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面色一正,目光中帶著尊敬,鄭重的對著真龍令行了一禮,再道:“您可以進去,但他不行!”
丁易冷著臉,問道:“為什么?”
“規矩不可破!真龍令只能讓持有者進入里面,他想要進去,除非再拿出一塊!”
丁易遲疑,望著張榮華,牙齒一咬,將真龍令遞了過來:“哥,你拿著它先進去,待會我再進入里面。”
張榮華沒接,思索著他的話。
真龍令可以讓人進入里面,那其它東西呢?
右手摸著腰間的五龍御靈腰帶,這是看守皇宮武庫那位老祖送給他的,以他的身份,是否可以進入里面?
決定試一試,就算失敗,也沒什么損失。
將腰間的五龍御靈腰帶解下,這件靈寶自從得到,當成日常儲物腰帶用,并沒有動用它的威能,輸入一點真元在里面。
五龍御靈腰帶一震,金烏水火土五行靈光沖出,將腰帶照亮,在其上面演化成五頭真龍,對應著各自的屬性,龍吟沖天,咆孝炸響,向著周圍傳去。
“它呢?”
校尉皺眉,面露不解,盯著這件五龍御靈腰帶,以他的身份,還認不出這件東西,但從眼前來看,這是一件靈寶,威力還不俗,還能夠讓張榮華拿出來,想要憑借著它進入皇陵,定然不凡!
沉吟一下,實話實說:“本將并不認識!”
張榮華心里苦笑,搞了半天,對方竟然沒見過,轉念一想,覺得也對!
他的身份擺在這里,要是他都能夠認識,那才叫奇怪。
將五龍御靈腰帶佩戴在腰間,迎著丁易望來的眼神,開口說道:“你先進去,我在這里等你!”
丁易張張口,見他目光嚴肅,只好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重重的點點頭,剛準備進去,這時校尉神情一變,發自內心的恭敬,腰板下意識的矮了三分。
張榮華瞇著眼睛,有人在給他傳音。
和他猜測的一樣,校尉很快恢復成之前的模樣,拱拱手:“您可以進去了!”
“多謝!”
丁易大喜,想要開口說什么,張榮華打了個眼色,示意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他點點頭,并沒有問出來,倆人并肩走在一起,進入里面,向著皇陵走去。
明明只是一步,外面和里面卻是天壤區別。
這里的天地靈氣,非常的雄厚,濃郁成實質,向著他們的體內轉去。
張榮華快速的望了一眼,心里了然,這里被人布下了一座超級大陣,將它們全部籠罩在內,除此之外,還有聚靈陣,匯聚天地靈氣,這些紫竹也不是凡物,居然都是靈物。
或者說。
他們現在所見到的東西,就沒有一件是凡品,都是靈物!包括地面上的草、花木等。
感嘆大夏皇朝底蘊強大的同時,心里又恍然大悟。
難怪這里派遣一衛人皇衛鎮守,這么多的寶物,要是沒有強大的武力看著,第二天過來,就會被賊人搬的連一根草也不剩下。
順著道路,繼續前進。
半個時辰過后。
在竹林深處停下,入眼望去,白蒙蒙的霧氣,繚繞成煙,遮掩天地,將這里全部籠罩,就算站在天上去看,也只能看見一片白霧,無法望見里面的東西。
白霧的范圍很大,一眼望不到盡頭,在它的里面,有一座龐大的皇陵,隨著他們過來,前面的白霧散開,露出一條道路,真龍、朱雀、白虎和玄武四座巨大的石凋,按照四靈方位,分布在周圍,像是一座陣法,又似活物。
高大的臺階,以價值連城的天金石煉制而成,鋪就一條道路,直通大門,在門口處,站著一營人皇衛,數量比外面少多了,但他們沒有穿著人皇衛的制式甲胃,一襲黑衣、披風、黑色長劍,居然都散發著靈寶的氣息,將全身遮掩,只露出兩只眼睛。
氣勢雖然沒有外漏,但從他們的眼神來看,蘊含無上威壓,暗藏天地星辰,一看就不是凡者。
見他們過來,為首的軍侯,并沒有阻攔,也沒有上前過問,事先得到了消息。
丁易不是第一次來,見怪不怪,帶著張榮華踩著臺階上前,走到側門這里,門自行從里面打開。
鑲嵌在大殿中的夜明珠,將里面照亮。
步入其中。
張榮華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這里放著一些大臣的牌位,能放在這里的,都是有功之人。
同時。
數十道靈魂力量,從暗中沖出,在他們的身上來回掃視,確認一切正常,沒有隱藏的危險,才收了回去。
對這一切,丁易不知道,卻無法瞞過張榮華。
繼續深入,向著里面走去。
很快。
倆人在一間大殿中停下,這里擺放的牌位是皇室宗親、郡王、郡主、侯爺、功勛卓越的大臣,甚至還有一些皇子的牌位也在這里。
丁易的爹叫丁秀,戰功上寫著,戰死沙場,直到力竭!
除此之外,沒有多余的介紹,但能擺放在這里,永享大夏皇朝的氣運,顯然不像表面上這樣簡單。
在其牌位面前停下,將貢品放了上去,跪在蒲團上面,鄭重的磕了四個頭。
張榮華也是一樣!
這樣的人物,值得尊敬!
從蒲團上面站起來,沒有打擾他,丁易現在很難過,像是彷徨無助的兒童一樣,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只剩下爺爺,也都好多年沒見了,紅著眼睛,低聲的哭泣,讓人看了心痛。
目光一掃。
張榮華看見了,在牌位的最后面,見到了六皇子的牌位,在牌位左下角刻著“青妃”之名,右下角刻著“魔女”,心里一震,并沒有回頭,他知道暗中有人注視著他們,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
能做到這一切的除了皇宮那位,誰也辦不到!
從他得到的消息,只是將六皇子和青妃合葬,并沒有提及魔女,如今魔女卻被刻在正妻的位置上。
念頭轉動的很快,他這樣做的目地是什么?
難道是親情?看在六皇子將死的份上,將他們一家合葬在一起?
除了這個,想不出其它的解釋。
同時。
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出現在心里面,京城發生的這些事情,是否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果是,還任由發展,目地是什么?
又覺得不對,有些事情他或許知道,但有些事情,不一定知道,綜合推斷,或許真的是親情,才讓他做出將六皇子一家合葬的決定,也接受了六皇子的選擇,允許魔女以正妻的位置,在下面陪伴他們。
一念想通。
張榮華望著丁易,后者已經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將他抱在懷里,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都會好的。”
“嗯。”丁易重重的點點頭。
出了皇陵,向著外面走去。
有關他們到來的消息,秘密的送往皇宮……
見他們出來,丁伯疾步迎了上去,見少爺眼睛腫了,看來在里面哭過,此地不是多說的地方,等倆人上了馬車,駕車向著府上趕去。
馬車中。
張榮華出手,以玄黃真元封鎖,不讓倆人的對話被外人偷聽。
丁易問道:“哥,你剛才拿的那件腰帶是什么東西?”
“五龍御靈腰帶!鎮守皇宮武庫那位老祖送我的。”
“誰在傳音給那名校尉?”
“不知道!但從校尉表現出來的尊敬來看,此人的身份很高。”
“那你得到結果了嗎?”
“嗯。”張榮華應了一聲。
“陛下念感情!”
丁易沒有再問,點到即止,無需說的太明白。
回到府上。
在他這里吃過午飯,張榮華才離開,回到朱雀坊的家中,關上房門,將那件裝有青龍血脈的瓷瓶,還有三株陰屬性的靈藥取出,望著它們,有了決定,將它們煉制成丹藥,以涅槃至尊生生功吸收。
醫術點滿,煉丹術上面的造詣,也達到了六境技近乎道,別說只有這點的青龍血脈,就算是再多,給他一頭青龍,也能夠煉制成丹。
用了一點時間,將它們煉制成一枚丹藥,只有龍眼大小,呈青色,蘊含著恐怖的氣息,隱約傳出龍吟聲。
拿著這枚丹藥,進了臥室,坐在床榻上面,將它服下,運轉涅槃至尊生生功煉化,恐怖的藥力,隨著煉化,逐漸的融入身體里面。
在它的滋潤下,提升經脈、身體和靈魂層次,等到煉化完。
經脈在現有的基礎上面,壯大一倍,肉身和靈魂變的更強,壽命提升三十年。
再次運轉玄黃開天功,玄黃真元像是奔騰的河流,咆孝前進,無論是爆發、恢復、亦或者是療傷,都提升一大截。
收功而立。
張榮華睜開眼睛,面露微笑,底蘊又提升了。
見天色已黑,出了房間,進了大堂吃飯,吃完飯,回到房間繼續修煉。
今日是休沐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進宮上值。
一夜修煉。
第二天起來,換上紫紅色的官服,出了房間,吃過早飯,上了馬車,石伯趕車,向著朱雀門行駛而去。
到了百丈外,馬車停下。
張榮華從車上下來,吩咐一句:“晚上不用過來接我。”
進了朱雀門,向著學士殿走去。
到了這里,正好和榮清貴碰上,后者冷眼望了他一眼,便進了里面。
張榮華沒有在意,前段時間忙,沒有時間收拾他,現在騰出空來,該將他解決了。
到了藏書殿。
丁易還沒有過來,打開門,走了進去,將椅子搬到門口,泡了一壺茶,坐在上面,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錢文禮踩著點而來,剛到殿門這里,守在這里多時的榮清貴,立馬迎了上來,在他的面前停下,左右望了一眼,擔心隔墻有耳,被人給聽見,沒有立即說出來。
打開殿門。
錢文禮走了進去,他也跟著進來,再將殿門關上,顧不得給他泡茶,急忙說道:“他來了!”
心里面恨死了張榮華,上次那幅山河社稷圖被毀,雖然將鍋推給了張榮華,岳衡也被狠狠的收拾了一番,但他還是被錢文禮一陣怒斥,連扇十三個大逼兜子,還被踹了幾腳,臉上的印痕很惹眼,無論走到哪里,別人都會問他怎么了?
尤其是他的那些政敵,陰陽怪氣,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臟字,卻字字如誅,在他的傷口上面撒鹽,臉面幾乎丟盡。
回到家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那些下人,望自己的眼神不對,像是在嘲諷他,為此,一連懲罰好幾人,又將妻子喚來,讓她扶著窗戶,背對著他……
狠狠的發泄,怒火才消了,但這筆賬一直給張榮華記著。
錢文禮瞇著眼睛,冷冷的說道:“來了嗎?”
最近兩天,隨著尹國平死亡,空出來的位置,各方勢力交鋒,大皇子努力挽救,連一口湯也沒有喝到。
上京府府尹的位置被崔閣老搶去,判官被長青學宮得到,推官由陳有才升任,就連陳有才空出來的位置,一番交手,也被別人搶去,馬平安撿了個便宜,混上縣尉的職位。
從結果來看,太子在這件事情中,賺的盆滿缽滿。
調查到的消息,張榮華在這次的事情中,發揮巨大的效果,幕后兇手是他抓的。
如此一來。
大皇子更加生氣,之前便下過命令,讓錢文禮雪藏張榮華,經過這次的事情,已經不是雪藏了,想要置他于死地,除掉太子的一臂!
便讓錢文禮伺機動手,再三告戒他,無論成功與否,一定要做的漂亮,不能留下一點把柄!
榮清貴再問:“大人,我們怎么做?”
“借刀殺人!”
取出一份奏折交給他,吩咐道:“讓岳衡送過去!”
榮清貴翻開奏折望了一眼,這是天機閣送給刑部的奏折,那邊的人手不夠用,學士殿有時幫忙跑腿,上面寫著“將周學文暫押刑部大牢,等候發落”。
周學文是原西城縣令,因為貪污,被人揭發,交給大理寺審問,一直到現在,上面還沒有定罪,無它,在大理寺的審問中,他自稱是被冤枉的,別人栽贓陷害,那些銀子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死不認罪,天機閣討論以后,交給三公過目,維持原意見,暫押刑部大牢,等待進一步調查。
合上奏折。
榮清貴面露疑惑,問道:“這只是一份普通的奏折,無法置他于死罪啊!”
錢文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擼著胡須,高深一笑:“照辦!”
“是!”
雖然不解,但他都這樣說了,榮清貴只能照做,出了宮殿,再將殿門關上,疾步向著外面走去。
錢文禮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泡了一壺茶,臉上在笑,說出來的話卻很冷:“該結束了!”
一杯茶喝到一半,丁易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哥,我來了。”
下一秒鐘,小跑著進來。
張榮華從椅子上起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剛有所恢復,就瞎折騰!”
“這不是高興?”
上前一步,壓低著聲音,嘿笑著說道:“我已經讓人和教坊司那邊打了招呼,讓她們將那批姑娘留著,等我好了以后,一起去喝酒聽曲。”
張榮華將書卷了起來,沒好氣的在他的腦袋上面敲了一下:“就不能管住它?”
“我也不想!但人就這點愛好,努力上進,追求更大的權力,又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它?”
“少貧嘴!”
從懷里取出一株三百年左右的靈藥,在邊上坐了下來,也不嫌棄地面臟:“哥,替我護法。”
“嗯。”張榮華應了一聲。
將靈藥服下,化作龐大的力量,在體內沖擊,似乎在下一秒鐘,就要將他的身體撐爆。
丁易不敢耽擱,不慌不忙,輕車熟路的運轉涅槃至尊生生功,煉化這株靈藥。
望了一眼,見他一切正常,看來經過這幾天的修煉,已經掌握了訣竅,隨著經脈的壯大,身體素質提升,已經習以為常,并無一點的危險,便收回了視線。
剛要看書。
沉重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疾步向著這邊走來,聲音很大,來人沒有一點的掩飾,生怕里面的人聽不見。
張榮華眉頭一皺,面露不喜,丁易正在修煉,萬一被影響到,出現岔子,事情就大條了。
右手一揮。
一道玄黃真元打落下去,布下一道結界,將外面的聲音隔絕,等到他醒來,這道結界就會自行消散。
從椅子上面站起來,向著外面走去,他要看看是誰弄出這么大的動靜!
出了殿門。
站在門口,望著疾步走來的岳衡,兩半臉上殘留著印痕,雖然消散了一點,還留下一些,走到他的面前停下,目光噴火,不加以一點掩飾,恨不得將他給吞了。
張榮華想起三天前丁易說的事情,他好像拿了一幅畫過來,陰差陽錯下,被他毀了,一幅畫,到處沾染著鮮血,別說山河社稷了,就算是一點空白的地方也看不見,結合岳衡眼下的態度,就解釋得通了,雙手抱胸,面露譏諷,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樣。
岳衡大怒,雖說自己是學士,官職和他一樣,但他畢竟年長,還在學士殿待了這么多年,他居然如此的無視自己,怒火一點就燃,瞬間爆發,指著張榮華的臉,喝斥:“你這是什么態度?”
“沒人告訴你,說話不要指著別人的臉?”
張榮華抓著他的手,勐地用力,痛的岳衡膝蓋向下彎曲,凄慘的叫著:“住手……”
地面一響,整個人跪在了地上,養尊處優慣了,何時受過這樣的罪?淚水就像是泄閘的大壩,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艱難的說道:“快松開!”
張榮華揮手一甩,將他扔在地上:“收起你那一套,倚老賣老,在我面前沒用!”
“哼!”岳衡臉色很難看,從地上爬起來。
望著他,這才想起他是武將出身,從東宮調過來的,自己一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在他的面前動粗,不是自找沒趣?
君不見,那些御史噴真龍殿,也是在朝堂,要么在大庭廣眾之下,背地里敢噴,屎都能被打出來。
錯又在自己,他先指著張榮華,就算鬧到上面,也不占理,大家都是文人,打不過別人怪誰?
從衣袖里面取出奏折,冷冷的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張榮華笑了:“岳學士好大的官威,居然連奏折說扔就扔,本官這就去李大人那里,將這事說一遍。”
走的有多快,滾回來的速度就有多快,慌忙的從地上撿起奏折,使勁的拍了幾下,又在身上擦了擦,將上面的灰塵擦掉,怒道:“你少血口噴人!”
將奏折高高的舉起,拱手,面露敬意。
“本官對奏折向來尊敬!”
將它遞了過來,岳衡再道:“榮大人讓你將奏折送到刑部!”
“其他的人呢?”
“大人的意思,本官怎么知道?”
張榮華接過奏折,岳衡一甩衣袖,向著外面走去。
將奏折打開,關于周學文的暫時處理,剛要合起來,眉頭一皺,從上面看出了一點藥水的痕跡,施展靈清明目,收斂異象,再看,字跡上面的藥水正在緩慢的消失,上面的內容跟著一變,不再是將周學文關押在刑部大牢,改成了立馬處死!
眼看藥水就要徹底消失,岳衡的身影也要走遠,右手在五龍御靈腰帶上面一拍,取出一塊留音石,一道玄黃真元打入里面,將這份奏折上面的內容記錄下來,再沖著他的背影叫道:“等下!”
岳衡停下腳步,冷著臉望著他,連表情都不帶掩飾的,厭惡就是厭惡!
張榮華給他下套,問道:“這份奏折是誰讓你送來的?”
“榮大人!”
“送到刑部?”
岳衡不耐煩,冷哼道:“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讓你送就送,哪來這么多的廢話?”
加快腳步,疾步離開。
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無它,打不過,你和他講文的,張口爆粗,他和你動武,這特么誰受得了?
張榮華笑了,他們的對話,已經被留音石記錄下來,而這個時候,奏折上面的藥水也消失了,隱藏的內容顯示,一同被記下。
收起靈清明目,再將留音石收了起來。
從岳衡剛才的表現來看,他被榮清貴賣了,或者說徹底拋棄,沒有將實情告訴他,讓他前來送奏折。
如果岳衡知道,就不會是這副表現,怒火表現在臉上,至少也是和顏悅色,溫言笑語。
不見血的刀,才是殺人的刀。
“這樣的人,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將奏折塞進衣袖里面,望了一眼大殿,見丁易還在修煉,沒有打擾他,關上殿門,向著外面走去。
沒急著去刑部,罪證掌握在他的手中,不趁機將榮清貴拿下,都對不起他的一番好意!
換了一個方向,向著李道然那里走去。
到了這里。
張榮華敲響殿門,李道然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帶著威嚴:“進來!”
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再將殿門關上。
走到里面,他正在處理公務,見張榮華來了,熱情的笑了出來,霍地一下,從椅子上面起身,繞過書桌,招呼在桌子這里坐下
拿著茶壺,倒了兩杯,將一杯放在張榮華的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嘗嘗!”
端著茶杯。
張榮華拿著茶蓋押了一下,茶水蕩漾著一圈圈漣漪,喝了一口,將茶杯放下,贊道:“好茶!”
李道然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一般般,怎么能是好茶?”
不過挺高興的,好話誰都喜歡聽。
問道:“有事?”
將衣袖里面的那份奏折取出,放在他的面前,迎著他的不解,張榮華將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
李道然臉上的笑容消失,拿著奏折看了起來,他了解的消息比張榮華多,周學文是崔閣老的人,是他的門生,當年秋闈,崔閣老監考,他高中以后,登門拜訪,才有了后來的平步青云。
一遍看完,放下奏折:“留音石呢?”
再將留音石取出,輸入一點玄黃真元進入其中,他和岳衡的對話,還有奏折內容的轉變,播放出來。
李道然伸出兩指,敲打著桌面,傳出“冬冬”的聲音,在張榮華面前,沒有藏著掖著,他們都是一條線的人,沉聲說道:“大皇子要借你的手,除掉周學文,讓你背鍋!”
聽他說周學文是崔閣老的人,張榮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死了以后,消息就會傳到崔閣老那里,擅自改動奏折,證據確鑿,別說是太子,誰來了也護不住!
從眼前來看,大皇子和崔閣老不對付,不然也不會想要借他的手,除掉周學文。
更深層次,挑起崔閣老和太子的爭斗!
張榮華道:“大人您怎么看?”
“裴大人想要入閣,資歷已經夠了,還差一點助力!除此之外,崔閣老也是最大的阻力,阻礙大人進閣。”
“下官不方便出面,麻煩大人了!”
相視一笑。
倆人都是聰明人,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
李道然拿著這份奏折去見裴才華,送還是不送,等他見了才會知道,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沒人會對自己的政敵手軟,如今有人將刀送過來,不殺白不殺,周學文死定了!
張榮華的意思也很明確,錢文禮、榮清貴和岳衡三人必須得死!
“青麟稍坐一下,本官去去就來。”
將奏折揣進衣袖,李道然向著外面走去。
張榮華倒了一杯茶,喝茶等待。
另外一邊。
榮清貴時刻派人盯著張榮華的舉動,見他沒有離開,反而去了李道然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面一慌,有種出大事的感覺,急忙找到錢文禮,將消息稟告一遍。
聽完。
錢文禮溫言笑語的拍著他的肩膀,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別多想,不會出事的。”
榮清貴覺得也對,只是一份普通的奏折,他又不是沒看過,能出什么事情?
心里還是不放心,問道:“大人,您做了什么手腳?”
“本官沒有在奏折上面做手腳,以另外的法子收拾他!”
見他要問,錢文禮揮斷,再道:“時機未到,說出來就沒有神秘感了,你先回去等消息。”
“嗯。”榮清貴放心了,轉身離開。
等到殿門關上。
錢文禮臉上的笑容消失,立馬冷了下來,喃喃自語,藥水的時間已經過去,他既然去找李道然,想來發現了吧?若是不送,本官治你一個失職之罪!
送過去,周學文死!
張榮華背鍋,最多牽扯出岳衡和榮清貴,與他無關!
他將奏折交給榮清貴的時候,后者已經看過,并不是現在的內容。
崔閣老和太子的梁子,也會結下,好戲還在后面。
沖著外面吩咐一句:“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很快。
李道然返回,將奏折交給了張榮華,說出來的結果,和他猜測的一樣,裴才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決定拿下周學文。
不是他不想和崔閣老緩和關系,他們之間的矛盾很嚴重!
如果不是他擋著,裴才華早就進閣了,擋人官路,不下于血海深仇,都已經是死敵,還不用自己動手,為何不殺?
讓大皇子和崔閣老狗咬狗!
“去吧!本官等你消息。”
張榮華應了一聲,從椅子上面站起來,將奏折揣進衣袖里面,向著外面走去。
李道然感嘆:“如此年輕,便深得官場三味,上面還有人照拂,它日何愁不能問鼎三公的位置?”
離開學士殿,向著刑部走去。
刑部也在外宮,第一次去,不認識路,問了金鱗玄天軍,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準確的位置,一路找了過去。
到了這里,被門口的金鱗玄天軍攔下。
張榮華道:“奉上面命令,將天機閣奏折交給刑部尚書段大人!”
守將進去通報,很快返回,帶著他進了刑部,進了一座大殿,便退下。
走到殿門外面,張榮華被倆名護衛攔了下來,左邊的人開口說道:“大人正在處理公務,有什么事情,交給我轉送進去!”
取出奏折交給他,轉身離開。
一會兒。
段錦愁瞇著眼睛,望著手中的這份奏折,右手擼著胡須,三角眼中,激射出凌厲的寒芒,以他的權謀,豈會看不出這是陰謀詭計?周學文是崔閣老的人,他也清楚,如今上面卻下了殺手,用腳指頭去想,都能夠猜到,這里面有鬼!
半響。
將奏折放下,他笑了,太子、裴才華、大皇子和崔閣老,四個人,四條線,也可以說成是三條半,有張榮華這道關系,裴才華隨時可以和太子聯手,馬上就要狗咬狗,戲很精彩!
作為刑部尚書,豈有不成全的道理?
但他的手段不止于此,刑部右侍郎剛調過來沒多久,是太子的人,將奏折交給他,太子的人將奏折送來,他的人又除去周學文,戲才會好看。
吩咐道:“將奏折給吳侍郎送去!”
吳侍郎叫吳錦繡,當手中拿到這份奏折,急忙命人給太子傳信,將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后命人將奏折給楊郎中送去,他是段錦愁的人。
你仗著官大,壓我一頭,我也能仗著官大,壓你的人一頭。
有趣的一幕出現了,大魚傳小魚,小魚傳蝦米,眼看再傳下去,消息就要傳到崔閣老那邊,最后還是段錦愁下令,命人帶著奏折,迅速趕往刑部大牢,送周學文上路。
同時。
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傳到了崔閣老那里,見有人擅自更改奏折,要殺自己的人,崔閣老大怒,一張臉都快要滴出水來,冷的可怕,連忙派遣人手,趕往刑部大牢,一定要在刑部的人之前,將周學文救下,再派人前往學士殿,將相關人等全部帶來。
隨著這邊一動,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消息傳開,將各方的視線,全部吸引過去。
學士殿。
張榮華回來以后,和李道然打聲招呼,后者告訴他,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讓他放心,一旦崔閣老的人過來,裴才華那邊就會出面。
回到藏書殿。
丁易剛好結束修煉,從地上站起來,面露疑惑:“哥,你去哪了?”
張榮華指著椅子:“坐!”
倆人坐在椅子上面,將榮清貴算計他,還有反算計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
丁易皺眉,隨即說道:“裴才華可靠?”
“就算他反水,證據在手,他們也難逃一劫!”
“哥,這事應該讓我出面!”
張榮華知道他的心意,拍著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這是我的事情!”
“這次過后,崔閣老會將你恨上,這個老家伙表面笑呵呵的,殺起人來,比誰都狠!尤其是他的政敵,一旦讓他抓到機會,往死里面弄,動則抄家滅門!”
“我會注意!”
天機閣的人來的很快,帶著一隊金鱗玄天軍,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一名中年人上前,他叫任梁,崔閣老的心腹,冷眼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張榮華的身上,手掌一揮,下令:“將他拿下!”
丁易剛要沖過去,張榮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如刀,不怒自威,看也不看沖上來的金鱗玄天軍,目光落在任梁的身上,道:“誰給你的權力,讓你隨意捉拿朝廷命官?”
這時金鱗玄天軍,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肩膀,金光從體內沖出,蘊含巨大的勁力,將他們震飛出去。
張榮華再道:“拿我可以,有都察院的文書?”
任梁大怒,指著他叫道:“你竟然敢反抗!”
“你連都察院的文書都沒有,就敢隨意拿人?”
任梁剛要開口,說崔閣老的命令,拿你一個正五品的官員,還不需要都察院的文書,都已經到嘴了,又被咽了回去。
收拾一些沒關系、沒背景的人這樣干,也就算了,程序后面再補,但張榮華不同,他是太子的人,又和裴才華搭上了線,上綱上線,鬧到朝堂,不占理的情況下,吃虧的還是崔閣老。
但他已經來了,還下了拿人的命令,若是不將人拿下,一張臉往哪里放?
崔閣老那邊還在等著,不將此事辦成,再辦的漂漂亮亮,豈不是說自己的辦事能力不行?
但這隊金鱗玄天軍,明顯不是他的對手,無法將他拿下。
一時間進退不得,僵持了下來。
丁易上前,在他的面前停下,瞇著眼睛:“連都察院的文書都沒有,你就敢拿人?你一個從五品的官,誰給你這么大的權力?”
任梁心里有一股不妙的感覺,想要退后,但丁易速度更快,雖然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但比之前好了一大截,全力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再將他踹翻在地上。
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直接騎了上去,按著他的臉,往死里面揍。
后果?
他辦事不考慮這些!背后站著的是夏皇,只要他沒錯,站著理,鬧出的事情再大,夏皇也會為他兜著。
“救命!快將這個瘋子拉開……”任梁捂著臉,拼命的叫著。
周圍的金鱗玄天軍,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去幫忙,迎著張榮華冷漠的眼神,心里一突,在宮里當差的就沒有一個是笨蛋,丁易就不說了,張榮華他們都惹不起,兩眼一閉,裝死!老老實實的躺在地上。
大老干架,我等小蝦米躺著看就行。
這里鬧出來的動靜很大,不少人被吸引過來,站在邊上看著。
其中就包括岳衡和榮清貴,見此,倆人得意的笑了起來。
趁著別人不注意,榮清貴離開,悄悄的來到錢文禮這里,想要見他,被門外的人擋下,一人開口說道:“大人不在!”
榮清貴也沒有多想,以為他有事離開,回去的路上,心里面很不解,一份簡單的奏折,將周學文關押在刑部大牢,崔閣老的心腹,怎么會帶人過來?還和他們打起來了?
想不通,但并不妨礙他得意,繼續看戲!
一會兒。
丁易氣出了,拍拍手掌,神清氣爽的從他的身體上面站了起來,望著這張豬頭臉,心里非常的生氣,很不爽,又補了一腳上去,直接將他的兩顆門牙踹碎,再在他的臉上吐了一口痰,罵道:“狗東西!沒有都察院的文書,就敢抓人?”
“放肆!”
一道中氣剛勐,官威十足的冷喝聲響起,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周圍的人,急忙讓開一條道路,望著來人,眼神一縮,目光中帶著敬畏,他叫何文宣,天機閣的殿前主事,從二品的官,崔閣老培養出來的接班人,等
退下,就讓他接任。
也是裴才華的強力勁敵,雙方交鋒許多次,每次交手,都以裴才華占據上風,何文宣的手段略遜一籌,如果不是崔閣老在后面壓陣,就算沒有被收拾,也被打發到冷部門雪藏。
眼下,也是沖擊天機閣的熱門人選。
到了近前,冷眼望著丁易,喝斥:“陛下念舊情,處處照顧你,還允你進入學士殿,身為臣子,不尋思著盡忠陛下,報效朝廷,當眾毆打朝廷命官,誰給你的膽子?”
丁易眉毛上挑,面露不屑,掏了掏耳朵,向著他走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見他過來,何文宣帶來的人,急忙擋在他的前面,保持戒備,冷漠的望著他,準備隨時出手。
張榮華上前,與丁易并肩站在一起。
只要他們敢動,他就敢打!
前路被擋。
丁易只好停下,指著何文宣,罵道:“有能耐別耍嘴皮子,也別讓人擋在前面,是個男人就站出來單練!”
何文宣氣的胡須都吹了起來,以他如今的地位,何時被人指著鼻子這樣罵過?但今天,當著眾人的面,卻被罵了!大怒:“豎子你閉嘴!”
“閉你老母!”
丁易罵了一句,直接沖了上去,掄起巴掌,大逼兜子向著何文宣招呼過去。
何文宣慌了,急忙退后一步,喝道:“快將他攔下!”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
李道然帶人及時趕來,喝道:“都住手!”
丁易下意識的停下,轉過腦袋,望著張榮華,見他對自己點點頭,便退了下去,望著躲在人群后面的何文宣,再次破口大罵:“算你走運!下次再敢在老子面前裝逼,不抽爛你這張破嘴,算你有本事!”
“斯文敗類!學士殿怎么混進來你這樣的玩意?來人,將他拿下!”何文宣也是火了,三番兩次被指著鼻子罵,怒火上頭,干了一件破事!
他帶來的人,就要沖過來。
丁易取出真龍令,將它高舉起來,喝道:“誰敢擋我?”
沖上來的幾人一愣,真龍令他們都認識,見他拿在手中,再動手嫌自己活的太長了嗎?直接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沒人阻攔,丁易快速沖了上去,大逼兜子向著何文宣招呼過去。
何文宣嚇壞了,這才想起他手中有真龍令,暗罵自己就是頭豬,怎么將它忘記了呢?
有它在手,被抽了也是白抽。
想到陛下對他的鐘愛,恨不得再補自己兩個大逼兜子,腦袋壞了,沒事招惹這個廢物做什么?哪怕鬧到朝堂,陛下也會護著他,連一句責怪的話也沒有。
想到這里,心里更恨,將這一切怪到了張榮華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任梁也不會被按在地上摩擦,他也不會如此動怒!
更不會將矛頭對準丁易,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世上沒有后悔藥!
撩起下面的官服,抬腿就跑,傻子才特馬的站在原地,你個廢物,連正常人都不如,本官雖然年紀較大,但也是壯年,有本事追上再說!
一逃一追,圍著學士殿繞圈子。
丁易一邊追,一邊破口大罵:“別跑!老東西你給我站住。”
沒人拉架,也沒人勸架,外面趕來的金鱗玄天軍也不敢上前,誰讓丁易的手中舉著真龍令呢?
李道然在張榮華的身邊停下,眼神交流,似乎在問,沒事吧?
張榮華搖搖頭,回了一句,一切安好!
刑部大牢。
終究還是段錦愁的人,先一步抵達,帶著天機閣的奏折,走程序,一步沒有落下,然后帶著獄卒在周學文的牢房外面停下。
牢頭上前,將牢門打開。
周學文老神在在,雖然在坐牢,但一點也不慌,他是崔閣老的人,只要自己不認罪,大理寺的人還不是拿自己沒辦法?只能暫時關押,心里得意,從床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囚服,再將雙手伸了過去,他的手掌被手銬鎖著,昂著腦袋,趾高氣昂:“將鎖打開!”
段錦愁的人,面露憐憫,像是在看跳梁小丑,到了現在,居然還沒有認清現實,如果要放他出去,豈會是他們過來?還興師動眾?至少也是崔閣老那一系的人前來。
收回視線,望著牢頭,自己只是來傳信的,殺人這事交給牢頭就好,事后上面問責,將他推出去就是,冷漠的說道:“送他上路!”
牢頭一愣,指著自己,帶著驚慌的問道:“大、大人您這不是為難小人?”
“本官怎么為難你了?一切按照規矩辦事,命令是天機閣下的,程序也走完了,難道不對?”
話鋒一變,再耽擱下去,等崔閣老的人來了,再殺他就沒有機會了,喝道:“還不動手!”
周學文慌了,身體一抖,差點摔倒在地上,回過神來,喝道:“濫用私刑!殺朝廷命官,你就不怕上面問責?”
“不是本官要殺你!是崔閣老要殺你!”
一腳將牢頭踹翻在地上,再次緊逼:“還不快點!”
周學文失聲,發狂的大叫:“這不可能!崔閣老不會殺我,一定是你們!我要見崔閣老。”
使出全部的力氣,向著外面沖去,想要逃離這里。
剛過來,就被踹翻在地上。
迎著這名大人冷漠的眼神,牢頭的壓力很大,在他的目光逼迫下,縱然知道不該動手,但想到程序合法,奏折也是天機閣轉交過來的,再不動手,倒霉的就是自己,心里發狠,從地上站了起來,抽出腰間的刑刀,殺氣騰騰的向著他走去。
周學文怒瞪著眼睛,喝斥:“你敢!”
刑刀斬下,帶著一道巨大的寒芒,噼向他的腦袋,這時外面傳來一道怒吼:“住手!”
但已經遲了!
刑刀落下,在周學文不甘的目光中,一刀斬下他的首級,送他上路。
撲通!
刀掉落在地上,牢頭也嚇的摔倒在地上,心里慌了神,有種天塌的感覺。
這時崔閣老的人也到了,帶著一群人而來,望著尸首分家的周學文,怒瞪著眼睛,望著段錦愁的人,喝道:“誰讓你動手的?”
“天機閣送來的奏折,命我家大人即刻送周學文上路,難道有錯?”
“你……!”
段錦愁的人鳥都不鳥他,背負著雙手,下令:“走!”
帶著他的人離開。
見他們離去,此人無奈,心里面又憋火,千趕萬趕,還是來晚了一步,周學文已經被殺,望著瑟瑟發抖的牢頭,怒火中燒,沖了上去,狠狠的踹了幾腳,出口惡氣,匆忙帶人回去復命。
天機閣。
大殿中。
崔閣老面無表情的望著坐在對面的裴才華,倆人相隔一張桌子,就在剛才,他將何文宣派出去,裴才華便來了,送來一堆無用的奏折,讓他批閱!
平日里面。
各種手段都用過了,想要讓他將奏折送來,鳥都不鳥他,將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雖然天機閣的位置,比六部更重,職權也大,但想要拿下他們,難比登天!除非有夏皇的命令,要么裴才華犯事被他抓到,才能將他搞下去。
不然尚書不鳥你,和你對著干,頂多拿捏一下,各種程序上面卡他們,再在朝堂上面讓他們丟臉等。
除此之外,并無硬性的傷害。
一般的情況下,沒有尚書會這樣干,一旦將閣老得罪狠了,對方阻止自己入閣,難度呈幾倍增加。
崔閣老沒有推出何文宣之前,他們的關系,還沒有這么僵,隨著他想要讓后者上位,進入天機閣,阻斷裴才華的上升之路,關系直接惡化,各種手段,接二連三的用了上來,一次次交鋒,雙方各有勝負,但崔閣老占據著身份的便利,穩穩的壓他一頭。
沒想到他這次這么狠,居然借助太子的人,想要斬自己的一臂,若讓裴才華辦到了,對他的威信,將是致命的打擊!
裴才華端著茶杯,茶蓋輕輕的蕩著,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頭也不抬:“崔閣老這是年事高了,拿不動筆了嗎?本官將奏折送來半天,你居然未動一下。”
崔閣老并不惱,笑瞇瞇的,擼著胡須,挖苦道:“歲月不饒人,不服老不行!不像你們這些小年輕,辦事能力強,沖鋒在前面,數十年如一日,難為你了。”
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一名屬下疾步走了進來,在崔閣老的面前停下,望了一眼裴才華,見他像黏皮糖一樣待在這里不走,附在崔閣老的耳邊,以手掌擋著,壓低著聲音,將學士殿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不等他離開,又有一人進來,似乎商量好的,此人正是剛才在刑部大牢的那人,將周學文已經死了的事情稟告!
裴才華笑了,將茶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完,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面,接著崔閣老剛才的話,說道:“十年磨一劍,越磨越鋒利!不像有的人,都成老湖涂了,德不配位,連自己的人也保不住。”
崔閣老臉上的笑容消失,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從椅子上面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向著外面走去。
事情鬧到現在,裴才華也出面,想要將張榮華和丁易拿下,必須要有都察院的文書。
但都察院的地位很重,與大理寺等部門,與六部持平,在那邊他沒有可用的人。
就算有,此刻也不敢用!
只要他敢用,裴才華就敢去陛下那里參他一本。
裴才華跟上,和他一起,向著御書房走去。
心里譏諷,好戲才剛開始,老家伙這次你丟人丟盡了!
到了御書房。
崔閣老面無表情,問道:“陛下在里面?”
肖公公應了一聲!
“老夫有急事求見陛下!”
肖公公點點頭,轉身將殿門推開,進去以后,再將殿門關上,將外面的情況稟告一遍。
一會兒。
得了夏皇的旨意,從里面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陛下請倆位大人進去!”
大殿中。
“老臣(臣)見過陛下!”
倆人行禮。
夏皇在批閱奏折,頭也不抬,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太子也在,在邊上研墨、學習,已經有一段時間,見他們來了,心里面已經猜到所謂何事。
剛才吳錦繡已經將事情傳來,他想出面,但父皇沒有開口,走不了!只得繼續學習,心里替張榮華捏了一把汗,很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如今裴才華也來了,看來他也參與到此事中,應該和張榮華有關,提著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見到夏皇的態度。
崔閣老心里面一沉,換做之前,自己每次前來,都是賜座、上茶,詢問何事,但現在連頭也不抬一下,有種不妙的感覺!
心里面不解,一個張榮華值得讓陛下高看?就算他是太子的人,犯了錯,難道不該處罰?
想不通!
夏皇不開口,他們接著等。
半響。
夏皇放下筆,太子急忙接過,掛在筆架上面,深邃、威嚴的眼睛,蘊含無上皇者威壓,只是一眼,便壓迫的他們喘不過氣來,面無表情的問道:“找朕何事?”
崔閣老不妙的感覺變重,夏皇的態度太不正常,聲音很冷,比以往冷漠多了!
無論如何去想,都想不明白!
只好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實話實說。
夏皇不是昏君,也不是老湖涂,以他的權勢,宮中發生的事情,豈會不知道?
再者。
這么多年下來,他已經摸清楚了夏皇的脾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討厭別人說謊,或者添加私貨。
那些敢這樣干的人,下場很慘,墳頭的草都能做幾鍋米飯。
“將他們帶來!”
“諾!”
魏尚應了一聲,轉身向著外面走去,吩咐肖公公帶著人皇衛去一趟,將他們全部叫來。
學士殿。
追到現在,丁易也累了,他真的跑不動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停下腳步,雙手扶著膝蓋,氣喘吁吁,怒指著何文宣,接著罵道:“老東西你只會跑?”
何文宣也不好受,間隔數十步,扶著柱子喘著粗氣,心里面疑惑,不是說這個廢物的身體很差?怎么追了老夫這么長的時間?
壓下心里的狐疑,懟道:“有本事你接著追!”
“草!老子就不信追不上你。”
擼起袖子,丁易再次追了上去。
這時。
肖公公帶著人皇衛趕到,叫道:“住手!”
丁易下意識回頭,見他來了,還有帶來的人皇衛,停了下來,沒有再動,分寸拿捏的很好。
走了上去,在眾人的面前停下。
肖公公望了張榮華一眼,見他沒有受傷,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有鄭富貴這層關系,將他看成了自己的后輩,畢竟就肖冪一個孫女,未來她和鄭富貴成親以后,就是一家人,得多扶持,沉聲說道:“傳陛下口諭,張榮華、丁易、何文宣、李道然、任梁、錢文禮、榮清貴和岳衡,全部過來!”
轉身離開,向著外面走去。
張榮華走了過去,在丁易身邊停下,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面,將一道玄黃真元打入他的體內,調養他的身體,問道:“能撐住?”
“哥,我沒事!就是有點累,還有點喘,并無其它不適。”
張榮華點點頭,招呼一聲:“走!”
一群人向著皇宮走去,到了御書房外面停下。
沒有夏皇的命令,沒有人敢私自進去。
很快。
肖公公從里面出來,道:“張榮華、丁易、錢文禮、榮清貴和岳衡進殿!”
幾人進入御書房,其他的人在外面候著。
“見過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榮華感覺夏皇的目光,在自己和丁易的身上,逗留了一下。
夏皇道:“抬起頭來!”
眾人抬起頭。
夏皇拿起御桉上面的奏折,砸在錢文禮的身上。
這份奏折,正是送往刑部的那份奏折,已經被拿了回來。
錢文禮急忙將奏折撿了起來,裝作不解,心里冷笑,好戲終于開始!將奏折打開,望著里面的內容,表情拿捏的很到位,吃驚、不敢置信,急忙轉過身體,指著榮清貴喝問:“這是怎么回事?”
榮清貴忽然感到不妙,接過奏折,望了一眼,嚇的魂飛魄散,急忙跪在地上,辯解:“陛下!這份奏折與臣交給岳衡的不一樣,上面的內容被人更改過,又或者是假的。臣記得,錢大人交給臣的奏折,記載的內容是“將周學文關押在刑部大牢”!”
再將奏折遞給岳衡。
看完。
岳衡比他好不到哪去,更加的不堪,第一時間跪在地上,替自己辯解:“榮大人說的對!他交給臣的奏折,內容不是這樣。”
望著張榮華,厲聲喝斥。
“是他!一定是他擅自將奏折調包,假傳命令,置周學文于死地!”
見眾人的目光望了過來。
夏皇并沒有開口,依舊和剛才一樣,面無表情,從臉上看不出一點內心的想法,張榮華上前一步,將留音石取出,沉聲說道:“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魏尚從高臺上面下來,從他的手中接過留音石,走到高臺,輸入一點真元進去,里面的影像顯露出來。
張榮華和岳衡的對話,還有奏折的內容轉變,記錄的很全。
岳衡慌了,這次是真的怕了,冷汗將他整個人打濕,怒指著榮清貴,喝道:“你為什么害我?”
榮清貴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對他的職責,再指著錢文禮:“是他!是錢文禮交給臣的,臣只是奉命行事!”
錢文禮大怒,懟了回去:“胡說八道!你自己剛才也說了,本官將奏折交給你的時候,只是將周學文關押在刑部大牢!再者,從一開始,你就和他有仇,他們在藏書殿的時候,命人將雜殿的破舊書籍送去,刁難他們,讓他整理,還規定時間,見他在限期內完成。一計不成,便再施一計,故意將本官交給你的奏折調包,想要置他于死地!事到臨頭,你還想狡辯不成?”
“你、你……”
“你什么你!真相在此,還不快點認罪!”
“我和他原本沒仇!你告訴我,大皇子想要斬斷太子的一臂,將張榮華雪藏!讓我將雜殿的破舊書籍送去,見他們賣XX畫賺錢,將自己珍藏的山河社稷圖取出,讓我拿過去,讓張榮華臨摹,以他的畫技,畫出來的山河社稷圖,更上一層樓!陰差陽錯之下,被丁易毀了,將怒火發泄在我的身上,對我拳打腳踢。今日他過來,你便讓我將奏折送去,還說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錢文禮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這畜生!竟然將什么都說出來了,將他往死里面逼,心里也真的怕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計謀被張榮華看破,還被留音石記錄下來,想到這里,恨死了榮清華和岳衡,這倆個豬隊友,將老子坑慘了。
但現在絕對不能認,無論如何,也要想方設法的蒙混過關,大皇子那邊也指不上了,事情擺在了明面,牽扯出這么多的人,你讓他怎么撈人?
“放你娘的狗屁!本官行的正、坐的端,一身正骨,又豈會干如此卑鄙的事情?還有大殿下,光明磊落,待人溫和,視兄弟于手足,豈會沒有容人之心?你就算想推卸責任,也得找一個好點的理由!”
榮清貴急眼了,鼻孔都在噴火,理智全部被怒火取代,怒吼一聲:“你特娘的才在放屁!老子這些年來,替你鞍前馬后,辦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幫你貪了多少錢,你特馬忘記了嗎?真以為老子一點后手也沒有留下?”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錢文禮一定毫不猶豫的將他千刀萬剮!
本以為這家伙沒什么心眼,頂多比豬聰明一點,沒想到和他玩陰的,居然留一手!
這事要是被坐實,就算從周學文的桉子中摘出來,他也得死!
擼起衣袖,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怒吼:“敢污蔑老夫!去死吧!”
狠辣的踹在他的臉上,縱身撲了過去,騎在他的身上,拳打腳踢,招招致命,奔著要害,想要殺了榮清貴。
榮清貴早就到了爆發的邊緣,見他還敢揍自己,火藥桶爆炸,顧不得這里是御書房,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將他的兩顆門牙打飛,翻身騎了上去,狠辣的揍著。
他比錢文禮年輕,體力又好,瞬間占據著上風,壓著錢文禮暴打!
聽見里面的動靜,外面的人皇衛,以最快的時間,推開殿門沖了進來,佩劍在手,將大殿圍了起來。
但夏皇沒開口,遲疑了一下,繼續圍著。
張榮華看的津津有味,撕逼大戲,還是在御書房,這可不是常有的,認真的看著,很過癮!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都能從五龍御靈腰帶中,取出一個西瓜,邊吃邊看。
鬧的差不多了。
夏皇手掌一揮,人皇衛上前,將他們分開,扣著手臂,押在地上,臉貼著地面,模樣很慘。
“將他們帶下去,嚴刑審問!”
人皇衛押著三人離開。
解決完周學文的桉子,夏皇揮揮手,魏尚有數,從高臺上面下來,讓肖公公將何文宣等人叫進來。
“見過陛下!”
御書房中剛才發生的一幕,隨著人皇衛推開殿門沖了進去,他們也看見了,見到事情以這種結局收場,錢文禮三人被拖走,心里一慌,害怕自己也落個這副田地!
夏皇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望著丁易,道:“將事情說一遍!”
丁易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包括自己追著何文宣打的一幕。
聽到這句話。
夏皇眼角深處精光一閃而逝,看來那門功法真的行!
目光落在崔閣老的身上。
崔閣老也沒有想到,居然以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結束,大皇子居然敢借他的手,想要除掉張榮華,讓他和太子死斗,心里怒火滔天,但眼下先得將這關過去。
“派任梁去學士殿拿人,老臣考慮不周!請陛下責罰。”
夏皇道:“貶任梁為庶民,任家永世不得為官!”
人皇衛沖了上來,粗暴的按著他的手掌,將他的官帽摘了,向著外面拖去。
任梁急了:“臣錯了,懇請陛下網開一面!”
崔閣老低著腦袋,隱藏在衣袖下面的蒼老手掌,死死的握在一起,臉面丟大了,連自己的人也保不住,這對他的威信,是巨大的打擊!
望著何文宣,迎著夏皇望來的威嚴目光,前者心里一慌,身體下意識的彎了幾分,轉念一想,自己沒錯,只是去了一趟學士殿,難不成因為這,就將自己貶為庶民?
不可能的!他可是從二品的大員,真這樣干了,豈不是壞了規矩?
“丁易拿著真龍令,你也敢跑?”
撲通!
何文宣這次是真的慌了,居然漏過了真龍令,腦袋貼著地面,認慫:“臣知錯!”
“揍他!”
丁易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居然讓他揍何文宣?狐疑的望著夏皇,試探的說道:“陛下……”
看到他的眼神,丁易明白了,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這個命令前所未見,不過他喜歡!
擼起衣袖,走了過去,何文宣嚇的雙手抱頭,躲不掉,老老實實的挨揍吧!
心里面屈辱,也很不解,陛下為何讓他揍自己?
難道自己堂堂的二品大員,還沒有一個廢物強?
飛來一腳,踹在他的頭上,將何文宣踹翻在地上,打斷他的思考,丁易沖了上去,一邊揍,一邊破口大罵:“草!你特馬剛才不是很囂張?叫囂著讓老子追,是不是以為老子身體弱,追不上你,故意氣我?有本事,你現在再跑個試試!”
拳打腳踢,疾風暴雨般的攻擊,瘋狂的招呼上去。
半響,氣出了,他停了下來。
來御書房的時候,有張榮華留下的那道玄黃真元調養,再加上身體恢復了一些,暴揍也沒有累倒,只是喘氣重了一點。
夏皇將他的表現看在眼中,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在可以確定,涅槃至尊生生功真的有用!
揮揮手。
何文宣如臨大赦,慌忙的滾了出去。
望著崔閣老,夏皇沉聲說道:“用人不當,罰三個月俸祿!”
“老臣遵旨!”
識趣的離開。
見事情已經解決,裴才華也不敢再待下去,跟著退下。
人都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太子,夏皇道:“跟朕學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兒臣告退!”
太子不解,張榮華他們都在,為何叫自己離開?但不敢問,恭敬的退了出去。
殿門關上。
夏皇告戒:“下不例外!”
“臣明白!”
張榮華知道他指的是假奏折除掉周學文的事。
“丁易的身體恢復的怎么樣了?”
“上前讓魏公公號下脈。”
丁易上前,將右手伸了出來,魏尚走了下來,扣著他的脈搏,認真的號脈,心里震撼,面上不變,一會兒收回了手掌,欣慰的說道:“好了很多,再有十天八天,應該能恢復過來。”
張榮華接過話題:“臣創造出來的涅槃至尊生生功,若是有靈藥輔助修煉,效果更加!不過服用之前,一定要有人守著,如果藥力過大消化不了,及時化解。”
“下去吧!”
倆人離開。
等到殿門關上,魏尚激動的說道:“恭喜陛下!壽命增加有望,還能讓體質變的更強。”
沒了外人在場。
夏皇不在藏著、掖著,面露笑容:“朕也沒有想到,他創造出來的功法,效果如此的強!有丁易這個例子,心里也踏實了。”
話鋒一轉。
“老六的牌位收起來了嗎?”
魏尚應了一聲。
“不管怎樣,終究是朕的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可惜,他終究選擇了朕最不愿意看見的路。”
魏尚知道夏皇的良苦用心,將六皇子禁足,一得一失,雖然失去了很多,但他能夠安穩的活下去。
若不然。
長羲公主的桉子破了,真相大白,就解開他的禁足,可陛下未提起一個字,便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