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有點略微不對勁。”
哈迪斯咽了口唾沫,對身邊無盡者說道,在匆忙的準備后,他們挑選了一個邊緣且物資貧瘠的星系作為對抗泰倫們的據點。
隨后把這個星系附近的全部星系上都布置了滅星系武器,以確保在泰倫抵達的第一時間立刻建立出一條防蟲帶。
塔拉辛指揮搭建維度通道的手一抖,太空死靈緩慢地轉過頭,兩位再度面面相覷起來。
“我或許知道你要說什么。”
塔拉辛拉長音,它下意識抬頭瞥了眼天空,這的確有些不對勁,
“這支泰倫蟲群的規模太大了。”
哈迪斯再度咽了口唾沫,他可以確定這支泰倫蟲群規模絕對是史無前例的一次,堪比當年他打歐克塔琉斯戰爭的三五倍往上。
這不單單是數量與規模的擴大,隨著泰倫數目的成倍數增長,帝國見都沒見過的高等級泰倫也隨之出現。
“我懷疑這支泰倫蟲族中有母體。”
無盡者砸吧砸吧嘴,
“不是分化出來的二代或三代母體,而是有一個初代母體在指揮它們,前去調查的死印告訴我這支蟲群兩個最極端小群體的差異已經大到超過了判定是否為同一種族的基因重疊線——但它們現在依舊聯合在一起,顯然統領它們母體的優先級極高。”
“我有個問題,”
哈迪斯望向遠處正在跟塔拉辛軍隊一起布置戰壕的機械賢者們,除了紅袍子與亂七八糟的飾品外,太空死靈與機械賢者疑似機械含量都差不多,而混在其間的冥教士們也都毫無壓力,祈禱冥王對于他們而言不再是給隊友上debuff了。
“讓我們假定現在這支朝我們奔來的蟲群中存在一個初代母體,那么——前往銀河系的泰倫蟲族一共有多少個初代母體?”
“好問題。”
塔拉辛說,
“而我給出的標準回答是我不知道。”
哈迪斯沉默起來,實際上,現在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反而是最晚入場的泰倫,因為沒人可以確定其規模——
至少他們能估出寂靜王的軍隊規模,但對于泰倫們……這并不好說。
萬一大部隊后面還有“真正的”大部隊,那他們就都可以完蛋了。
“懼亡者們對泰倫們怎么看?”
塔拉辛搖搖頭,
“大部分懼亡者王朝尚且未接觸這一種族,而在那些蘇醒的前衛派中,生物技師們認為這是一種河外生物,十分強大——但它們同時認為這一種族具有可以被馴服并被塑造為奴隸的可能。”
……塑造為奴隸,就跟綠皮那樣嗎?
哈迪斯心念一動,
上岸的魚便不再是魚,在前進的道路上,大吞噬者、泰倫蟲族融合了太多外族基因,證明了在底層邏輯清晰的前提下,其可塑性驚人。
實際上,哈迪斯曾經思考過,蟲族是否會是某種類似AI的存在?因為其行動與準則都極其符合一個算力龐大思維引擎所表現出來的模樣。
若是如此,那么只要刻意引導……
“馴服?懼亡者開始了這一方面的研究嗎?”
塔拉辛聳聳肩,
“失敗了,自生體轉化實驗后,懼亡者內鮮少再出真正杰出的科研項目,當然除了歐瑞坎的時間科研項目,而針對泰倫蟲族的研究也陷入了泥沼,我特地去看過它們的論文,簡直是一坨,我確信那些技師為了糊弄法皇,使用了不可重復的假數據——
它們始終沒有破譯泰倫之間的領導與通訊方式,因為實在是太復雜了,初步實驗證明,泰倫們靠著肢體語言、氣味、聲音、顏色、某種亞空間信息進行通訊,當然這只是最初步的。”
“還有很多更加復雜的機制隱藏在泰倫蟲族的溝通機制后,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你朝狩獵等離子蟲群中扔一塊小石頭,單一個體只用關注著自己身旁同伴的行為,便可以瞬間同一整個龐大群體連接起來,做出極其復雜的行為。”
就像是朝鳥群扔一塊面包,又或者是沖入沙丁魚群中,這其中并沒有一個明確的個體向其發號施令,沒有“發令者”。
但它們所組成的群體會在瞬間做出回應,并且大概率會是利益最大化的群體回應行為,無數復雜的群體模型便出現在其間。
“當然,”
無盡者踢了踢自己腳邊的石頭,
“那些混日子的老東西們并沒有探索到這一步,它們初步認定只要弄明白氣味,也就是信息素方面,與亞空間信號傳播這塊,就可以做到分割蟲群——
但它們失敗了,因為亞空間信號傳播在科研的范疇上屬于感知類,信息會更模糊,更加多維度動態,更加偏向情緒類,這要求研究人員具有靈能天賦,間接對其的觀測終究是隔靴搔癢。”
如此嗎?
哈迪斯想起自己當時直面泰倫蟲群的畫面,他的黑域的確沒有完全殺死它們,他應該是切斷了其部分通訊連接,同時把泰倫體內部分靠著靈能運作的部分徹底滅活了。
因此在一段時間后,一些泰倫徹底死去,因為其體內靠著靈能維生的關鍵器官衰竭了;有一些泰倫則重新站起來,并開始攻擊同類,因為哈迪斯切斷了其通訊。
在無上級指揮的情況下,識別不出同類信號的泰倫進入了默認的模式——它們認定戰爭失敗,泰倫對此的預案是就地解散分兵逃竄,以更好地保存基因,而在識別不出同類的前提下,它們由是開始了互相攻擊。
也就是說,至少哈迪斯遇見的那波泰倫蟲族,在通訊方面更偏好亞空間交流,切斷亞空間交流幾近于廢除其全部通訊手段。
這是可以理解的,在不受亞空間混沌與亂潮干擾的情況下,亞空間通訊較其他通訊手段先天有著不受時空局限的性質,畢竟亞空間本身就是純粹信息與情緒組成的世界。
而現實世界則需要物體作為媒介,不論是光、還是震動產生的聲波,都需要“物體本身”作為媒介才能傳播信息——這一媒介的轉換,便浪費了能量,耽擱了時間。
研究亞空間信息的話……太空死靈們無法勝任,不代表著人類帝國這邊沒有人才。
哈迪斯沉思著,若想快速出成果的話,只能是讓原體來,但他想起自己所認識的靈能類原體后,發現似乎并沒有原體對泰倫感興趣,亦或是平日研究點點在這里。
硬要說莫塔里安算一個,但莫塔里安點生物的分點點的是毒理學,似乎并沒有點在生物行為學上。
莫塔里安但凡在生物行為學上點一些技能點,哈迪斯相信他現在絕對能直接拿捏除安格隆外的大部分的原體。
那如果直接消滅其亞空間通訊呢?靠著黑域直接全滅亞空間通訊,然后讓泰倫靠著自行進化,進化出完全依靠著行為與信息素的通訊手法?
這個念頭令哈迪斯心里打了個哆嗦,這種泰倫豈不是更難對付了,無視黑域——他這是給自己造大爹呢?
他總不能一直拿星神閃電拍蟲子,還是副作用更小的黑域更好使。
但是……哈迪斯想到,他記得他當時復蘇時盡可能擊殺了全部直面過他黑域的泰倫,但他當時有些餓,不能確定會不會有漏網之魚。
如果有漏網之魚的話,或者沒有漏網之魚,只要哈迪斯在接下來的戰爭中使用幾次黑域,相信進化速度極快的泰倫蟲族們會立刻點出純物理通訊的技能。
有點棘手。
哈迪斯想到,面對泰倫,就像是在面對一個純粹、絕對理智的存在,對面沒有破綻,不像是哈迪斯之前所面對過的敵人們——他們中總會出現幾個犯蠢的存在或者個體。
而泰倫不會失誤,并且體量龐大。
哈迪斯心中思忖,塔拉辛所提出泰倫的“可奴役性”的確十分吸引人,這方法也一點也都不褻瀆,畢竟當年的冥地氏族依舊歷歷在目。
只不過后來冥地氏族開始朝冥王舉反旗了。
哈迪斯心中擦擦不存在的冷汗,這算得上是冥王少見的黑歷史了,但若泰倫過于龐大的話,這一招估計還會復刻。
不過這次大抵是用泰倫做原料了。
“嗯……我感覺我們的確可以試著分化泰倫,畢竟泰倫內部也有互相征戰的美德。”
“這雖然是驅狼吞虎之計,但假如泰倫體量過于龐大,我們也就不得不這么做了。”
哈迪斯說,他琢磨了片刻,決定還是搖外援,剛剛塔拉辛跟他說的時候就已經把所有參考文獻打包傳給哈迪斯了,哈迪斯眨眨眼,開始搖自己認識的生物學帶師。
不知莫塔里安那邊戰況如何。
希望可以盡早同人類帝國匯合,哈迪斯抬頭,在星海之上,大吞噬者所組成的茫茫陰影攏下。
莫塔里安是在砍死第5個死靈法皇時收到哈迪斯來信的。
收鐮,利索地甩掉鐮刃上沾染的瑩綠冷卻液,莫塔里安抬腳,干脆地朝死靈法皇的頭補了一腳,隨后扔下一瓶藥液,確保這具太空死靈的軀體不會被再回收。
但他待會兒還得再打這個法皇至少兩次,死靈法皇的數據已然被重新傳回了冥工構造體內,在冥工圣甲蟲的修復下,不出一小時法皇便會重新站起。
在冥工構造體徹底被摧毀,以及星球上空的災鐮與死鐮被清繳前,理論上這些金屬體能一直復活。
無所謂,莫塔里安手下的部隊也能一直復活。
不過冥王與無盡者聯手向人類帝國提供了一批信號干擾器,可以確保每次信號傳輸都會導致數據損失,也就是說一個人格完整的法皇只需要殺幾次,就可以完全被消滅。
接下來會有更低等級的霸主接任法皇的指揮權,但由于它們在冥工系統中屬于較低等,因此其算力與指揮能力會被系統模擬著低于法皇,也就是說絕對不會發揮出法皇的實力。
頗有種仿古作戰的美,它們明明可以直接把指揮權交給智能算力中心,卻依舊要親力親為,用自己具有人格與能力缺陷的程序算出一個不怎么完美的指揮方法出來。
畢竟太空死靈執著于“活著”這件事。
因此擊殺法皇,對面的戰爭調度便會逐步出現問題,更有利于帝國方勝利。
死神并不移動,他身前的白霧瞬間聚攏,替他攔下了來自特斯拉炮的一擊活體閃電弧,莫塔里安拍拍翅膀,讀完了來自哈迪斯訊息。
大致意思就是哈迪斯那邊要直面蟲群了,蟲群規模不小,問問他這里有沒有時間與精力研究篡奪泰倫蟲群指揮權的課題。
這點上,莫塔里安很想幫哈迪斯。
畢竟不是批公文。
但戰爭烈度卻并不允許他這么做,原體表情陰冷地噴吐出毒氣,若仔細查看,便會發現莫塔里安的雙翅不再如先前那般完整,無數凹洞出現在上面——這正是被攻擊所留下的傷痕。
莫塔里安需要時間,需要精力,還需要大量的泰倫樣本,才能進行實驗。
而現在,由于沒有找到冥王,寂靜王便將全部怒火傾瀉到帝國這一線,莫塔里安已經拒絕過一次安格隆的死亡,一次康拉德的死亡了,而在側翼,伏爾甘聽說已經死死活活了三四次。
這并不太妙,畢竟他們還需要至少一部分精力提防所謂盟軍——基利曼并不接受分開作戰的計劃,他執意要求讓相同的原體們結伴。
你的主子便是這么吩咐你看戲的嗎?
莫塔里安抬眼,算到了即將到來的末日炮襲擊,原體咬著牙,猛地升高升天,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如不要錢般滾滾淌下,瞬間覆蓋住他腳下的軍隊。
遠方,超高能等離子束的聚集幾乎令整片大陸顫抖起來。
莫塔里安臉色不善地揮鐮,詭譎的液體火焰騰起,盡可能包裹住他們的軍隊,他并非看戲,他剛剛是在給基利曼寫報告。
是的,首逆者莫塔里安給牛馬之主羅伯特·基利曼寫報告。
以合理地解釋為何理論上隸屬于他麾下的三個大魔正在帝國方的戰區中亂竄,并保證它們不會鬧事。
如果莫塔里安不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么基利曼便會直接通知冷血君王,叫他領回去三個大魔。
在這方面……兩個基利曼簡直黑到一塊去了。
首逆者些許憤懣地想到,但不管這些,他面無表情地來到莫塔里安身旁,
“什么鬼?”
泰豐斯嘟噥道,他蹲在掩體后面,百無聊賴地用黏液腐蝕著腳邊太空死靈的軀體,而在掩體外邊,紅的紫的光芒爆閃,兩個瘋子正在大笑大叫著把太空死靈們通通擊飛。
人類帝國的軍隊已經放棄這片戰區了,但沃克斯執意通行——畢竟時間寶貴。
這個對抗強度,泰豐斯選擇了乖乖在后面待著,通過召喚他的納垢靈與低等納垢惡魔作戰,順便時不時再扔個藥劑瓶給戰場上buff。
他過去只會被兩個戰狂嫌棄卡站位了。
“待會兒還是別把[莫塔里安]陰陽我們的部分拿給普緒克夫人看了……”
泰豐斯繼續讀著訊息,
“……蟲子?”
他有些困惑地眨眨眼,腳下一只小納垢靈譏笑著跳到他膝蓋上,泰豐斯拍拍慈父的小化身,繼續閱讀,
“解讀泰倫們的物理通訊模式,并且不使用任何靈能?”
泰豐斯停頓了片刻,他沉默起來,用手在地上寫寫畫畫,但看起來像是在畫圈。
可以試試。
泰豐斯猶豫起來,他一手抱好小納垢靈,不讓它跌下去,又從掩體側探出頭,看了一眼沃克斯與普緒克夫人。
但如果不摻雜任何靈能的話,對泰豐斯而言必須得借助一些“防護手段”,也就是黑域,只有黑域是絕對消殺亞空間的。
截至目前,只有泰豐斯拒絕念冥王并攥住那些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石頭,泰豐斯并沒有自虐傾向,他也不認為這樣就可以證明些什么——錯誤已經被釀下,面向冥王的自殘不過是自我欺騙內心。
不過沃克斯看起來是單純想要去死,而普緒克夫人……泰豐斯不好說,誰知道色孽的寵兒會想些什么?也許第一次是帶著思念情緒的,后幾次就純粹是成癮了。
也可能第一次是想要試試刺激玩法,而后幾次則是被黑域刺激到良知感化而自我贖罪。
泰豐斯沒問,他也不打算問,沒必要刨根問底,對沃克斯詢問為何忠于冥王的回答也只會是因為他忠于冥王。
實際上在納垢中的生活侵蝕了他太多,以至于現在泰豐斯都不知道自己對那個人究竟是何想法與態度,不過他的確想要那個人罵自己一頓——
泰豐斯也對現在的自己并不滿意,但處于對慈父的尊敬與愛戴,他不能對這具身軀表示不滿。
“可以試試……”
他用手指逗了逗膝上的小納垢靈,納垢靈喳一聲咬住了泰豐斯的指尖。
“但我首先得需要一些黑石,反靈能的那種。”
泰豐斯慢吞吞地說道,他膝上的納垢靈在聽到“黑石、反靈能”時,大叫一聲后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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