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目送著陸晨走向了下方，還順便用腳踹了踹一旁想要一起下去的莫飛谷，“瘋啦？下去要死又忘了？”
莫飛谷十分聽話地卷縮了起來，生怕自己又遭受苦難。
陸晨一路向下走去，兩側的燭火很平靜，感受不到一丁點兒風的痕跡。
昏黃的燈光下，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間牢房。
大多的牢房都空著，陸晨向里面走了許久，才遇到了第一個有人的牢房。
不過，這里面的也不能稱之為人。
是一頭酣睡著的白熊。
陸晨十分驚訝，一頭犯了錯的白熊居然被打下監牢……
白熊沉睡著，陸晨也不打算和它聊什么。
又往里走，看到的奇形怪狀的犯人也越來越多，大都是一些動物，只有一小部分是人的模樣。
這些人果然也正如同墨上所言，他們大都已經瘋了，看到陸晨不是傻呵呵地呆滯，就是抓著鐵桿狂吠。
陸晨擔心他們會沖出牢籠，加快了腳步，直至走到了一個黑鐵的大門前。
輕輕一推，大門便開了。
寒風呼嘯著撲了過來，將大門摔打在兩側，陸晨看得瞠目結舌。
這里竟然是一個絕地冰原。
天寒地凍，狂風驟雪，光芒萬丈。
是一個虛構的空間。
這里的寒冷已是外面的幾十倍，光是站在門口，陸晨瞬間就被凍住了。
他的手臂根本無法動彈，話也說不出，脖子僵硬地半寸難移，這時他才發現，他的全身都已結了冰。
窒息的感覺頓時將他的大腦幾乎掏空。
身后的野獸們傳出了瘋狂的吼叫，他們也感受到了這徹骨的寒意侵襲而來，難以忍受。
忽然一道身影閃過，兩扇大門被拉了起來，接著那身影走到了陸晨的身側，將他扛在肩頭。
陸晨腦袋難以轉動，不知是誰，但聽對方的事情十分熟悉，想來是那墨上。
墨上嘿嘿一笑：“千年過去了，我仍舊是這么聰明，早知道你來此定要出什么大事，我便跟了上來，哈哈哈果然救了你一命。”
“吶吶吶，我現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該怎么報答我啊？”
他低下頭，微笑著看去，接著臉色大變，“你怎么快憋死了！等下！等下！”
說著他加快步伐，大步小步跑到了莫飛谷所在的石室之中，單手一揮便是一團火焰，隨后將陸晨丟在了上面烘烤。
看著陸晨身上的冰層快速融化，他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的爛肉，嘆息道：“差點兒，差點兒就把唯一的一個能說話的給玩死了……千萬別出什么事兒啊，臭小子，你可別也瘋了，伱要是瘋了，只能讓莫大俠給你吃了。”
陸晨掙脫了冰層之后，他先是大口大口地呼吸，待氣息勻稱時，才捂著胸口，氣道：“你知道那地方會那么冷？”
墨上點點頭，驕傲道：“我厲害吧？”
陸晨道：“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墨上有些意外，尷尬道：“我告訴你，你就不去了？”
陸晨愣了愣，墨上繼續道：“若你是這么聽話的人，又怎么可能來這里呢？”
他說的……好像也沒錯。
陸晨抿著嘴，不甚高興，眼下確實已經沒有其他的路能走了，于是又仰起頭問道：“那里為何那么冷？有沒有法子能走過去？”
墨上道：“那里是九霄寒獄的最后一層，自然十分冰冷，再加之幾千年前我和他們兩個倭瓜在這里打架，弄了一些純寒劍意的殘留，搞得比較混亂。想要穿過那里，除非有金丹或是以上的修為，否則……根本不可能。”
陸晨看著墨上，“那我……我就只能在這里等死了？”
墨上道：“哎？這話怎么說的，什么叫等死？這叫享受生活。”
陸晨看著這個齜牙咧嘴笑容滿面的血肉骷髏頭，驚訝道：“這兒有什么可享受的？”
墨上走到了陸晨身邊坐下，“你看，這里什么都沒有，豈不是享受？”
陸晨根本聽不懂他的話。
墨上看著他不解的臉，笑嘻嘻道：“你這么不解，定是沒有仇家追殺，沒有山門叨擾，沒有修士切磋，更沒有喜歡的女子追得你滿大街跑。”
陸晨看著墨上向外翻起白肉的臉，心道：‘你這張臉……口味這么重啊？’
墨上嘿嘿一笑，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這里罡風太盛，我的肉身被劍氣所傷無法恢復，我和他們不太一樣，我是凡人入道，他們生下來就是半個神仙。”
陸晨道：“你是凡人？”
墨上道：“不錯，我曾經是個凡人，找到了一些特別的法門，才脫凡入道，只不過這法子并不鍛煉肉身，所以……根本扛不住他們這些人折騰啊。”
陸晨嘆了口氣，靠在了墻上，算是終于找到了這個長得亂七八糟的男人身上最初的好感。
他轉過頭問道：“我當初在上面幻境之中看到你時，總覺得你……不是什么好人。”
墨上哈哈大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你可知道我為何在此？又為何在昆侖之巔和三大劍仙交手？”
陸晨知道這些上年紀的老人就喜歡講故事，只不過區別于之前村里的大爺們罷了，大爺們通常的開頭是幾十年前，而他們……
墨上又靠近陸晨，湊了湊道：“一千二百年前啊，我知道了關于天地滅法的消息，哎，您進來的時候應該會感受到我留下的幻境才對，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陸晨連連點頭道：“看到了。”
墨上滿意地笑著，“那就對了，昆侖山天地閣能夠洞察天地滅法，我呢，代表墨家上古山而來，就說來看看這天地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結果昆侖這幫老東西非但不讓我進入天地閣，還要驅趕我下山。”
他一揮袍子，怒目看向了莫飛谷，“我能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得逞么？老子可是當年墨家一代宗師，得道入仙班，位列仙宗的化神期修士，所以……”
他噗嗤一笑，對著陸晨道：“所以我晚上就溜進了天地閣，你猜我發現了什么？”
陸晨立馬搖頭，“什么？”
墨上道：“我發現天地閣根本不是什么巧妙預知天地滅法的東西，這些機關天底下比我玩的好的人還沒出生，我一眼便看出，那是探測天下靈氣的東西。”
他的臉色陰沉了起來，“我本以為這不過就是昆侖山借此來騙人的把戲，打算第二日戳穿他們，可是后來越想越不對勁，畢竟昆侖在上一次天地滅法之中成功預測到了災難，于是細細一想，讓我找到了關鍵！”
他沉聲道：“天地滅法……其實就是……所有修士把天地間的靈氣吸干了，從而引出的天罰！”
陸晨呆住了，“不對！”
墨上愣了愣，恢復了笑容道：“啊？小兄弟，為什么不對？”
陸晨道：“我在幻境之中看到他們不是這樣說的……”
他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但想起了莫飛谷和昆侖師祖的爭辯，于是道：“莫飛谷曾經和他師父爭辯過，那昆侖師祖曾說，弒殺凡人，也可以免去天地滅法。”
墨上點點頭，“對啊，天地間最好的靈氣，就是凡人的精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