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與水手們一番唇槍舌戰,但由于語言障礙,雙方都只能借由各種手勢來表達自己的強烈攻擊性。
阿加雷斯見了此情此景,忍不住掩嘴笑道:“喔!亞瑟,你現在還認為人類如果都說同一種語言是種好事嗎?
《圣經》上說巴別塔之所以沒有建成,是由于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所以才各奔東西。
但我必須得告訴你,事實并非如此,上帝才不會干涉人間的事務。
巴別塔沒有建成全都是人類自己的原因,他們互相猜忌、拉幫結派、劃分群體,平等的通力合作往往只存在于幻想世界里。
人類總喜歡把好事都歸給自己,而把壞事全都推給上帝。
每每出了什么災難,他們就叫嚷著說這是來自于上帝的懲罰,絕口不提自己的原因。
而每每他們想要干點什么,又要把上帝扯來作大旗,聲稱這是來自于神的旨意。
這就是虛偽的人性,你待他們好,他們會覺得你軟弱可欺,你待他們差,他們反倒認為你這個人剛強有力。
這個世界的問題就在于這里,聰明人總是對世界的真相充滿疑惑,而傻子們則抱著歪理始終堅信不疑。
亞瑟,你信不信,只要你拔出槍來,馬上就可以讓嚇住這幫傻逼?”
亞瑟瞥了一眼紅魔鬼,他反唇相譏道:“得了吧,阿加雷斯。被人拿槍指著還繼續嘴硬的人,多半是腦子有問題,人之所以為人的第一前提是他必須得活下去,否則那就不是人類,而僅僅是一具尸體。所以,拔不拔槍和你說的話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阿加雷斯見亞瑟不聽他的話,也并不在意,他只是唏噓道。
“看吧,亞瑟,你就繼續騙自己吧。不過我也不怪你,畢竟我明白,撒謊也是人類的本性,在大多數時間里,你們甚至都不敢面對自己。”
亞瑟沒有理會阿加雷斯的誘導性言語,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是來干什么的。
如果這時候掏出武器,沒準會把目標嚇得不敢接近。
而之所以他要使用母語與水手們進行‘親切的友好交流’也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在和水手們對罵了一陣后,他感覺到似乎有人已經盯上了自己。
那是一位穿著天藍百褶裙,斜戴遮陽帽,打著蕾絲邊遮陽傘的青春淑女。
或許是因為亞瑟這段時間向法拉第學習了過多的化學知識,一般人面對這樣一位楚楚動人的淑女會生出我見猶憐之心,但他卻情不自禁的做起了化學分析。
從她乳白的、幾乎看不出半點瑕疵的雪花肌膚可以看出,她應該用了不少砷、鉛含量超標的劇毒化妝品。
而從她艷麗如血的紅唇可以看出,這絕對是朱砂含量極高的胭脂口紅才能染出的色彩。
而那雙水靈動人的大眼睛,也讓亞瑟瞧出了有些不自然。
如此之大的瞳孔,亞瑟上一次見到,還是在漫畫里。
而根據倫敦女士們最近的流行風潮,基本可以判斷,她絕對是滴了毒素足以致命的顛茄眼藥水。
或許在普通男人的眼里,這是一位讓他們甘愿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動人淑女。
但在業余化學家亞瑟看來,這位淑女與此同時還是一位行走于大地的元素周期律。
就在亞瑟在觀察那位淑女時,對方同樣也在觀察他。
她害羞的扭過身子,轉身走過街角,手里拋下一條繡著花邊的手帕。
亞瑟趕忙沖上前去,一腳踹開準備搶先下手的水手們,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媽的!抓住那個小子!”
“那小娘們兒是我的,她之前沖我拋了好幾個媚眼呢,識相的趕緊把手帕交出來!”
“放你媽的屁,她剛剛還叫我多多關照她的生意!瞅瞅你那張臉,皺的像張曬軟的海蜇皮,她能瞧得上你?”
幾個月沒見過女人的水手們在雄性荷爾蒙的刺激下,仿若一頭頭發情的西班牙公牛,他們赤紅著眼睛追了亞瑟一路。
然而熙攘的人流卻阻礙了他們前進,眼見著追不上亞瑟,這幫精力過剩的水手竟然在原地打了起來。
幾個重拳下去,有人鼻子掛了彩,有人缺了半塊牙。
而拿到那條水手們夢寐以求手帕的亞瑟,則躲在街角的陰影里,他小心翼翼的展開那條手帕,只看見上面繡著一座蜿蜒的石拱橋,而在石拱橋的邊緣還留有一道誘人的紅唇印。
亞瑟看見這個手帕,忍不住點了點頭。
那個造假商人馬丁果然沒騙他,標志和手法都能對的上,這就是‘坎布里吉的小兄弟們’的慣用作案手法。
看在他這次幫了忙的份上,亞瑟決定等馬丁先生以后開了酒館,就暫時不去砸他的生意了。
阿加雷斯從亞瑟的身后伸出腦袋瞧了一眼,紅魔鬼忍不住發出陣陣壞笑:“喔,看來有人要碰見艷遇了。”
亞瑟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你確定?”
他話音剛落,便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好像正在向他靠近。
兩只細嫩的胳膊從身后環住了他的脖子,少女的嗓音伴隨著惑人的香氣在他身后響起。
“先生,要不要玩玩?我很便宜的。”
亞瑟轉過身子,望著那個只到他胸口的少女,笑著從兜里夾出兩張票子在對方的臉上蹭了蹭。
他輕車熟路的拿出操練了十幾年的濃重中式口音,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往外蹦。
“玩,當然,玩。你,讓我高興,報酬,薪水,大大的。”
少女聽到這夾生口音,眼角忍不住滑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喜意。
她挽住亞瑟的胳膊,死死的貼住他的胸口,力圖不讓亞瑟看清楚她的表情。
借著二者的高度差,少女順勢沖著守在街角的小男孩使了個眼色。
小男孩兒收到信號后,便雙手插兜的踱著步子消失在了巷尾。
而少女見到他離開,微微松了口氣,隨后便開始言笑晏晏的依偎在亞瑟的懷里套著話,一雙纖細的小手也開始不干不凈了。
“先生,您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呀,您是從哪里的船上下來的?”
亞瑟輕輕地握住她伸進自己衣兜里的手腕,開口道:“不要摸我的東西,如果你想要,讓我開心,然后,我可以給你。我是英國人,但是,出生在印度,所以,口音聽上去像咖喱。”
“印度?”少女驚喜道:“那您跑的一定是香料船吧?遠洋船的水手收入都還可以,您這一趟下來肯定沒少掙吧?”
亞瑟也不正面回答,他瞥了眼女孩泛著紅暈的臉,隨后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褲兜口袋:“我說了,讓我高興,報酬,薪水,全都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