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威爾沖出營帳，才發現外面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完全黑了下來。
這才下午三點，就到晚上了？
風雪還在繼續，而且越下越大。
營地里的篝火在冰冷的風中漸次熄滅，無數蒼白的濃煙彌漫開來。
一片黑暗中，只聽到嗚咽的號角聲和嘈雜混亂的人聲。
敵人在北方。
山姆威爾做出判斷。
剛才他差點以為守夜人背叛了自己，趁著自己離開長城，突然對野人發動進攻，圖謀不軌。
不過，北方來的敵人或許更加恐怖。
“異鬼來啦！異鬼來啦！”
“不要慌！”山姆威爾大喝道。
他在人群中找到一個穿著黑色環甲，手臂上帶著雕刻先民符文金箍，看起來像是個首領的家伙，吩咐道：
“召集我們的戰士，點起火把，列隊迎敵！”
“列隊？”那野人嚷道，“列什么隊？打他娘的！”
說完就帶著一群長矛手咋咋呼呼地向北而去。
山姆威爾立刻放棄了指揮野人作戰的念頭，這些家伙根本沒有任何紀律性。
“曼斯！”帳門掀開，瓦邇沖了出來，叫道，“妲娜要生了！”
山姆威爾這會兒哪還顧得上去管曼斯·雷德的老婆：
“生產是女人的戰爭，你現在是她唯一的戰友。而我，有自己的戰斗要打。”
說完，也不再去管身后野人姑娘的呼喊，埋頭沖進了風雪中。
四周不斷傳來警哨聲，洪亮尖銳。
野人們慌亂地東奔西跑，有的加入戰團，有的遠遠逃離。
山姆威爾看到一頭長毛象踩過綿羊群，幾個女野人試圖控制大象，驅趕羊群。
黑暗中影影綽綽地出現無數快速移動的身影，它們伴隨風雪而來，雙眼幽藍，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是尸鬼！
山姆威爾立刻認出了它們。
相比于“鴉眼”攸倫·葛雷喬伊在君臨召喚的那些尸鬼，眼前的尸鬼動作更為迅捷，看起來更難對付。
不知道是冰冷的氣候加強了它們，還是黑夜的因素。
又或者兩者皆有。
而且這些尸鬼不光有人類，還有熊、狼、巨鹿，甚至還有幾只三人高的巨型冰蜘蛛。
野人戰士們雖然毫無組織紀律性，但作戰卻極為勇猛。
可他們面對的卻不是普通的對手。
一名臉上涂抹著怪異花紋的野人嚎叫著將長矛刺入一個尸鬼蒼白柔軟的肚皮，直穿后背，可那怪物跌跌撞撞地徑直沿著槍桿沖上前，伸出黑色的雙手，掐爛了野人的眼睛。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戰斗。
野人們再怎么頑強，卻還是被尸鬼殺得連連后退。
“火！”山姆威爾開口提醒，“它們怕火！”
其實尸鬼更怕瓦雷利亞鋼或者龍晶制造的武器，但這些東西野人顯然不會有。
好在他們還有火。
“火箭！放火箭！”一名野人頭領醒悟過來，對著身后的弓箭手們大吼。
嗖嗖嗖——
隨著一陣陣弓弦聲響起，數百支火箭射入尸鬼群中，中箭的尸鬼頓時發出怪異的嘶吼，身體一陣抽搐扭曲，顯然被這火焰傷得不輕。
要知道，之前它們哪怕被刺中心臟，也能毫無阻滯地繼續往前沖。
見到火焰有效果，野人們頓時興奮起來。
“燒吧，燒死你們這些怪物，燒吧！”
他們罵罵咧咧地將手中刀劍換成了火炬，在與尸鬼的戰斗中，火顯然比鋼鐵更有用。
但目前篝火數量顯然不夠野人戰士們分了。
“火！我們需要更多的火！”
一名野人頭領扯著嗓子嚷道，但下一秒，他面前的營帳就噌得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大火便以極快的速度在營地中蔓延。
眨眼間，整個營地北部的帳篷全都燒了起來。
翻騰的火焰如同一條巨龍在冰雪之中咆哮，散發出來的光亮的熱度阻擋了尸鬼們前進的步伐。
野人們歡呼雀躍，紛紛點燃更多的火把，但也有不少野人破口大罵，估計那些燃燒的帳篷是他們財產。
山姆威爾的眼眸已經轉成了金色，雖然還維持著曼斯·雷德的模樣，但氣質已經徹底變了。
不過，激戰之中，也沒有野人關注他的變化。
“把它們趕出營地！”野人們大呼小叫地揮舞著火炬。
嗚嗚嗚——
風聲突然急促起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絲徹骨的寒意從北方的黑暗中彌漫開來。
那股寒意甚至讓早已習慣了永冬之地的野人也無法抵擋。
燃燒的火龍竟然也黯淡了下來，仿佛也無法承受這股冰冷。
山姆威爾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金色的瞳孔瞬間凝成了一條細線，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黑暗。
呼呼呼——
一匹馬從風雪深處走出，它全身包裹著一層白霜，仿佛凍結的汗水，黑色僵死的腸子從裂開的腹部拖拽而下。
在它的背上，坐著一位玄冰般蒼白的騎士。
他的身形纖細如劍，姿態優雅如貴族，眼睛幽藍如天上的星辰，皮膚如牛奶一樣白皙，身上的鎧甲隨著移動而改變顏色，仿佛一塊堅冰做成的鏡子。
劇烈的寒意便是從這位玄冰騎士身上散發開來，幾乎要將這片空間都凍結成冰。
“異鬼？”山姆威爾下意識地摸向后背，才想起自己為了偽裝成曼斯·雷德并沒有攜帶巨劍黎明。
對面的玄冰騎士點了點頭，似乎能夠聽懂山姆威爾的話，他張開口，發出淅淅索索如同冰層破裂的聲音。
山姆威爾聽不懂對方的語言。
但從這個異鬼的眼神中，他總覺得對方似乎認得自己。
“帶著你的手下，離開！”山姆威爾嘗試著溝通。
異鬼緩緩搖頭，然后拔出閃爍著淡淡詭異藍光的長劍，指向絕境長城的方向，再次開口說出沒人聽懂的語言。
一名野人失去了耐心，揮舞著火炬吼道：
“滾出去！怪物！不然老子燒死你！”
異鬼幽藍的目光掃了過來，內中蘊藏的寒意幾乎能將人凍結成冰。
下一秒，他便從馬上優雅地跳了下來，腳踩在燃燒的地面上，發出尖銳如針的異響。
異鬼不怕火。
山姆威爾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而這時異鬼已經沖了上來。
尸鬼的行動笨拙遲緩，但異鬼卻如風中的雪花一樣輕盈，整個人化為一道淡藍的閃電，沖過火墻，殺了過來。
野人們舉著火炬和刀劍迎了上去。
異鬼手中冰藍的劍刃掃過火焰，火焰立刻熄滅。
鐺鐺——
野人的刀劍砍在異鬼的鎧甲上，泛起猶如波光般的漣漪，而鎧甲卻完好無損。
異鬼踮起腳尖在雪地里回轉了一圈，水晶般的長劍回扣翻轉，如雪花般滑進野人的鐵甲間隙，穿過皮革、羊毛、骨頭和血肉，留下致命的痕跡。
嘶嘶嘶嘶嘶——
眨眼間，十幾名野人就倒在了雪地里，滾燙的熱血還沒噴灑出來就已經凍結。
異鬼腳步不停，提著冰藍長劍，繼續向山姆威爾沖去。
“保護曼斯頭領！”
還有野人要沖上來，但山姆威爾已經率先沖向了異鬼。
他的速度極快，整個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殘影。
轟——
兩道身影在半空中交錯而過，一團絢爛的火焰轟然炸開。
見異鬼身體表面似冰非冰的鎧甲在火焰侵襲之下依然保持著完好，山姆威爾終于可以確認，這東西確實不怕火。
至少不怕他用巫術造出來的火。
不過，他也沒有慌張，只是從腰間拔出一把黝黑的匕首——
龍晶匕首。
雖然沒有攜帶巨劍黎明，但山姆威爾也不可能真的毫無準備就貿然來到絕境長城之外。
異鬼見到龍晶匕首的一刻，猶如萬年寒冰的幽藍眼睛終于有了波動。
里面似乎閃爍著類似于忌憚的情緒。
可這時，山姆威爾已經沖了過來，速度快如閃電。
異鬼張開嘴巴，發出無聲的咆哮。
剎那間，整個天地間的風雪都狂暴起來。
所有的火焰頃刻間盡數熄滅。
黑暗如幕布般籠罩而下，包裹一切。
但山姆威爾卻不閃不避，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芒，沖向異鬼。
轟——
剎那間，火焰再次爆開。
猶如火山噴發，巖漿涌動，無數燃燒的巖石砸落大地，火焰和流星四處飛濺。
異鬼猛然后退，試圖從火焰中掙脫。
但那支龍晶匕首卻看似緩慢，實則極速地插進了他的眉心。
叮——
淡藍的血從異鬼的額頭噴出，在龍晶匕首周圍嘶嘶冒著寒氣，他伸出兩只骸骨般蒼白的手想要去拔匕首。
但還沒等他碰到匕首，異鬼的頭顱就如露水般一樣開始融化。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無比可怕的異鬼在被那黝黑匕首刺中后逐漸冒煙消解，化為一旦混沌模糊的液體，最后徹底消失在雪地中。
只留下細細的一縷盤旋散發的藍色煙霧在風雪中飄蕩。
那乳白琉璃般的骨頭，閃著蒼白的光，也跟著融化了。
山姆威爾握著那枚龍晶匕首，看著上面水汽繚繞，仿佛在出汗。
而就在異鬼消散在空氣中后，呼嘯的風雪陡然變小了許多。
那些尸鬼們像是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紛紛掉頭開始逃跑。
野人們終于如夢初醒，有人壯著膽子問道：
“曼斯頭領，您是怎么殺死……這個可怕的怪物的？”
“黑曜石。”山姆威爾搖晃著匕首道，“也有人叫它龍晶。”
說著，他將匕首丟給一個野人壯漢，“這種龍晶武器克制異鬼。好了，你們收拾戰場吧。”
“它好冷！”那野人手忙腳亂地接住龍晶匕首，卻又被凍得脫手掉在地上。
周圍野人自然是痛罵了這家伙一通，然后又聚集起來，仔細研究這種能夠殺死異鬼的奇特武器。
山姆威爾則向著中軍營帳而去。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輕云淡，但其實他心中卻反而對異鬼更加警惕了。
這種怪物可要比尸鬼難對付多了。
別看他剛才好像很輕松就用龍晶匕首殺死了異鬼，但要知道，以他現在的戰斗力，完全可以說是冠絕維斯特洛大陸。
如果普通人拿了龍晶武器，恐怕都不一定能碰到異鬼。
這還只是一只異鬼，如果來上成千上萬只呢？
還有傳說中的大boss夜王呢？
山姆威爾越想越覺得心頭沉重。
進入營帳，他就見妲娜躺在火盆邊的毛皮上，懷里正抱著一個全身紅撲撲的嬰兒。
“生了嗎？”他努力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眼角余光卻看向冬之號角的位置。
隨后，他的目光就凝固了。
因為，帳中已經沒有了那個巨大號角的蹤影！
“是啊，有驚無險。”瓦邇笑著道，“外面的戰斗結束了？”
“嗯，結束了。只有一個異鬼，并不難對付。”山姆威爾走上前去，“孩子給我抱抱。”
妲娜卻將孩子摟得更緊了：
“你不是我的丈夫。”
聽到這話，山姆威爾頓時停住了腳步。
而瓦邇嚇了一跳，連忙擋在姐姐面前，警惕地注視著男人。
“妲娜，這是在開什么玩笑？”山姆威爾勉強道。
妲娜緩緩搖頭：
“你能模仿我丈夫的外貌，卻無法模仿他看我的眼神。你的目光中沒有愛意。”
山姆威爾終于知道為什么冬之號角不見了，看來是被這個女人給藏起來了。
于是，他只好聳聳肩，恢復了自己的模樣，道：
“你很聰明，妲娜夫人。重新介紹一下，我是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暨全境守護者，山姆威爾·凱撒。”
“我丈夫呢？”
“他在長城之內做客。”
“你們長城以南的人果然都是騙子！”瓦邇忿忿道。
“而在我們看來，你們野人都是強盜、小偷、野蠻人。”山姆威爾道，“不過，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所有人。是的，所有人，包括你們。我的不少子民都認為你們是一群不懂規矩的人形野獸，但我依然將你們看成是人類。
不信你們可以出去問問，我剛才是不是擊退異鬼，救了你們。”
妲娜的臉色稍緩，道：
“好吧，凱撒陛下，我相信您的誠意。那么，是否可以放了我的丈夫？”
“只要同意我的條件，曼斯就會獲得自由。而你們，也可以進入長城。”山姆威爾便將自己的條件再次講述了一遍。
妲娜靜靜地聽完，道：
“陛下，我可以同意你的條件。但只有一個小小要求。”
山姆威爾聞言一喜，他沒想到這位野人王后居然這么好說話：
“你說說看。”
“冬之號角必須留在我們手里。”妲娜道，“唯有這樣，我們野人才能確保自身的安全不會受到侵害。”
山姆威爾無奈地聳聳肩，道：
“看來我只能答應了。”
妲娜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您不會后悔獲得野人的友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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