冠,極具氣象。
他看起來有五十上下,實際年齡則要更大,瘦長臉,目光銳利如鷹,略有些塌鼻梁,嘴唇很薄,特點是法令紋較深,面相陰鷙。
“白宗主,我沒想到你會親自登門,看來你很有誠意。”
閻教之主發出一聲輕笑,兩眼異芒流轉的盯著白南妤,熱切之色一閃而逝:“不知我的提議,白宗主可想好了?”
白南妤不動聲色:“什么提議?”
“你嫁我為妃,或者讓我破了你的元陰,任我玩弄三月,我便將我教掌握的秘典給你隨意觀看,絕不食言。”閻教之主道。
“這白南妤不是個小寡婦嗎?”聲音是劉清聽到閻教之主開口,悄悄傳聲問霍去病。
她的意思是寡婦哪來的元陰?
白南妤的來歷被自家媳婦又調查了一遍……霍去病心忖。
白南妤回應閻教之主道:“你想多了,我來不是和你談條件的。”
“不談條件,那你來干什么?”
閻教之主笑道:“既然來了,白宗主還想走?
我聽說縱橫道招惹了朝中大將,被清剿數次,實力衰退,大不如前。你若還想憑縱橫道的威勢,隨意出入我閻教,怕是沒那么容易。”
遂傲然道:“縱橫道也是真蠢,諾大的勢力,搞得分崩離析。”
白南妤:“所以你和其他幾家聯手召集天下宗門聚集,想做什么?”
閻教之主:“如今形勢,漢軍兵馬和周邊各部族頻頻開戰,各方爭鋒之際,正是我等賺取好處的時候。匈奴人,還有你縱橫道的人,都來我閻教走動過,想借我閻教之手,幫他們行事。”
白南妤想了想:“這么說,你和其他宗門聯合,是幫匈奴和縱橫道做事?”
閻教之主笑道:“是又如何?”
“你就不怕朝中聞聲而動,來滅了你閻教?”
“且不說我閻教經營多年,自有消息來源,朝中兵馬若動,我會第一個知道。
其次,我麾下教眾能在數個時辰內,抽身登船,遠揚出海,朝中兵馬能耐我何?
再不濟,我閻教這護山大陣,也不是漢軍能輕易攻破的地方。”
閻教之主鏗鏘有力道:“你縱橫道等各方看重我閻教,無非是因為我教中掌握的大量船舶。”
霍去病聽了片刻,忖道:這貨怕不是個傻子,一力在白南妤面前展示閻教實力,剛才提到匈奴,縱橫道,這時又說自己掌握諸多船舶,能進退自如,所以有恃無恐。看他態度,是在待價而沽。
匈奴若能給他提供足夠酬勞,他就會為匈奴做事。
船舶,匈奴,縱橫道……這幾樣聯系起來,說明匈奴在縱橫道的牽線串聯下,試圖利用漢內部的宗門勢力,達到某些目的。
而他們想用的方法,大概率是利用海岸沿線,運轉兵馬,偷襲大漢。
閻教之主絕不會想到自己的只言片語,就讓霍去病捕捉到縱橫道暗中串聯匈奴的謀劃方向。
匈奴兵馬若從大漢遼西郡更東側的國境邊緣,繞行登船,沿海岸線行進,有沒有可能避開大漢邊防,送一支隊伍進來,扎入大漢境內?
苣都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想趁漢內部生亂,全力出手定鼎西域。
此為聲東擊西之策。
霍去病亦未想到臨時起意,陪劉清潛入敵營的鬧樂子,會洞察到苣都和縱橫道下階段的戰略方向。
靈蓍兵符離開長安時,指向東方,果然大吉。
若猜測沒錯,確是能給大漢減少不小的損失。
此外,在這閻教之首出現后,靈蓍兵符又亮了亮。
霍去病看了眼身畔的劉清。
公主殿下正在體會潛入敵營的滋味,凝神旁聽白南妤和閻教之主交談。
“你想娶我?”白南妤問。
“之前是,但我現在改主意了,不僅是娶你。”
閻教之主目中流轉出兩道清冽如劍的寒光,忽然轉到白南妤側后方坐著的劉清身上:
“我的幽瞳術,能觀世間諸般氣數,尤善觀望女子體質。之前見你便知,你天生媚骨,若與你糾纏床榻,必是最好的享受。
但你這個隨侍,似乎亦非普通之人。
她身上所攜氣數,給我非常特殊的觀感,其體質更是特別。你們倆,既然自行投到我閻教,就不用走了。”
白南妤嘴角上挑:“閻教首,你是我見過最有膽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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