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不能為了贏而贏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朕真的不務正業   作者:吾誰與歸  書名:朕真的不務正業  更新時間:2025-03-19
 
徐光啟非常真誠的邀請伽利略進入皇家理工學院學習,就是確定了引力存在后,需要更多人才,一起研究引力的測算。

“所有物體由引力引起的下墜加速度,是相同的。”這是伽利略表述了此時此刻他對引力的理解。

這個數字具體是多少,伽利略并沒有太多的頭緒,格物院也沒有,因為需要進行更加精準的測量和觀測,才能得到。

“不不不,在此之前,我們需要確定一件事,萬事萬物都是運動的嗎?我的意思是,一個物體,在沒有外力干擾之下,會一直保持它自己的運動狀態嗎?這是我們應該最先確定的事兒。”徐光啟極為興奮的和伽利略討論著他的發現。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似乎都處于動與靜這兩種狀態,直到外力干涉。

兩個人見面之后,繞開了其他一切的話題,開始探尋萬物無窮之理,徐光啟很確信自己發現了力的一些真相。

對萬物無窮之理的探索,是大明格物院的使命。

格物博士們享受了超然的待遇,他們要解釋世界是如何運行的,人們又應該如何利用這些規則,改變自然,提高人改變自然的能力,就是提高生產力,這一點在生產圖說中已經解釋的非常清楚了。

人類廣義上的勞動,讓自然產生了價值,礦產放在那里,本身沒有價值,因為開采它們非常的麻煩,是人類修好了道路、橋梁、溝渠,讓這些礦產從礦山中源源不斷進入工坊,變成人們能夠使用的商品,才讓自然有了價值。

礦和土地一樣,放在那里,沒有價值,是人類的勞動,賦予了商品價值,這就是生產圖說的核心理論。

萬歷十六年九月初九,秋意正濃,楓樹林已經將整個西山染成了紅色,秋日高懸,陽光通透穿透了稀薄的云層,灑在了楓樹林之上,平添了幾分明媚,秋風拂過,如火般的紅葉搖曳著,楓葉林里,游人如織,山下車水馬龍。

九月九日重陽節,登高望遠、賞菊迎秋、插配茱萸、飲菊花酒,如此熱鬧一天,從京師南門永定門進來了一大批身著奇裝異服的外鄉人。

他們是來自于老撾宣慰司,入京朝貢。

老撾宣慰司南掌刀攬勝,親自帶著二十名族人,和老撾宣慰司的各色特產,來到了大明京師。

這次進京的原因是大明到老撾的路修通了,刀攬勝此行還有一個目的,請求大明皇帝確定他兒子為繼承人,這個冊封對老撾非常的重要。

如果沒有來自大明的首肯,他不知道老撾會陷入怎樣的窘境。

黔國公沐昌祚承諾,只要老撾保證精絕鹽的供應,那云南黔國公府就保證,隨時隨地有一把刀頂在安南的腰上,讓他不敢入寇老撾。

沐昌祚說到做到,安南國,再不敢侵入老撾了,這份安全承諾,在前年進行了一次擴容,條件沒變,是對安全保障的范圍進行了擴充,多了一個東吁緬賊。

這些年老撾沒少被安南國和東吁國欺負,東吁緬賊甚至三次攻破了老撾的首府囊漢(萬象),若不是大明軍做主,刀攬勝不可能收復首府囊漢。

“聽得懂漢話嗎?”鴻臚寺少卿俞良史對著通事問道,從云南傳回的消息來看,刀攬勝應當是不會漢話,少卿和通事確定了一遍。

通事還專門拿了一本厚重的藩國儀注,翻到了老撾那一頁說道:“聽不懂,雖然自永樂以來朝貢三十四次,但都是到云南大理就回了,這些年,他們被安南國打了兩次,被緬賊打了三次,每次都是國破家亡的程度,刀攬勝,并不通漢話。”

從有限的記錄來看,刀攬勝不會漢文。

“我會!”刀攬勝并不清楚面前接待自己的大明官員究竟是誰,他指了指自己說道:“我說的不好,但是的確會漢話,我學了兩年,因為沒有好的教師,學的并不是特別好。”

“我們老撾,上至老翁,下至幼童,都在學漢話,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和大明人做生意,做買賣。”

俞良史打量了下刀攬勝的樣子,笑著說道:“會說漢話就好,但仍然要配個通事為宜。”

配個通事,防止話趕著話,吵起來。

刀攬勝要是敢跟大明皇帝蹬鼻子上臉吵起來,怕是消息傳到云南,老撾就要亡國了,這是君辱臣死的封建帝制時代,為了防止可能會出現的爭吵,通事居中緩和情緒,就變得很重要了。

當然,刀攬勝是入京來拜大哥的,他是生怕大明無所求,大明要的越過分越好,最好直接把老撾郡縣化了,就不用受那么多氣了。

正如禮部官員說的那樣,這么多年求助了五次,大明只是勸導,沒有出兵干涉,就是因為大明對老撾無所求,沒有能看得上的東西,大明自然不會費那個力氣,能站出來講幾句公道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最近,終于有了精絕鹽這個大明感興趣的礦產,老撾必須要抓好機會。

礦產放在那里是沒有價值的,只有經過人的勞動,開采出來后,變成商品,才有價值,對于老撾而言,那些礦山,根本就采不完。

“我們帶了一些禮物,因為實在是貧窮,沒有什么好的東西,我們帶了一些美人,當然,還有精絕鹽。”刀攬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隊伍,俞良史看了一眼,眉頭一皺,老撾沒有糊弄,的確都是精挑細選的美人,身材看起來很不錯,至少孩子餓不到。

這也算是那邊的特色,從三宣六慰上貢的美人,很多都是如此。

俞良史是萬歷二年進士,華夷之辯之下,他對這些美人不是特別感興趣,少卿俞良史帶著刀攬勝下榻了四夷館。

“你們遠道而來,所求何事?”俞良史沒有過多的客氣,在兩任大宗伯的帶領下,禮部的風氣有點差,在禮部官員看來,這些蠻夷朝貢,都是別有用心,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所以直接開門見山,詢問來意。

“能并入大明嗎?”刀攬勝十分鄭重的問道。

“你等下。”俞良史伸手示意刀攬勝暫停一下,他疑惑的說道:“是你的漢話說的不好,還是我聽錯了?你是說,老撾宣慰司并入大明?你要知道,并入大明后,你就不是國王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要求,俞良史從未聽過這種要求。

“天使不知,我何曾真的做過國王?不過是帶著子民們勉強延續生存罷了。”

刀攬勝面帶幾分苦楚,嘆了口氣說道:“我入京要走很久很久,這一路上,我見到了所有,大明好的壞的我都看到了,吏員索賄,我也見到了,我們想要并入大明,好的壞的都可以接受。”

“我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緬賊和安南人總是欺負我們,大明如果可以把老撾并入大明,我就對得起我的子民了。”

“天使啊,安南人甚至聯合倭寇一起進攻我們,讓我們派遣使者到倭國京都朝貢!”

刀攬勝非常的務實,談什么條件,老撾有什么大明看重的東西嗎?趁著大明對老撾感興趣,直接并入!

萬一哪天大明又對老撾不感興趣了,豈不是悔不當初?

大明那么大,那點礦,大明現在沒發現,日后,難不成還沒有嗎?

大明手指頭縫兒里漏一點給老撾人吃,老撾人就不用每日擔驚受怕了,刀攬勝根本不知道倭國在哪里,居然也要去倭國朝貢,刀攬勝實在是受夠這樣的日子了!

這是國王?誰都能踩一腳的受氣包罷了。

俞良史其實非常清楚,精絕鹽,目前大明找了兩三年,真的沒有儲量太過豐富的礦。

“這里是大明京師,你說的每一句話,大明朝廷都會認真對待,你確定要并入大明嗎?”俞良史有些無奈,再次重申了一遍:“并入大明,就不能后悔了。”

“大明人都好面子,今天你說并入,明天你又反悔,這是對大明的羞辱,大明的精兵強將,絕對不能承受這種羞辱。”

“當然。”刀攬勝非常肯定的說道。

俞良史不會知道,其實大明和老撾再次有了聯系后,老撾內部商量過一種可能性:故意攻擊大明軍,然后讓大明軍來入侵老撾,這樣就可以并入了。

但老撾貴族們想來想去,還是太瘋狂了,和大明為敵,太過危險,萬一大明軍收不住力,直接把所有人打死了怎么辦。

“這是所有勐主們簽下的歸附書,還請天使轉呈陛下。”刀攬勝見這件事有戲,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奏疏,遞給了俞良史。

奏疏的紙也是從黔國公府求來的。

勐,其實就是城邦的意思,勐主,就是老撾宣慰司地面所有的城主,這份歸附書是用漢文寫的,每個勐主都在上面簽了字,確定他們認可這份歸附書。

“對于我們而言,老撾人而言,一些人做夢都想前往安南國或者東吁,因為到了那里,至少可以安全些,為什么沒想過到大明的呢?因為不敢。”

“這次大明要求我們提供精絕鹽,我覺得是個攀龍附鳳的機會。”刀攬勝的漢話不好,他不知道應該如何精準表達,但是他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這也是幾乎所有勐主的想法。

“對于大明這是有利的,大明在對東吁作戰,正如沐王爺說的那樣,我們這個位置,就是頂在他們腰上的一把刀。”刀攬勝又補充了一下兼并他們可以獲得的好處。

在刀攬勝看來,老撾并入大明完全是負收益,否則大明早就從云南繼續南下了,這么多年,大明都沒什么興趣,顯然是對那片地方,頗為嫌棄。

俞良史思考了一下說道:“我會如實稟報圣上,這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機會,你確定要并入嗎?”

“我很確定。”刀攬勝沒有任何疑慮的說道:“我可以留在大明作為人質,讓我的兒子回到老撾幫大明建立統治!”

刀攬勝和黔國公沐昌祚談了三次,沐昌祚教他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

“好的,我會如實稟報陛下。”俞良史以為刀攬勝要談朝貢貿易,看在精絕鹽礦的面子上,大明可以和老撾通商,但是這次談的是并入,這就不是他一個少卿能夠決定了。

很快,俞良史就把老撾的請求,寫成了奏疏,奏疏順著通政司進入了內閣,內閣閣臣們經過了討論之后,寫好了自己的浮票,送到了通和宮內。

張居正和王崇古被皇帝宣到了通和宮御書房面圣。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朱翊鈞剛剛從北大營操閱軍馬回到了通和宮內,就看到了刀攬勝的請求。

“諸位閣臣的意見,朕都看了,四位閣臣四種意見,禮部支持,戶部反對,刑部恭請圣裁,元輔保留意見,這又是一次意見不一致。”朱翊鈞坐在了龍椅上,看著面前的奏疏笑著說道:“元輔說說反對的理由吧。”

張居正的沉默振聾發聵,他的保留意見往往都是反對。

張居正也不藏著掖著說道:“無用之地,不能為了贏而贏。”

“眼下這種關系,就正合適,老撾的精絕鹽只能賣給大明,他也沒地方去賣,大明提供一些安全保證,就可以讓老撾俯首稱臣,沒必要并入,這不是個劃算的買賣,若是并入,王化老撾,需要的人力物力財力,絕對不可計量。”

“開疆拓土為天功,但有些地方,看起來是天功,實際上奪下之后,不過是好大喜功。”

“臣以為海上才是大明應該著眼的長遠目標和利益所在,有這種規模的投入,不如奪取錫蘭(今斯里蘭卡),這是西洋上重要的支點,也是果阿總督府的首府。”

張居正直抒胸臆,在這件事上,他就是精算之風的賤儒,阻止皇帝因為好大喜功兼并領土的打算。

朱翊鈞看著御書房里掛著的碩大堪輿圖說道:“先生講的很對,王化哪有那么容易,太祖高皇帝令中山王徐達領兵收復秦嶺以北,所到之處皆批左衽,華夏衣冠不復,漢文漢字不行,無詩書,無禮樂,更無教化可言,中山王攻破北衙,燕云之人,不知漢唐。”

燕云之人不知漢唐,就是燕云十六州不屬中原,已經四百多年,這里的人甚至不知道有過漢唐之盛,以胡人走狗爪牙為榮。

“縫縫補補兩百年,大明原來這兩京一十三省,才又變成了漢家江山。”朱翊鈞看著堪輿圖愣愣的出神,有時候朱翊鈞就在想,沒有朱元璋,沒有大明,中原會怎樣。

再有個幾百年,是不是連漢字都會失傳,璀璨的文明之火,熄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漢字的傳承一旦斷絕,所有的一切,會不會如同印加古國的壁畫、石刻一樣,再沒人能夠理解其內涵。

“先生,若不是因為開海,航海船業、觀星的技術發展了,先生是不是也要舍棄朝鮮呢?”朱翊鈞問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如果沒有萬歷開海,朝鮮的結局,是不是再立個朝鮮王室。

畢竟沒有足夠的海船,朝鮮地方,光靠陸地運輸,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那也不能讓倭寇上岸。”張居正十分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意見,倭寇打朝鮮,大明一定要將倭寇趕下海,讓倭寇上了岸,大明就是萬世罪人。

至于朝鮮,原來啥樣還啥樣,沒礦也沒田,要那片地作甚。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統治成本,某種程度上而言,張居正是支持從仁宣時期開始的收縮和棄地,因為統治成本高昂,現在不一樣了,統治朝鮮的成本低廉,甚至連倭國都可以收入囊中。

海運成本遠低于陸運,這就是張居正的邏輯,也是現在張居正反對兼并老撾的原因,老撾是個完全的內陸國,沒有出海口,大明對老撾的利益,就只有精絕鹽,現在的關系就剛剛好。

“次輔以為呢?”朱翊鈞看向了王崇古詢問他的意見。

“恭請圣裁。”王崇古沒有明確表達自己的意見,還是那個態度,皇帝說了算。

對于工黨而言,精絕鹽很重要,但對于是否兼并,王崇古態度就十分無所謂了,他和禮部的想法有點像,并入也不是什么壞事,就是名義上并入,實際上和木邦府、勐養府一樣共管,慢慢改土歸流,慢慢王化。

再有兩百年,基本也就消化干凈了。

“讓老撾并入大明,算是朕的功績之一了,日后也有話對列祖列宗說。”朱翊鈞看著堪輿圖搖頭說道:“贏一下也無妨,就是拿個宣稱。”

朱翊鈞做出了最終的決策,并老撾入明,為大明萬民提供一點情緒價值。

在實際行政上,老撾府和木邦府、勐養府一樣,名義上是郡縣之地,但實際上,還是三宣六慰的基本統治框架,軍事、經濟、文化、政治羈縻。

朱翊鈞笑著說道:“這其實也是老撾要的,他們受夾板氣,緬賊不高興了揍他們,安南人高興了也揍他們,甚至連倭寇都跑去讓他們朝貢,受這么多氣,不如直接投明,老撾要的是安全,要的是安定。”

“大明有巨大利益在老撾,精絕鹽礦,大明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見,礦場在,敵人來犯,大明肯定不能坐視不理,總歸是要出力,有個名分也好。”

“陛下圣明。”王崇古俯首說道,陛下講的很明白,就是簡單贏一下,而不是真的要短時間內王化老撾。

“陛下的意思是不會像王化綏遠一樣,大筆投入,短時間內將其徹底王化?”張居正聽明白了皇帝的既要也要,既要面子也要里子,但是銀子不給。

皇帝的理由很充分,無論是否并入,大明在老撾有巨大利益,無論誰去打老撾,大明都得幫忙,都要出人出力,否則精絕鹽供應就會出現問題,水肥里面撒點精絕鹽,莊稼長得壯。

朱翊鈞點頭說道:“朕就是把國帑內帑未來十年的歲入都砸進去,也王化不了東吁和老撾,索性交給黔國公府慢慢來吧。”

老撾和綏遠不同,綏遠是大明的腹心之地,肯定要大筆大筆的投入,甚至為了綏遠地方,還要重開西域,就是為了確保大明腹地的戰略安全。

“那臣沒有好疑慮的地方了。”張居正立刻表示了贊同,不花錢就行。

朱翊鈞十分明確的說道:“朕會讓禮部跟刀攬勝講明白,王化從不會一朝一夕,需要老撾人配合黔國公府,勁兒往一處使才能成功,他要是不同意,維持現狀也可以。”

“琉球總督府總督陳璘,上奏請求裁撤琉球總督府規制,納入郡縣。”朱翊鈞說起了剛收到的另外一本奏疏。

琉球總督府和別的總督府最大的不同,就是琉球總督是水師總督首里侯陳璘通常不在琉球,所以琉球三島,實際歸松江府管理。

朱翊鈞點著堪輿圖說道:“朕的打算是,琉球群島歸松江府管轄,雞籠大島、澎湖巡檢司歸福建管轄。”

朱翊鈞點在堪輿圖上說道:“先生,松江府太小了,一個府設立一個巡撫,哪怕是它是世界的貿易中心、經濟中心,但是依舊太小了,把琉球列島并入松江府,松江巡撫也算是名至實歸。”

“福建實在是太窮了,加上了雞籠島、彭湖巡檢司,田畝之數,仍然算不上一個大省,也好讓福建更好的協調人力前往雞籠島墾荒伐木。”

琉球總督府是存在感最低的一個總督府,這不是說琉球不重要,相反,因為大黑溝的存在,導致所有船只都要繞行琉球抵達松江府,讓琉球變得異常重要,這就是萬國海梁,尤其是在帆船時代。

從最開始,大明朝廷就打算郡縣琉球,所以琉球總督府從來沒有總督府建制,也沒有脫離過朝廷的掌控,現在是直接加強了統治。

“朕和先生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海陸并舉,但主要精力,還是著眼于海上,將南洋和絕洲徹底納入大明的羈縻范圍,才是朕應該做的事兒。”朱翊鈞向來言行合一,不會跟大臣們胡說,他要做什么,為什么,每次都解釋的非常清楚。

加大對南洋和絕洲的羈縻,才是朱翊鈞這個皇帝的歷史使命,想要真的把五間大瓦房蓋好,陸上的開拓與收益,根本不夠。

朱翊鈞繼續說道:“大鐵嶺衛指揮使陳大壯,又在冒險,他進入了絕洲的中心地帶,沿路看過去,都是灌木戈壁,但不是沙漠,絕洲真的是個絕地嗎?”

“陳大壯以為不是,那里降水在十二寸以上,可比西域要好太多了,要知道西域從漢時就開始修建坎兒井,一直到今天,相比較之下,西域才是絕地。”

“絕洲的自然稟賦,要比西域強太多了,最少也有一千萬頃的草場可以用于畜牧。”

觀星艦嚴重低估了絕洲的自然稟賦,誠然,和爪哇的良田沃野相比,絕洲是差了點,但其實也是可耕種的土地,長期進行開發,收益比重開西域要大很多很多。

“陛下圣明。”張居正就是拉著皇帝,不讓皇帝對老撾,不計成本的進行王化,這對萬歷維新中的大明,可不是什么英明的決策。

萬歷維新的收益,用在丁亥學制和吏舉法之上,才是把好鋼用在了刀刃上。

大明皇帝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禮部,少卿俞良史傳達了圣意。

“陛下圣旨說的非常明白,老撾作為老撾府,歸云南布三司直接管理,大明朝廷可以接納老撾,但地位等同于木邦府和勐養府。”俞良史又詳細的解釋了下陛下的意思,朝廷不會為了王化老撾過多的投入。

“臣叩謝天恩!”刀攬勝大喜過望,連續拜了三次,才美滋滋的收起了圣旨。

俞良史再次強調道:“額,條件還是比較苛刻的。”

“已經很好了,大明朝廷天高水長,但是黔國公府就在我們眼前,只有老撾并入大明,老撾有事,黔國公府才方便出面直接干預,已經很好了。”刀攬勝頗為欣喜的說道。

老撾求援大明五次,大明一次也沒有出兵,是因為沒有正當的理由,師出無名,黔國公府就是想幫忙,名不正則言不順,現在好了,只要大明承認老撾是大明的領土,那日后安南和東吁就不敢欺負老撾人了。

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榮幸,不像有的野狗,跑來跑去,都不知道主人是誰。

東吁就是那種野狗,對著大明狂吠,被大明摁著頭打了四年,而且還要接著打下去,莽應里連死都沒法死,莽應里的腦袋不屬于他自己,屬于大明,大明讓他死,他才能死。

“東吁緬賊欺負我們最是厲害,殺我男丁,搶我婦孺老幼,奪我都城,燒我王宮,大明王師狠狠的訓誡了東吁,為我們報仇,理所應當,我們該歸順大明。”刀攬勝解釋了下為何勐主們,都認可加入大明,因為在老撾人看來,大明幫他們報了他們永遠無法報的血仇。

俞良史又想起了萬宗伯的蠻夷認爹學,在萬宗伯看來,蠻夷必須要給自己找個爹,才能心安理得,對于老撾而言,挑來挑去,大明的確是個好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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