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兩個人又商定了一些細節。
在說起署名的時候,和也問起北島駒要取什么樣子的筆名。
因為很多作家在寫書的時候,都會喜歡用筆名作為自己的形象標簽。
比如眾所周知的太宰治的本名是津島修治,然后夏目漱石的本名是夏目金之助,其中比較有意思是霓虹有一位俳句大師叫做松尾芭蕉,至于為什么叫做芭蕉,是因為芭蕉在氣候寒冷的時候無法結果,寓意是“作詩無用”。
但是最后就是這個自嘲作詩無用的家伙成就了俳句上史上的一位永遠都無法避不開的巨峰。
甚至后來居上的小林一茶和與謝蕪村都望塵莫及,更別提正岡子規了。
打一個不恰當的比方,松尾芭蕉在霓虹俳句的地位類似于李白之于唐詩。
一個人即可獨斷萬古!
北島駒思考了一下:“小院一樹。”
“這聽起來很奇怪,是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也沒什么特殊的含義。”
看著駒并不是很想說的樣子和也沒有繼續多問。
和也當然也尊重他的選擇。
筆名對于每個作家來講都有一個很奇怪的理由。
……
辦完一切的事宜之后,走出新潮大門的時候,天色漸晚。
想到今天一天都在新潮,沒有在店里面幫忙,估計店里面應該會忙得手忙腳亂。
晚上總歸會受到伊藤老板的抱怨。
但是回到店里面的時候,倒是沒有意料之中的抱怨。
“回來啦?”
伊藤先生朝著駒打了一聲招呼,聽語氣,心情應該很不錯。
“今天出去辦事了?是找家嗎?有線索了?”
聽駒之前說過,說是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了,所以就一直都在外面流浪。
原本有點離譜的理由,但是在這個時候分外的合理。
畢竟北島駒找上門的時候,腦袋還流著血,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多半是因為受不了什么壓力,然后做出了一些比較應激的行為,而后導致什么創傷之類的吧。
畢竟這段時間尋死的人還是很多的。
“嗯……算是吧,很對不起,一直都忙到現在,都沒有在店里面幫忙。”
伊藤先生大手一揮表示沒事,畢竟在駒來之前,店里面也是這么過來的。
況且中午店里面也并不是很忙,那些酒鬼的活動時間都是會在晚上。
“對了,以后你會輕松一點了,會多一個幫手。”
“幫手?”
駒記得伊藤老板說過,不會找伙計的。
說什么小本生意,沒有那么多的錢來雇傭一個伙計幫忙。
正想著,從后面的簾子里面鉆出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長得很甜美,沖著駒笑得時候,臉頰兩側有著很可愛的小酒窩。
“初代,我的女兒,伊藤初代。”
駒記得老板說過,他有個女兒很厲害,在東京大學的文學部學習。
就是她嗎?
駒朝著初代打了一個招呼:“您好,我叫北島駒,叫我駒就行了,在您父親的店里面當伙計。以后請多多照顧。”
“你好,叫我初代就行了,這段時間放假,也會在店里面幫忙,以后也請多多照顧啦。”
初代笑的時候,眼睛彎成了兩個月亮,綻放著閃爍的光芒。
“今天大島先生來的時候,多去和他打打招呼,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話,你就能夠進新潮工作啦。
那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很多人做夢都想進新潮呢!”
伊藤老板念叨了幾句之后,就里屋走去,距離晚上飯店還剩下一個多小時,他得做好食材的準備工作。
伊藤老板走后,店里面就剩下了初代和駒。
初代看著駒身上的衣服,皺了一下眉頭:“父親也真的是,這個天氣穿成這樣不冷嗎,既然都收留了,那么衣服總得要給一件吧。”
感受到初代的關心,駒靦腆的笑了一下:“還好還好,屋子里面比較暖,平常也不怎么出去。
所以就不需要那么多厚實的衣服,這一身就足夠了。
而且……晚上忙起來的時候,還得脫掉外套,不然會熱的汗流浹背的。”
“如果要冷的話,要和父親說,畢竟現在是店里面的員工,他得負責的。”
初代打量了一下駒,也沒有多說下去。
而是走到墻壁旁邊,整理一下墻壁上掛著的一些菜單。
換掉之前就淘汰的菜式,然后再加一些新的。
這種需要文化人干的事情,自然是交給了家里的高材生,而初代也是一直都干著這件事情。
每次換新之后,伊藤老板都會很自豪的對著食客們說,這是初代,東京大學的高材生寫的。
食客們也會發出陣陣驚呼。
這樣的場景即便是發生了好幾次,每次都會響起本該響起的歡呼聲。
沒有人會覺得厭倦。
因為原本就是高材生,很難得一見的那種。
這個時候,店里面原本就沒什么事情,而唯一的活現在初代在做。
察覺到店里面的氣氛有點尷尬,駒走到了后院當中。
后院里面有點寬闊,在院子的邊緣,有一顆臘梅樹。
他很喜歡待在臘梅樹下。
枝干上的積雪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清理過,現在正是一朵朵臘梅傲然綻放在枝頭。
天上的雪花飄落的時候正好些許會落在梅花上,那是一種很好看的點綴。
這顆臘梅樹很早就種下,枝干彎彎曲曲,樹皮有點褶皺,就好像是伊藤老板的皺紋一般,從地下抬頭看上去,彎彎繞繞,嵌在天空中那般。
“把一枝寒梅插在袖子里,那就叫做春意盎然吧。”
駒念叨了一句。
“什么?”
初代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什么?”
“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俳諧,我沒有聽清楚。”
初代走到駒旁邊,抬起頭看著臘梅樹。
“嗯……”
駒重復了一遍。
“就叫做春意盎然吧……”
“好美……”
初代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了脖子。
她的脖頸渾圓光潔,皮膚就像是渾圓天成的玉一般,一點也不干枯。
雪花被風吹到了脖子里面,初代打了一個哆嗦。
“這句話好美,為什么之前沒有聽過,是誰說的?”
她回憶了一下腦海當中的排的上名字的俳諧詩人,發現沒有一個人能夠對的上的。
“嗯……一個不太有名的人。”
駒側著腦袋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