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灰勉也在打量著易書元在頃刻之間完成的變化。
“先生,您這樣子,比齊小子的賣相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走在路上,我看了都要多瞄兩眼!”
“那是自然!”
白發老翁面露微笑,輕輕撫須,而周圍原本落在身邊滑落的雨水,此刻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老翁身上。
“唉,嘖嘖嘖,這雨可真不小.”
老翁趕忙小跑幾步,拎著衣衫去往一邊的人家門前躲雨,也是那一塊幡旗擺著的地方。
灰勉也快步在雨中穿行,竄回了老翁的肩頭,直接縮入了縮入了頭發下面。
“先生.咱們不進縣衙里面啊?”
“不進,至少這會不進,此刻進去觸了那黑龍的霉頭,也非最佳應對之法,反倒可能令其博然大怒,雖然此前不曾接觸,但如今看來,他的脾氣可不穩啊!”
“薛道長,您看得也夠久了,認出這是什么沒有?”
院中正對大門的屋內,人們沒有察覺到門口來了人避雨,因為有別的事牽扯了注意力。
從這銅錢的成色和其他細節來看,明顯是正常流通貨幣,而非特制的一些禮器相關。
“這錢確實是老錢,不多見,我都一時想不起來,對了,你何處得來的?”
院其實不小,前后有七八間屋子,能在縣衙邊上有此宅的應該也是有一些財資的。
“那人竟然說是傍晚家中孩童怕被責怪,在院外生火煨烤芋頭,一個路過的人被芋香吸引,順手就用這錢買的.這顯然是在扯謊,不過他不愿多說,我也不便多問了,至于花了多少嘛.”
“那倒還不至于,不過難免要與之交鋒!”
說話間,易書元看向門口,那幡旗上“老仙妙卦”顯得分外扎眼。
張掌柜眼睛一亮,臉上浮現喜色,他開當鋪的又不是做慈善,本來就是奔著賺頭去的!
這種精美程度,細節刻畫,這種本身的用銅量,關鍵是還有道人自己覺出的一種特殊的“壓手感”,都說明了一件事。
“給少了,張掌柜,你給少了啊!這錢不得了,好生壓手啊”
“沒想到他直接親自來了,若是先生和他起沖突,甚至動起手來,海玉縣就,北海郡都遭殃了。”
“我經營典當行這么些年,接觸的東西也不少了,竟然認不出這錢的來路,但細瞧一下又覺著不像私鑄的錢幣,而且分量還這么壓手!”
“嘿,口氣不小啊!”
銅錢正面的文字是“弘興通寶”,背面大部分光潔一片,在左右則有兩個意義不明的紋路。
道人看向面前的人。
“當時我就追問了,當然,并未做出很急切的樣子,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一兌二!這種一文我就給他兩文,這錢幣雖然壓手,但分量自然還抵不上兩枚,他拿了錢便高興地走了!”
“張掌柜,你若是愿意割愛”
張掌柜先回答了后面一個問題。
灰勉這么說了,老翁只是撫須看著幡棋沒有說話,隨后抬頭看看天空,又將視線投向那邊的室內,神色若有所思。
“道長,您說這錢算是個好東西吧?”
男子手中小心捏著的乃是一枚銅錢,像這樣的動作他已經持續了很久,也做過好幾次,而桌上此刻還擺著好多個類似的銅錢。
張掌柜描述著當時的情景。
“那你給人家兌了多少銅錢留下了這些?還有,他說沒說如何得來的?”
“張掌柜,你說是普通人家到你鋪子中來找你瞧的?”
這話聽得灰勉都心頭猛跳。
說著,張掌柜還學起了當時的自己。
此錢出自一個大王朝,而且是至少盛極一時,才有閑心雕琢銅錢形制,才會用足了分量!
張掌柜伸出兩根手指。
“好東西啊,以你張掌柜的眼力都不知曉,就只能是外邦之物了,我也算有些見識,我大邱立國多年,此前歷朝歷代應該也無鑄此幣者,附近國度嘛,似乎更不可能”
“是啊,他帶著一把銅錢來我當鋪,想問問這銅錢的情況,能不能兌換一下平常的錢,我當時看了就是心頭一驚!”
這會天色已經暗下來,廳堂中關著門擋風,點著燈照明,一個一身粗布道衣的短須男子正將手中之物湊近油燈,借著燈光仔細打量著。
灰勉藏在頭發下面輕輕點頭。
銅錢的分量比常見的壓手,并且上面的紋路精美,銹蝕的痕跡也十分自然。
道人微微點頭。
道人身邊還站在兩人,也是借著燈火細細看著,一個明顯是仆從,而另一個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是問話的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期待。
道人點點頭。
這句話后,張掌柜語氣放松一些。
道人皺起眉頭,微微搖了搖頭。
張掌柜點頭回答。
這話一出口,張掌柜臉色就微微一變,道人趕忙繼續說下去。
“賣幾個,就賣幾個給貧道便好,絕不多拿,不論是當五還是一文,一兩銀子一個,如何?”
“一兩?”
張掌柜露出笑容,想了下還是回答道。
“薛道長,我張某人也不是沒見過錢的,一兩銀子在我這其實不算什么,不過您曾經幫我大忙,既然您開口了,這樣吧,一兩銀子,當五給您一枚,這小的,就給您四枚,如何?”
道人退開一步拱手行了一禮。
“多謝,多謝了!”
“唉,使不得使不得!”
眼前這道人也是有本事的人,張掌柜也樂得給予一定表示。
道人收起禮捏著手中銅幣,又看向面前人道。
“張掌柜,貧道多說一句,一換二,少了,少了啊!”
縣衙后方官邸的膳堂內,此刻關新瑞和妻子劉會芳正在用餐,經過之前在書房的一番交流,此刻夫妻情感似乎正是融洽和美的時候。
一旁的貼身丫鬟見夫人高興,也連連給她夾菜,劉氏轉頭看向丫鬟,招呼她坐下。
“巧兒,伱也坐吧,拿了碗筷一起吃!”
丫鬟心驚一下,連連擺手。
“不不不,夫人,得等你和老爺吃完才是!”
劉氏伸手抓住丫鬟的手臂,微微用力將之扶到座位上坐下。
“讓你坐,是不是我的話也不聽了?”
丫鬟猶豫著看了關新瑞,后者見夫人都發話了,便也點頭道。
“夫人都說了,那你便坐下吧。”
“是”
丫鬟不敢違抗,取了碗筷卻還是有些忐忑,但接觸到夫人的眼神心里也就放松襲來,她和夫人既是主仆也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沒什么好不安的。
倒是關新瑞看看自己的妻子,吃飯的同時神色也若有所思,時不時眼神的余光也會瞥向丫鬟。
門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嘩啦啦啦”的聲響非但不顯吵鬧,反倒襯托出一種別樣的安靜。
之前柴望所見的黑衫男子此刻就站在膳堂門外,不過周圍偶爾經過的下人似乎也無人能看到他。
膳堂的門在男子面前形同虛設,他的視線仿佛能透過門窗看到室內的一切。
“哼哼!”
黑衫男子只是冷笑一聲,臉上的神情帶著玩味和一絲嘲諷,他能覺出鱗片就在這縣令身上帶著,同時也能覺出這鱗片上所纏繞的那一股詭異怨氣。
這么多年過去,沒想到如今成了這般陰邪之物。
“亞慈,我當初沒有給你機會,如今便給你這個機會,可惜這一點不夠啊,讓為父來幫幫你吧!”
黑衫男子帶著冷笑,抬起手朝著膳堂中一指。
這一刻,男子的指尖一點點溢出一絲血色,這血色起初泛著紅,但凝聚成型之后竟然轉為玄黃之色。
這一滴血化為一道常人肉眼不可見的淡淡的華光,飛入了膳堂,點在了關新瑞懷中,進入了那一片龍鱗之上。
龍鱗泛起一陣淡淡的光輝,只是因為被黑布和關新瑞的衣衫擋著而無法為外面所見。
但龍鱗也散發出一陣微弱的熱量,隨后又漸漸轉化為一股冰寒,讓懷揣此物的關新瑞略微感受到了一些錯覺般的變化,又因為很快消失所以被認為是真的錯覺。
膳堂之中,用完了飯的關新瑞趁著丫鬟巧兒在收拾完飯桌離開的時候,忽然伸手從身后抱住了自己夫人的腰,在她耳邊說著。
“夫人,今日不如就.”
關新瑞話沒有說全,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或許是夫人煲的養生滋補湯太滋補了,這會他有些按奈不住。
劉氏側頭看向身后。
“夫君,近日我身體不適常覺陰冷,不便與夫君行床榻之禮,今晚你去找巧兒吧!”
已經有所預料的關新瑞聽到這句話,手上都不由用力了幾分。
而膳堂外廊處,丫鬟剛剛回來走到這,隱約聽到室內的話也不由頓住腳步。
平復了一小會,丫鬟這才進入膳堂,卻正巧迎上關新瑞投來的視線,她眼神閃過一絲慌亂,趕忙又過來擦桌子。
“巧兒,這些事讓別人來做吧,我已經命人燒了熱水送你房里,今天別勞累了,先去洗個澡吧。”
丫鬟看向夫人,張了張嘴。
“夫,夫人,我.”
“去吧!”
“是”
丫鬟放下抹布,匆匆離開了膳堂,回到屋中的時候已經開始胡思亂想。
洗澡也洗得心不在焉,只是還沒等丫鬟洗完,屋子的門就被“啪”的一下推開了,她這才意識到剛剛思緒混亂之下竟然連門都忘了鎖了,亦或者也不是忘了。
關新瑞本來只是想拍門,卻不想一下就將門拍開,也就立刻走了進去。
他也不管那么多,看看屏風上搭著的衣衫,直接就走到了屏風后面。
“啊老爺老爺不要進來,我還沒洗漱好.”
見到女子驚慌地捂著身體縮在水中,但面對她關新瑞可一點都不帶怕的,臉上帶著笑容,語氣卻很強硬。
“巧兒,放下手,站起來!”
“不,不,老爺”
“按我說的做!”
關新瑞語氣強硬幾分,浴桶中的丫鬟身子一抖,猶豫之中緩緩起身身,隨后慢慢放下了捂著自己的手。
下一刻,巧兒“啊”的一聲尖叫,直覺身子一輕,直接被扔抱起來。
老爺的力氣這么大?
“啊老爺,巧兒身體還未曾擦拭,啊”
濕噠噠的洗澡水淋了一路,又因為失去平衡和對墜落的恐懼,巧兒也抱緊了身邊人,直至和人一起落到床榻。
“不需要了!”
平日里顯得溫文爾雅的老爺此刻似乎變了個人,在巧兒羞憤慌張不安和一絲期待中粗暴行事——
PS:今天的事比預想中費時,下山的時候都下午了,又回來睡了一覺,所以晚了些。
第二章會更晚些,明天應該恢復正常時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