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后,提利昂走出議事廳,就見波隆正畢恭畢敬地朝瑟曦行禮。
等瑟曦走遠,提利昂心情不爽地來到波隆身邊,譏諷道:
“傭兵,你什么時候變成騎士了?”
波隆昂首挺胸:“雖然還不是騎士,但我覺得我現在也算上等人了。”
提利昂撇撇嘴:“但我還是更喜歡下等人時候的你。”
“干你,侏儒!”波隆故態萌發。
提利昂不僅沒生氣,反而笑著吹了個口哨:
“哈哈,那是雪伊的活兒。”
兩人一路斗嘴,回到住處。提利昂正準備跟雪伊再親熱一番,可剛解開褲子就聽到房門又被敲響。
提利昂怒氣沖沖地開了門,見到外面站著的瓦里斯,咒罵道:
“該死的蜘蛛!你最好真有重要的事情,否則……”
“無比重要的事情。”瓦里斯認真道,“我剛剛收到消息,瑪格麗·提利爾已經在高庭與山姆威爾·凱撒正式訂婚。”
提利昂瞪大了眼睛:“你沒在開玩笑?”
“千真萬確,我的好大人。而且您的哥哥詹姆爵士都被提利爾家族強行押往絕境長城了。”
提利昂無力地靠在門框上,目光呆滯。
下一秒,他猛地蹦起來,叫道:
“波隆!波隆!備馬!我們去赫倫堡!”
赫倫堡位于河間地,坐落在神眼湖北岸,是七國最大的城堡。
當年鐵群島與河間地之王,“黑心”赫倫·霍爾傾盡兩境之人力物力,花費了四十年時間,才終于建成這座宏偉的城堡。
完工之日,赫倫驕傲地宣稱這座城堡永遠也不會被攻克。
不知諸神是不是聽到了這位凡人的狂言,決定教訓他一下。赫倫堡建成的同一天,“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在黑水河河口,登陸了。
不錯,這座七國最宏偉的城堡確實非是人力所能攻克,但“征服者”有巨龍啊。
據史書記載,“征服者”伊耿騎著“黑死神”貝勒里恩從天而降,咆哮而出的龍焰將赫倫堡的巨塔變成了黑夜中點燃的蠟燭。
熔化的石料猶如溪流般淌下塔身,“黑心”赫倫和他的兒子們、封臣們、士兵們都被活活燒死在高塔中。
這座高塔如今依然如焦黑的手指般聳立,被稱為“焚王塔”。
“小惡魔”提利昂就在這座高塔中找到了父親泰溫公爵。
“這里真是個糟糕的墳墓。”提利昂吐槽道,“父親大人,我聽說霍爾家族的鬼魂還在這里游蕩,您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么?”
泰溫公爵用那雙閃爍著金光的眼眸盯著小兒子:
“你來干什么?”
提利昂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咕咚咕咚喝下,緩了口氣,才道:
“我有個極壞的消息要告訴您。”
“山姆威爾·凱撒跟瑪格麗·提利爾的訂婚?”
“您已經得到消息了?但赫倫堡不是荒廢多年,沒有學士和烏鴉了么。”
泰溫公爵面無表情地搖頭:“猜的。除了這個,我想不出還有什么更壞的消息了。”
“那現在該怎么辦?”提利昂急了,“河灣一旦加入史坦尼斯那一方,我們毫無勝算!”
“誰告訴你河灣會加入史坦尼斯一方的?”泰溫公爵淡然反問。
提利昂愣了一下,隨即才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終于恍然大悟:
“您覺得河灣會學當年簒奪者戰爭期間的我們,等到最后一刻才會下場!”
他頓了一下,又皺眉道:“那我們就去跟北方人死磕,然后讓河灣出來收拾殘局,成為最終贏家?”
“當然不能讓河灣安穩坐著看戲。”泰溫公爵道,“所以我已經拋出了一枚誘餌。”
“什么誘餌?”
“風暴地。”
“風暴地?”提利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您當初讓國王合法化那個拜拉席恩家族的私生子是這個打算啊!我還以為您只是想要分化風暴地貴族……不過,父親,您就不擔心河灣真的趁此良機吞下了這枚誘餌?到時候我們恐怕就要面臨更大的威脅了。”
泰溫公爵依然淡定從容:“那是一枚有毒的誘餌,河灣人必定會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價。”
提利昂盯著父親的眼睛:“有毒?您打算怎么讓河灣人付出代價?”
泰溫公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提利昂聳聳肩,放松了不少:“好吧,軍國大事,我一個財務大臣也確實沒權力過問。另外,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您。我的好哥哥詹姆被提利爾家族的人押送去守長城了。”
房間里的溫度仿佛突然降了下來。
提利昂覺得,哪怕剛才聽到河灣拒絕己方的橄欖枝時,父親都沒這么生氣。
“我知道了。”泰溫公爵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其實守夜人也不差。”提利昂似乎在試圖安慰父親,“絕境長城雖然冷點,但衣食無憂,雖說不能娶妻生子受爵,但老哥他本就是御林鐵衛,也同樣不能娶妻生子受爵,所以他其實只是換個地方當差……”
提利昂感受到泰溫公爵的目光越來越冷,終于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好了,父親,我就不留在這里過夜了。”提利昂迅速轉身,“我可不想被霍爾家族的鬼魂找上門。”
說完就逃也似地溜了。
屈膝之棧,據說是三百年前的北境之王向“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屈膝投降的地方。
這座著名的客棧坐落在三叉戟河南岸,位于奔流城和赫倫堡之間,此時已經成了一座巨大的軍營。
客棧原本的招牌上畫的是一個屈膝的國王,但被北境人拆了,換上了冰原狼的旗幟。
從天及城撤退后,艾德·史塔克公爵本以為蘭尼斯特家族會束手就擒——因為在他看來,西境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魚狼鹿鷹四大家族聯合起來,獅子只有屈服的份。
更何況,他們還是占理的一方,河灣和多恩也必定會表態支持,這樣的情況下,蘭尼斯特家族只能主動交出鐵王座,尋求一個體面的退場。
可事情的發展卻讓這位臨冬城公爵目瞪口呆。
獅子不僅沒有屈服,反而狠下辣手,聯合馬泰爾家族將河間地、谷地、風暴地三境的軍隊都困在了多恩。
這還沒開打,魚狼鹿鷹聯盟中就直接有三家元氣大傷。
憤怒之下,艾德公爵便沒有繼續撤回北境,而是在三叉戟河南岸停下了腳步,一邊與赫倫堡的西境軍隊遙遙對峙,一邊召集河間地和谷地的貴族前來支援。
河間地貴族在霍斯特·徒利公爵的號召下,都將家族中最后一點兵力派了出來,當然,除了“遲到的佛雷”。但艾德公爵愿意等等這位灤河城侯爵,畢竟對方無論是兵力還是城堡位置,都對他極為重要。
倒是谷地……
“谷地貴族圍困了鷹巢城?”艾德公爵不敢置信地問道。
“是的,大人。”使者肯定地說道,“如今鷹巢城下被圍的水泄不通,我也根本沒能見到勞勃公爵和萊莎夫人。”
“圍城的都是哪些人?他們為什么這么做?”
“是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發起的號召,幾乎所有的谷地貴族都響應了。他們譴責鷹巢城公爵在之前征討多恩時的沉默,以及如今谷地大軍被困后的不作為……”
“該死的!”艾德公爵咒罵道,“鷹巢城公爵現在才七歲!你讓他怎么作為?”
“所以谷地貴族的矛頭實際上是指向萊莎夫人,認為她沒有資格執掌谷地權柄,也沒有能力撫養年幼的公爵。安雅伯爵夫人要求萊莎夫人將公爵交給鐵橡城撫養。”
“你再去一趟谷地。”艾德公爵吩咐道,“告訴安雅夫人,勞勃·艾林是我養父的唯一子嗣,將由我親自撫養。但可以任命她為谷地守護,在鷹巢城公爵成年之前由韋伍德家族執掌谷地權柄。唯一的條件,就是她必須率軍前來屈膝之棧,與我合兵討伐竊據鐵王座的偽王。”
“是。”使者領命離去。
艾德公爵正準備繼續用餐,就見大門打開,自己的長子羅柏·史塔克和養子席恩·葛雷喬伊走了進來。
“父親。”羅柏進門就興奮地叫嚷道,“我又從北境帶來了三千兵馬!我們什么時候進攻獅子?”
艾德公爵頓時皺起了眉頭:“誰讓你來的?”
羅柏見父親臉色不對,頓時沒了一開始的興奮,小心答道:“我想您會需要支援,就自作主張召集了一些人過來幫忙。”
“回去。”艾德公爵沒好氣地道,“作為史塔克家族長子,你必須坐鎮臨冬城。”
羅柏不樂意了:“父親,臨冬城有母親在,不會有事。獅子也不可能越過我們進軍北境。”
“回去!”艾德公爵態度堅決,“這里不需要你,而臨冬城需要。我們的敵人從來都不只是在南方。”
羅柏囁嚅幾下,終究是沒敢再反駁父親,悶聲道:
“好。”
這時一旁的公爵養子席恩·葛雷喬伊開口道:
“艾德大人,我可以替您跑一趟鐵群島,說服我的父親派兵幫助您一起對付蘭尼斯特家族。”
“不用。”艾德公爵再次拒絕,“我已經送出渡鴉去鐵群島了,相信你父親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席恩稍顯失落,猶豫了一下,又道:
“那我能留下來為您作戰嗎?”
“不用。你跟羅柏一起回臨冬城。”
“是……”席恩低下頭,咬緊了腮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