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昏吃到天黑,七十七道大餐終于快上完了。
山姆威爾和瑪格麗自始至終都分享著同一個盤子里的食物,顯得異常甜蜜,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
這時樂師開始演奏,瑪格麗將手放在山姆威爾手中,笑道:
“親愛的,該我們帶領大家跳舞了!”
山姆威爾用餐巾擦了擦嘴,欣然起身,帶著妻子邁步走入大廳中央。
賓客們紛紛加入。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跳舞嗎?”瑪格麗靠在丈夫的臂彎里,臉上都是甜蜜的笑意。
“當然記得。”山姆威爾也笑了,“當時是在參天塔,有人搶了你的舞伴,差點讓你錯過第一支舞。”
“然后我的騎士就前來拯救了。”
“那是我的榮幸。”
“然后還順帶騙了提利爾家族不少流民。”
山姆威爾頓時一窒。
瑪格麗故意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哼,我可是問過了外祖父,你跟海塔爾家族簽的根本不是獨家供貨協議。”
山姆威爾笑了起來:“但伱還是幫我拿到了梅斯公爵的授權書。”
“還不是看你在赤紅山脈開拓也不容易。”瑪格麗說著也咯咯笑了起來,“祖母當時還笑我,說我這么傻乎乎的遲早要被你騙光所有的積蓄。沒想到現在,人都被你騙跑了。”
“怎么能叫騙呢。”山姆威爾大呼委屈,“我向來待人以誠。”
瑪格麗笑得更歡了。
山姆威爾將她擁入懷里,任由音樂引導自己,沉浸在舞步中,在風笛和豎琴的吹奏中,在鼓點的節律中……
很快,一曲結束,他們不得不更換舞伴。
山姆威爾牽著丈母娘艾勒莉·海塔爾夫人的手進入舞池,這位公爵夫人借著跳舞的機會,小聲在山姆威爾耳邊嘀咕著什么孕婦不宜長途跋涉、瑪格麗更習慣高庭的氣候飲食之類的話。
目的其實就是希望讓女兒在高庭分娩。
山姆威爾怎么可能同意這種要求,便禮貌地敷衍幾句,就是沒有答應。
之后,他的舞伴又換成了坦妮婭·瑪瑞魏斯夫人,大眼睛黑頭發的密爾美女舞姿動人而煽情,吸引了大廳中不少男人的目光。
接下來,山姆威爾還邀請了母親,然后是妹妹塔拉。
“哥哥,我也好想結婚!”塔拉紅著俏臉宣布。
山姆威爾想著塔拉也快成年了,便笑呵呵地問道:
“哦?你看上哪位騎士了?”
塔拉伸手指了指,然后又迅速抽回。
還真有目標呀。山姆威爾看了過去,然后就見到了站在場邊,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契曼·虎牙。
“契……契曼?”
“對呀。他好酷哦。”
山姆威爾一陣無語。
“哥哥,他是你的騎士吧?他在戰場上是不是很英勇?一定令敵人聞風喪膽吧?”
“確實令敵人聞風喪膽……”
塔拉眼睛更亮了,便央求道:“哥哥,下一曲你讓他邀請我吧。”
“他是野人,不會跳舞。”山姆威爾找了個理由。
“沒關系,我可以教他。”妹妹還挺執著。
山姆威爾只好撒謊:“其實契曼爵士已經訂婚了,所以,你不如換個目標吧。”
“這樣啊,那好吧。”塔拉頓時有些失落。
好在青春期少女的愛戀就像一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山姆威爾的鼓動下,塔拉很快便對一位風暴地騎士產生了興趣。
那是銅門城的布魯斯·布克勒爵士。
此人已經向山姆威爾宣誓效忠,而且銅門城作為風息堡的門戶,地位頗為重要,讓此人與妹妹聯姻符合凱撒家族的利益。
等到音樂結束,就聽到有人叫道:
“是不是該鬧新房了!”
山姆威爾皺了皺眉。
對于這個維斯特洛的婚鬧習俗,他一直很抵觸。
因為這些貴族真的會鬧得很過分。
男性貴族會一起把新娘脫個精光,大聲喧嘩粗魯的笑話,描述她即將面對的遭遇,而貴婦們也會對新郎做同樣的事情,人們玩夠后,才會讓新人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送入婚房。
山姆威爾當然不愿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脫衣服,而且他自己也沒心情跟提利爾家族的人玩這種游戲。
于是,當現場眾人跟著鼓動起來的時候,山姆威爾立刻上前將妻子攔腰抱起,就往門口沖去。
“凱撒急了!”馬圖斯·羅宛伯爵大呼小叫,“快攔住他!衣服都沒脫呢!”
瑪格麗也被丈夫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她倒也沒有抗拒。
對于鬧新房的習俗,她其實也并不喜歡,只是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便在山姆威爾懷中解開他的領結,往后方追趕過來的人群中扔了過去,嬉笑道:
“在脫了,在脫了。”
“新娘脫裙,新郎扒褲!”樂師們開始鼓噪起來,唱著營蕩的艷曲。
賓客們哄笑著圍了上來,試圖攔住山姆威爾。
可惜,山姆威爾跑得太快,他們沒能攔住,只有洛拉斯揪住了山姆威爾的衣袖。
而山姆威爾根本沒減速,嘩啦一聲,衣袖就被扯了下來。
好在他已經抱著妻子沖出了宴會廳大門。
人群還在后面追趕,大呼小叫:
“凱撒家族的男人都屬鷹的,跑得飛快!”
“兩腿之間莫非也是只鷹?要不要拿蟲子來刺激一下?”
“果然是只飛快的雄鷹,但待會兒可要慢一點!”
山姆威爾頭也不回地往婚房跑。
瑪格麗為了不太掃大家的興,還在撕扯著男人的衣服,將碎片拋向身后的人群,引來一陣陣驚叫和哄笑。
終于跑進婚房,山姆威爾連忙把大門一關,將那些過于興奮的家伙們擋在外面。
但他們依然還在叫嚷:
“凱撒要開始攻城了!”
“聽說玫瑰家的女人城門相當堅固!”
“凱撒要幫忙嗎?”
“我們可以幫你推一下攻城錘!哈哈哈……”
瑪格麗在丈夫懷里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山姆威爾臉上笑著,心里卻沒笑。
這份喜慶歡鬧的氣氛和他冰冷的內心形成鮮明的對比,真實而又荒誕。
這便是自己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婚禮么?
暗藏在喜慶之中的殺機仿佛真的殺死了山姆威爾心中的某些東西。
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雖然改名凱撒,卻還沒有真的做好成為凱撒的心理準備。
哪怕如今已經成為一方大領主,他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前世那個賣酒商人。
有些小聰明,小市儈,小手段,還有一些小天真。
這樣的心態或許足夠在這個世界成為一方領主,但要想登上鐵王座卻遠遠不夠。
而他現在也不可能安穩地做個小領主了。
他已經加入了這場權利的游戲,想要退出,唯一的辦法就是死亡。
若不想死,他必須成為凱撒,
真正的凱撒。
“山姆,你怎么了?”瑪格麗覺察到了男人的異樣。
“沒什么,只是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娶到了你。”
“是呀,你娶了我。”瑪格麗重新綻放笑顏,“娶到了高庭的玫瑰。”
“從今往后,你不再是高庭的玫瑰。”山姆威爾宣布,“而是凱撒的妻子。”
“好霸道哦。”瑪格麗嗔道,但隨后又咯咯笑了起來,“好的,我是凱撒的妻子。”
山姆威爾將她抱到床上,動作溫柔地將那套已經七零八碎的長裙褪去。
瑪格麗也安靜下來,摟住男人的胳膊,將他拉向自己。
兩唇相碰。
婚房外的哄鬧,連同陰謀殺機,一起變得遙遠。
夜色深沉。
高庭重新安靜下來。
瑪格麗已經在丈夫的臂彎中陷入熟睡,但山姆威爾卻沒睡。
他動作輕柔地將妻子挪到一邊,起身披上外衣,便出了門。
夜風微微有些涼意,清冷的月光灑在庭院,隱約能聽到幾只蟲兒在花園中鳴叫。
山姆威爾沿著無人的小徑往藍道伯爵的住處走去,然后便父親居然正站在庭院中,像是知道自己會來。
“睡不著?”
“嗯,父親您也是?”
“我是猜到你會睡不著。”
山姆威爾心里涌現一陣暖意,上前與藍道伯爵并肩而立,輕聲將自己偽裝成充氣魚從霍拉斯·雷德溫那里獲取來的情報講述了一遍。
藍道伯爵聽完面無表情:
“這也算意料之中。奧蓮娜夫人既然要對你下手,就一定會下狠手。永遠不要指望敵人的仁慈。”
“嗯。今天在宴會上,奧蓮娜夫人還提醒我別去陽戟城參加加冕儀式,而是建議選在多恩海上的小島……”
“看來她真的很希望你去加冕儀式。”藍道伯爵嘴角扯出一個冷笑,“我大概能猜出她的計劃了。當你承認了彌塞拉·拜拉席恩為女王后,不僅不會得到風息堡公爵的冊封,反而會被對方以弒君之罪責問。
這樣一來,她就能名正言順地處死你了,提利爾家族也不用臟了自己的手。瑪格麗也能順理成章地接手你的領地,甚至將來誕下的子嗣還能接手你的龍。”
山姆威爾沉默點頭,眼神閃爍著兇光。
藍道伯爵見狀微微皺起了眉頭,以為兒子起了殺心,便開口勸道:
“你可別沖動。提利爾家族是你的封君,哪怕奧蓮娜夫人想要殺你,但在他們沒有對你做出任何壞規矩的舉動之前,你也不能對他們動手,否則你的名聲就毀了。”
山姆威爾長出一口氣:“放心吧,父親,我不會胡來。”
“我還是之前的建議。”藍道伯爵道,“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帶上瑪格麗返回風息堡。雖說沒有公爵頭銜,想讓風暴地貴族都誠心臣服會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至于那個狗屁加冕儀式,你根本不用去理會。只要你不承認彌塞拉為女王,奧蓮娜夫人就拿你沒有辦法,除非她有本事動員大軍去攻打風息堡。”
山姆威爾卻緩緩搖頭:“不,我不會這么輕易放過提利爾家族。不能自己動手,但我可以借助別人的手。”
“借誰的手?”
“叛軍。”
“叛軍?你是指鹿黨?”
“沒錯,別忘了,維拉斯和加蘭都還在他們手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鹿黨真正成為叛軍!”
藍道伯爵若有所思,就在他準備細問之時,就聽到兒子又道:
“而且,我還是會去加冕儀式。”
藍道伯爵皺了皺眉:“你去干什么?不會真想給彌塞拉加冕吧?”
“當然不是。”凱撒道,
“我要給自己加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