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瑟蘭迪斯是個罕見的術法天才。
她對法術極度癡迷，對開拓術法領域有著極其巨大的熱情。
尤其是安娜，更是一個天生的學者，性格孤僻，甘于寂寞，治學嚴謹卻又不失靈性，并有一股不屈不撓的韌勁。
但，凡人的靈感，其實是有限的，會受到眼界、閱歷、性格的制約。
隨著年歲漸長，靈感會逐漸耗盡，若是一直閉門造車，耗盡速度就會大大加快。
近些年，因為個人靈感的逐漸耗盡和塵世瑣事的煩憂，瑟蘭迪斯在法術界上的進步其實已經逐步減緩。
如果沒有羅森的加入，靠她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闖蕩，等到她超過二十五歲，估計就會徹底停滯不前。
但羅森出現了，為她提供了近乎無限的術法靈感。
于是，無論羅森還是她，都在術法上快速地進步著。
一晃眼，戰爭結束了已有一個月。
清晨的早餐時間。
瑟蘭迪斯忽然停止用餐，一眨不眨地盯著羅森看。
羅森正往細麥面包上涂著咸奶油，見狀奇道：“導師，是我臉上沾了東西嗎？”
說著就轉頭去看旁邊的鏡子。
瑟蘭迪斯搖頭：“不是，只是突然發現你長高了好多。”
“長高？哦，是長高不少。”
剛來銀月堡的時候，他個頭剛到瑟蘭迪斯的肩膀，但近三個月他吃飽喝足，前段時間又有歐蕾克雅給他灌注生命活力，個頭就開始瘋長。
尤其是近一個月，短時間竄高了近一公分，跟拔筍似的。
目前，他腦袋尖已經和瑟蘭迪斯下耳廓齊平了。
瑟蘭迪斯說道：“以前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而無論是正式法師還是爵士，都要講求體面。所以，得跟著身高，及時換新衣服，還得多買幾套。”
羅森倒是無所謂：“我基本沒社交，買一套備用就夠了，買多了浪費。”
體面的衣服可貴了，還得專門去裁縫店量身定制，一套至少15克朗，也還只是剛夠檔次。
瑟蘭迪斯瞇眼微笑：“作為神印法師和爵士，基本的社交是跑不掉的，這筆錢不能省，且至少要三套不同的衣服。”
既然這樣，羅森也就應下。
吃了幾口面包，他又道：“導師，關于流數這個成果，您有什么打算？發表還是隱藏。”
瑟蘭迪斯仔細想了下，搖了下頭：“說實話，這次的成果太驚人了，超出了我的閱歷。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你覺得呢？”
羅森還真想過。
“我覺得，應該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只是流數。另一部分是術法應用成果。”
“流數發表公開，可以為我們博得極其巨大的聲望，也能大幅提升黃水高地，乃至整個黃金之地的數學水平，大大促進術法的發展。”
如今黃金神力量衰退，可以預想到，類似冰矮人入侵和無冬之王這種事，以后必定多有發生。
既然黃金神明顯減少了對凡間事務的干涉力度，那就只能靠凡人自己來解決。
所以，提升黃金之地的平均術法力量，是一件對每個人都有益處的事情。
另外一個重要考量是，黃金之地本身也正處于即將出現微積分的時間節點之上。
說不定哪天就冒出個大牛發表了微積分，把發明權給搶走了。
到時候，巨大的聲望和名聲都成了別人的，可就虧大發了。
所以，這份名氣必須盡快兌現，免得過期。
既然羅森這么說，瑟蘭迪斯點頭同意，又問：“那術法應用成果呢？”
“也不能一直捂在手里，但必須利益最大化。比如繞過法師行會，找個富翁法師單獨買賣。”
瑟蘭迪斯仔細想了下：“這似乎違背法師行會的規則。”
羅森嘿嘿一笑：“實際是單獨買賣，但對外只說是法術交流。行會可沒禁止法師之間的法術交流，不是嗎？”
“另外，最好最強的版本咱們自用，只賣閹割過性能的普通版本。”
“閹割.哈哈，就聽你的。”
想了下，瑟蘭迪斯道：“這片論文份量非常重，是絕對開創性的成果，得選個重要日子提交。”
“哪個重要日子呢？”
“比如一年一度的鮮花學會，距離今天大概還有一個多月，為期三天。屆時，整個黃水高地的法師都會前來參加。”
“我們正好也趁這段時間查漏補缺，對論文進行徹底的完善。”
“那就按導師說的辦。”
吃完早餐后，羅森準備去院子里散會步，卻被瑟蘭迪斯喊住。
“今天教你個上流社會的入門本事。”
“是什么呢？”羅森起了興趣。
“跳舞.主要是雙人交誼舞。”
“有入門的三步舞，中等難度的四步舞，以及需要長久訓練，也需要出色舞伴配合的蜂步、花步等等。”
“一般情況下，是一男一女。但特殊情況也有兩男或兩女的后兩種不多就是了。”
羅森頓時興致缺缺：“導師，我覺得學這個沒用。”
瑟蘭迪斯卻強行將羅森拉上了二樓花廳：“不，對我沒什么用，但對你有用。”
“舞會是上流社會最頻繁的活動之一。隨著你名聲漸漸提升，必定會有很多人邀請你參加舞會。”
“到時候，若有姑娘邀請你跳舞，你卻跟一塊木頭一樣，豈不是十分的尷尬？”
“這多浪費時間呀。我可以不參加。”
“那你就會被隔絕在圈子之外，成為邊緣人。”
瑟蘭迪斯已經抓住了羅森的兩只手，笑咪咪催促。
“好啦，現在跟我學，就算你不去參加舞會，也可以跟導師在家里跳。”
“既是消遣娛樂，也能強健體魄，不是嗎？”
這話也對。
無論散步還是跳舞，都能健身，跳舞還多了點趣味。
消除心理抵觸后，羅森也就認真和瑟蘭迪斯學了起來。
正學得認真，一樓客廳傳來女仆的聲音：“夫人，先生，門外有位叫哈瑞克的客人來找。”
羅森一拍腦袋：“哈瑞克大叔，啊這段時間一直沒去畫室，他肯定等急了。”
最近一個月，他真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直接把塵世瑣事全拋到了腦后。
但塵世卻是不能忘的，不然它一定會以自己的方式向你宣揚它的存在。
比如，逐漸變得空曠的錢袋就是一個無法忽視的提醒。
“快請他進來。”
羅森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領和頭發：“導師，要一起嗎？”
瑟蘭迪斯搖頭：“我懶得更換正式的見客衣裙，就不去見了，你代我向哈瑞克問好吧。”
羅森見怪不怪，因為安娜就是這樣孤僻的性格。除了他外，對其他人向來是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來到客廳后，就見紅發的哈瑞克已經在等了。
見到羅森后，他有些局促，下意識就要低頭行禮，并口稱：“爵士.”
羅森急走一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哈瑞克大叔，你這是干嘛呀，來來來，坐坐坐。”
“麗莎麗莎端兩杯熱茶，再端盤甜點心來。”
見羅森一點沒變，哈瑞克也就放開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感慨：“真沒想到，短短時間，你竟然就成了正式法師，還擁有了自己的領地。”
羅森攤了攤手，也滿臉感慨：“拿命換來的，差點就死無全尸啦。”
“也對。”
哈瑞克伸手接過女仆遞過來的熱茶，抿了幾口后，說道：“那么，畫室還要繼續開嗎？”
羅森點頭：“要開啊，我這邊開銷可大了。而領地收入頂天一年就300克朗，只能讓我維持基本的體面，想進步，卻還是遠遠不夠的。”
一個爵士，可以吃喝不愁，但想要每天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尤其還要購買法術和論文，更要打造各種法器，就要出現巨大的收入缺口。
尤其伯爵還給了《高階冥想輔助秘法》，其中效果最大的共鳴密室，現在也還沒搞。
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雖然通過月輝石搞了一大筆錢，但坐吃山空可不是長久之計。
總之，還是要有穩定的進項才行。
但羅森有些發愁：“不過，我現在是神印法師，恐怕沒法繼續畫美人艷畫了。”
畫畫本身也耽擱時間，他一直打算去找個放羊的買賣。
只是術法太迷人，拉著他不讓走，所以還沒開始行動。
一聽羅森說起這事，哈瑞克就笑起來：“羅森，你知道我為什么到今天才來找你嗎？”
“為什么呢？”
哈瑞克就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巴掌大的藍金紙：“你自己看。”
羅森接過來細看。
藍金紙，最貴的紙張材質一種，是煉金產物，防水防油防折防撕，一般用來記載重要信息，比如各種契約。
但眼前這張紙面正中卻寫著三個大字。
‘懺悔券’
字體下面是黃金神外圓內三角的神印，神印下方寫著幾句話。
‘黃金神是寬容的神，是仁慈的神，是敢于直視殘酷現實的神。’
‘神希望子民道德高潔，但不要求凡間的信徒立即就擁有完美無缺的品格，亦能體諒信徒道德品格的些許殘缺。’
‘但一切都有代價，信徒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犯了錯，就必須向神懺悔自己的罪過。’
看完后，羅森已經有點明白了。
“這么一張紙，要繳多少懺悔費？又能懺悔幾次？”
哈瑞克嘿嘿一笑：“一張10克朗，可以懺悔一次嚴重的道德滑坡。又或者十次輕微的道德瑕疵。但這錢不用咱們掏，買主自會承擔。”
“比如這一張，就是拉斯特先生的懺悔券，用來懺悔一次嚴重的道德滑坡。”
羅森服了：‘地球有贖罪券，這里竟然有懺悔券。兩邊都一樣，道德鐵拳全打在平民百姓身上，和上層人沒關系。’
他也有些好奇，拉斯特這次到底提了什么要求，以至于要用‘道德滑坡’來形容。
這時，哈瑞克又從兜里掏出一個鼓鼓的錢袋。
“你現在已經是爵士了，畫室名氣也有了，所以我降低分成比例為半成，你覺得怎么樣？”
羅森想了下，覺得哈瑞克大叔是非常難得的好幫手，便道：“大叔，你也還沒成家，也需要錢。你分兩成吧，然后把夏玻萊大叔降為一成。”
哈瑞克卻搖頭，堅持道：“不不不，只要有半成，我就非常滿意了。至于夏玻萊，給一成也足夠他花了。”
既然這樣，羅森也不堅持。
哈瑞克又指了指錢袋：“拉斯特先生總共給了300克朗的費用，這里是255克朗，他預定要求是這個。”
羅森又一震：“他怎么舍得給這么多錢？”
這價格可一下漲了近5倍。
哈瑞克仔細解釋：“有兩個原因。第一，你身份高了。第二，你畫的少了。而銀月堡沒人有你這樣的本事，實際上，很多尊貴的紳士都有意找你畫畫。”
羅森心中一動：“嘖，這果然是個身份社會啊。身份一高，同樣的活賺五倍的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畫畫的買賣還可以繼續干下去。”
一幅畫賺255克朗，一個月畫五副，不需要多少時間精力，卻能凈賺一千兩百多克朗。
一年就是一萬多，足以維持非常體面生活了呀，許多中低端術法材料也可以毫不猶豫使用了。
這么一想，羅森興致馬上就起來了，也懶得再去費心神去開拓其他賺錢活計了。
“那拉斯特爵士的要求是？”
哈瑞克便掏出一張紙條遞給羅
羅森正好奇呢，立即接過細瞧，只見上面寫著。
‘我的人生太過美滿，以至于十分無趣。我最近可能是受了魔鬼蠱惑，突然很想品嘗遭到摯愛背叛的痛苦滋味，卻又不想真正承受被背叛的代價.您能幫我嗎，羅森法師？’
羅森心中一震：“哈瑞克大叔，這果然是嚴重的道德滑坡啊！”
哈瑞克深深嘆口氣：“面對這些高高在上的紳士們，我總覺得要么是他們瘋了，要么是我瘋了。”
‘刷’
哈瑞克拿出一張炭筆畫，畫的很不錯，上面畫了一個神態端莊，五官姣好，穿著合身的銀光綢華麗衣裙，滿身珠光寶氣的中年貴婦人。
“這就拉斯特先生的摯愛，結婚20年的妻子。”
羅森心中再震：“這下難度有點高了，”
他只會打印，不會劈斯。
這可怎么辦？
輕輕松松一張畫就賺255克朗吶，這錢不賺實在肉疼啊！
得到書友提醒，擔心翻車的老墨決定踩重點剎車，放緩下車速。
但，車還是要開的！
人到中年，就這點愛好，不開車我渾身難受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