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蟾王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忍不住看向坐在一堆“孩子們”身邊的老松,這樹妖竟然能請得動仙尊赴會,小小的闊南山真是臥虎藏龍啊!
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激動,沒有第一時間就貿然到易書元身邊,而是在尋思著自己身上帶著什么,隨后在懷中一陣摸索。
不一會,大蟾王就胖乎乎的身子就站了起來,也走向了那邊的老松,在后者看過來的時候笑呵呵開口。
“蟾某途經此地見清升濁散,知道此地不凡,下來討一杯酒喝,卻也不曾帶什么合適的賀禮,倒是此物尚能入眼,希望閣下能收下!”
手中出現的一層略顯晶瑩的事物,單掌托在手上,隨后輕輕一送就飄向老松身前。
老松伸手接過,只覺輕若無物,而不遠處的黃宏川乃至姚娥娘娘也側目看去,就連易書元都被吸引了注意。
正和江珠兒在那邊吃東西的灰勉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腿邊抬頭問一句。
“這是什么玩意?”
也是這時候,老松手中輕輕一抖,那晶瑩之物抖開成一張剔透的大蓋,仿佛半透明的綢緞,又似一片巨大的荷葉,有點點露珠般的痕跡留存,美麗又不凡。
江珠兒到底是水族,跟在姚娥娘娘身邊也很久了,這一刻終于認出來了,低聲對灰勉說。
“他自稱蟾尚,看來是只大蟾蜍,這是蟾蛻,恩,還不是一般的蟾蛻,這家伙道行不低啊.”
“嘿,大蟾王嘛,道行豈能低了?”
灰勉低聲笑了一句,也引得江珠兒詫異低頭。
“你認識他?”
那邊的大蟾王耳朵微微一動,眼神余光瞥向角落,也看到了和江珠兒在一塊的那只小灰貂。
縱然沒有近距離親眼見過這貂妖,大蟾王當然也明白它是誰。
果然是仙尊在此,這只貂能一眼勘破我真身也不奇怪,剛才真是眼瞎了.
不過大蟾王確實也是見過世面的,這會還能沉得住氣向著老松介紹自己所贈的東西,幫助大家識貨。
“此物乃蟾某身蛻的一部分,輕若無物堅韌無比,能分水驅浪,亦雷火不侵,便贈予府主了!”
草木精靈修行不易,也難有身蛻,而這件東西顯然極為適合做法衣,明明是水行之物,卻兼具雷火之能,可以說十分珍貴。
老松也不客氣,收下身蛻拱手致謝。
“多謝閣下相贈了!”
“府主客氣了!”
大蟾王又拱了拱手隨后坐回了自己的剛才的位置上,接受飛鳥送來的酒斗,美滋滋享受了一會之后好似在環顧四周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什么。
這一發現讓大蟾王面露驚愕,隨后再次起身,小步快走地來到了易書元等人的面前,那架勢還真像是才發現的。
一看到蟾尚的這個反應,稍遠處的姚娥娘娘微微一笑,黃宏川和老松也咧開了嘴。
不過大蟾王似乎是絲毫沒發現,帶著七分驚三分喜來到了易書元跟前,見面就拱手行了長揖大禮。
“若是在下沒有認錯,這位便是”
蟾尚掃了一眼易阿寶等三人,心中的“仙尊”到嘴邊改了改,哪怕他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是知道這里很多妖怪了,可萬一要是犯了什么忌諱呢?
“便是易先生吧?”
易書元抬頭看看來者,臉上露出笑容。
“易某知道你,你便是白鶴口中的大蟾王吧?”
蟾尚驚喜更甚,趕忙連連點頭。
“不敢在先生面前當此稱呼,在下就是蟾尚,與鶴兄乃是不打不相識的至交好友,今日能在此見到先生,實在是驚喜,也是緣分啊!”
白鶴這家伙夠意思啊,居然已經和仙尊提過我了,這下就沒那么突兀了,也多一層關系!
易書元點了點頭。
“今日松老設宴,我等便不要喧賓奪主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說,且先坐下吧。”
“是是是呃,先生,蟾某可否坐在近處?”
易書元也不以為意。
“隨意便可。”
“多謝先生!”
蟾尚心中一陣激動,在不近不遠的位置尋了一個地方坐下,旁邊剛好是之前的那個黑熊精,此刻見同樣一個身形魁梧的人坐下,頓時就過來套近乎。
“這位兄臺有些面生,不過能來此地祝賀松老便是同道中人,來來來,請用!”
黑熊精遞上來一斗酒,大蟾王也是客氣接過。
“多謝多謝,蟾某只是恰巧路過罷了!”
“哦那更是緣分啊,來來請!”
“請!”
兩人倒是喝上了。
整個宴席也算是提供了一個供闊南山周邊,元江縣周邊各個精怪妖修們鬧騰的場合,熱熱鬧鬧一場過后,直到午夜才散場。
到后面大蟾王也發現一個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點,就是那源源不斷的靈露瓊漿。
如闊南山這種規模的山,每天清晨所能匯聚的總量估計也就是草斗那么一兩斗,今天卻不限量,后來才明白,這便是草木菁華的另一種匯聚,也是主人翁的慷慨。
這種飲品雖然不是酒卻勝過酒,今天來參會祝賀的小妖小怪們可都是受了莫大好處,很多一個個的都喝“醉”了。
午夜散場,黑熊精手搭在大蟾王肩上,醉醺醺不停嚷嚷。
“喝,呃接著喝.”
“唉,余兄,喝夠了喝夠了,該回家了,你家在哪來著?”
余蜜歡轉頭看看身邊的人。
“在,在杜玉峽.趁著天河,咱,咱摸回去.”
“哦,那你給我指路,我送你回去!”
“好好.”
大蟾王對這黑熊精感官還不錯,而且他也清楚這一切易先生或許也看在眼中,此刻后面腳步聲傳來,他一回頭就看到了易書元等人。
易書元左手攙著易勇安,右手攙著易阿寶,另一個吳元濤則是黃宏川幫忙攙扶。
“易先生,蟾某先送他回家去,不知之后能否拜訪先生?”
易書元笑著點了點頭,這只大蟾蜍也算是一個妙人,倒也不招人討厭。
“易某就住在西河鎮易家,過陣子等你得空便來吧。”
“是,一定登門拜訪!”
大蟾王這會是亢奮了,就連身邊醉醺醺流著哈喇子的黑熊精都變得可愛起來,畢竟也是這位余兄臺助了他一臂之力啊!
“余兄穩住,咱們走!”
話音落下,一陣烏風升天而起,大蟾王帶著黑熊精直奔天空,后者仿佛一下子酒醒了一般,驚恐帶著驚喜地尖叫起來。
“啊——御風飛行?啊啊啊啊——”
“哎哎哎,余兄別亂晃悠,杜玉峽在哪啊?”
“噢噢,那邊,不,這邊,哎哎,是另一邊!”
“到底哪邊啊?”
“天上不認識路啊,我想想我想想.”
怪叫聲和無奈的埋怨聲從天空傳來,隨著妖風遠去也越來越弱。
一些稍有些道行的妖修精怪也搖搖晃晃和此地主人道別,而闊南山中的那些“孩子”則很多就干脆睡在院中,睡在大松樹下。
這場十分鬧騰的慶賀宴也終于結束,而古樹釋放的草木菁華也漸漸到達尾聲。
易書元等人也同老松道別,隨后上了馬車,駕車行走在這山道之上,。
此刻馬車頂棚好似是一層虛無之物,讓醉醺醺的三人躺在車板上,能看到山中景物,能看到漫天繁星。
車架不停搖晃,三人也半夢半醒。
“人生在世,經歷種種枯榮興衰,在某個重要的時刻綻放燦爛華光,亦是一種修行,平平安安一生一世,養兒育女孝敬長輩,未嘗不是人們轟轟烈烈的崢嶸一生.”
古松釋放的華光在夜幕之中呈現種種色彩,好似曲譜的尾韻,變得越來越淡。
易書元話音至此,任由馬兒自己在山中跑著,而他則看向身后三人,似乎是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但這時候,易勇安忽然在顛簸中坐了起來,撓著頭問了一個問題。
“大伯,其實我老早就想問了,您當年瘋癲的時候外出,是不是吃了仙藥,成了神仙啊?”
易書元笑了笑。
“大伯當年可沒吃仙藥,不過大伯如今確實算是仙人。”
易勇安又躺了下去,只是眼睛一直看著易書元,搖晃之中臉上也露出笑容。
“您果然是神仙!那我能求您幫一個忙么?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那種。”
“一個就夠么?”
易書元沒有回地這么問了一句,易勇安咧嘴樂呵回一句。
“一個就成。”
“說吧。”
易書元話音落下,馬車車板上,灰勉從天而落,湊到易勇安身邊嘰里咕嚕一頓說。
但易勇安好似沒聽見,也對貂兒開口說話沒有太多驚訝,他躺在車板上看著星空,仿佛癡呆起來了,又好似在不停思量,亦或者什么都沒想,有些迷茫,有些猶豫,許久之后終于興奮起來。
他一下就重新坐了起來,張口就說。
“大伯,還記得當年從咱們魚竿上跑了的那條大魚么?我想把它弄上岸,看看它究竟有多大!”
此時此刻,娥江某處,一個巡江夜叉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讓他頓覺莫名其妙,又有種不寒而栗的古怪感覺。
而易書元回頭看著侄兒,臉上露出了笑容。
“只要一條魚?這可是有些浪費,我還以為你會想要見見伱娘子呢。”
易勇安脫口就說。
“說那個才是浪費呢,過陣子我就自己去見她了,說不定還能見到爹娘哩!”
易書元沒有說話,駕馭馬車前行,車的頂棚也在接近山下的時候重新凝實起來,而灰勉呆愣一會之后不住在易勇安耳邊埋怨。
馬車一路下山,在淡淡的霧氣中走過山道,穿過西河鎮,最終回到易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