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對所有人都抱有善意#
善意這個詞是大島和也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
他一直都認為作家這個群體很特殊。
他們并不是一種階級。
所以他們并不會是像那種所謂的垂憐亦或是憐憫。
這種垂憐和憐憫雖然在付出那一方看來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但是很有可能對于接受一方來講,更像是一種踐踏尊嚴的行為。
雖然說都活到這個地步了,還要什么尊嚴呢?
但是……
其實往往成為流浪漢的,或者說成為金田干男那種流浪漢的,正是因為他們心中的尊嚴沒有死亡。
所以再三思索之后,和也用了“善意”這個詞匯。
因為善意沒有負擔,也不沉重,更不是累贅。
在確定好一切之后,大島和也決定開始進行書籍的宣傳。
同時他把樣板書給北島駒送過去了。
“北島老師應該是有用處的,我想。”
看著北島駒有點詫異的目光,大島和也十分的滿足。
總是說編輯和作者之間的關系很好。
一般來講都是那種默契很深的存在。
所以他還是很懂北島駒的。
“大島老師,你只是為了送這本樣板書,所以特地跑了一趟嗎?”
駒一直都等待著下文。
但是好像大島和也并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的意思。
“對啊,不然呢?”
和也總覺得他有什么話沒有說出來。
“沒……沒什么,謝謝。”
大島和也揮揮手,這點事情其實也不算什么。
看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后,駒的臉色才恢復過來。
這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但是還沒等他轉身上樓,背后又弱弱的響起了大島和也的聲音。
“那個……北島老師。”
轉過去,發現他靠著門框。
“我剛剛忘記了一件事情。”
駒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就是……下一份稿子是什么時候?”
“大島老師?”
“什么?”
“你說……去一個偏遠的地方,買一棟一戶建,按照我目前的資金,可以嗎?”
“當然……沒有問題。等到稿費結算的時候,你甚至可以在東京買。”
“好的。”
“等等……為什么會想到去其他地方,那么我不是找不到伱了嗎?”
回應大島和也的,只有駒頭也不回的上樓的背影。
“北島老師?”
“等等,北島老師?”
“大福,我剛買了大福。”
“我有點不太理解。”
一個書友看著新潮張貼出的宣傳標語說道:“他始終對所有人都抱有善意。”
“這個他,是小院老師沒錯吧?”
眾人點頭。
沒有問題。
上面寫著小院一樹新作。
“那么。”他手又指向了另外一邊:“這個……書名。”
眾人目光跟著看向了那一串長長的書名。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決定去死,這幾個字樣上面。
他們一愣。
所有人的腦海當中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善意去死。
這……總覺得不是能夠掛上等號的東西啊。
“別和我說什么其他的解讀。
上次那個說只有失去做人資格,放下枷鎖欣賞到生活中美的混蛋。
就是他誤導了所有人。
要不是老子我被人抓住,也許我也會跟著那群人一起跳下去。
這段時間,我樓下的那塊水泥路都是紅色的!
紅色的!
知道什么概念嗎?
能夠把瀝青染紅。
我想如果被我抓住的話,我第一個剖他的腹。”
那個人恨得牙癢癢。
他拳頭重重的虛錘在海報上。
“所以,我不會再相信半個字。”
他指著海報說道:“我寧愿去再讀讀雪國,我也不會買的。”
“小沼幸平,可是他是小院一樹啊。”
小沼幸平眉頭一豎:“我當然知道他是小院一樹。”
“除了他還有誰能夠寥寥幾筆就讓一大波人去雪國?”
他張開雙臂掄了一個大圓。
“同樣的也是他,一個不長不短的故事,就可以讓人去死。”
眾人的眼光當中都不約而同的泛起了一陣恐懼。
人間失格的后遺癥太大了。
即便是有人去剖析這本書的積極內涵。
把所謂的愛放大了數百萬倍去說。
但是,事實上,即便是帶著這種觀點,或者是做好心理預期去看,都會情不自禁的陷進去。
根本拔不出來啊。
小沼幸平搖搖腦袋。
他算不得小院一樹真實的粉絲。
從雪國入粉,然后到人間失格脫粉。
就是這么自然。
反正,就是沖著這樣的一份書名,他說什么都不會去買的。
這樣的場景并不是偶然。
他們曾經深深的愛著這個叫做小院一樹的男人。
但是奈何被他傷的太深了。
以至于到現在,看到那個名字,就感覺像是一個手拿鐮刀朝著自己索命的死神。
“這個就是嗎?”
“看起來就是了。”
“沒看到嗎,金田干男。”
“真好啊。”
周圍傳來了幾聲格格不入的聲音。
其實不用側頭去看,就能夠聞到那種并不是很好聞的味道。
多多少少都帶著一種酸性刺鼻的氣味。
這個味道只有一個地方有。
垃圾堆。
那么如果是人的話。
那就是流浪漢。
果然側過頭去,是幾個流浪漢站在海報前指指點點。
身上的味道就已經讓人比較反感,所以在他們出現的一瞬間,周圍人都皺著眉頭走開了。
而小沼幸平也是往后退卻了幾步。
原本想要離開。
他就聽見那幾個流浪漢在討論。
“果然能夠被作家老師寫成書,就是厲害啊。”
“是啊,這下子那個混蛋有的吹了。”
“等等,你們說,這個是真實的故事?”
小沼幸平隔著老遠問道。
但是流浪漢沒有理會他。
“是啊,那個混蛋已經是名人了。”
“要我說啊,即便是名人,那么也就是名人流浪漢。”
這句話引起了流浪漢們的爆笑。
“喂,你們有沒有在回答我的問題啊。”
小沼幸平有點氣憤了。
這是擺明了不理會自己。
區區流浪漢……
“看吧。”
“我就說吧。”
“是啊。”
他們又是沒有理會。
自顧自的在那里討論。
“所以啊,要不然怎么說是作家老師呢?”
“是啊,只有他,才會當人一般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