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陷入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或者說,她愣在原地好長一段時間。
再三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后,她下意識的問道:
“那兇手是誰?”
其實她問出來的這一刻,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審判庭雖然不能說全是天才,但是一名審判員連續跟了這個案子一個多星期了,也沒有頭緒,而面前這個家伙才剛剛接觸這個案子一分鐘啊,還是看的案宗。
然而.
“第一個案件,死者是在駕駛一輛蒸汽機車時被殺的,車子應該是新買的,而殺她的人十有八九是她的好友,或者來往比較近的親屬,如果這其中,還有人會操控蒸汽機車,那嫌疑提升30,如果有人的職業是醫生或者護士,再提升30,要是某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在48小時之內有效的話,嫌疑再再提升30,要是有人把這三點都占了,那直接抓起來審一波就好了。”
“啊?這額.為什么?”娜塔莎問道。
當然得問,這種看了一分鐘案宗的人,直接就劃出了兇手的范圍,怎么想都像是隨口的胡說八道。
而牢房內的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會有這么個流程,還沒等對方開口問,他就提前開始了解答。
“死者是一位貴族家的千金,失蹤兩天,被發現的時候四肢被砍斷,頭顱也被剁了下來,被袋子分別裝好仍在小巷子里,這本身就是很奇怪。”
“哪哪里奇怪?”
“分尸啊你知道分尸有多費勁么。
這年頭,分尸的兇手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兇手自己有心理上的訴求,就是喜歡分尸。
第二種,不喜歡分尸,但是不得不分尸。”
夏洛克似乎是沒啥意思的說著,然后示意了一下剛才那一沓子被推出去的案宗:“你可以看看分尸的照片,那刀口亂的,根本不是一個熟練工干的,前前后后估計剁了得有七八個小時。
還有一張照片,就是左下肢的那張,皮膚上殘留的血液是咖啡色的,那是血和胃酸混合后才有的顏色,也就是說,兇手在截肢的時候吐了。
這種人,怎么想都不應該是喜歡剁尸體的那種類型。
所以,自然就是另一種———不得不分尸。”
娜塔莎依舊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身為一名審判員,她倒是能跟上夏洛克的思路,但是卻沒有辦法沿著這個思路繼續思考,所以過了一小會兒,不由的再次問道:
“那不得不截肢,就能鎖定兇手了?”
“當然。”夏洛克道:“分尸這種事,排除了愛好或者泄憤,那也就那么幾個常見的理由了,比如最常見的:方便搬運。
但是你看這分尸的部位胳膊腿剁的很零碎,但是軀干卻完整的留下了。
軀干最重啊,而且體積也是最大的,如果是為了搬運的話,那軀干肯定是首要被剁的目標,但是兇手偏偏沒有搭理這一塊,這就很不合理。
那么還有些其他的理由,比如把好幾個尸體切成幾份,然后東拼西湊的,用來擾亂時間線,或者干脆再拼出一具尸體來。
但是這種事情,我覺得伱們審判庭的驗尸官肯定不可能被瞞過去。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想把尸體方便埋起來啊,或者分批帶到很遠的地方啊,再不就是身上有疤痕胎記,想要隱瞞,甚至是想要吃了毀尸滅跡,剁碎了方便煮。
總之,這些都不太適合這起案件,畢竟人家都已經大大方方的把尸體扔到小巷子里了。
所以,現在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兇手分尸,是為了隱藏死者的姿勢。”
“姿姿勢?”
“沒錯,人死亡之后一個小時,尸僵就會出現了,肌肉收縮,關節無法活動,這一點你肯定很清楚,所以設想一下,兇手在殺掉死者之后,有那么一段時間,沒有辦法處理尸體,只能把它留在原地,而回來的時候,發現尸體已經硬了,而且尸體保持著的姿勢,一看就能知道死者死的時候在干嘛,同時也會很快暴露兇手。
那就沒辦法了,兇手只能把死者的胳膊腿全都剁了,反正關節全都砍碎,一節一節的,也就不怕別人看出什么端倪來了。”
說到這兒,夏洛克很不走心的做出了一個坐在座位上,雙手握著蒸汽機車方向盤的樣子:“那就比如這樣,傻子也知道死者在干嘛,對吧。
按照這個思路去想,那殺人手法也就很明顯了。
當時,死者正在全神貫注的開車,而兇手就坐在她的身后,用刀子或者錐子,直接插入死者的后頸,死者當場死亡,而且這個地方是人類腦干下方的延伸處,神經的交匯中樞,被破壞之后,肢體失去神經控制,但是肌張力卻還在,所以會保持一個姿勢很長時間。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兇手要費老大勁把死者的腦袋砍下來了,因為死者頸后有一個很明顯的傷口,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死的,被法醫發現,肯定會想到‘姿勢’這個關鍵點。
而能注意到這些細節的,不能說肯定是醫生或者護士,但是30的嫌疑程度,還是值得試探一下的。
而我看了案宗里,那位死者父親的口供。
作為一個貴族,擔心女兒的安全,不想給她買蒸汽機車是很正常的想法,但是那位父親估計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就偷偷的用零花錢買了一輛了哎,有錢人家的孩子真是幸福,總之,死者在這段時間里一直在偷偷練車,那么她應該需要一個教練,當然了,會開車的朋友是嫌疑最大的,而且,坐在車的后座上,也很容易對準死者后頸來上那么一下子。
至于為什么有48小時的不在場證明會被我列為嫌疑項,那是因為尸體出現尸僵之后,48小時內會再次軟化,可是兇手卻等不了這么久,那么她急于分尸,就是為了自己那48小時的不在場證明。
那么如此一來,具體兇手是誰,你們應該很快就能鎖定,案宗里沒有這個人,估計是因為不在場證明,被篩出嫌疑人選項了。”
就這樣,夏洛克十分快速的就把第一個案件給搞定了,整個偵破的耗時,都不如他解釋用的時間長。
至于第二樁謀殺案更加簡單,就是一個30來歲的孕婦被分尸了,直接腰斬,腸子肚子和那沒有降生的小生命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地,發現死者的是倉庫的管理員,也是死者的丈夫,半夜被血腥味給熏醒了,打開倉庫大門一看,就看到了劈成兩截的妻子尸體分散在倉庫的兩端,直接嚇傻了,趕緊報警。
而值得尋味的是,整個倉庫里其實都是空的,沒有任何的遮擋,也就是說,倉庫管理員打開倉庫門的時候,能清晰的看到里面是只有死者的,而四面墻封死,連通風口都是網格狀的,別說人出不去了,就連鑰匙都塞不進去。
可倉庫的門當時是反鎖的,而備用鑰匙卻丟在了死者的旁邊。
也就是說,除非兇手會穿墻,否則他沒有辦法離開倉庫,另一種解答就額.死者的丈夫就是兇手。
其實看到這個案件的時候,他覺得實在是過于簡單了,因為只要排查一下死者身旁的關系網,找個身高在一米五左右的家伙,那人肯定就是兇手;所以才會有了最開始的那個疑問。
就這些?
就這么兩個簡單的案子?
這怎么可能?
所以,夏洛克起身,一步步的走向監牢的柵欄:
“我知道,你找我來,絕對不是只為了這兩起案件
雖然這兩起案件發生的時間很近,但是地點卻跨越了兩個行政州。
它們沒有任何理由被裝訂在一起,但是印刷的紙頁上,我能看到曲別針重合的痕跡。
他們曾經被放在了同一個卷宗之中.”
夏洛克說著,雙眼注視著外面的娜塔莎審判員: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連環殺人魔?你們搞不定那家伙了,對不對?
而且,莫名的出現了許多的模仿犯,對不對.這兩起謀殺案的兇手可不像是一個人。”
說著,夏洛克突然皺了皺眉,因為他發現,如果只是一個連環殺人魔,似乎還不足以讓一個審判庭的官員千里迢迢,來血牢里見自己這個死刑犯。
所以.
“那個殺人魔會預告下一個死者?
即使提前告訴你們,他要殺誰,你們都沒辦法保護目標么?
呵呵,真有意思!
他下一個目標是誰?快告訴我肯定是一個大人物,不然你不可能來找我。”
夏洛克說著,語氣中似乎有著某種不太容易理解的興奮,他甚至把臉湊近監牢的柵欄,然后死死的貼著縫隙,就好像他試圖把那張慘白的臉從那個縫里擠出來一樣。
看著那個在鐵欄縫隙里瞪著自己的眼珠子,娜塔莎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她想到了此行自己的任務,但還是猶豫再三,這才緩緩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那個人我們稱之為開膛手杰克,他每殺一個人,都會在死者的身體里藏著下面他要殺的目標和時間。
而在半個月前
一具尸體里,出現了弗洛倫斯·南丁格爾這個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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