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被十八臂佛母張口吞入。
倏地,佛母全身燃起光焰,殘破的殿宇變得璀璨灼目,經文的吟誦聲憑空而起。
佛母眉心的金光連動天地,形成一道光柱。
破敗的殿頂和金光接觸,近乎氣化,灰飛煙滅。
“甕盒里封存的是《吠陀經》的初始經意,在身毒的傳說中,吠陀經是婆羅門教的眾神親自分化意識留下的經文,是他們的教義總綱,神在世間的顯化。
現在的‘佛’修能壓制婆羅門教,是因為出了佛陀。
他當年收沒封存了這部婆羅門教,視為一切源頭的《吠陀經》原本。”
霍去病道:“婆羅門教的教眾,一直以為這部經文的封禁地點是王舍城,被佛陀舍利所鎮壓。
實際上這部經文真正的封印地點,在阿育王的王宮,分化了部分摩揭陀的國運鎮壓此經。”
“我把它放出來,身毒就會重現教派紛爭,自顧不暇。”
霍去病略作解釋。
剛才解開封禁的方式,看似一刀斬開,并不復雜。
其實需要先破比丘城內的另一座佛殿,摧毀其中的比丘眾,也就是無數佛徒匯聚的一股念力結成的烙印,才能讓這里的封禁松動。
所以要先攻比丘,再攻華氏城。
婆羅門教的人找不到這部經文的封印地,更不會掌握其正確的解禁步驟。
但作為佛修巨頭的空三昧卻知道。
霍去病也就掌握了這個身毒教派紛爭的秘密。
對霍去病來說,這是他攻伐身毒順手為之的事,把身毒佛修的對頭放出來。
讓他們互斗。
從今日起,身毒的教派之爭,將更為混亂,內耗劇增。
“我們走!”
霍去病收起十八臂佛母,讓其在小兵府內吸收吠陀經的力量。
眾人準備離開。
但就在霍去病騰身而起時,虛空無聲無息的穿出一只手。
手掌枯瘦如雞爪,五指對應色、受、想、行、識五蘊,掌中仿佛有一個佛國在衍生。
這只手居然預判到霍去病騰空的路線,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
這一刻,若有無數佛家信眾,億萬眾生抓住了霍去病,要將他拖入老者的掌心佛國。
五指如山,鎮壓一切邪魅,是佛家的無上戒律神通。
不過接觸的剎那,霍去病的足端憑空消失。
兵策,金蟬脫殼。
霍去病出現在數丈外。
一個老者也在不遠處走出。
他的身形瘦高,面色黝黑泛紅,一雙眼睛蒼老渾濁,面上褶皺橫生,帶著驚怒。
他意識空寂,觀想佛陀。
感覺到發生變故,結束修行蘇醒過來的短短時間,吠陀經居然被人解封放了出來。
“你可知道,你釋放吠陀經,我身毒將重現部派混亂,多少人會因為部派之爭而死?”
這老者推動神念形成烙印,進行訴說,說的雖是身毒語,卻能通過神識波動,讓人了解其意。
霍去病嗤之以鼻:“你佛家不想引起身毒混亂,所以就能去我大漢興風作浪?
亂人者人亦亂之!”
“仇怨因果彼此糾纏,業報就無窮無盡。
伱將吠陀經還來,我可以不追究你闖入凈土佛殿,此事就此終止。”老圣徒說。
霍去病:“既然彼此糾纏,業報無窮。不如你當沒看見我們過來,豈不少了糾纏,斷了業報?
你怕部派爭斗引起混亂,那你佛家直接投降婆羅門教,不用爭了,豈不少了糾纏,斷了業報?”
霍去病兩次質問,讓老圣徒無言以對,只覺得眼前之人魔障深重,不可救藥。
“嘿……”
公孫弘急的牙癢癢,本打算開口噴人,聽霍去病懟的老圣徒啞口無言,頓覺舒暢。
驀地,雙方同時動手。
霍去病聚集兵勢,打出一座千軍萬馬交織的古戰場,拳鋒所向,鋒芒四射!
“借那律!”
老圣徒則翻開手掌,掌心佛國再現,有萬千佛眾盤坐。
其佛力之雄渾,前所未遇。
兩者的碰撞,讓虛空如黑洞坍塌,散逸的波動竟往一點收縮,消失的點滴不存。
老圣徒的瞳孔,有一霎時的收縮。
這時,他身畔變化再起,金光灼穿了虛空。
十八臂的佛母重現,眉心光芒如大日。
空三昧顯化的佛母降魔身,本就是佛家兼容婆羅門教的修行所化。
這部分修行,和婆羅門教一切源頭的吠陀經相合,力量激增,盛烈至極。
佛母的十八條手臂皆有光暈流轉,掌心化出十八枚不同的經文,對應十八項不同神通,如同張開十八只眼睛。
佛母的腦后化出一層層光環,相互交錯,封禁虛空。
那老圣徒被其光暈照耀,亦是出現了停滯,無法移動。
刀鳴突起,赤曦一閃!
“彌!”
老圣徒怒喝,掌心催發佛光,身形挪移,以毫厘之差躲開了殺身之禍。
但他催發佛光,還未收回的那只手的手腕處,出現一道血線。
手掌被刀氣斬斷,絞的粉碎。
圣徒面前涌起一枚枚經印,足踩彼岸蓮。
他……跑了。
他隱入佛光深處,往南急行,直接脫離了華氏城。
霍去病一共出了三刀,無堅不摧。
“你這刀……”
道尊和白南妤,公孫弘,都將視線落在霍去病手里的刀上。
“這是所有刀的爸爸,乃天地所鑄。”霍去病揶揄道。
“爸爸……?”白南妤愕然道。
這個年代還不理解爸爸的意思?
“嗯,爸爸有好幾層意思。”
兵勢裹卷幾人,從王宮出來,避開圍過來的王宮守衛,去與漢軍匯合。
“霍侯,下次能不能讓我和這些身毒人辯駁,教訓教訓他們。”
公孫弘沒找到發揮的機會,不太盡興:“可惜董仲舒朝中有事,沒來。”
不然你倆聯手,要把身毒人罵死是吧?
霍去病推動走為上,轉眼回到城墻處。
漢軍的攻城速度非常快,已經殺上城頭。
霍去病將陣紋鋪開,囊括全城,接管戰場。
軍陣交疊,給漢軍加持玄武兵符,遞增防御;加持白虎兵符,遞增攻擊力;天賦美人計催發,讓漢軍氣數飆升,被幸運所眷顧,匯聚更強的兵勢。
紛亂的戰場上,禁軍李慶一刀斬出,正面破防,連守軍用來格擋的矛桿都被劈斷。
刀鋒斜向劃過對手胸口,一擊斃敵!
類似的情景,在身毒城頭不斷出現。
霍去病又推動借尸還魂,分化念頭,融入漢軍的意識,推動他們在混戰中仍能保持位列,相互配合,與軍陣契合呼應。
既然來了,就要殺到身毒人膽寒。
當年他初戰殺入匈奴王庭也只帶了不足一千兵馬。
而今六千悍卒,足可擊穿身毒!
霍去病脫手祭出一張陣圖!
漢軍兵鋒再漲。
戰場上,卷起白虎兵符推動的殺伐風暴。
這一刻,身毒守軍仿佛聽到一聲聲虎嘯,意識震潰,片刻的失神已是傷亡遽增。
毗奈耶律被鴻鳴刀斬斷一只手掌后,從華氏城一路南行,在次日中午到達王舍城。
這城內彌漫的佛力,讓他變得安定下來。
他在城內的圣舍利塔底層,見到了另外兩位圣徒。
兩人看見毗奈耶律,意外道:“你離開華氏城,吠陀經出事了?”
“已被人解開封禁!”
毗奈耶律沉聲道:“我在坐關中生出感應,醒來后,吠陀經已被人破了封禁,最多不過三次呼吸的時間。
身毒從此難安,大亂將至!”
“何人所為?”
三圣徒之首的經藏,緩緩從盤坐姿勢起身,滿臉嚴肅。
“東方的漢國來人。”
毗奈耶律補充道:“為首的是個將領。”
經藏圣徒:“空三昧和四圣諦曾和我們商討,要遣人去東土傳教,讓漢人成為我們的信眾。
我等皆認為傳播佛家經意是好事,同意去東土傳播佛訊。
怎地這漢人如此兇戾,殺到了我身毒本土為禍?”
論藏圣徒道:“吠陀經的封禁地點,以眾比丘之力鎮壓,解封方式只有我們十人知道,對方如何得知,能順利破封?
且我們雖知道比丘城遇襲,卻沒感應到城內的封禁也被破。
對方有什么手段,能瞞過我們的感知?”
他說的十個人是三圣徒,空三昧,四圣諦七巨頭。
“空三昧和那漢人一起對我進行攻擊。若不出意外,漢人是從空三昧口中得知消息。”
“空三昧生死同體,狀態很奇怪。”
毗奈耶律道:“吠陀經被空三昧顯化的婆羅門佛母,吞入體內,已經開始融合!”
經藏和論藏身形一顫:“一旦開始融合,就不可逆轉,婆羅門教的余孽必已生出感應!”
“那東方來的魔將,力量如何?”
毗奈耶律擼起袖子,露出被斬掉的手。
他的手被斬斷后,體內佛光涌動,催發生機,手掌,手指,一直處于重新生長的狀態。
然而每次生長到一半,便有力量炸開,再次斷其手掌。
到此刻,毗奈耶律的手腕仍血肉模糊,斷折處切口平整。
“這是?”
“那個東方魔將,動用了一件殺器,只能看見一縷紅光,斬斷我的手。我在路上催動氣機,試圖修復傷勢,每次修復斷掌,都會被其摧毀。”
毗奈耶律道:“我還是首次看見如此強盛的殺機戰意。
封禁殿內的金剛佛像被毀,無法與我配合展開戒律經陣,我一人非其敵。”
經藏和論藏一起查看其斷掌,眼中也有驚色掠過。
“來人,去探查華氏城昨晚的變故結果!”
自有佛眾領命出去探查。
直到下午,才有消息傳遞過來:
“昨晚華氏城遇襲,六十四座城門當中,十四座被破。
東方來的魔兵殺入城中,劫掠王宮,搶走了阿育王的權杖和阿耶毘伽羅王冠。”佛徒說。
三圣徒聯手,剛幫律藏毗奈耶律祛除手上的傷勢,恢復其斷掌。
“天明以后,魔軍從華氏城撤離。”
佛徒續道:“當時知道華氏城遭襲,聞訊趕回去的隊伍,又在半路被對方突襲。兵眾損失倒是不大,但統兵的揭耶馱大將,被那名漢將射殺當場。”
三圣徒倒抽一口涼氣。
漢人軍伍如此兇狂!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謹慎些,惹下這東方魔國兵將,損失慘重。
幾人還在商談當中,三圣徒同時感覺到虛空有一股波動在攀升,逐漸明顯。
很快,連匯報消息的佛徒也生出感覺,像是有一縷氣機彌漫,拂面生疼,凜冽生寒。
“是兵鋒!”
經藏凝重道:“魔兵殺過來了!”
三圣徒立即催發佛光,聲震王舍城:“魔兵攻城,全城備戰!”
王舍城的規模不弱于華氏城,防御力非常高。
但華氏城前車之鑒,再沒人敢篤定漢軍攻不破城池。
三圣徒出現在城頭,往北看去。
城外遠處,一支大軍,人馬起伏如無堅不摧的波浪,往王舍城涌來。
這一次,霍去病并未使用行軍策隱匿隊伍,反而催發氣勢,漢軍隊列前方,化出一道呼嘯洶涌的風暴,風卷殘云般推向王舍城。
在漢軍之前,有一只巨大的孔雀神鳥,拖曳著尾翎,落在王舍城的城頭。
這只神鳥腿上血跡殷紅,絢爛的尾翎,像是被人薅掉了,參差不齊,跟落毛的鳳凰般狼狽。
它的胸口還有被火焰灼燒的痕跡。
這是阿育王時期傳下來的神鳥明王。
它剛落下來,天空便浮現火紅光芒,一只燃燒著赤焰的朱雀,破開云層,厲鳴聲中飛撲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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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