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了什么,楚澤依舊沒聽見。
對方的聲音太小,距離又遠。
楚澤既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順風耳,索性他腦子還好使。
在那道身影退開后,扎巴木便準確地叫出了楚澤的名字與身份:“我當是誰,原來你就是楚澤。早便聽說你能說會道巧舌如簧,今日一見,到是傳言不虛。”由此不難猜測,那個人到底與瓦刺王子說了什么。
楚澤的視線,往那道瘦小的身影上掃過。
因著地理因素與生活習性的區別,瓦刺人普遍長得高大健壯。
可這個人的身形,卻比其他人小了一圈。
就像鵝群里的鴨子。
小得醒目。
不過看這人,分明是對他們很熟悉啊。
他還開戴著一張黑色的面具。
除了那雙眼睛外,什么都看不到。
恰恰是那雙眼睛,竟然給了楚澤一種格外熟悉的感覺。
直到對方移開視線,楚澤都沒想起在哪里見過。
想不出來就不想了。
楚澤向來看得見。
反正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來的。
如果這人也是沖他來的,那對方遲早會有所行動。
楚澤淡漠地將視線移開。
“巧舌如簧不敢當,但也勉強會說些話。怎么,王子想學?那你給咱行個拜師禮,咱也不嫌棄伱蒙昧,花些時間,總能讓你開化的。”楚澤身體往前傾,雙臂交叉搭在窗戶上,戲謔地看著樓下的扎巴木。
扎巴木臉都青了。
連帶著他身后的馬都暴躁了起來。
他憤惱地勒住馬頭,指向楚澤:“你大明就是這般對待來使的嗎?你就不怕我瓦刺揮師直下,取了你這應天府!”
承受著扎巴木的短,齊齊掏出弩箭,指著楚澤。
楚澤不以為然地嗤笑出聲。
他依舊靠在窗戶上,姿態輕松又隨意。
仿佛他面前的不是數十支要人性命的弩,而是一堆破木頭。
他眼底的戲謔,也在此刻徹底變成了輕蔑,聲音也愈漸發沉:
“瓦刺王子,咱可不記得,跑到別人的家里去辱罵對方的家人,是為客之道。既然王子不是來作客的,那便是來挑釁的。對待挑釁的人,咱大明向來不手軟。”楚澤聲音落下,那些藏在暗處的護衛,立刻自人群中現身。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身姿矯健。
一群人穿出人群,迅速將瓦刺的人全部包圍。
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把手槍。
而且全都是上過膛的。
只等楚澤一聲令下,這里便要血濺五步了。
百姓們被陣仗嚇住了,尖叫著散開。
朱樉抱著手臂,站著看戲。
不得不說,楚澤這一通操作,太解氣了!
看著瓦刺王子那張憋得豬肝色的臉,就覺得心里一陣痛快。
讓他罵自己。
現在好了,遭報應了吧?
活該。
大胡子更是暴怒。
他額頭上青筋直跳,一雙眼睛通紅,恨得咬牙切齒:“楚澤,你想與我瓦刺開戰嗎!”
一直沒說話的朱標開口了。
“楚澤,把人撤了吧,來者是客,不可失禮。”
楚澤等的就是這句話。
別看他現在兇得一批,實際上他與扎巴木都不敢輕易動手。
但此時兩邊都繃著神經,誰都不能退一步。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遞臺階的。
而朱標就是這個遞臺階的。
他身份高,地位也高,說話是最有份量。
由他說話最合適。
扎巴木表情陰沉,卻沒有沖動。
甚至還將大胡子攔住了。
他讓自己的手下,將開口收了起來。
楚澤也淡淡的地一揮手,剛才還嚴陣以待的侍衛,接收到信號后,立刻消失在人海中。
足足十幾個人,一下子匯入人群。
就像是一滴水滴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這一幕,扎巴木心里微微發寒。
朱標道:“扎巴木王子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咱現在便安排人,給你們安排住宿。”他喊來自己的隨從,讓他們立刻去傳話。
扎巴木沒拒絕。
扎巴木道了聲謝,然后帶著人所長而去。
朱樉朝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得意地揮了揮手,道:“扎巴木王子,好走不送啊。”
扎巴木沒回應,反倒是大胡子恨恨地回頭瞪了朱樉一眼。
朱樉冷哼一聲,抓起裙子大步往酒樓上走。
“楚澤楚澤,你剛才太棒了!那些話說得太解氣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咱的親哥!”朱樉人還沒出現呢,聲音先傳了進來。
房間里的幾人,滿臉無語。
朱樉“啪!”地一聲,推開了雅間的門。
他大大咧咧地跑進來,眉飛色舞的,全身都洋溢著愉悅。
看到楚澤,他張開手,朝著楚澤沖過去,打算給楚澤一個友好的抱抱。
剛靠近,就被楚澤推開了。
楚澤嫌棄伸手,將人推開:“瞧你這一身,亂得跟剛從雞窩里跑出來的一樣,別挨咱,嫌棄。”
被推開的朱樉也不介意。
他笑得依舊很開心。
朱標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二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們繼續玩吧,咱得先回去了。”
“不是,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么快就回去?”朱樉有些不爽了。
他這大哥自監國之后,平日里忙得不行。
好不容易得了空出來玩一玩,結果他都沒跟他說上兩句話,對方就要走。
朱樉的心情怎么都爽不起來。
朱標解釋:“瓦刺王子提前來了應天,咱得提前回去安排。楚澤你也是,今天這一遭足見對方來者不善,你這次是別想清閑了,這幾天上朝你也得來。”朱標看向楚澤。
楚澤:“……”
這瓦刺王子還真是個討人厭的。
不僅不會說話,還不會干人事兒。
本來他還有可以個這安安生生的年,現在全都泡湯了。
真叫人糟心。
朱標看著滿臉煩躁的楚澤,抿唇笑著拍了拍楚澤的肩膀,然后離開了。
直到朱標的身影徹底消失,楚澤才長長嘆了一口氣,而后罵罵咧咧:“扎巴木,咱這仇可結大發了!”
而此時,扎巴木已經抵達了住處。
扎巴木全程一言不發,黑著臉走進了為他準備的房間。
瘦小的面具人猶豫了一下,跟了進去。
面具人將門合上,順手將面具摘了下來。
一道女聲,在房間里響起。
“王子可是在為方才的事煩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