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骨頭的主人,身具巫族血脈不說,自身實力還即將抵達元嬰的層次。觀摩其內血紋脈絡,便可見一斑。”
清平子臉色紅潤,顯得極為興奮,“也正是因此,如果想要進行研究,可謂是千難萬難。其力近乎自成一體,以往大雍的那些宗師與其說吸收其中的力量,倒不如說被其中的力量所同化!
說到底,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像是小孩子拿著鋒銳的寶刀砍動頑石,但寶刀為何會成為寶刀,又是如何鍛造,如何淬煉,一概不知,只有其形而無其神也!”
說到這里,清平子越發興奮了起來,驕傲的仰著脖子,他分明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此時卻遠比當初身為宗明帝身邊首席方士還要開心太多太多。
“也是因為這種原因,一直以來的研究都沒有什么進展,宛如盲人摸象,只能妄自揣度,哪怕顯露出的僅是冰山一角,錯誤連連也毫無辦法。
直到三年前,成功將其中力量堵截,切割,通過宗師的肉身強行容納煉化之后,才終于有了一絲的轉機。”
清平子繼續道“既然宗師的肉身可以對其進行限制,切割,那是否有別的方法,也能夠將其力量接引出來,不再局限于被動的同化呢?為了這個可能,我們又共同努力了三年,今日終于做到了!”
接引骨頭之中的一小份力量。
說來簡單,為了做到,他們花了十三年的時光!
距離上一次用肉身當做載體,成功切割,也過去了五年!
在此之前,他們都只能被動的接取,是成是敗骨頭說了算,所有進行嘗試的人都可能暴斃而亡,根本沒有規律可循,主動權一直都在骨頭的手里,哪怕這塊骨頭沒有意識。
如今卻是他們主動將骨頭內部的力量進行分割,起碼不會再“受制于骨”!
不管是用來堆砌宗師,還是進行研究,都方便了太多太多。
這是凡人在竊取仙的權柄!
“原來如此。”
顧擔只是稍微一想,便搞明白了。
這塊骨頭內部力量的總量,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承受的。
如果想要吸收其中的力量,就不得不承受被其同化,乃至被其所控的危險,秦川誠便是如此。
而如今清平子通過將其分割的方式,成功將骨頭內部的力量由一個整體,化整為零!
如果最開始的數是一百,宗師也頂不住,那就切割成十,十不行就一只要掌握了分割其中力量的手段,總能夠找到最佳的方式,無非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的確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換句話說便是攻守之勢易也!
就算不準備吸收其中的力量,有機會對身具巫族血脈,境界在金丹期接近元嬰期的強者遺骸進行研究,都是一件不得了的機緣,會對自身有極大的啟發。
若能從中窺探出前路來,對自身成長的好處更是不必多言!
“好好好,我正要自創一門功法,便有此好消息傳來,合該慶賀一番!”
顧擔也很是高興。
他既然將仙人們當做假想敵,自然不能空口白話,憑空在腦海中杜撰出一個仙人,再幻想仙人有何種手段。
那無疑是空中樓閣。
為了解決這一點,他選擇最后來到大雍。
這里有仙道的遺骸,里面還蘊含著屬于仙人的力量!
這是他唯一能夠切實接觸到的,仙人的手段。
哪怕對方的境界遠勝此時的他,但說到底畢竟只是遺骸,死物而已。
以這塊骨頭中所蘊含的力量當做仙人實力的錨點,足以讓他對將要創造的功法有一個大致的概念,認清楚自身的實力和極限,更好的將功法完善起來。
“貴客臨門,自當設酒,擺宴!”
秦川誠亦是笑著說道。
事實證明,就算宗師的慶賀也未曾有多么別出心裁。
無非是吃的更好些,喝的也更好些。
酒是大雍皇室儲藏百年的冰清雪——之所以是這個名字,便是因為其酒用到的水,乃是貨真價實的現世異寶,天成水!
天成水,萬物熔一,渾然天成,這東西自有泉眼所在,僅在大雍皇宮內有那么一些,極端珍貴。
或者應該說,此地之所以是大雍皇宮,正是因為有天成水。
不是天成水選擇了大雍皇宮,而是大雍皇帝生怕異寶出了紕漏,將皇宮給挪了過來!
天成水用來煉丹、煉器最好用不過,就算自身飲用,也可以讓自身的力量更加圓融,妙用頗多。
用此水來釀酒,可以完全發揮出其中藥材的全部藥性,雖說是酒,實乃大補之物!
傾倒入碗中之時,那酒水仿若濃郁的藥膏,通體呈現出雪白之態,卻又層次分明,恍若層層堆疊的冰雪,頗具美感,有冰晶雪態之姿容,哪怕觀賞都算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此酒乃是八十一種珍惜藥材外加天成水熔煉而成,最少需要四十九年的時置方可啟壇,便是宗師亦不可飲用超過三碗。
一直以來,除非是大雍發生了什么大喜事,皇室才舍得拿出來一點點讓咱們飽一飽口服,也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會拿出這么多,這是沾了您的光啊!”
指著一旁擺著的三壇冰清雪,坐在顧擔身旁的秦川誠聲音高昂,頗有興致的對顧擔解釋道,夸贊連連。
上一次顧擔來此的時候,可謂是劍拔弩張,而且來去匆匆,連給他們討好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自然是要準備妥當。
經過十三年的發展,顧擔無疑已經展現出了不插手凡塵的姿態,他們想要孝敬一下都沒辦法。
更何況,顧擔曾經在夏朝立國的時候,拿出過貨真價實可幫人延年益壽的“仙丹”。
哪怕不論其實力,就憑那份可以贈予他國的禮物,便不難篤定對方肯定還有別的他們所不知道的手段。
雖然那東西吃多了會要人命,但只要不貪心,便能多活幾年的好事誰不喜歡呢?
與其相比,哪怕大雍視之如同瑰寶的天成水都落了下乘。
無論什么時候,能夠治病救人的能力,哪怕是另辟蹊徑延年益壽的能力,都高人一等,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那可就要多飲點了。”
顧擔端起那一碗冰清雪,身坐主位,在他的身旁是清平子和秦川誠,剩下的那些也都是在大雍有名有姓的宗師,此時也只能陪坐在一旁當個陪笑的。
“諸位,共飲!”
“共飲!”
冰清雪入口,第一感覺是極端濃烈的香氣。
此前這酒不顯露分毫,直到入口的那一剎那間,香氣才終于沒有任何阻隔的擴散開來,轟然爆發!
由口入肚,凌冽之中又顯得無比順滑,酒香、藥香味渾然天成,讓人通體舒泰,渾身上下仿佛都浸泡在了上好的溫泉之中。
緊接著是些許的熾熱,入肚的酒水似乎給體內的氣血加了一把火,讓氣血自行運轉了起來,那酒意與氣血渾然一體,不分彼此,添上三分醉意。
“果真是奇妙。”
細細體悟了片刻,顧擔也不吝嗇自己的贊美,“飲用的酒頗多,此物可排第二。”
“哦?”
此話一出,秦川誠頗為訝異道“不知世上還有何酒可與冰清雪相媲美?老夫此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品嘗一二?”
“哈。”
顧擔只是搖頭,笑了笑。
酒自是極好的。
但喝酒的人,也同樣重要。
此酒勝在美味,美味讓人沉醉,卻少了那份壯懷激烈的心胸和義氣,故而只能排在第二。
“喝酒喝酒!”
顧擔只是倒酒,一連三碗下肚,腹中如同多了一個小火爐一般,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力量,氣血的運轉都自然加快了兩分。
再看桌上其余幾位宗師,盡皆是面紅耳赤,好幾位已經一言不發,默默閉目運轉體內氣血了。
就算清平子亦是臉頰通紅,“不愧是由異寶、大藥釀制而成的酒水,宗師飲用三碗便已有八分醉意,了不得!”
說著,目光卻是看向了顧擔。
就連秦川誠都望了過去,頗為好奇。
他們都知道顧擔身處宗師之上的境界,說是大宗師也不為過。
但大宗師究竟比宗師強多少呢?
以戰力來論的話,顧擔的戰績可謂豪華,但在大雍這里出手的時候,卻又有些取巧的意味在。
一口氣拿出三壇冰清雪,固然是有貴客登門,必然要大禮款待的緣故。
暗中嘛,自然也有一點點自己的小心思。
若以冰清雪為限,足以借此推測一番顧擔體內的氣血情況!
“看我做什么?你們不喝,我可就不客氣了。”
顧擔不以為意,也不用別人幫忙,自添自飲,怡然自樂。
一連十八碗下去,無論是清平子還是秦川誠都已是變了臉色。
這還是人么!
雖說冰清雪入肚就會滋養氣血,不占肚子,可畢竟是八十一種大藥外加天成水融合而成,宗師都只能飲用三碗而已!
這家伙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喝了十八碗,連臉色都沒紅一下!
眼看著一整壇的酒水都落入到了顧擔的腹中,秦川誠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得,別人的實力沒試出來,自家的底褲都要沒了!
‘沒關系,大雍家大業大,不差這點酒水’
心雖是在滴血,秦川誠尚可擠出笑容。
直到顧擔伸手去抓第二壇酒水的時候,秦川誠臉上的笑容已經繃不住了。
天可憐見,大雍也只剩下了這三壇冰清雪而已。
全拿出來是為了彰顯自己待客之道,表達對顧擔的重視。
根本沒想過有人能夠將其全部喝完!
“咳,美酒雖好,亦是不可貪杯而飲。”
年逾百四十歲的秦川誠可憐巴巴的說道。
“心疼了?”
一壇酒水盡皆下肚,顧擔體內的氣血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壯,無需催發,卻是飽滿至極,圓融之至,猶如深埋的火山般可怖。
“這話說的,貴人上門,自然是想飲用多少就飲用多少。”
秦川誠連連擺手,雖是痛心,但還不至于更不敢給顧擔臉色。
不過顧擔還是放下了手中剛剛提起來的那一壇酒水。
“正值氣血旺盛勃發之際,這個時候,合該熱身一番,體悟一二。”
顧擔走到那一處滿是天成水的水潭前。
深吸了一口氣。
隨即滾蕩至極的氣血噴薄而出,好似烈陽顯照世間,比之十三年前更加盛烈恢弘。
跟隨在其身后的清平子面色都不由得一白。
顧擔更強了!
雖未去莽撞的沖擊玄之又玄的先天之境,但并不意味著他的進境被徹底堵死。
氣血的運轉在時刻不斷的強化著他的身軀,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也愈發強悍。
這種增長潛移默化,并不如破境那般明顯,但伴隨著時間的積累,這種最底層的財富也會自然而然的彰顯出來。
顧擔毫無顧忌的展現著自身的氣血,像是有一尊太古的巫于人間重生。
他沒有猶豫,直接邁入到了那深紅色的潭水之中。
潭水深紅,其內蘊藏的,是屬于巫之血脈的力量!
與之格格不入的人之氣血闖入其中,便好似最大的挑釁!
剎那之間,潭水之中絲絲縷縷的血色好似活了過來,蜂擁而至,要將顧擔徹底淹沒。
要么熄滅那人之氣血,要么被它們所同化!
強烈、剛猛、霸道!
而顧擔的選擇同樣沒有半點妥協的余地。
他站立在潭水之中,青色的衣衫獵獵作響,卻是分毫不動。
用自身的氣血,來硬悍巫之血脈所留存的力量!
這很是大膽,卻是最快也最直接的方式。
以己身,去感觸太古之時,那份蠻荒偉力!
“轟轟轟!”
似有雷鳴爆響!
這不是錯覺,在那格格不入的氣血碰撞之間,真的有雷光乍現!
顧擔不動如鐘,以最安靜的姿態,迎接著那份正面的沖擊,不斷調整著自身的氣血。
簡單、粗暴,但好用!
在彼此接連不斷的碰撞之中,顧擔還在不斷的感悟。
感悟自身氣血的變化、消磨、潰散和凝聚,要找出最合適的方式,來置換掉巫之血脈的力量。
與其說這是在對抗,不如說他是在借機完善那尚未創造出來的功法!
(本章完)